凶猛 第10节
凶猛 BL 作者:冉冉朝阳
凶猛 第10节
祝穗缨起身,坐在贵妃椅的边沿,将皮草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挡住胸前的一片风光。
她点了一根细长的烟草,偏过头,往另一个祝归宁不在的方向吐了一口烟圈,随即转过来伸出手,想要去摸祝归宁的头。
祝归宁躲闪的动作很大,没让那几根白皙柔软的手指碰到自己,抗拒亲生母亲触碰的意图丝毫不加掩饰。
祝穗缨摸了个空,却没有太过于惊讶,反而勾起艳红的唇,眼底流露出来星点的无奈和宽容,像一个真正的慈母一般摇摇头,嗔怨道:“宁宁长大了, 不爱让妈妈碰了。”
祝归宁冷眼看她,没有被女人这种浮于表面的表演所打动。
比起刚刚在殷山越面前的患得患失,此时此刻的祝归宁更像是蜷缩起来的刺猬,将柔软的肚腹掩埋在了最深处,展示给旁人看的只有一根根又硬又利的尖刺,如同盔甲,令他冷硬得刀枪不入。
祝归宁偏过头不理她,余光却恰巧瞥见了水晶茶几上面摆着的一台索尼相机,旁边还放着拆除出来的存储卡,黑色,小半个巴掌这么大。
祝归宁额前的青筋一跳。
就在这个时候,别墅里二楼的某扇房间门突然被人从里拧开门锁往外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楼底下两人被响动吸引了注意力,视线沿着扶梯,下意识地朝楼上投过去。
赵奕彬像是刚刚从浴室洗完澡走出来,浑身上下光溜溜的一丝不挂,脖颈处搭了条聊胜于无的白毛巾。他没想到祝归宁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脸上露出一丝讶异。
祝归宁坐在沙发上面并没有起身,将视线收回来,盯着自己脚尖的汉白玉地砖,喉头耸动了几下,说话的声音沙哑又含糊:
“……爸爸。”
楼上站着的那个男人看面相不过三十五六,听到祝归宁的声音,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二楼的栏杆后面,拿起颈边的白毛巾擦干净自己胸膛前面滑落下来的水珠,冲着祝归宁点点头,在祝穗缨眼神示意下没再遛鸟,随即转身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房间。
祝穗缨指间的女士香烟燃烧大半,烟草的焦糊味里面还夹杂着一点点柑橘的香气。鬼使神差,女人想到了两天前酒店厨师给自己打过的电话,开始同祝归宁没话找话:“妈妈平时给你订的午饭,宁宁怎么都不吃呢?”
“……”祝归宁并没有想过祝穗缨居然拿这种无聊的小事情当作开场白,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祝穗缨自讨无趣地耸耸肩,脸上的表情很无辜。她俯下身,从水晶茶几中间拖过来一盏银质的烟灰缸,将香烟的烟头摁灭在上面,飘起来一缕薄薄的烟。
烟灰缸的造型很别致,做成了层叠的莲花花瓣模样,只是上面堆满了烟头,破坏了烟灰缸本身的美感。
屋子里的气氛很僵,祝归宁和祝穗缨不像母子,反倒更像是两个陌生人。
“说吧,”祝穗缨不再迂回,从贵妃椅的夹缝中间扯出来一个ji,ng致的纯手工定制刺绣手袋,拧开上面的搭扣,白皙纤瘦的指尖半搭在手袋边缘,对祝归宁说:“这回想要妈妈给你多少钱?”
“……”祝归宁抬眸,同她对视:“给我们学校捐一个多媒体中心。”
“小事情,”祝穗缨咧开嘴,笑得轻松,从烟盒里面重新抽出来一根香烟叼在唇间,却没有点燃:“但是宝贝,你得告诉妈妈,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
祝归宁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没吭声。
祝穗缨也不为难他,笑了笑:“你从小就不爱和妈妈说话。”
女人今天唇上的雾面口红色调选得ji,ng巧,衬得她整个人气色很好,配合着一张用无数护肤品和医美手段堆砌起来的脸,不太像一个四十八岁的母亲:
“妈妈答应你了,毕竟妈妈这么爱你。”
祝归宁不为所动,想起来刚刚在别墅门前的、冯远航的脸,心脏一阵紧缩。
“在家吃饭吗?”祝穗缨问。
祝归宁沉默良久,仍是摇了摇头,他对祝穗缨很吝啬,惜字如金:“不。”
祝穗缨并没有强求,而是站起身,穿上了地毯上面放着的一双兔绒拖鞋,走到旁边的酒柜,拉开储物的那一层,从里面挑了三五件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回来放到祝归宁的脚边,柔声道:
“读书太累了,宁宁把这些拿回去吃掉,补身子。”
“……就当妈妈求你,嗯?”
祝穗缨站在祝归宁身边,重新伸出手,摸了摸小孩子柔软蓬松的额发。
祝归宁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裸露出来的小腿被室内的空调的凉风吹起一阵ji皮疙瘩,整个人像一块木头,僵硬,板直。
却没有再拒绝祝穗缨的抚摸。
就在祝穗缨把手收回去的一刹那,祝归宁狠狠地闭了闭眼,随手胡乱抓了三两个补品的袋子,“腾”地一下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就连道别的声音都很模糊。
小儿子来去匆匆,见自己一面,却似乎只是为了要钱,敷衍得连理由都不愿意告诉她——哪怕是编造。
祝穗缨却并没有什么脾气,她捏着刚刚点燃的第三根烟,微微回头,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下来的、赤裸着上半身的赵奕彬接了一个缠绵缱绻的吻。
只不过祝归宁出走时关门的响动还未尘埃落定,祝穗缨放在那个刺绣手袋里的手机却响起了接到消息的提示音,清泉一般叮咚作响。
祝穗缨将手机拿出来,涂了艳红蔻丹的食指在屏幕上点点划划。
随着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加载成功,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十分清晰的照片——祝穗缨耽于情欲的模样突兀地跳出来,层层叠叠十几张海报,贴在灵中的公告栏上面,一堆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围成一圈,神色怪异,冲着海报指指点点。
顺着往下一划,紧接着便是另一张照片。
那似乎是灵中的学生信息表,冯顺冯利的注册信息被人特地挑选出来,并排摆在实木的办公桌上,上面贴着两个人学生证的证件照,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最让人在意的是父母联系方式的那一栏,父亲只是签上了冯远航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母亲的一边则详细得多,姓名,联系电话,家庭住址……事无巨细,填写得相当完整。
祝穗缨盯着屏幕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修得圆润的指甲在屏幕上的某一处敲了敲,望着冯家两兄弟母亲的名字,居然一时间走了神。
赵奕彬俯下身,手指往祝穗缨的衣襟里面探,吻咬几下祝穗缨的脖颈。只是在不经意间看到女人手指指向的地方时,整个人的动作明显一愣,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祝穗蔓?”
祝穗缨被他的声音唤回了神,轻笑一声,握住了赵奕彬的手掌,答非所问:“宁宁生气了。”
女人随即像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一样,将烟蒂塞进了赵奕彬的嘴里,反身攀附上去,在男人ji,ng壮的胸膛上磨蹭,含糊道: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
***
祝归宁在关上祝家别墅大门的一瞬间,原本那些伪装出来的冷静瞬间分崩离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他抬步往外走,后背被冷汗浸的shi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跨着大步越过了别墅附带院落的铁门,刚刚一转弯,整个人便直愣愣地扑进了一个怀抱里。
殷山越在花墙后面守株待兔,如今祝归宁自投罗网,他便毫不客气,揽着对方细腰的手臂紧了紧,往自己的怀里带。
祝归宁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个一干二净,他攥着殷山越衣角的手紧了紧,放松下来之后才自觉有些羞耻,神经过于紧绷,于是变得敏感而脆弱。终于回到了他认定的安全区,这个时候再矫情,小题大做的意味便衬得十足明显了。
殷山越搂着他,显然是照顾自己还在上小学的妹妹习惯了,伸手便往祝归宁的后背摸过去——小孩子多动,每到秋冬里面穿着的秋衣便很容易汗shi,因此时常要给他们换掉垫在后背的布巾,免得等到静下来之后再着凉。
指尖触到了祝归宁的冷汗,殷山越低低地叹了口气,评价他“不省心”。
“乖了,不怕,”殷山越话音顿了顿,紧接着便捧起来祝归宁的脸,往人的额角落下几个绵密的亲吻,停在祝归宁后背的手还安抚似的拍了拍,哄他:“哥待会带你出去玩,嗯?”
第二十二章
祝归宁赤着脚站在沙滩上,手里捧着一个海碗大的青皮椰子,吸溜着里面的椰子水,低下头,盯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殷山越头顶上的头发,伸手挑起来一绺,轻轻地揪了揪。
“嘶——”殷山越两只脚踩在柔软的细沙上,正在帮祝归宁折裤腿,冷不丁地从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激得他倒抽一小口冷气。
殷山越知道是祝归宁手痒,他嘴里空叼着根吸管含糊地骂:“小东西欠揍呢吧?”
虽然殷山越的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手里的动作却不停,非要把祝归宁的七分裤折到膝盖往上,确保不会被海水和沙子弄脏之后才撑着自己的大腿站起身。
两个人刚刚在吕庆家的小摊子喝过一盅海鲜粥,吕庆的姐姐见祝归宁长得好,非要给小朋友开个椰子,请他喝纯天然椰汁。
祝归宁还没把椰子接过来,就隔着冰柜,脸上冲人家小姐姐露出一个甜笑。
殷山越眼看着吕庆她姐一个嫁了人的妇女同志脸上一点点爬上红晕,额头的青筋鼓起来,很有些吃醋。
紧接着抱了个大椰子的祝归宁就被殷山越从这种不卫生的流动小摊贩前面扯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从装吸管的塑料桶里面抓上一把,塞进椰子里给祝归宁吸溜着喝。
殷山越站起身,把自己手掌中央沾上的沙子拍干净,一把揽过祝归宁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现在是旅游淡季,今天又是工作日,因此一整片连着大海的沙滩上只有殷山越和祝归宁两个人,右手边就是扑腾着浪花的海水,脚底下的沙子被水浸得shi透,粘腻绵软,贴在皮肤上留下一片冰凉。
海风不小,将祝归宁额前的碎发整个儿掀起来,细碎乌黑的发丝在风里飞舞,有几根粘在他的脸颊上,刮蹭着皮肤,很痒。
祝归宁怀里抱着椰子腾不出手,殷山越看着他眯眼皱鼻子、整个人都不太舒服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
两个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殷山越扶着祝归宁的脑袋不让他乱动,从裤兜里面掏出来几根给他们家小妹备用的纯黑色发卡,把那些作乱的碎发别起来,露出来光洁的额头和底下ji,ng致的五官。
“像个小姑娘。”殷山越捧着祝归宁的脸仔细端详,咂咂嘴,下了个结论。
祝归宁也不恼,吊起眼尾,瞥了殷山越一眼,捧着椰子,凑上去殷山越的耳边,故意软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喊他“小哥哥”,喊完一声就伸出来舌头,shishi热热的舌尖往人的耳垂上面一勾,吐息之间,带着椰子水的清香。
殷山越被他撩得嗓子发干,心里面小声地骂了句脏话,觉得祝归宁是个实打实的狐狸ji,ng。
二话不说就捧起来祝归宁的脸,低下头去吃他的唇r_ou_,舔舐吸吮轮番上阵,搞得高兴了就轻轻地咬一口,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路上走走停停,殷山越把人带到了一片更加宁静的海滩上。
他们在海边找了个已经废弃了的救生塔,攀着微微生锈的扶梯往上爬。
救生塔,顾名思义便是灵海政府为了保护来海边游玩的民众的生命安全,在海边设立的专供救生员使用的高塔。
穿着橘红色救生衣的救生员往往就坐在高台上,盯着海面和人群的一举一动,只要发现异常,便能够立刻下海救人,不耽误时间。
这座救生塔设置的地点有些偏僻,海水浅,海景也比不上其他地方,游客自然来得少。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废弃的地方,很少有人知道。
椰子祝归宁舍不得丢,殷山越便帮他从扶梯底下抱上来,再塞进他怀里。
两个少年坐在高台的边沿吹海风,祝归宁晃着两条白皙的小腿,怀里捧着椰子,乖得连睫毛翘起来的弧度都是驯服的。
祝归宁垂着眼皮,盯着自己怀里面的青皮椰子,用视线在上面勾画着几根并不存在的纹路,开口说话的声音很轻:
“我妈……在她的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来灵海,卖给当地的人家做童养媳了。”
那个时候的灵海甚至连县城都不算,只是个沿海的小渔村。
落后,愚昧,贫穷。
除了填饱肚皮,每家每户最大的愿望就是给家里的儿子娶上一个好媳妇,再让媳妇生一个大胖儿子。
祝穗缨当年才七岁,和她的双胞胎妹妹结伴,一起去少年宫学舞蹈。
一对儿姐妹花的成绩都很优异,学得快,有恒心,肯吃苦,所有老师都很喜欢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只不过意外来临之前永远不会给人预兆,同时往往和悲剧结伴。
就在某天两人从少年宫出来,跟老师告别过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祝穗蔓突然想吃麦芽糖,于是跟姐姐说了一声,便钻进了街角的小卖店。祝穗缨背着书包,靠着满是红红绿绿的玻璃橱窗,等着妹妹从小卖店里出来。
突然,从街角冲出来两个大妈模样的女人,声称是小女孩们的姨婆,她们猛地抓住了祝穗缨细痩的胳膊往街角里拖,嘴里还不停地用当地的方言骂她“不听话”“离家出走”。
那时候的街上没什么人,即便是有路人注意到了这边的s_ao乱,也只当小孩子不听话,家里的阿姨婆婆正在教训孩子。
祝穗缨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两个女人拖到了街角。
祝穗缨崩溃,哭喊,尖叫,挣扎的动作一刻都没有停下,甚至试图张开嘴,狠狠地咬住那妇女的胳膊。只可惜一个七岁女童的力气怎么比得上那些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的妇女,除了被她们多扇几个巴掌,她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通通都是徒劳。
“七岁以前一直是爷爷奶奶照顾我,”祝归宁松开了手里的椰子,拉起来殷山越的手臂,用自己脸颊上的软r_ou_蹭了蹭对方掌心的老茧:“可是我跟他们,却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祝归宁把脸埋在了殷山越的手心里,发出来的声音很闷,一点一点地把那个残破的故事拼接完整。
祝穗缨几经转手,从首都到中国南端沿海的渔村,中间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最后是被当地的一个渔民花三百块钱买下来,留在自己家里,给他八岁的儿子当童养媳。
这个渔民,就是后来祝归宁所说的那的“爷爷”。
渔民家里贫穷,跟祝穗缨在首都的家庭条件天差地别。人品不坏,并没有打骂孩子的习惯,对一个买回来的女娃娃,也能尽量做到一视同仁。只可惜思想愚昧,无论祝穗缨怎么恳求,他们都不肯放她回家,一口咬定“你就是我们孙家的儿媳妇,长大了要给我们生儿子的”。
祝穗缨极其要强,怎么可能甘心留在这种穷乡僻壤,蹉跎一生,为一个愚昧的渔民的儿子生儿育女?
或许从那时候起,祝穗缨的心里便存了恨,积压多年,在她的心底深深地扎了根。
命运的的确确太捉弄人。
就在渔民的儿子到了十八岁,家里打算给两个人办一个风风光光的酒席,正式将祝穗缨娶进门的前几天,那青年人同其他伙伴出海,不幸遇到海啸,最后尸骨无存。
第二天,渔民还没从失去了儿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两夫妻便发现祝穗缨拿走了家里面的所有积蓄,偷偷溜走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买来的小媳妇逃去了哪里。
渔民夫妇再同她见面的时,已经到了十三年后。
祝穗缨当年逃走之后四处漂泊,抓住了国家发展沿海地区的机会,下海经商,硬是打拼出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女富商。
那时候的灵海发展初具规模,她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搞投资,同时,在她三十岁的这一年,给那两个老人家里带回了一名男婴。
男婴的父亲听说只是个会所的鸭子,很年轻,傍了祝穗缨这个富婆,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结了婚,还生下来一个儿子。
没有人知道祝穗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除了那对年迈的渔民夫妇。
祝穗缨睚眦必报。
他们想要孙子,就给他们一个孙子。只不过这个孩子是从他们的准儿媳妇肚皮里生出来的,种却是由别的野男人播撒下来。
这比叫他们断子绝孙还要狠毒。
男婴被祝穗缨放在了小院门口,只有一个襁褓。
女人放下了孩子能洒脱转身离开,两个老人却不忍心,叫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冻死在自己的家门口。
即使无比屈辱,却也只能认命,把小娃娃抱回家里,去养育一个同自己儿子毫无关系的幼儿。
到底还是咽不下那口气的。
虽然渔民家并没有短了祝归宁的吃穿,那些对于他的母亲的咒骂埋怨一刻不停地回响在小院里。
老两口心里的恨用另一种方式施加给了当时还年幼的祝归宁。有时候恨屋及乌,还会拧着小孩子的耳朵,骂他“小丧门星”。
直到七岁,他被祝穗缨接走,两个人之间却再也没有能搭建起正常的亲子关系。
他们互相怨恨,互相折磨,明明彼此应该是世界上联结最紧密的人之一,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有时候会恨她。”祝归宁盯着远方的海平线,顿了顿,接着道:“但是有时候也会想,或许我的出生,其实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他在叙事时整个人的情感很抽离,明明是切身的苦痛,经他的口转化,再吐出来时已经是风轻云淡。
也不管殷山越的反应,祝归宁自顾自地说完,停下来歇了一口气。
他抿着吸管往上吸溜椰汁,脸颊鼓起来一个软乎乎地小包。殷山越同他挨着肩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甚至能闻到椰子的清香,他看得心痒,也很痛。
殷山越一向动作比脑子快,没等祝归宁把含在嘴里的椰子汁咽下去,唇齿便被人用巧劲撬开。
椰子水从两个人交缠的唇齿间一点一点地流下来,顺着祝归宁的下颌,往他的衣领里面钻。
殷山越单手扶着祝归宁的后脑,不顾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椰子,另一只手顺着祝归宁的衣摆往里探。满是老茧的手指冷不丁地往那片细嫩柔滑的皮肤上刮蹭,激得祝归宁从鼻腔发出一声闷哼,绵软粘腻,撩起来殷山越心头的万分怜惜。
就像是只有通过接吻,才能把他的宝贝从无边苦海之中解救出来,圈禁在自己的地盘里,从此以后不再受到伤害。
“你没错,”殷山越捧着祝归宁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你没有错…我的宝贝,从来不会错。”
两个人拥抱,断续地接吻,在一片狭小而高的平台上,耳边的海风声巨大,底下就是翻涌着浪花的海水。
呼吸从急促到平缓,心跳也变得不再剧烈,祝归宁趴在殷山越的怀里,看向对方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柔软。
殷山越捏着他的下巴,用拇指擦掉了残留在对方嘴角处的水渍。
第二十三章
椰子水还剩小半,被殷山越拿过来,就着祝归宁用过的吸管喝了个ji,ng光,随手推到了高台的角落,青皮上沾了一层灰。
殷山越拍拍手,把祝归宁拉过来,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左手手臂横拦在对方的腰间,搂得很紧,低头亲了亲小朋友的唇角。
最苍白的安慰莫过于言语,殷山越伸手把祝归宁脑袋上的发卡取下来,用自己的手掌将那些纷乱的发丝拨弄几下,露出对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在眉心。
祝归宁目光闪烁,这些事情,上辈子他并没有和殷山越透露过一个字,要不是今天被他妈刺激太大,也不会开了这种近乎于诉苦的头。
看着对方脸上真切的担忧,祝归宁半趴跪在人身上,捧着殷山越的脸,亲了亲对方干燥的唇角,嗓音像是掺了白砂糖的蜂蜜:“这么心疼?”
“不怕我又是在撒谎骗你。”
殷山越明显被他一句话挑起了些不太好的回忆,眉头蹙起来,伸手捏了一把祝归宁柔软的tu,nr_ou_,把人拉过来深吻,叼着祝归宁下唇的唇r_ou_用牙齿轻轻磨了磨,含糊道:“好……给你骗。”
roushuwu.
祝归宁被他咬得抽了一小口冷气,感受着唇瓣上面传过来的隐隐刺痛,脸上反而露出一个笑来,伸手捏了捏殷山越的耳垂,认真地同他拥吻。
两个人在废弃的救生塔上几乎胡闹了一整个下午。
傍晚,殷山越把祝归宁送回家。等两个人走到小区门口,他牵着祝归宁的左手,左右看着斑马线两旁的机动车道,神色警惕,耳边夹着的手机正在给进货的胖子打电话。
凶猛 第1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