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段止韶华 作者:池未堕
正文 第6节
段止韶华 作者:池未堕
第6节
裴靖已等了许久,见着韩大夫小心翼翼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几句恶声将他打发了出去。
一个接一个走出房间,终于又只剩下沉默死寂。
裴靖迈着步子走到床边,淡淡道:“倒是还没事。”说着俯着身子到他耳边,“你这样一副好皮囊,若是没了当真可惜。”
段韶华又气又急,但是这次却选择了沉默,假装没有听到他的恶意侮辱。
接着不管裴靖再说什么段韶华也不肯再言语一句,只默默的盯着一个角落愣愣思神。
裴靖寻了个没趣,看着段韶华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味的淡然安静,目光朝上也不知在看着什么,一脸静默。
顿生了一股无名之火,是因为他无视自己还是没趣的像个死人,却不明白了。
裴靖站起身绕了一圈走到桌边,拎了茶壶想倒杯水喝,却不想空空如也,气的又是一把摔碎。
落地碎声,声烦,心更烦。
立于官场,生于高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早已看的透彻清楚。倒是这段韶华,在自己最心烦的时候出现,又大胆的出口指责。当时他本可以捻个罪名处置了他,现在想想,却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放过了他。
初见他就是一个呆头鹅,因为那点可笑的认知站出来与自己理论,半点都不懂该怎么隐藏心思,活生生一个涉世未深的呆子。
到底,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谁不爱以貌取人,便是那两分动容他成功将段韶华骗来府中施暴。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终是成功占有,想到昨日宣泄,小腹间又是一阵灼热。
裴靖偷偷的重新打量起段韶华,那张脸秀气如春,美好如静湖,可说是貌比潘郎。这副好皮囊比起以往送入他府中的男男女女来可说是毫不逊色,因为少了特意施加的媚色讨好而更显真实,宁死不从的那种野性尤其让他蠢蠢欲动。
与捆绑的吸引力牵引住他,裴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觉得摧毁一个人的骨气是这般有趣,他就借着这一点趣味将人压在身下折磨间或用言语侮辱。只是看他现在淡然若水平躺着发愣的样子,趣味虽是没了,但另一种更明烈的感觉全都归处到小腹上,明列的叫嚣的感觉就是再上他一次。
虽是一夜,但足够有回想的空间。
单单是冲着这点,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了段韶华。
本就稍下了决心,他双手负在背后朝着段韶华走去,唇角勾着算计,眼中闪着贪念,明知他会同样的不从,但又是根本不怕他拒绝。
此时段韶华已躺了一会,上过药的伤处也得到了休整,只不过他实在不愿意在这张充满了恐怖记忆的床上再躺下去,活动了手脚就已坐起。
静默中他又看到裴靖,强忍着害怕,依是那一句,“不知王爷何时才能放草民回家?”
裴靖所有的思虑就这样被打断了,他怒极反笑,“怎么你一向都这么急噪吗,本王都说了会送你回去。”
即便是靖王爷亲口所说,段韶华还是觉得不安。
“现下你就呆在府中,养好伤再说。”
正文 第12章
段韶华无论如何都不会觉得这就是他的松口,一句养伤不知于藏了多少阴谋。
略一沉气,段韶华大着胆子开口道:“王爷不如直说吧!”
他问了也好,裴靖本也不打算隐瞒。
勾在唇边的笑诡异了非常,伸了手去一勾段韶华的下巴,“本王就是舍不得你这副曼妙的身子。”
要说无耻霸道不讲理,谁又能比得上靖王爷。
偏偏这位靖王爷鼻直口方,眉目朗朗,代表了权势的地位只让人尊敬,若非亲眼所见,怎会相信这般龌龊。
禁不住冷笑一声,又抿了抿唇角盖住嘲讽的弧度,“多谢王爷的抬爱,但是草民只想早些回家。”
裴靖听下笑了,“你不至愚钝如此,本王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对于裴靖来说,他所说的话,下的令。对他人从来就没有答应一说,只有服从,听话。
有那称不上相处的经历在先,段韶华已知了他的恶劣。的确,堂堂靖王爷已发了话,他无从拒绝,更无余地说不。
但若答应了,他清楚明白的了解,以后养伤的机还会更多。
耻辱的根深种,段韶华抬了头,眼里的愤恨隐藏的很好。像极了不经意的玩笑,“如果草民不答应呢,草民死不相从呢?”
清淡的语气说了那样激烈的词,裴靖刹那间的停顿,定着神凝视他的脸,想看清楚些什么。
很快,他又冷嘲道:“死不相从,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死法,可是要那农户一家为你陪葬。”
猛不丁听他提及宝丫头一家,段韶华心头大震,脑中轰然一响,身体上下顿时被罩上了一股彻骨的寒冷。他怎么忘了,这位靖王爷早将他的一切都掌握了周全。
到底他是忽视了这些,段韶华昏昏沉沉,想到自己幼年的投靠无能,想到宝丫头一家数年来的悉心照料。若是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
头痛如斯,叫人拿住软肋的痛动弹不得。
裴靖盯着他的脸,看他眉头皱结,苍白尽显,满是得意。
段韶华陷在恩情苦结中,已知前方迷路,后方悬渊。人固有一死,他若这般了结毫无意义。世风日下,不会有一位清官横空出世为他一个毫不起眼的琴师来治靖王爷一罪。最后只是一具白骨入土,还要生生牵连宝丫头一家。
他再度捏起手指,尖锐的疼痛唤醒陷入绝望而无法自救的心情,颤着唇慢慢道:“王爷,草民是有欠你什么吗?”
裴靖嗤笑了一声,逼视他,话间是不可置否的肯定,“你既遇到了本王,那就合该如此。”
没有余地,没有转机,段韶心底已是冰凉,“是,草民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既如此说,已经是认命了。
裴靖还是从他残余的目光中看出一丝不甘,但他既已答应,那就没有再回头的机会。
满意的泄了一丝笑出来,轻佻的抚过他的脖颈,“你倒是知乖了。”
这次段韶华没有躲,任那冰凉的那蛇一样的手指触碰,低头许久不语。
他的安静很是让裴靖满意,又凑近了些将放肆的捏住他的腰,“听话些,跟在本王身边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段韶华脑中只余空白,裴靖的话则是一句也不想再听下去。
不能反抗,任裴靖说完,抚弄他的手还在,段韶华想了想,主动的一把遏住他的手迎向自己。
这一举动无疑让裴靖吃惊,旋即笑道:“倒肯让本王疼爱你了。”
段韶华只淡淡“唔”了一声,终于正视起他,眼中波光流转,竟似有含情之意。
裴靖一时也魔障了,忍不住拿手碰了碰他的睫毛。
段韶华这次还是接受了,却是缓缓道:“只请王爷开恩,放草民回家养伤。”
裴靖才刚生出的笑意一敛,“你到底还是没死心。”
他拒绝的这样干脆,不免让段韶华心中大紧,但他很快定了定神,再次道:“王爷在担心什么,怕草民会反悔。错了,草民没有答应的权利,也自然没有的反悔的余地。”
裴靖依是质疑的看着他,似信又似不信。段韶华毫无畏惧的迎向他的目光,轻笑,“王爷口中的农户是在我最危难之时唯一伸出援手之人。救命之恩难报,养育之恩又大于天。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家亲自交代此事,不管今后他们会如何看我怨我,总不枉他们养育我一场。”
裴靖闻言静默了片刻,若要依他所想根本管不得段韶华所说是多么的合情合理,一切只要他满意就好。但意外的,他却有些享受段韶华此刻平静的模样,更期待等将来一点点磨掉他的野性。
带着征服的乐趣,裴靖终于答应了下来。
亲眼看着裴靖点头,段韶华心下有一刻放松,又恐他是在玩什么花样,但想到之后要做的打点随即又不安起来。
既得了首肯,段韶华当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但偏偏又不能表现的太急切,为了一证自己是彻底想通男宠之事还主动扶上了裴靖的手臂,颤颤悠悠的走下床去。
只是裴靖看着他明显肿了一圈的脸,不知他回去要怎么找借口,暗觉好笑。
段韶华跌跌撞撞的走出屋子,经这一番折腾已过午时,看那头顶金阳,又想昨之事,恍惚的竟似做梦一般。
偏偏身边那个人的存在是如此明显,用语言,行动狠狠提醒这现实。
重新坐上了那辆来时马车,他放下布帘遮住裴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求一刻安宁。
车轮一路转轴,段韶华忍着马车颠簸所带来的钝痛,一直到离的远了他才敢掀开车帘看一看外边。
明媚金光入眼,芳草如茵,春花满蹊,曲径木深,那一片片柳叶都似是剪刀所裁出的最完美的尺寸。春来美景,却不想今日才看的最透彻。
只愿上天保佑,助他度过这次劫难。
正想的出神,马车猛然一震,段韶华反应未及,身后之处正接上了那痛楚。
经受了一夜摧残之处哪受得了如此震动,段韶华一手撑着座下痛的脸色苍白,却不知这条路还有多长。
正打量着想换个姿势,手指却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奇中顺势一摸,硬邦邦的膈人。
指尖描绘出了那物件的轮廓,虽是大概,但像极了他的熟悉。
段韶华眉间一挑,连身下的疼痛都忘了,忙拿了那包东西来看。
沉甸甸的一包,以黑布包着,慢慢打开的途中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果不然,银光璀璨,沉沉的堆在他面前。不必细数,扫目一看也有百两之数。
这一下,周身大痛。这些银两就似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段韶华身上,痛的他不得不弯下腰去。
这算什么,可真是好的很,他竟真成了卖身的娼妓了。
捧着银子的手抖的厉害,天大的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段韶华瞪着那包银子的双眼几要冒出火来,他颤了颤,举了那包银子就要扔。
车轮突停,帘外小厮生硬道:“段公子,到地方了。”
一切动作都被打断,这一下却把段韶华震醒了。裴靖是什么人,他能放心的让自己回家必然也是存了防备。说不定就有人在暗处盯着,说不定这个小厮就是暗眼,说不定……这包银两就是他留下的试探。
段韶华呆怔着,他苦笑不得,手心紧握着那个布包,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被这银子打的生疼。
正文 第13章
迎着那尺树寸泓,凉风一度,段韶华以自己所为维持的最好的状态迎向那座小屋,咬牙忍了钝痛,手上还拎了那包份量足够的银子。
此刻他多希望凭多冒出一贼人抢了这份银子就跑,但始终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身后小厮的目光还灼灼的留着,如此,他什么都做不得。
熟悉的房屋越来越近,心思到此处才终于欢呼雀跃起来。段韶华看着那扇未闭和的屋门,二老可还在忙着?
想到昨日之辱,又靠家之近,这般委屈的竟似要落下泪来。
强迫间咽下苦楚,段韶华加快了脚步。看那木门大敞,他正要跨步进门,一句脆声却直直钻入他耳中。
那声是要寻他,明显了无数担忧。一丝惊喜蔓头,驱散了多少阴霾,宝丫头竟是已经醒了。
看来那人参确实管用,但她现在身体如何,还有没有不适?
高兴间又担心着,段韶华提了气,正要如常喊那宝丫头的巧名,却不晓眼前一黑,一个人影突的撞到他怀里,以那脆声大喊道:“段哥哥,看,我就说段哥哥回来了。”
宝丫头说完就朝着屋里道:“爹娘,你们快看,大哥回来了。”边说着,手上还紧紧环抱着段韶华的腰不肯松手。
她抱的那样紧,小小的手臂姑且有力。段韶华笑着一抚只到他胸口的宝丫头的头发,心中满是温情。
但一想到他错过了宝丫头的苏醒,又是一阵懊悔。
急促的脚步声朝了他迎来,一抬头就看二老跌跌撞撞的欢喜。
听他们口中唤着自己的名字,段韶华颤抖则看着二老,恩情乃大,他怎么能让裴靖对他们下手。
一刹那的冲动之情涨盈,段韶华哆嗦着有些站不稳,而他现在这副脸颊红胀的模样自然逃不过三人的眼睛,吓的齐齐惊呼。
要说这段韶华在他们心里可是再有礼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他与谁发生过口角。可现在无端消失一夜不说,还带了这伤处回来,怎不让人心惊胆战。
段韶华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就被几人推进了屋中,伴随一阵嘘寒问暖,都在担心他这一夜去了何处。
一时也答不上来,但遍及满身的温暖实在令他宽慰非常。
面对询问,他尽量轻描淡写着昨夜其实是有一位老主顾家中举办酒宴,正邀了他前去弹曲,不想等结束之后已经三更天了,再回去也不方便,他也就只能在客人房住下了。至于脸上这伤,正是席间跟一名喝醉的客人起了争执,想来跟醉猫又能讲什么道理,这才受了伤。
一番解释下来倒还叫人信服,无非是挨了些二老责怨,想他怎么能跟一个酒醉之人讲理,否则也不至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段韶华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埋怨,心中却是温暖,身上的伤处都似乎不再那么疼痛。但随后又懊恼着那件事要怎样对他们开口,虽然房子已被抵押,但毕竟在此生活了十数年,若要他们抛下这里的一切随他离开……如厮想着,表情又再度凝重起来。
日子过的飞快,段韶华回来了已有五日,这五日中他连雪宇楼也不去了,一味只专心修养,或是关切宝丫头的病情,或是托人寻找新的住所。这一切让他人来看着实奇怪,但要让靖王府的人来说却才是正常。
只是没人有知道段韶华平静的表面下隐藏了怎样的焦虑,他拿捏住老大夫对宝丫头所说的话大作文章,好不容易才以宝丫头的长年健康为由说服一家迁居别处。这几日他都在暗暗准备着,但无数担心仍在,最怕的就是被那靖王府的人看出端倪。否则,他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更者,想到那靖王爷的无耻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天知道到那时他又会做出什么更龌龊的事来。
无数次的下了决心,必须要带着宝丫头和二老安全离开,不留一丝痕迹让人怀疑。
这厢段韶华在努力策划着逃亡,那厢裴靖依是悠闲自在。
如身体会着一场由他主导的游戏,裴靖每日听着手下汇报上来的消息,不动声色,心里却越觉有趣起来。
连他亲自挑选的人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那才是真正的有问题。
虽然只有一夜,但他已参出段韶华心带傲气,可谓是一身清华不折权贵。虽是迂腐了些,但野的有味。突然的示弱,突然的想通,又突然的不顾后路,还当真让裴靖生了两分疑心来。
风暴来临,夜宁静,裴靖不由笑出声来,他倒看看他段韶华在玩什么把戏。
他正犹自打着算盘,冷不防就有一人连滚带爬的翻进了书房,立破了这平静的表面。
“谁。”裴靖一怒,阴着脸朝地上一看,却是惊骇的没了人色的严总管。
看他那副模样,裴靖只觉得怒也消了,好笑道:“你这是唱什么大戏?”
“王爷,王爷。”严总管一边破锣似的哭喊一边磕头道:“王爷一定要救救小人,就看在奴才伺候您这么些年的份上,千万别让奴才死无葬身之地。奴才自幼家贫,能伺候王爷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奴才舍不得王爷……”
他又哭又喊的听的裴靖心烦,猛喝了道:“哭什么!”
这一招着实有用,严总管几乎立刻就停止了他的哭声,跪着爬到了裴靖面前,哀道:“王爷发发恩,快去劝劝尘主子吧,否则奴才真的是活不过明天了。”
严总管夸大其词是常有的事,不过牵扯到穆青尘就成了例外。裴靖果然起身,快速往外走去。
“他又闹什么?”裴靖走动间面色不虞的问道,隐有风雷之变。
“这。”严总管似有难言,但终究道:“这小人也不清楚,只是听尘主子房里的人说是在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一把扇子,这就惹的尘主子大发雷霆,险些没让人把他打死。小人不过劝了几句要尘主子小心身子,结果也被打成这样。”话尾处,大有委屈之意。
裴靖听完心里头也是大大的不爽,什么破扇子竟这么重要,肯定又是那人的东西。
他心乱如麻,穆青尘也太大胆了,他宠着他,护着他,但也不代表他可以大胆妄为到如此。这是他靖王府,在这府中唯有他一人能定人生死,惩施作断,任何人都不能越了他的权利。
穿过一条回廊,再走过一条青砖小地,便到了穆青尘所住的西内院了。
夜风袭人,丝丝凉意酝在了耳边。裴靖停下脚步,抬头一看那悬在屋檐上的两盏灯笼。
此时已入了夜,月已上梢头。如丝缎般流畅优美的月光从院中合欢树的叶片间倾泻下来,枝影斜疏,夜来幽光,一股脑的都印在了裴靖身上。
凝望着内院烛光,裴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数日未来了。
西内院不过是他王府中的小小一角,但好在地势不错,正符了穆青尘对住处的所有要求。地方要僻静,采光要好,院落要大,草木要多。重点是要靠着书房,不能有莺莺燕燕,不能有管弦丝竹。不沾俗物,只有一片净土。
此时夜色已晚,看不清这院中奇花异草。但裴靖清楚的记得当初他是花了多大的心力为他弄来这一切。只不过到底也未能换得穆青尘一笑。
一想又是往事不堪回首,他怎会不知道穆青尘真正心属何人。但是他堂堂靖王爷从未有过放手的经验,也没有扭不回的人心。
讥嘲了露了一个笑容,裴靖大步走去,二话不说以脚代手一把开了那大门。
屋中烛光摇曳,很是亮堂,细闻有淡淡茉莉清香。
裴靖还未发话,屋中的一袭珠帘掀开,一个玉面公子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正文 第14章
要说这穆青尘,他本来也是个出身不俗的官家公子。父亲穆远山本是朝廷命官,母亲是大家闺秀。不过早年穆远山只顾着在官场上打拼忽略了家中娇妻,直到在朝中站稳了脚步也已不年轻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膝下还未有一子,懊悔的同时也终于把心思渐渐放在了家中。
直到穆远山五十知天命之年,急的头发半白的时候原配才终于有了动静。这本就是喜事一件,十月瓜熟蒂落生下个小公子后更是喜上加喜。穆远山也算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唯一的心肝儿子更是疼到了骨子里,吃穿用无一不是最好最佳,更请来京中名师负责教导,一心要把他的爱子培养成人中龙,再出一个朝廷大官。
一切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穆青尘长大后更是成了京城的名少,与那无暇公子的名气是不相上下。凡是见过他的人都称他是人如其名,清淡自然,高洁脱俗,实在是一世外之人。
不过意外来临的是那么快,穆青尘过了十八年衣食无忧的日子,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却不知朝中之事向来都是瞬息万变。今天穆远山还是当朝天子的宠臣,明天却成了阶下囚。
起源于有人告发了穆远山利用职务之便贪污纳贿,中饱私囊。多少银子,几时贪得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告了个彻底。而当朝天子最恨的就是此等贪官污吏,有了证据在手还不抄家严办。
于是乎,圣旨一下,不过一夜的功夫穆家就成了朝廷重犯。家产全部被抄,家奴充公,穆远山连同原配被发配去了边疆。穆青尘虽是逃过了发配的命运,但却被判作了官奴,永世不得翻身。从天堂到地狱,向来一步之距而已。
想他穆青尘一直是锦衣玉食,被人伺候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苦楚,不到几天就受不住了。不过他好算是运气,最后连同着其他几名官奴被买入了靖王府,因缘巧合之下得见靖王爷,凭着他鹤立鸡群的长相自此也是翻了身,从此成了王爷的入幕之宾。
算起来他在靖王府呆了已有两年有余,初时也是颇得裴靖欢心。但穆青尘从小就是在娇宠下长大,如今在王府又得了恩待,少爷脾气是一触即发,更是一日比一日骄矜霸道。种种刁钻严苛直把伺候他的丫鬟小厮给折磨了个焦头烂额,面无人色。
虽然穆青尘成日里动不动就闹脾气的不讨人喜,不过奈何裴靖宠他,府里的人也只能听之任之,由着他呼来喝去。
不过这一年来穆青尘是越发的娇纵,越来越不像话。就连对着裴靖也是目使颐令,不假辞色。这般的本末颠倒,终于让裴靖有些厌烦了。
纵使如此,却又有一种情绪在驱动着他,每每想到他穆青尘明明身在王府心里却还系着别人就万分的烦躁。想他裴靖可是皇家贵胄,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得到他的恩宠。而他也是难得宠上一个人,却不想那人竟对他虚以委蛇,当真可恶。
他应该将这不尽不实的穆青尘赶出府去,但真动手了到底却有两分不舍。一来穆青尘的确是个拔尖的玉面粉郎,如谪如仙,多少断袖者垂涎而不可得,岂能就此放手。二来他也隐有怨怼,无暇公子不过只是故弄玄虚,总有一日他会亲手将这个男人踢出穆青尘的想念。
现下,他看着那层珠帘被掀开,清淡出尘的身影靠近,心里又是一抹满足。
看他的翩然清逸,饶是他心有所属,这样完美的人就在他的府中,只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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