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赤墓 作者:司泽院蓝
正文 第9节
赤墓 作者:司泽院蓝
第9节
……有和父母坦白的勇气,怎么毕业了才告诉他?
苏由一时间呆若木鸡,好半晌才回过神。“我怎么不知道?”都四年了,他平时去江家也没看出什么差别啊?
“因为她知道你不知道。”江思齐一提这个就悻悻然——苏由简直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只差他一个还蒙在鼓里的典型,“所以她和我爸商量过了,然后说,顺其自然吧。”
江爸江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当年都留过洋,观念先进无可厚非。苏由惊呆过后很快就想通了,但他依旧不死心。“你别告诉我,我爸妈也知道了?”
“这个我不知道。”江思齐耸肩,“但我妈和你妈的关系,你知道的。”
苏由一瞬间无话可说。
他当然知道自家老妈和江家老妈什么关系,就是好姐妹儿手帕交,爱好近似审美相同,连买内衣都能互相参考(特指实体店里穿身上参考)的那种闺蜜。她们经常走动,连带着两家爸爸也熟悉了。
也就是说,如果江妈不反对,那很可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亲妈。
……这都什么事儿啊?苏由在心里无声咆哮。感情他这个当事人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吗?
江思齐觑着苏由的表情,确定他哥只是震惊过度而不是反感厌恶,这才继续抱着他哥。“所以,你觉得现在这时机怎么样,哥?”
虽然这语气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偏向撒娇那型的,但苏由仿佛看见了江思齐背后长出了一条狼尾巴。
他早该相信靳胜的,这兔崽子其实是狼崽子啊!
“我……”他张嘴想反对,但自己都发现自己语气微弱。他到哪里找个反对理由?
“对了,”江思齐察觉到苏由的犹豫,抓紧机会再扔下个炸弹,“秦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没告诉我?”
这话正中红心。苏由一瞬间就僵住了——他要怎么说?他给江思齐做了一次手活儿,然后自己没弄却射|出来了?
江思齐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反应。他往苏由怀里靠得更紧了一些,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下摸,直接抓住了苏由的要害。“是这样吗?”
“小齐!”苏由浑身一机灵,差点就是吼出来的了。不过总算他身手没荒废——在江思齐握上他的一瞬间,他也扼住了江思齐手腕。“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礼尚往来而已。”江思齐回答,挑着眉自下往上看苏由。“我那时不太清醒,所以肯定是你帮我弄出来的。”他手指微动,在苏由的感觉里,就像是弹琴……
槽这联想太特么色|情了!
苏由在心里鄙视自己摇摇欲坠的节操。“那你肯定也知道,发生那种事只是因为我们都中了药。”反正江思齐绝不可能知道细节,他一口咬死就没事儿了!
江思齐微微皱眉。“明明没有什么问题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答应我呢,哥?”他侧过头,神色看起来特别无辜:“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吗?”
苏由张了半天嘴巴,实在没法否认,只能道:“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他说完,又想到一个理由:“今天没洗澡!”
如果说前面一句还像是个正经拒绝的话,后面那一句可绝对不是。江思齐没忍住笑了出来,揶揄道:“洗了澡就可以了?”然后他又换了一副正经表情,道:“臭什么的都没关系……不论怎样我都喜欢你,哥。”
苏由尴尬得脖子都要烧起来了。也没少女生和他表白过,但没一个这么大胆的——一边摸他要害一边正式告白。而且更尴尬的是,就那么一点儿碰触,他下边竟然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我觉得,你也喜欢我,哥。”江思齐当然能感受到这点变化。“至少身体是。”
尼玛你难道不知道男人通常都是感官动物吗?苏由现在特想这么咆哮。但不能,靳胜还在边上睡着呢……
苏由终于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别搞了,”他把江思齐的手拿开,“想想我们在什么地方,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呢!”
江思齐这才想起来帐篷里还有个人。他不甘心地撇嘴,但很快又想到了新的主意。“礼尚往来是一定要的,”他说着按住苏由大腿根,“哥,你小声点儿就行。”
“我为什么要……”苏由刚想反驳,就看到江思齐俯□去,隔着裤子舔了一下那个部位。无论料子厚不厚,他都为那种直接的视觉刺激而迅速勃|起了——
“你!”
苏由大惊,但江思齐已经下定了决心。“别动,也别出声,不然就……”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嘴里已经被塞满了。
苏由扬起头,闭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江思齐:妈,我的确喜欢我哥。
江妈:你等等,我和你爸商量下。
江爸:哦,由子啊,猜到了。
go,let it go~~
苏由:……难道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纠结吗?!
☆、第46章 饕餮门
第二天早上,风和日丽,又是个灿烂到不行的天气。沙丘孤城,苍凉壮丽。
“晚上冷死,早上热死。”靳胜刚起来就抱怨,声音含糊,因为他正在刷牙。
“你带的水还够不够了?”以防万一,苏由只敢漱口。
靳胜站在城墙豁口边上,闻言回头瞥了苏由一眼。“洗澡是没指望了,嘴巴也不弄干净,那可真是受不了。”
他这话是无心之言,但苏由和江思齐都僵住了一瞬。他们谁也不会忘记,他们俩昨晚做的事情。确切描述,就是江思齐用嘴巴让苏由欲仙欲死了一回之后还不小心来了个颜|射。
这事儿实在太刺激了,他们从小干到大的调皮捣蛋事都没这次劲爆带感。之所以说带感是因为,江思齐心甘情愿,而苏由不能否认他有感觉。
因为两人心里有鬼,所以在靳胜说嘴巴干不干净的时候实在没法控制自己带入。要是再脑补靳胜当时已经醒了的话……
苏由的脸白了又黑,坚决地摒弃了自己的这种可怕想象。取而代之的,他把自己的水递给江思齐,道:“快去洗洗。”
江思齐显然也想歪了。夜里狂风大作,他的确没法在帐篷里把自己洗干净,只得用面纸揩了揩。而现在,就算他想说他没关系、他就乐意,时机也不对——靳胜就在边上呢!
“哦。”他闷声应道,接过水瓶,转到豁口外去了。
“你们俩这是又怎么了?”靳胜斜着眼看江思齐从身侧经过。“感觉哪里怪怪的。”明明昨晚睡觉之前还黏糊糊得闪瞎人眼啊!
“没什么,你的错觉而已。”苏由赶紧道。
“是吗?”靳胜略怀疑地挑高眉毛。
苏由给江思齐水、让江思齐去洗脸刷牙,江思齐有什么可不乐意的?现在水多金贵啊,连他都没这种待遇好不好?
苏由很清楚靳胜的每个小表情下代表着什么,一看挑眉就知道要坏事,赶紧开始岔话题。“弄完了就赶紧吃东西,早点把门锁挖出来。”
“说得也是。”这正戳中了靳胜目前更关心的事实。他放下水瓶和牙刷,随便吃了点饼干,就走到苏由身边,两人一起在半扇门上敲敲打打。
虽然门的下半截在黄土里,但从上半截来看,它就是扇很正常的门——整齐的铜钉,长条铁皮箍满了整个门面。当然,正常说的是制式;如果它的厚度和城墙有得一拼,那绝对不太正常。
靳胜已经把上面都摸了一遍,包括门框,但一无所获。“好像没机关也没暗器,”他说,“要么试试开锁,要么就只能硬来了。”
苏由拿着把小铁楸,已经在门前刨出了个坑。风沙吹落的黄土不实,这事不太难。一个兽头状的硬物从里头渐渐露出形貌,直至全部。
“这玩意儿看起来也很正常。”江思齐蹲在坑边上,捻着下巴道。他刚才就回来了,只不过苏由不让他插手,只得一直在边上看着。
靳胜蹲下去,拂开兽头上的黄土。里头是两只青铜铸造的凶兽脑袋,长着血盆大口,四个獠牙长长地弯出来。
“这玩意儿我觉得不太正常。”靳胜皱起眉,“前秦不流行这种装饰。我查过了,他们的图腾是青鹞,就是在里山秦庙门前两边的大鸟。”
“也许门上需要一只凶兽镇宅?”拄着铁楸的苏由提出了个设想。
靳胜摇头。“如果是不认识的,那我估计也这么认为。”他说着翻开笔记本,很快就调出了资料库里的一张图片。“你们看这个,是不是一模一样?”
那张图片是一面复原的旗帜,上头图案很明显,一头饕餮。而门上的这个,看起来就是它的脑袋。
“我想起来了,”江思齐受到了启发,“这是河源地区的另一个游牧民族,前晋姬氏。实话说,和前秦嬴氏关系不好,”他接触到苏由疑惑的目光,又补充道:“其实就是死对头。”
“说是河源地区也比较勉强,因为他们主要的活动场所毕竟更靠关外。”靳胜补充道。“嬴氏有部分人放弃骑马打猎、选了农耕,此后逐渐发展壮大,直到最后建立前秦。姬氏崇尚武力,依旧主攻畜牧。前晋比前秦建立得早,疆土范围最广阔的时候能到西北极寒之地。”他说着耸了耸肩,“就是他们一直没能进入中原,所以大家现在还在吵它算不算本国历史的一部分。”
苏由对历史的了解基本上就局限于他初中学的那点知识。“我只知道前秦最后灭了前晋。”就是前晋的那些版图不太好管——太过地广人稀——所以后头就变成其他国家了。
靳胜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他的手来回在兽头上摸了一遍,“但我们跟随前秦的线索来,找到的为什么会是前晋的古城?”
这的确是个问题。他们一直找的都是前秦的昆仑觞,前晋八成没有。但如果说就这么离开,似乎又挺不甘心的——他们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困难!
江思齐猛地伸手去推青铜门环。“我勒个去,”他使了半天劲儿,脸都憋红了,“这玩意儿是死了吧!”
“你在搞笑吗?”靳胜差点被逗乐,“要这么容易打开,那还是两千多年的门吗?”他试探性地用力推,然后下结论道:“纹丝不动,跟灌了水泥似的。”
江思齐连瞪他都懒得,开始自己和自己生闷气。不对啊,这门对他没反应,难道他们真走错路了?
这种悻悻然看在苏由眼里,就变成了别的——好强过了头。“我们这才挖了一个锁头出来,不要那么心急嘛!”他打圆场道,手顺着铁楸往下,正好擦到门环,“等我……”
——轰!
不知道是哪里塌了一块下去,黄土和沙子立时飞了漫天。三人措手不及,只感觉到脚底下崩了,等回过神以后已经成了黄土人。
“……槽!”靳胜挣扎着坐起来,真心实意地骂了句粗话。“怎么搞的?”眼睛迷了、嘴巴也进了沙土!
“不知道……”江思齐也摔了个七晕八素,至少他觉得他滚下去好几圈。“哥?哥?”他眼泪直流,还一边叫一边试图扇开眼前的黄色|迷雾。
“我在……”苏由的声音从他们俩之间响起来,还伴随着手脚在沙土面上擦动的声音。“先原地等一下,别乱动。”
过了好几分钟,视野中的沙尘散尽,三人这才看到周围的情况。
他们正待在一个空旷、四四方方的大厅里。左右两边原本应该是武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刀枪剑戟。不过历史久远,金属制品都已经锈蚀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木头架子也散了一地,搞不好就是他们的动静给震散的。
正对大门的地方是又一扇门,两边分别蹲着一尊巨大的石饕餮。地面倒不是黄土,而是青石板,上面有粗犷的凹陷纹路。晨间的阳光透过打开的门洞照进来,减少了造型上的阴森可怖之意,古朴雄浑的感觉倒是明显得多。
……等等,打开的门洞?
三个已经变成土人的人面面相觑,还是左边的靳胜先出声道:“门……难道是自己开的?”不然他们怎么能在一瞬间就滚进来?
江思齐同样迷惑。只有苏由回头看了看——铁门洞开,侧边黄土泄入,变成了一个斜坡,他们正是那么或摔或滚地进门的——
“我觉得可能不是。”他干巴巴道,“我刚才不小心碰到门环了。”
其他两人几乎是用瞪的看他。
“这怎么可能?”江思齐难以置信地道,“那么厚的门!”
这话说得没错,那扇门从侧面看来,厚度清楚,足有半米。
靳胜下意识地想吞口水,但他总算还记得他依旧一嘴沙土。“想知道是真是假很简单。”他爬起来,“现在再去推推那门就知道了。这种质地,前人想关上都得一边五个人推才行。”
江思齐也站了起来。他有些慌乱,更有些惶恐。不是因为他们进了门,而是苏由身上也可能出了些和他类似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这种情绪促使他紧张,以至于不知道该同意还是反对靳胜的建议。
“那就来试试。”苏由早已经站了起来,闻言走向门边。他也不希望这种灵异的事情是真的,但不希望并不能代替真相。他很快就走到了斜坡边上,碰了碰獠牙之间的青铜门环——
“叮——”一声很小、但是清越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来,层层回荡。原本半开的门板往后退去,彻底打开了。
“……你的猜想是真的。”靳胜眼睁睁地看着苏由只推了一扇门、但两扇门同时打开相同弧度的情形,觉得这件事要完蛋了——
江思齐和那个琴圣有莫大干系,然后他们开始寻找前秦昆仑觞;在此途中,他发现他自己很可能不是个人,或者很可能不是个纯粹的人;现在,他们之中唯一的正常人——至少相对来说不特别灵异——好像自带铜皮铁骨加力大无穷加声波共振了?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谁还能记得他们出来只是为了旅游啊!
作者有话要说:123言情尺度问题,不能仔细描写某些部分,那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第47章 石将军
不管怎么说,不需要爬墙也不需要挖洞就能进门,这总是件好事。除去靳胜的笔记本也在土里打了个滚、暂时不能开机了之外,算起来也没大损失。于是三人火速地把东西收拾好,背包进了大厅。
“看起来都是前晋的东西,”靳胜在到处仔细研究一遍以后说,“不论是刀剑的制式、雕刻的纹样、还是整体建筑风格,都一点儿前秦味道都没有。”
“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江思齐站在两座饕餮石像中间,仰脸看着那扇巨大石门上的浮雕,“继续走吗?”
大厅并不是露天的,所以那些浮雕清晰可见。全都是饕餮,登天入地、屯水吐火,几乎无所不能。更要紧的是,浮雕雕工十分精湛,以至于那些饕餮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下一刻就会从石门上脱离、用獠牙把他们撕碎!
“……这玩意儿给人的感觉不太好。”苏由低声道。
他又多了一个能轻松开门的本事,他也知道靳胜和江思齐故意绕过这话题,但他自己不可能不介意。因此他觉得,无论如何,他在之后的情形里都该谨慎做决定——至少绝不能冒进。
开玩笑,他一个人可以冒险,绝不能连累哥们儿和弟弟啊!
靳胜侧头看了苏由一眼,没直接回答。“这地方挺怪的。地上的花纹看着很粗犷,门上的雕刻却很精细。两边摆着武器,但墙壁到地板都没有刀剑留下的痕迹。至于这门……”他摊了摊手,“上面有九只饕餮。顶上好像刻着三个字,但我们肯定不可能认识。”
这话说得没错。如果前秦的细长文字他们还能连蒙带猜地知道一点的话,前晋的就绝不是。至少在三人眼里,就是鬼画符或者天书,还不如一幅画来得明白。
说到字,江思齐又摆弄了下手机。“还是没信号。”他无奈道。很明显,现在找外援也不能了。
“我们……”苏由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把自己刚才以来就一直在脑海里徘徊的想法说出了口:“不然还是回去吧?”
“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靳胜挑起一边眉毛看苏由,“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的是这样的你,由子?”
江思齐没说话,但他眼里的神气显然同意靳胜的看法,还多一点点隐藏的忧虑。
苏由没费神解释他的想法。因为他们关系太熟太铁了,解释就是浪费口水。“你们也看见了,怪事越来越多。现在折回去,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大概更高些。”
“那也只是一种可能而已。”靳胜说。“我们一开始不都是立志解决这件事的吗?眼看着找到了地方,却要半途而废?”
“地方也不一定对。”苏由强调这点。“不过现在,哪边都是无法被验证的。”他叹了口气,眼珠微微转动,“还好我们有三个人……”
其他两人立刻明白了这话的言外之意。苏由不是庆幸杜英中途消失,而是意指,三人就能来多数服从少数了。
“我支持继续往前走。”靳胜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斜眼去看江思齐。
他觉得江思齐八成会更倾向苏由的考虑——很可能还是和苏由一样的理由,保护另一个什么的——但这并不能影响他表态。
苏由也望过去,眼神里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希翼。
江思齐自然能知道自己的意见成了重中之重,吞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起来。
一方面,他很不愿意看到苏由去冒险。尤其是这座古城似乎和苏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并且他们还弄不清这种关系——就更糟糕了。
另一方面,他们原路返回也的确不见得能回去。在无论哪条路都是冒险的时候,他只能选择一条假使成功、情况会更好的路子。苏由身体素质优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是挺到最后的那个。
但这些考虑,江思齐统统都没说出口。“杜英,”他挑了个足以让苏由不得不让步的强大理由,“不说拼命,我们至少得考虑到他。”
苏由果然哑口无言。其实他有种想法,想把其他人都送回去之后、自己再折回来找杜英,但靳胜和江思齐会不会同意不说,时间一来一回也浪费很多了。就算杜英是个木精,在沙漠里也挺不了很久——前提是桃花潭白玉碑真的能通到和他们相同的位置。
“唉,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他最后败下阵来。“二比一,你们赢了!”
“我才不和靳老师一边呢。”江思齐嫌弃道,“我只是站我自己的立场而已!”
“行啦,这次算我附和你,成不?”靳胜目标达成,非常好说话。
于是三人重新把该带的东西都带身上,一排站在大门前。虽然苏由认为其他人该站远点、因为里头有可能放出机关暗器什么的,但没人听他的。
“排云山里山那事情不能再发生一次了!”江思齐如此表示。尼玛,让他看着苏由开机关,还不如直接让他去开!
“没错!”靳胜十分同意。但他的想法和江思齐不同——就算是机关,也该尽力平摊风险!现在只有苏由能开门,那他们就该陪着一起!
苏由从没像现在一样恨什么哥们儿讲义气。可他拗不过两个人的意思,只得老老实实扮演芝麻开门的角色。“说好了,”在手落到门环上时,他忍不住再次强调,“我一开门就全蹲下,然后往边上跑,记住了?”
“行了,快去,苏大奶妈。”靳胜实在忍不了了。不是他热血上头搞什么同生共死,但说实话,他觉得苏由要是栽了,他和江思齐不见得能走下去。
这外号让苏由瞪起了眼睛。不过再说下去就要无止境了,他明智地闭嘴,轻触门环——
“叮!”
又是那种清越的金属碰撞声。说实话,这感觉很怪,因为门是石头做的,绝不可能发出这种调子。说是机关,还不如说是某种新的、不为人知的怪事。
面前的大门就在这回荡大厅的声音里徐徐打开了。三人一瞬间就抱头蹲下滚地,三项全能一气呵成。几乎有半分钟,门里都没任何动静。
“好像没什么事情。”苏由想探头又不敢,生怕里头冒出来一排暗弩。不过他想到了替代方案,就是往里头撒了一把小石子。
噼里啪啦,是石子撞到了什么又落地的声音。
“一切正常,就是听起来里头还有块东西,”靳胜滚到了另一边,听声判断道,“可以看看……”
然后两边人马就一起往中间移动。结果一入眼他们就呆了,里头还是一堵墙壁,上面刻着一头和之前靳胜电脑图片上一模一样的饕餮!
“这看起来真是前晋的地方啊?”靳胜惊呆,“这是块照壁……难道这不是座城吗?”
照壁是古代房屋中常见的一种设计。为防大门打开时外头路上的行人就能直接看到正对大门的正屋的情形,才在门口处设立一块照壁。通常为了吉祥如意,照壁上雕刻的纹样都是些祥云瑞兽。
……房子大得和座城一样在当时也许有可能,但当时谁没事儿在自家照壁上刻饕餮啊?
“如果真是住房的话,那可真够大的。”江思齐好奇地打量着照壁边上凸起的花纹,“房子主人非富即贵。”然后他又想到了大厅两边摆着的武器,补充道:“武将什么的。”
苏由也想到了。“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就是实在太大了。”他指了指两重门外,“两重城墙之间,就够一套现在房子的面积!”
“重点在于,没听说前晋有这种风俗。”靳胜及时把话题正了回来,“前晋姬氏出了名的不注重生活条件,也不注重墓室陵寝,根本不可能修这么大一座宅院——就算是皇帝也没有。”
“这待遇可真差。”苏由咋吧嘴。“但他们不修,谁会修?”
这个问题连考古学家都能难倒,就更别提在场几个完全弄不清楚的人了。
“进去看看,说不定有线索。”江思齐提议。但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在发现任何危险的第一瞬间就要扑倒苏由。这是个基本原则;若是在里面遇到了什么情况,他也会照此选择。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前后就差两步路。光靠阳光已经没法照亮视野,所以带头的靳胜掏出了手电筒。
里面地板也是平整的青石,踏上去十分坚实。没看出什么胶黏的痕迹,却拼接得严丝合缝。照壁石料却有点与众不同,有些荧荧闪光的感觉。
“……怎么又一块?”靳胜刚转过第一个弯,就卡住了。
也不怪他过分惊异。因为在他们的视野里,出现了第二块、第三块照壁……确切一点来说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一条照壁组成的长廊!
☆、第48章 回玄廊
江思齐最先回过神。“这真是照壁吗?”他狐疑地问,“这么多就不是了吧……更像是某种建筑材料,就和土砖一样?”
“去看看另一边就知道了。”苏由当机立断。
于是三个人倒回来,又经过门口,走向另一侧。不过结果让他们失望了——从另一边来看,拐弯后也是一整条照壁组成的长廊,同样深得看不见尽头。
“我觉得不太对,”靳胜突然出声,“这两条长廊似乎不是同一条?”
苏由和江思齐闻言,都没忍住再仔细看了看。然后他们就发现,靳胜说得没错——
从照壁左边绕过去,拐弯长廊朝右;从照壁右边绕过去,拐弯长廊朝左。如果两边的长廊是同一条,他们站在其中任何一处拐弯时,理应都能看到对面拐弯的墙壁。
但是没有。长廊沉默地向远处延伸,探出的饕餮脑袋一个个整齐排开,看起来似乎有什么正在前头等待着吞噬他们。
“……视觉错觉?”靳胜好容易才憋出一句。
除了逻辑不对之外,两条长廊都看不出任何问题——雕刻一样、角度一样、墙厚一样、天顶一样。但逻辑不对就是很大的问题了——一个只够一条走廊的空间里怎么会有两条走廊?
“不知道。”苏由回答。“但现在问题来了——走哪边?”
这又是个难题。如果是不同的长廊,好歹还有个区别考虑;一模一样的话……
“一起走就行了。”江思齐冷不防道。“虽然可能有别的意外,但我觉得,最好和之前一样,我们三个拴起来走。”
“没错。”靳胜居然比苏由更快点头——或者该用必然来形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起走更能保存实力。”
“万一碰上什么陷阱呢?”苏由反对。“岂不是掉一个就等于全军覆没?”
靳胜眯着眼睛打量了苏由两眼。苏由向来是他们之中胆子最肥的,这会儿却比谁都瞻前顾后,说不得是因为别人——也就是他和江思齐——的原因多些。“那就别系成死结,”他折中道,“这总行了吧?”
苏由找不出其他理由,这事儿就这么一锤定音了。三人也懒得再折回左边的拐弯,直接就从右边进去了。
长廊里没有任何光源,一片漆黑,按理说一只手电肯定照不清四周。但基于石料特殊的荧光性质,似乎只要有一点烛火,就足够辉映好几里长的道路。只不过,石头荧光是种带着浅绿的颜色,颇有些可怖。尤其是那些浮雕饕餮,沾了光就和活的一样,眼睛幽绿,牙泛寒光。
“看起来感觉真冷。”靳胜一边走,一边觉得皮肤上的疙瘩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也知道这是心理作用,因为这么厚的石层建筑,里头温度几乎是不变的,他不可能到这时候才感觉到冷。
“小心点才是真的。”江思齐说。他对走廊的感觉一般,对饕餮的感觉也一般,全副心思都放在可能出现的机关上了——这阵势阴深得很,他有不妙的感觉。
但同时,他也不能否认,他还有另一种感觉——期待、鼓动、跃跃欲试。就和刚踏上沙地时突如其来的愉悦感一样,他也不知道期待是怎么来的——这地方一看就不妙好吗?
所以,那一定不是他的感知。而如果一定要说是谁的话……
江思齐想到了他在匠营子时看到的幻象,有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皇帝砸了九霄琴。
他自己肯定不可能凭空冒出这种想象,所以那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提示。在那之后,他偷偷查过。从衣着服色和宫殿制式判断,皇帝是前秦的皇帝无误。另外,圣人是那时对皇帝的敬称,叫秦圣也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一个事实,则是在排云山时苏由等人看到的琴圣。他被附身了,毫无知觉,但琴圣的脸也和他一样还是听说了的……
秦圣,琴圣;摔琴,弹琴……
所以他们是三个人,还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他现在正深入这座古城,又是他们谁的期待?
“……哎哟!”
这声痛呼唤回了江思齐的注意力。是靳胜,他走着走着撞上了墙壁。“我说就是视觉错觉吧?”他气咻咻地道,摸着自己撞红的额头,“看着明明还有路啊!”
“是刚才看着还有路。”苏由说。他上前两步,摸了摸那堵已经从无形中显出的墙壁,又转过头看边上原本是石壁的地方露出新的方形道路口。“我们已经走了十来分钟,肯定不是最早那个照壁了。”
“嗯,”江思齐说,“继续走吧。”
靳胜撇嘴,继续向前。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开始用登山杖在前面拨来拨去。在空气里乱舞一通看起来是挺搞笑的,但总比再撞上墙壁好。
这起了效果。又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碰上了第二个隐藏的九十度拐弯。
“这难道是个方形回廊?”苏由对角度十分敏感,“我们一直在正方形的边上走吗?”
“也许,”江思齐打量着顶上和地下,若有所思,“再走两圈大概会更明显。”
靳胜没有其他意见,于是三人继续向前。很快他们就发现,每个拐弯都朝向同一个方向,也就是,他们在一个螺旋里。在每个拐弯之间花费的时间越来越少,则说明方形螺旋在收缩。
“这好像是个倒锥形的回廊,”苏由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上面大下面小的那种。”
靳胜和江思齐的立体几何及工业制图都还不错,很容易就脑补出了他们该在的位置。
“等到底端会发生什么?”江思齐问。
“如果我们刚才从左边走,也会是这种螺旋吗?”靳胜问。
苏由摊手。“这两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他收了收腰间绳子的活结,“但现在只能眼见为实了。”
回廊收缩的角度其实不明显。但问题在于,它的边长本身就不太大,所以变小的趋势很明显。在两个来钟头的跋涉之后,三人就到了末端的关卡——一个约莫有半人高的饕餮头。
走廊的高度在这以前就逐渐变低,低到他们都是弯着腰到达那个吓人的脑袋面前的;因为一个人就能挡住全部,还必须轮流去看。
“它闭着嘴巴,”在三人都研究过后,苏由说,“我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得从它嘴里钻过去。”靳胜接在他后面道。
“那就钻呗!”江思齐觉得这问题就不是个问题,因为他们肯定要继续找下去的。“后面是什么?总不会还是走廊吧?”
这话被证明是乌鸦嘴。因为苏由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合紧的入口,露出了里面依旧幽暗的通道。他正想用手电筒好好照一下的时候,忽而听到几声细微的破空声,立即大惊失色:“趴下,都趴下!”他一边侧滚下去,脚用力把身后的两人都踹倒了。
因为一路都没有出事,这吼声出乎意料,靳胜和江思齐都被吓了一跳。等他们回过神时已经在往后倒去,有什么锐利寒冷的东西紧擦着头皮飞了过去——
铮,铮,铮。
铁器入墙的声音清晰而不可错辨,让三人都从头毛到了脚。等确定里头不再射出东西之后,他们才敢去确定射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竟然不是他们设想中的暗箭,而是三只泛着乌冷光芒的铁鸟。它约莫四寸来长,流线型的翅膀薄而尖,喙部到身后边缘都非常锐利,就连脚下爪子都做了出来。
“作为暗器来说,这玩意儿看起来太精致了一点。”苏由差点把眼睛看直了。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其中一只鸟从石壁中取下来。不知道动到了哪里,原本合着翅膀的鸟儿擦地一声,变成了展翅欲飞的状态。
这一下来得突然,三人都吓了一跳。所幸铁鸟只做出了这一个动作,并没有再飞起来或者喷出毒砂之类。
“美则美矣,”靳胜按着他受到惊吓的小心脏,“被它射中就要命了!”
苏由没忍住多看了靳胜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他顿时瞪大眼睛:“你受伤了!”靳胜额头上大概被鸟爪抓破了皮,这时候缓慢渗出细小的血滴,很明显的六道痕迹!
“什么?”靳胜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见血可不是好事,三人不再管铁鸟,手忙脚乱地帮靳胜处理伤口。靳胜自己照过镜子后觉得不是个事情,但苏由和江思齐深觉这地方古怪,出血还是包起来比较好。可靳胜坚决不干。最后达成的一致意见是擦一下药粉,伤口止血就好。
把这事处理完,他们才有心情继续研究铁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又被吓到了——不管是之前被苏由裹在手套里的那一只、还是插在石壁上的两只,它们都已经重新飞了起来。没攻击是没攻击,但它们就和长了眼睛一样,在靳胜头顶上团团打转。
“……它们好像对我的脑袋很有兴趣。”靳胜觑着那些鸟,觉得这真是个悲剧——他什么也没做好吗!为什么就盯着他一个!
苏由尝试帮他抓下来,但铁鸟就和长了眼睛一样,躲他躲得准准的。江思齐也试了试,效果相同。“看起来你比我们都受待见。”他耸耸肩,竟然笑了出来。
靳胜咬牙切齿。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这时候还嘲笑他!
但不可避免地,笑声一出,气氛就不那么紧绷了。“至少没什么危险,”苏由安慰靳胜,也是自我安慰,“我们继续往里就好了……”他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短短几分钟里第三次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下面有光?”
其他两人也呆住了。苏由刚打开那个饕餮入口时,里面绝对是黑黢黢的;他们只是处理了一点事情,转头就亮起来了?
下面到底有什么?
☆、第49章 铁青鹞
三人重新凑近那个入口。
饕餮的嘴已经大大张开,四支獠牙之间的空隙足能让他们弯腰通过。白光也正是从这洞口里冒出来的,安静柔和。
这搭配实在诡异,三人面面相觑。看模样好像很安全;但如果真的安全,就不会在一开始就射出三只铁鸟吧?它们现在还在靳胜脑袋顶上盘旋呢!
“进?”江思齐低声问,朝着洞口方向点头示意。
“进,我先来。”苏由回答,然后矮身钻了进去。洞口不长,他很快就从另一端的尖长状物上爬了出来,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里头竟然还是一整条的长廊。大概要和之前区别,青灰石壁变成了黝黑铁壁,而上头的雕刻也从饕餮变成了有三条长尾的鸟儿。而那些光芒,来自于铁壁之间的枝枝烛台;那上面点着整齐的白蜡烛,正静静燃烧着。
“青鹞……”苏由喃喃道,又回头去看他爬出来的地方——那个洞口两端雕刻不同,那边是饕餮,这边是青鹞;而他刚才跳下来之前站着的那尖长状物,正是它的铁喙。
“这好像是个双向机关……”江思齐第二个穿过洞口,被他看见的惊呆了。“我是说,这两边不同的设计不可能是好看用的吧?”
“管他好看不好看,快来搭把手才是真的!”靳胜闷闷的声音从洞口里传来。
两人回头一看,只发现一个大登山包在往出口移动——是靳胜在后头推着它。“快点拿走……卧槽!”他声音突然高起来,“这种时候就不能从劳资头顶上让开吗!”
苏由生怕靳胜再被啄伤,赶紧帮忙。而等到他们终于并排站在一块儿的时候,三人都觉得他们前路漫漫——
“之前是倒锥形,现在下去就是锥形了吧?”靳胜左看右看,觉得前景不妙。“这是要越走越费力啊!”
“就是不知道它下面还有多深。”苏由思考。“爬上这座沙丘的时候,我们不是碰到了沙子底下的岩石吗?搞不好就是这座城的地下部分。”
“……那岂不是还早得很?”江思齐也回忆起来了。“我们一直在绕圈,所以实际垂直高度可能也就下降了一点点!”
这话说得没错。一个四方锥,绕着斜面一圈一圈上去自然要比直接从斜面爬上去慢得多。
“算一算海拔,我们就能知道什么时候到那个地方了。”苏由道。接触到靳胜略带怀疑目光,他只能再补充一句:“……假如气压计的读数是正确的话。”
于是原地暂停。在草草地吃过午饭后,三人开始对他们接下来的路程做了预算。结果表明,照正常科学规律,他们刚走到整座沙丘十分之一高度的位置。假使底下是个正四方锥,那十天都到不了最底下。
“……这样下去,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靳胜发出了哀叹。他现在心情相当不好,因为三只铁鸟还在他脑袋顶上转悠,发出一种轻微的、金属共鸣的嗡嗡声。
苏由安抚性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这座城的地下部分应该到不了沙丘底部。那就太大了,工程量没法计算。”
“假如这座城真有那么大,是前秦或者前晋修建的,它都应该存在于史书上。”江思齐补充,“但没有,一点也没有。这应该从侧面说明,这并不是个大工程。”他顿了顿,又迎着靳胜的目光道:“当然,前提是这座城是人修的。”
靳胜有些气馁。哪座正常人修的沙丘城会凭空在森林里冒出来啊?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大家都明白,没必要再打击士气。
“好吧,来点现实的。”苏由摊手,“能确定的是,地下城的深度绝对能到我们昨天在外面碰到的巨石位置。而我们大概在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到达那个地方。”
“运气好的话,那也许就是底儿了。”靳胜做了个总结。其实,乐观点想,这也不是没可能;如果地下城的深度还要更深,那就不可能有流沙,对不对?
短暂休息了一阵子,三人继续向前走。因为靳胜脑袋顶上的铁鸟缘故,苏由换到了最前面,而江思齐换到了最后面。靳胜对这种被夹中保护的状态颇有微词,但少数服从多数,他只得老实了。
虽然饕餮换成了青鹞,但四方回廊并没有改变。原本拐弯处的障眼法倒是消失了,两边灯火通明,给苏由省下了不少力气。烛火的光投射在振翅欲飞的鸟儿上,阴影交错,显得更加庄重肃穆。
“烛火在动……”江思齐率先发现了新大陆,“地底下有风?”
“当然有风,”靳胜哼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能安全走到现在?”假如没有空气流通,人早憋死了好吗?
“但看不到排气孔。”江思齐道。看在靳胜现在比较倒霉的份儿上,小爷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靳胜一般计较了!
“大概设立在某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吧。”苏由猜测。他们已经全面检查过铁壁,上面根本没有洞;别说机关了,连个小孔都没有。
“唔……”江思齐沉吟。“你们说,烛火突然自己点起来,是不是因为关口突然打开了?”
“大概是,但我估计不是因为科学原因——比如说大量新鲜空气涌入,给燃烧提供了必要的氧气之类的。”靳胜颇没好气地回答,但这并不是针对江思齐人,而更偏向泄愤。
不是氧气,就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比如见鬼?
苏由觉得这真不是一个好的猜测方向,急忙把自己的思维收回来。“别管了,亮的总是好事。而且相比起来,我更关心底下有没有东西。”
这的确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论他们之前经历过多少困难,没达到最后的目标就是失败。而他们明面上的最终目标,就是取一杯昆仑觞,放回排云山里山秦庙。
至于其他各人心里的想法么……各有不同,暂且搁置不提。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又拐过一个弯。苏由刚准备迈步就呆住了,直接硬生生地顿了下来。
“怎么了?”靳胜赶紧问,同时脚下也没迟疑。等他追上苏由两步,就发现,前头还是一条长廊;但不同的是,长廊两侧铁壁变得平滑,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盘旋在半空的大鸟。
江思齐也快步向前,看到鸟立刻就呆住了。“又一只……好像和你脑袋顶上的那三只一模一样……”
“开什么玩笑,比我头顶上的大多了好么?”靳胜飞快反驳,但他手心发虚——小鸟就足以致命;如果大鸟给他来一爪子的话,他还活不活了?
就和他们看见了鸟一样,那鸟也看见了他们似的。直接表现就是,它原本正缓慢地高低盘旋,随便绕着圈子;但一折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来,惊得三人齐齐向后。
他们挨得实在太近,拐角不好后退,这事又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一个压一个地跌倒在地。而还没等他们的屁股接触到地面,那大鸟已经飞到了他们面前,尖利的铁喙泛着冷光——
“救命!”江思齐惊叫出声。
苏由首当其冲,差点也要喊出来。但他马上回过神,这时候就该直接采取自卫——他抬手去挡,试图抓住那薄而锋利的长翅膀——但那翅膀就和长了眼睛一样,往上一偏,躲了过去,再振翅一转——
它的脑袋自动转到了尾翼位置,而尾翼滑动到头端;翅膀早在这过程中调转方向,不用扭身,就飞走了。三条铁片制的长尾掠过苏由脸颊,冷冰冰凉飕飕。原本在靳胜脑袋顶上盘旋的小鸟也跟了上去,高高低低地飞着,有点像是一家子。
早在大鸟翅膀转动的时候,苏由就惊呆了。等到铁鸟在他面前完成头尾轮换这种高难度动作后,他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不可能!怎么做到的?
“……这不科学……”被他坐在底下的靳胜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呆滞道,“它的动力源在哪里?”
江思齐看到了一点点,但他觉得他骨头都要散架了。“……你们能先起来再讨论这问题吗?”
五分钟后。
三人蹲在拐弯处,六只眼睛都盯着空中的四只鸟。鸟儿现在自顾自地飞向,姿态优美,轨迹平滑。要不是亲眼看到倒错过程,简直比真鸟还真鸟。
“好想弄一只来看看里面,”没了烦人的小鸟,靳胜开始心痒痒,“早知道就早拆了!”
江思齐白了他一眼。“重点是那个吗?我看重点是,为什么前头是饕餮,后头是青鹞吧?以前秦和前晋的死对头程度,别告诉我他们能一起修一座城!”
“这个不知道,但这座城肯定是一起修的。”苏由肯定。“图腾是不同,但上下设计明显是一体的。”
靳胜点头。“那这样说起来,底下也有可能是一半一半?最好有前秦的昆仑觞,还有前晋的宝物……”
“想得美。”江思齐毫不犹豫地泼了他一盆冷水。
靳胜不服气。“不能拿的话,过过眼瘾也好啊!”
苏由没参与他们斗嘴的无聊话题,只凝视着空中的铁鸟。前秦和前晋是死敌,青鹞和饕餮却出现在同一座城里,到底是什么缘故?
☆、第50章 铁积木
在一开始的惊吓攻击之后,铁青鹞没了下一步动静。苏由三人观摩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发现它们根本没反应之后,终于大起胆子,背着包一溜小跑地冲了过去。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就发现下一个拐弯里还有一只同样的大鸟。
三人额上齐刷刷挂下一排黑线。白费他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根本是在做无用功嘛!
“……得,看起来得硬着头皮上了!”苏由给众人打气。
这回他们不再跑步,而是用平时惯常的步行速度。在大鸟从他们顶上飞过时,人人手里都捏着把汗。脸侧能感到一股冷锐的金属寒气掠过,再加上之前积累下来的胆战心惊,委实不好过。
但铁青鹞好似已经无视了他们的存在。它总能擦过他们头顶,又总能逃脱他们手心,自如随意。
“不管是作为诱敌手段还是防御手段,这都太高端了嘛!”看得见吃不着,敬业实验精神发作的靳胜森森地蛋碎了。
就这样,三人一路向下。一夜无事,回廊也没有别的变化,这让他们的行进速度快了点,以至于次日中午就到达了他们之前预计过的位置。
“再这么转下去,就要晕头了。”靳胜无可奈何地道。夹在中间走,简直是谋杀他的人生快感好么!
苏由从前面回头看了他一眼,但说的是别的。“我们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变化。”
回廊还是一样的回廊,除去边长愈来愈长之外;铁青鹞依旧爱在他们头顶险险擦过,除去数量愈来愈多之外。
“继续走就好了吧……”江思齐这么说,可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没人知道下面等待他们的是危险还是绝路,而他们只有一条道可选。
这话题实在不利于深入探讨,因为前途不太乐观。再考虑到有限的食物和水……
苏由轻咳了一声,继续默不作声地带路。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三天傍晚。说是傍晚,但三人从进回廊以来就没见过阳光了,作息时间全靠手表,颇有种将要被活埋在地底的错觉。
所以在听到一阵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回荡在走廊里时,三人都没注意。铁鸟振翅时一直都有那种声音,当它们聚成群时,声响就更大。声音忽大忽小,三人都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是在陌生环境里不合适的话,浅眠的江思齐就要戴着耳塞睡觉了。
“鸟越来越多了。”苏由一边啃饼干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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