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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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诱惑法则 作者:深海先生

    正文 第12节

    诱惑法则 作者:深海先生

    第12节

    他艰难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我没事,少爷。

    你可以走了。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不再为我效命,我爸爸也不会为难你。约书亚给他使了个眼色,担心阿尔瑟会在这时做什么傻事。

    阿尔瑟咬牙瞥了一眼昔日旧主,洛伦佐拢着怀里男孩的腰,戴了狼皮手套的手抓紧缰绳,冷漠地俯视着他,睫毛在脸上落下阴翳:趁我没有改变主意前,快点滚。以后,别再出现在我视线里。

    说完,他就调转马头,高大的东普鲁士白马载着两人朝主宅后面广袤的林区慢慢走去。

    话我要留给你,阁下。盯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阿尔瑟从嘶哑的喉头里迸出几个音节,刻骨的恐惧与阴影,有时看起来像是爱,时间会验证这一切。你以为你拥有他,可实际您只是囚禁了他。像您这样的人,永远没法理解并且得到人世间正常的情感。

    洛伦佐的脸色微微变了。感到按住自己的那只手明显僵了僵,约书亚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了:爸爸,你答应过我的。

    当然,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食言。洛伦佐贴着他的脸颊低语,约书亚侧过头,轻轻揪住他的领带,使男人低下头吻住他的嘴唇。

    一个缠绵的深吻结束后,两人纵马跃入了林间。

    在那儿。

    约书亚眯起眼睛,趴在洛伦佐身下,瞄准着放松了警觉的野兔。

    再等一会,等它低下头吃草的时候。洛伦佐将他的手肘托起来一点,支撑着男孩刚愈合不久的那只胳膊,轻声下令,现在。

    砰地一声,草叶纷飞,野兔在跳起来逃跑的一瞬应声毙命。

    约书亚发出一声欢呼,又不由惊叹:你预测得可真准。

    只是熟能生巧,怎么样,感觉自己进步不小吧?洛伦佐撩开身下人垂落脸颊的一缕鬓发,约书亚的点了点头,脖子松弛下来,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自两周前胳膊康复得差不多以后,洛伦佐便像过去一样带着他狩猎,这对胳膊是很好的复健,还使他的枪法精进了不少。

    注意到前面窸窸窣窣的动静,约书亚忙将猎枪上膛,再次瞄准了声源,眯起一眼,一枪将射中了一只寻味而来的郊狼。

    满分。洛伦佐像表扬小孩般夸奖了他。

    比起你还差得远。约书亚不甘地撑起身,打算去收检猎物,却听见耳畔笑起来,他撇过脸,不明所以地斜睨着对方:你取笑我?

    洛伦佐捏着他的下巴,把男孩披肩的栗色发丝拨到一边,露出雪白而沾满汗液的脖颈。他没有半点从男孩身上起来的意思,就像一只猛兽伏身袭咬猎物咽喉一般,低下头吮去了一滴晶莹的汗珠。

    爸爸要是不比你厉害,怎么捕得到你呢?

    斑斑驳驳的阳光下,遮住约书亚视线的金色发丝泛着惑乱的柔光,不时被风拂到皮肤上,引起一丝丝沁入骨髓的痒意,令他怦然心跳。他恍恍惚惚地想到,兴许就跟狩猎一般,洛伦佐早就就把他的逃跑路线都精准地预测好了,所以才能把他逮回巢穴里,吃得死死的。

    从一开始,他就一点胜算都没有。

    但这样的恋爱,又跟软禁有什么区别呢?

    当腰被勒紧,灼热的一个吻落到肩头,领子处的系带被扯开时,约书亚不禁想起了下西洋棋时洛伦佐说的那句话——

    只要叫王众叛亲离,他便不堪一击。

    这句话,不也应证在了他自己身上么?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阿尔瑟的留言,又立刻将这种胡思乱想扼制住了。洛伦佐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小恋人在走神,停下了抚摸他身体的动作,轻柔地扳过了他的脸。

    怎么了,不会是在想那个小子吧?

    约书亚摇了摇头:没有,只是……

    他像条美人鱼般在男人身下扭过身,带着一点娇嗔的口气埋怨,为什么不管做什么,最后总是会变成这样?每天都变着花样做,一晚上好几次,这样下去,我会被爸爸弄坏的。

    也对 ,我该稍微克制一下,你还在长身体。洛伦佐垂下眼眸,叹了口气,替他理好衣服,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太过火了。跟小家伙相处的这段时间,他的控制力退化得厉害,情欲总是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这不能全怪他。

    小狐狸越长大就越有魅力,洛伦佐难以想象假如他变得更成熟会是什么样,也许他会为他神魂颠倒,如果不把他抓得死一点……

    一不留神,约书亚趁机抓着枪从他身下钻出去,几下跑到了猎物边上,将野兔拎起来冲他晃了一晃,又跑向了那只郊狼。

    洛伦佐愉悦地看着他矫健的背影,折了一支初放的玫瑰,手套却被细小的刺扎破了。轻微的刺痛如同刚才那人发出的诅咒,留下一星渺小却无法忽视的感受。他容不下有一粒沙子,一丝疑惑掺杂在里面。

    男人嗅了嗅爱情花的味道,不禁蹙起了眉。

    对于所谓正常的情感而言,他的确难以理解,也不曾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共鸣,他是迟钝的,麻木的,冷酷的。这是一种后天形成的精神疾病,他也早就认知到了这一点,但约书亚似乎逐渐治愈了他。

    头一次,他这么强烈的想要拥有一个人的爱。

    但爱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该如何留驻,该如何保存,他擅长捕获它,却像个白痴般对它的根本一无所知,超于常人的高智商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他只是本能地将他的小恋人抓在手里,把他珍藏起来,犹如他珍藏在那个地下室的箱子里的照片。

    美好都是转瞬即逝的,照片是证明他存在于他生命里,永恒的证据。而现在他想要的不仅如此。

    只是需要再多一点时间,再相处的久一点。

    爸爸!这只郊狼真大,你快过来!约书亚将野兔搭上肩,拎起跟他几乎一般大的郊狼的一只后腿,跌跌撞撞地往马的方向拖。

    洛伦佐走了过去,一把将郊狼扛到了背上,顺手把玫瑰插进了男孩的骑装口袋里,用染血的拇指按了一下他的嘴唇。

    约书亚愣了一下,接过花,发现茎干上所有刺都被体贴的拔去了。

    虽然都是男人,献花有些矫情,但他依然红了脸。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洛伦佐身后,帮他托起郊狼的后臀,搬到马背上,然后洛伦佐伸手将他一并拉了上去,两个人满载而归。

    第51章

    午餐期间,有人送来了最新的报纸与信件。

    洛伦佐停下切割牛排的手,从露比手中接过《芝加哥太阳报》,浏览了一下报纸头版,莞尔一笑:“啊,我们支持的文森特目前选票最高。不过路易斯也不会坐以待毙。看看,坐着轮椅就出来了。”

    约书亚啜了一小口白兰地,翻开洛伦佐递过来的报纸,目光落到头版区他们支持的官员在市政厅公开演讲的照片上,又顺着滑到了左下角一块不怎么起眼的版面处。

    被洛伦佐打伤了脊椎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披着一件黑色大衣,领子竖得老高,像一只年迈的秃鹫。他正由他的手下们推出医院,没有昔日飞扬跋扈的气势,一副憔悴而阴郁的模样,眼神却穷凶极恶。当然,在这照片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约书亚自行想象的。

    “他怎么按捺得住?一定会忙着给他的人拼命拉选票。”约书亚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银餐刀,用力切下一小块带骨肉狠狠咀嚼。

    两个月以来,这是路易斯第一次公开露面,这意味着自己休养生息的日子也必须要结束了。

    “下午我去办点事。

    我也要去。约书亚立即接嘴。

    “你以为我会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洛伦佐笑了笑。

    “我又不会乱跑。”

    “那可不一定。”

    洛伦佐放下餐具,用餐巾布优雅地擦了擦嘴。约书亚倒了杯酒,转到他身边来,一屁股坐进了他怀里。一旁的扈从们见状,都纷纷退出了餐厅,将门带上了。室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交缠的呼吸声。

    “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爸爸。”约书亚近距离地凝视着他。咽了口唾沫,真心实意的一字一句的说,“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爸爸和那个家伙兴许还合作的很顺利,生意也会越做越大。”

    “别感激我,你知道我想要得不是这个。”男人修长的食指压住他的嘴唇,染着淡淡的酒香,约书亚像只被摸顺毛的小猫般舔了一小下。

    他舔了舔嘴角,垂着眼皮嗫嚅:“我喜欢你。”

    洛伦佐心尖一阵酥麻。

    他啄了一下男孩还沾着油脂的唇角,用餐巾布替他擦净了。

    一片绯色从约书亚的耳朵尖蔓延到了耳根。他攥着男人的衣领,手触碰到他敞露的胸膛,那种真实的热度,跳动的频率,让他感觉仿佛又靠近了对方的心一点,两个人棱角怪异的灵魂更加相互吸引。

    “那时候……你娶我母亲也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约书亚小心翼翼地问出这个埋在心里多时的疑问。

    洛伦佐略微迟疑了一下,挑起眉毛:“不然呢?”

    扪心自问,在当时这并非全部的理由。尽管在初遇约书亚时,他对他的确产生了一点于他而言不可思议的恻隐之心,但真正驱使他开始追求美狄亚的却仍然是关乎切身利益的考量。只是,后来越接触这小家伙,他就越想保护他,把他从那个女人硫酸般腐蚀性的爱里救出来,于是他用了一个魔鬼、一个刽子手最为擅长也最惯用的方式。

    约书亚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他固然明白,在当时让一个大自己十五岁的男人对他一见钟情是件荒谬的事,却依然有点失落。而另一个藏得更深的疑问也被勾起来。

    他没敢问出来,因为这实在是个破坏心情的问题。

    ——你杀了她吗?你抹去了我在那段时间的记忆吗?

    如果真的是呢?约书亚矛盾地心想着。假如他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他该怎么面对?难道该将这个疑问永远埋葬掉吗?

    “约书亚,我犯过不可饶恕的罪,即使上帝都无法原谅我,但我希望你能。”洛伦佐捕捉着他的目光,温柔地请求。他向来是个唯利是图,没有畏惧之心的恶徒,但现在却有了害怕失去的存在。

    因为如此,他竟也拥有了一丝悔过的能力。

    约书亚直视那对狭长的眸子,手指掠过已经修复好的水晶眼镜的边沿。金属链无声地晃动着,蓝宝石闪烁的光芒像一滴忏悔的眼泪。

    烫到了他的骨子里。他飞蛾扑火般吻上了男人的眼角,喃喃道:“如果你背负着什么罪孽的话……我愿意做你的共犯。”

    洛伦佐有些怔忪。他细细端详着眼前人, 男孩脸上是一种认真而执拗的表情,动人极了。他抬起手指抚过他的眉眼,仿佛试图将他此刻的模样一笔一画地刻进记忆中去,作为他被他爱着的证明。

    一阵响亮的电话铃声却突然打断了这一切。

    约书亚从他身上跳起来,洛伦佐拍了拍他的屁股,走进书房里,拿起话筒。约书亚跟过去,但被他顺手关上的门挡在了书房外。

    “大人,你一直在找的那个约翰·康拉德医生回了纽约,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把他已经抓到了,要尽快将他送到您那里去吗?”

    洛伦佐犹豫了两秒,他食指屈起,习惯性地在桌上敲了一下——这是一个焦躁时惯有的动作。然后他压低声音:“送来吧。”

    约书亚屏气凝神地贴着门板,也没有听出什么来。

    但难以言喻的不安却从心底升腾起来,让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直觉,那通电话的内容不是什么好事。

    ……

    傍晚,卡尔顿夜总会。

    “你看,那位就芝加哥的最高治安官,警察局长布莱克。”洛伦佐掸了掸雪茄,手点了一下不远处,约书亚的目光穿过贵宾区的镀金护栏望向底下穿梭往来的人,果然看见了一个曾经在报纸上看见过的面孔。

    头发花白的男人满脸横肉,有着一个形状锐利的鹰钩鼻,眼神咄咄逼人,那修身的西服也无法掩住他壮硕的体格,嘴巴上叼着的一个烟斗好像朝天的炮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而实际上,关于这位警察局长的脾气也有个绰号,就叫“炮铳”。

    “依你看,该怎么对付布莱克?”洛伦佐捏了捏男孩的脸。

    “爸爸,别在公众场合这样!”约书亚憋紫了脸,皱起眉毛,扭头躲了开来,瞥了一眼旁边洛伦佐的手下。见他们没敢取笑他,他顺手夺过了洛伦佐嘴上的雪茄,咬在齿间,“这老头是个出名的臭脾气,以为自己一手遮天,对任何人都分毫不让,除了市长谁也得罪不起他。要把他撬过来,除非有把柄,否则威逼不行,只能利诱……得知道路易斯给他上了多少供,或者投其所好。我知道些传闻,据说……”

    “布莱克很好色,不过喜欢的是美少年。”

    “说的没错,路易斯的儿子就是他的娈宠之一。”

    约书亚瞠目结舌:“那禽兽连自己的儿子也……”

    转而他又冷笑,“也对,他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洛伦佐搂着他,将他领进贵宾席的另一个房间:“所以,等会你在这儿听着,别出来,我可不希望布莱克对你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

    “但我希望能参与这场交涉。”约书亚不情愿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洛伦佐弯下腰,吻了一下男孩的额头:“这次不行。”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跟着传来弗兰的声音:“大人。”

    “进来。”洛伦佐回过身,走了出去。

    在门完全掩上之前,弗兰走了进来。

    约书亚窥见他在缝隙里一闪而过的身影,旋即恍然大悟。

    他凑到门前,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他的表亲穿着一身紧身皮衣,领口开得很低,脖子上挂了个铃铛,腰掐得极细,有意露出了线条漂亮的蜜色胸膛,似乎还打了点口红,眼镜取掉了,跟平常那副精明老成的模样迥然不同。他走路的姿态也是妩媚的,活像个经验老到的脱衣舞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紧随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一根黑色的手杖。

    杖足在地面上耀武扬威般的跺了两下,一只锃亮的皮鞋才迈了进来。

    男人干咳了两声,威严地走了进来,洛伦佐迎上去和他握了手,礼貌地问候:“晚上好,布莱克局长,很荣幸能与你共进晚餐。”

    约书亚发现布莱克的眼珠在他的恋人脸上明显黏住了一会。

    他愣了一下,神经不由敏感地绷紧了。

    ——洛伦佐虽然不是美“少年”,但实在是个非常……非常罕见的美男子。这该死的布莱克难不成对他产生了兴趣?

    看见布莱克半天才放开洛伦佐的手,约书亚像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忍住了那种想冲出去一拳打倒对方的冲动。他知道,即使布莱克色胆包天,也不敢把心思动到黑手党头目的身上去,这可是致命的冒犯。

    他想得没错。除了开头这个小插曲,交涉进行的格外顺畅。

    在白纸黑字的合同前,布莱克认清了眼前之人才是卡博拉企业的大股东,加上博纳罗蒂家族近几年在美国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然可与几个本土的黑手党家族相提并论,假以时日,路易斯所拥有的势力已远不能与之抗衡,“芝加哥教父”之位不久之后,也要拱手让给他的对手。

    酒过三巡,布莱克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有点动摇了。

    弗兰给他倒上一杯葡萄酒,趁机在桌下碰了碰对方的小腿。

    布莱克巍然不动,手却摸了一把他的屁股。

    “嗯,听上去不错。不过我知道,美第奇先生好像就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背后的支持者?如果要和我合作,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来?”

    “我的请求只是希望您别再插手卡博拉家族内务,袖手旁观必能独善其身。”洛伦佐将一张足以购置一套豪宅的支票放到桌上,盯着对方,薄唇富有诱惑力地扬起,“我也可以成为您的支持者,在大选之前让局势完全倒向您这一边,同理,我也希望您能帮我点小忙。”

    “什么?”布莱克搂住弗兰的腰,青年从善如流地坐到了他大腿上。

    “支票后面有我的电话号码,我恭候您的来电。”

    说完,洛伦佐便站起了身。布莱克将支票塞进了荷包里,而弗兰则扭过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房间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暧昧了起来。

    约书亚从另一个门走出去的时候,室内已经响起了弗兰的娇喘。

    他忽然明白了弗兰能爬得如此之快的原因。尽管他讨厌弗兰,但这种交易行为却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被路易斯逼着四处援交的经历。他缺乏同情心,但那种屈辱的痛苦,他是能感同身受的。

    “你不该让弗兰做那种事。”当同洛伦佐一起坐进车里时,他忍不住这么说道,“随便找个男妓就可以了,弗兰说到底还是我们家的人。”

    洛伦佐看着他,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失落:“你把我想成路易斯了,约书亚?他是自愿的。从刚接手外交相关的事务起,弗兰在肉体交易这种事上就相当主动。逼迫手下做这种事,是不得人心的。我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抱歉,是我误会了。”约书亚立即扑进男人怀里,满心歉意地抚上他的脸颊,“真希望我可以像你一样在处理这种事上游刃有余。”

    “今天是个例外。以后我会慢慢教你。”洛伦佐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怜惜地刮了一下男孩的鼻子,“我很庆幸我出现的时候你的处境还没有糟到像你母亲的那样。当我知道路易斯干的那些事以后……”

    洛伦佐垂眸看着小恋人水润的绿眼睛,笑了一下,想起那位曾经服侍过美狄亚的一位黑人老女仆的哭诉。那时候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说心像被一把冰镐凿裂了也不为过。

    痛得难以自持。

    从那时起,就他止不住的想象,假如是他亲自将约书亚养大会是怎么样。但人世间最大的憾事就是没有假如。他只能在从今往后的日子里去弥补约书亚的童年,把他保护得一丁点……一丁点尘埃都沾不到。

    “爸爸……前段时间你的提议,我想了很久,还是想拒绝。”约书亚仰起脸,在黑暗中凑近他的嘴唇,“我爱你,可我也想有独立的骨骼。过几天,可以允许我回一趟纽约,处理一下自己公司的事情吗?”

    洛伦佐捏住他纤细的后颈,蹙了蹙眉,感到如鲠在喉。

    “等大选日过后了以后,我陪你一起去。”

    约书亚的胸口有点窒闷。他吸了口气,没有回应他,而是拧开了车门把手,下了车。洛伦佐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慢慢地朝不远处灯火斑驳的芝加哥港走去,沿着湖岸漫步。

    湖水一阵一阵拍击着堤坝,皮鞋踩在工业区海滩特有的粗大沙粒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春寒料峭,风异常的猛烈。

    约书亚走了一小会,被冷得瑟瑟发抖,一回头,就被一件厚实的大衣裹在了里面,紧接包裹他的,是恋人温暖的胸膛。

    他也抬起手把洛伦佐拥住了,而对方将他的手放进了衣缝里。

    约书亚仰起头,试图吻上他,但洛伦佐实在太高挑了,他现在的身高还不足以令他十分顺利的办到这件事,只好稍微踮起了脚跟。

    下一秒,他的脚便离了地,被洛伦佐整个抱了起来,仿佛腾空一般。

    “这样可以假装你比我高。”男人贴着他的鼻尖,戏谑地勾着唇角。

    “可我想有一天也能保护你,爸爸。”约书亚环住男人的脖子,体贴地将他冻红的耳朵用手捂住了,才低下头覆住他几乎干裂的嘴唇。

    两个人在漫天华灯里缠绵的接吻,身影仿佛溶进了夜色深处。

    隔了许久,他们才放开彼此。

    洛伦佐将他抱进车里:“刚才的问题,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

    第52章

    回到家的时候,约书亚已经在洛伦佐怀里睡着了。

    洛伦佐将怀里熟睡的男孩抱上床,便听见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将毛毯盖在约书亚身上,他来到书房,拿起了话筒。里面传来人的呼吸声,听见他的声音后,又很快挂了。

    他眯了眯眼,感觉有点蹊跷,这时,第二个电话又打来了。

    “大人,你要找的人已经送到公司了。但他好像快要不行了。如果您要问他什么……”

    “我现在过来。”洛伦佐披上大衣,走向门口。

    路过约书亚睡着的那间卧室时,他多看了一眼。男孩的身体在毯子下安然的起伏着,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一瞬间他有种留下来的冲动,但那种隐约的探究欲仍然促使他关上了门。他轻声道:“晚安。”

    ……

    肺癌末期的男人被绑在铁架床上,双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面色灰败,但那双浑浊的眼睛仍然恐惧地瞪着床边的黑色人影。

    ——他昔日的最为出类拔萃的学生,也是他毕生接触过最邪恶的、最不可救药的精神病患者。因为无法治愈洛伦佐,甚至在拿他这个学生做实验的过程中被对方反催眠后,约翰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无法持续学术研究和教师工作,不得不辞职离开了大学。

    “喜欢将感兴趣的病患资料随身携带的老习惯还是没改啊,老师。想要在生命最后一刻坚持着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可真是敬业。”

    洛伦佐打开约翰的手提皮箱,从里面找到一沓病历,以及几卷录音带,但他不仅发现了标着自己名字的档案,还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原来他也是您的病人吗?这真让我吃惊……”

    约翰心怀愧疚地闭上了眼,以他对这个魔鬼的了解,假如他听了录音带里的内容,那个小魔头的命多半是保不住了。

    洛伦佐翻开约书亚的病历,从第一页起就清晰明了地记录着禁欲疗法的每个阶段,一字一句地描述着他的男孩试图挣脱自己施加于他身心的束缚的历程,仿佛是声泪俱下的笔录一般,厌恨他到了极点。

    他将病历捏成了一团,停顿了一下,把一卷录音带放进了盒式录音机里。笨重的黑匣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接着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我同意你的观点,约翰医生。我对他的特殊感觉源于创伤后遗症,是一种被侵犯后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

    “您能明白这一点最好。那么,您可以尝试第二阶段的疗法了。”

    “——和你的继父谈一场恋爱,但别陷进去。”

    “你在开玩笑吗,医生?这种治疗方法可真奇特。难道我不是该远离病源才能有效的杜绝我对他的迷恋及性瘾复发吗?”

    “那是因为你的病非常特殊,约书亚先生,迷恋这种疾病的成因分很多种,有的人因为情感缺失,有的人情欲过旺,而你则是因为心理创伤导致的情感压抑,需要的恰恰是释放,必须在释放过程中采用厌恶疗法对你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如你所说,你既然知道他是你的病根,并且有害死你母亲的嫌疑,你可以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确定这一点,在适当的时候发泄对他的憎恶,以此减少病态的恋慕。”

    “听上去像是厌恶疗法?”

    “不过必须注意,在这过程中你不能和他发生性关系,尽量避免单独相处的场合,在治疗过程中要占主导地位,和我保持联系。”

    “一派胡言。”洛伦佐掐住床上男人枯瘦的脖子,手背青筋扭曲。

    他的眼镜犹如破裂的冰面,泛着凛冽的寒芒,“你这个老学究是做研究到了疯癫的地步吗?毫无理论支撑的治疗方法你居然敢用?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只是想利用他报复我,好得到一点心理安慰证明你比我出色吧?没能切开我的大脑看看内部构造,让你这么不甘吗?”

    洛伦佐捋起刻意蓄长的金发,露出耳后一道长长的、手术锯造成的刀疤:“‘假如不配合我的实验,我就只好曝光你是个精神病的秘密,那么你不得不放弃你的学位,住到精神病院里去,那可得不偿失。’当年在这么威胁我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我亲爱的老师?”

    约翰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乌紫的嘴唇狂抖。

    事实上,他也无法继续发出声音了。血红的玛瑙戒指紧紧摁住了男人的喉结,修长骨感的手指拧着他的脖子,慢慢地用力。由于逐步加重的窒息感,男人的眼睛暴凸起来,细小的血丝爬满了眼白,巨大的颅内压力最终令他的两颗眼球爆出了眼眶,同时颈部传来发出细不可闻的“咔嚓”一声脆响,头颈衔接处就被扭曲成了一种奇异的角度。

    “让你这么死掉,我还真是仁慈啊……”

    洛伦佐垂着眼皮打量了他几秒,抽出手帕,盖住了男人的脸。

    录音带依旧播放着,又回到了开头。

    “我同意你的观点,约翰医生。我对他的特殊感觉源于创伤后遗症,是一种被侵犯后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凝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全身的血液都冷却了,胸膛凝结了一片寒意森森的冻土。

    ……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约书亚的脑袋。

    背后是那张熟悉而俊美的脸,此刻正冷漠地看着他。

    “爸爸?”

    “你一直在骗我,是吗?”

    他恐惧地退后了几步,脊背抵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还没来得及解释,一簇火光就从枪口里迸发出来。

    约书亚被一串尖锐的电话铃声惊醒了过来。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浑身发热。他下意识地喊了两声洛伦佐,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电话铃声仍然执着地响着。

    受一种说不清的直觉驱使,约书亚昏昏沉沉地摸下了床。他好像发了烧,喉咙肿痛不已,四肢酸麻。这种时候,他格外的想念洛伦佐。

    他不在家吗,去哪里了?

    他拧了拧房间的门把手,锁着。那个噩梦令神智不清的男孩忐忑不安。他摸索着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将那个几天前做好的巧克力钥匙从镜柜里取了出来,没几下就用它成功地打开了那扇房门。

    循着电话铃声,他穿过宽敞的客厅来到了洛伦佐的书房前。

    但房门是锁的。

    阿尔瑟在电话亭焦虑地等待着,远远地望见了雨后的路面上,车灯由远及近的光芒,被汗液浸透的衣服之下,肌肉不由得绷紧了。

    “爸爸?”约书亚晕晕乎乎地敲了一下书房门,继而又意识到他是用自制的钥匙打开的卧室门,整个人一下子僵立在了那里。但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响动,他舒了口气,接着才意识到这是一个离开的好机会。

    他的伤已经养好了,是时候离开了不是吗?

    这样的念头一直徘徊在约书亚的大脑里,但现在却犹豫了。

    他想起洛伦佐不久前才说过的那句话。

    “考虑一下”——那不是一种让步的姿态吗?

    也许他也该放松一点戒备,以退为进呢?

    约书亚想了又想,最终回到了卧室里,关上门,将钥匙放回了原地,才回到卧室里。他烧得厉害,但怎么睡不着,也许是因为习惯了与洛伦佐共枕而眠,在床上辗转反复了很久,他也没能合眼,于是一直望着那扇对着大门的窗子,希冀黑沉沉的夜色里出现车灯的光芒。

    才离开洛伦佐不过几个小时,他就像只缺水的鱼那样难受。

    这心情让约书亚回忆起洛伦佐还没有成为他的继父时的某一晚。那天夜里,母亲又犯了病,厌烦看见他那双跟他的生父一样的绿眼睛,便将他关在衣柜里。那让他想起幼年时和母亲一道被生父囚禁的日子,害怕得在柜子里小声啜泣,胡乱抓挠着柜门,将指甲抠得鲜血淋漓。

    那时候,是洛伦佐打开了那扇门。

    他至今清楚的记得他站在衣柜前的模样。

    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那么温柔,像低垂的夜幕,一直降落到心底。

    是从那个时候,他就恋上了他吧。

    不是源于被侵犯后对情欲病态的需索,不是源于步步为营的引诱。

    而是因为他在那个对的时间,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想明白这点这让他有点心慌。

    原来他已经这样依赖他,这样深爱他。

    这是不是一件坏事?

    还有机会,还有余地,全身而退吗?

    车子驶入大门的声响终于姗姗来迟。

    片刻后,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动静。约书亚从床上立刻坐了起来,接踵而至的,是一串凌乱的脚步声,骤然打碎了屋子里的静谧。

    “大人……小心点,你喝多了。”是弗兰的声音。

    回应他的是男人含混的笑声:“一点白兰地而已。”

    暧昧的喘息声,衣料细微的摩擦声,混合在一起。

    约书亚有点恍惚,他扶着墙站起来,东倒西歪地走到门口。

    “爸爸?”他咽了口唾沫,嗓子像被一团棉花塞住了,又干又哑。

    “少爷在喊呢,大人!”

    “不用管他。”男人冷漠地回答。

    约书亚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

    一个噩梦。

    他抓住门把手,拧了几下没拧开,才意识到门被自己顺手锁上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浴室里,在光滑的瓷砖上滑了一跤,头撞到洗手池上,一下子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地面上积了一小摊血,从他额上淌下来。

    约书亚撑起来,摸了摸额头,那里一片滚烫。

    他抓过浴巾,草草地擦了几下,从镜柜里拿出了钥匙,回到了门前,眯着视线有些模糊的眼睛,对了好几次才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门打开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酒味。

    昏暗迷离的烛光中,是一副靡丽的景象。

    衣衫不整的黑发青年正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正在解他的衣扣。男人显然已经半醉了,搂着身上人的细腰,任由他放肆地挑逗着自己。

    两个人都对他视若无睹。

    约书亚眼前发黑,血液不住上涌,令整颗脑袋爆炸般嗡嗡作响。

    他信手取下墙上挂着的那把与洛伦佐一起狩猎时用的猎枪,踉跄着走过去,却一眼看见桌上那沓散得乱七八糟的纸。

    ——他的病历,以及一卷足以令他百口莫辩的录音带。

    约书亚脸色变得惨白,整个人僵住了。

    他怔在那里,一种即将失去世上最珍贵之物的巨大仓惶感令他想要放声大哭。他哭不出来,木然地盯着那堆“罪证”发呆。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洛伦佐的爱对他有多么重要,他不想留有余地了,他想把他紧紧地抓住,但可笑的是他犯了个无可挽回的大错。

    “你想干什么,少爷?冷静点。”弗兰扭过身,用枪瞄准了他,“我要是你,就不会干什么自讨没趣的蠢事,大人想宠爱谁是他的权力。”

    约书亚嘴唇发抖,抓着枪的手指也在发抖。他的姿态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绝望的亡命之徒,要在被推上刑场的前一刻干出些什么来。

    “少爷,你再这样我只好冒犯您了。”

    弗兰从洛伦佐怀里站起来,双手持枪地逼近他。

    “滚开!”约书亚扛起猎枪,拉开枪栓,视线越过他,望向了洛伦佐。

    男人满脸讥诮地盯着他,犹如在欣赏小丑跳梁。那双狭长眼眸暗沉得仿佛两道深不见底的地渊,一直通往世上最寒冷的冰冷海域。

    “怎么,你想杀了我吗?小匹诺曹?”

    跟梦魇如出一辙。

    “爸爸……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约书亚张了张嘴。

    他听见自己的解释,那么苍白无力,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

    “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治病……”

    “治病?怎么,我的存在不就是你的顽疾么?”洛伦佐冷笑。

    弗兰已经逼到跟前了,他本能地往后退,洛伦佐依然坐在沙发上没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没有一点挽回局面的意思。

    “爸爸…求你相信我…好不好?”约书亚摇了摇头,无力的嗫嚅着。

    “让他滚。”带着醉意的声音,懒洋洋的,口吻却冷到了极点。

    约书亚脸色惨白,身体摇晃了一下。

    “还站在那干什么,还不把他赶出去?”

    万箭穿心。

    约书亚抓着那把猎枪,一步一步退到门口,腾出一只手去开门,另一只手颤抖着,在扳机处滑了一下。枪突然走了火,“砰”,一簇火光霎时间擦过弗兰的身侧,将沙发后的墙面打出了一个骇人的窟窿!

    洛伦佐这才站了起来,并且从墙上摘下了另一把猎枪。

    约书亚回过神,弗兰一个箭步朝他扑来,他本能地抡起枪狠狠照着他的面门来了一下,然后闪避到了门外,连滚带爬地往主宅后面跑。

    “大人!”

    “不用追,让他自生自灭吧。”

    洛伦佐走到窗边,将百叶窗唰地拉开,枪身伸出窗外,伏下了身。

    手扣在扳机上,他眯起眼,瞄准了那个在黑暗中疾奔的身影。

    弗兰悄悄地打开了门,提着枪追了出去。

    第53章

    约书亚冲进了森林里,扎进浓稠的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清,像只受惊的野兽般没头没脑的往前跑,看见前方的亮光时,就一脚趟进了水里。芝加哥河倒映着对岸的城景,美得像海市蜃楼一般虚幻。

    两个人沿着河岸骑马漫步,夜里在这里宿营,一起躺在河滩上看日升月落,在篝火边聊天,接吻或者做爱,这些情景都还历历在目。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失魂落魄,踉踉跄跄地走进在冰凉的河水里,听见背后的森林里传来了鞋子踩碎树枝的声响。

    爸爸?约书亚的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

    他还是追来了,他还是舍不得他的。

    这么想着,他回过身去,看见一个人影半隐在树影里,朝他招了招手,那是左手,是洛伦佐惯用的那只。

    克制着那种戒备的本能,约书亚没有举起手里的猎枪,而是毫不设防地站在原地,急迫地解释着:刚才枪走火了,我没想……

    话没说完,他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往前一栽。

    就在这时,一道呼啸的劲风擦过他的耳朵,在水面上激起一蓬水花。

    约书亚栽进水里,刹那间如梦初醒。他本能地转过身,朝深处拼命游去,但紧逼而来的窒息感迫使他不得不探出水面换气。一颗子弹在他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击中了他的右肩,剧痛闪电般的扩散开来。

    霎时,他失去了平衡,手里的猎枪变成了雪上加霜的负担。

    但他仍然不想放开它。——那是洛伦佐送给他的。

    身体不断地往下沉,他还死死地攥着它,像抓着他们最后一丝羁绊。

    他真的想要杀了他吗?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

    失去意识前,他执拗地抓着这个念头。

    初春湍急的河流转瞬就吞没了男孩的身影,弗兰放下枪,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打中了目标,漆黑的眸子里绽出一丝愉悦的光彩。

    从今以后,他就是博纳罗蒂家的少爷了。

    还有什么比鸠占鹊巢更有成就感呢?

    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肩膀,咬了咬牙,扣动了扳机,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到了河岸边,气喘吁吁地跪到地上。

    伴随着斑斑驳驳的火光,哒哒的马蹄声接近了他的身后。

    洛伦佐勒住几乎冲进河里的马的缰绳:怎么回事?我听到枪声。

    少爷跳进河里了!弗兰仰起头,捂着渗血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洛伦佐扫了一眼他的伤势,挥挥手下令几个人将他搀扶住。担心自己的枪伤会露馅,弗兰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胳膊,向洛伦佐请求:大人,我的血型很特殊,不能找私人医生,请送我去医院。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将手枪造成的伤势伪造成猎枪造成的伤势,对弗兰而言,一点都不难。

    洛伦佐点了点头算是默许,沿着河岸往下游行去。

    一向温顺的东普鲁士马焦躁不已,朝着河水深处哀鸣,仿佛感知到自己的小主人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他抓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脉搏犹如一条陷入冬眠的蟒蛇从冰雪下苏醒,一下比一下剧烈的扭曲起来。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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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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