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逸然随风 作者:南枝
正文 第2节
逸然随风 作者:南枝
第2节
一番挣扎,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他书包里的手机响了,这个年代,手机是新兴玩意儿才刚出来,他也是才刚配,没人会经常给他打电话,他被手机的铃声吓了一大跳,但他还是去接了电话,看到居然是他母亲打来的。
他颤抖着手接通了电话,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的第一瞬间,他就哭了出来,而且是嚎啕大哭,赵悦被儿子这个样子吓到了,问他怎么了。
曹逸然于是就结结巴巴地把自己杀了阮军的事情说了,赵悦当时定然是吓得面无人色的,但是,她是个强悍的女人,她马上就让曹逸然不要声张,让他待在那里先不要动,并且安慰他,说她会保护他的。
赵悦现在还不知道曹逸然杀人的动机,但是,她第一反应的确是保护儿子,别的都没想。
曹逸然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勇气,他觉得也许不会死。
于是就坐在地板上盯着已经冷掉的阮军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到了当年被他猥亵的那些事情,以至于恨上心头,觉得他死得活该,心里面的恐惧因为仇恨而少了很多。
赵悦和他丈夫很快就赶了过来,那个时候,即使是这种高层公寓也还没有安装摄像头,两人稍稍变装就过来了。
曹逸然给到来的父母开了门,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而且是阴冷,他看着进来的母亲,嗫嚅了一句,“他该死。”
曹均贤已经看到了阮军的尸体,听到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想打他一巴掌,但是赵悦搂住了儿子,并且安慰他,“先把事情说一说,我们会想办法的,宝贝儿,别怕。”
慈母多败儿,就是这样来的。
这也是曹逸然一直对他母亲敬重而且孝顺亲近的原因,因为是他母亲在这里给了他支撑活下去的勇气希望和温柔。
赵悦是睿智的,其实看一眼屋里的情况,看看阮军的尸体的模样,曹逸然衣衫不整的样子,她之前就知道阮军是个同性恋,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曹均贤也不是傻子,反而是精明睿智过头的人,当然也是一眼就明了。
曹家父母这时候也都认为阮军该死了,赵悦甚至想到了当年曹逸然为什么那么反感厌恶阮军,和那寄到她那里去的阮军招男妓的照片的来源。
赵悦和曹均贤提了两句,曹均贤也想到了当年的事情。
他们都对当年对孩子的疏忽后悔不已,但是悲剧已经造成,除了补偿和掩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曹逸然被赵悦带回了家,曹均贤留下来布置了现场,曹家手眼通天,最后案子是以阮军的自杀结案的。
当然,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但是,因为涉及到曹家,这件案子也就点到为止了。
而且曹家有阮军这两三年来收受巨款贿赂的证据,而且还有阮军招男妓和作为刑警队长□男童的证据,这个男童当然不是指曹逸然,是阮军在离开曹家之后骗上的另外两个和曹逸然些微相像的孩子。
在阮军身上有这样脏污的罪名的情况下,阮军家里也不敢对他的死提出疑议,反而为从曹家这里拿了一大笔钱而感激。
虽然事情结得顺利,但是曹家依然担心会有对头知道蛛丝马迹出来说事,所以曹家依然一致决定先送曹逸然出国去避一避。
其实曹逸然是正当防卫致人死亡,而且他虽然过了十四岁但没到十八岁,根本不会被判死刑,但是曹逸然因为受惊过度,就只担心自己会死,所以想不到那么多。
而且曹家看曹逸然已经受伤害过重,有要出现精神问题的前兆,哪里会想让曹逸然被男人猥亵的事情传出去呢。
所以当然是什么都想掩盖下去了,甚至觉得要是曹逸然忘了这件事就更好了。
但是,曹逸然要忘掉这件事何其之难,他似乎终身要受其影响了。
赵悦也旁敲侧击问过曹逸然,他小时候是不是被阮军猥亵过,那些照片是不是他让人拍了寄给她的,他为什么当时不把事情告诉他们。
曹逸然没有回答他的母亲,只是淡淡地说是周延帮的忙让阮军走了。
曹逸然在初三的最后一段时间再没有去学校,给学校老师和同学的理由是他已经在准备出国读高中了。学校也没有什么疑问,只是周延对此颇为奇怪,因为之前曹逸然还说要和他高中也读一个班,怎么现在突然就说要出国呢。
周延来找曹逸然的时候,曹逸然坐在家里沉迷于游戏,是当时刚出来的网络游戏,他在肤白这方面的基因遗传自父亲,本来是晒太阳也不易黑的类型,这段时间又整天关在黑屋子里不出门,所以就又白了一圈,简直要白得像卫生纸了,给人一种吸血鬼一样的阴森感觉。
周延问他为什么要出国读高中,曹逸然对此不想做解释,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家里安排的。”
周延皱眉道,“你语言都不通嘛,出国去被那群外国鸟人欺负啊!不要出了,继续读一个班,我可以罩着你。”
曹逸然丢下键盘,回头盯着周延看,然后说了一句,“我到哪里去都不会被欺负,敢欺负我的人,我让他死。”
他那阴森又有些神经质的话语让周延吓了一跳,然后悻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狠成这样做什么,我就说一句而已。你看你,不是就要出国了,你还玩游戏,补几句英语也是好的嘛。”
曹逸然撇了撇嘴,“我的英语比你好,行不行。”
于是周延讪讪地只好不说他了。
两个哥们坐在一起打游戏,周延就是那种坐不住的性格,陪了曹逸然几天就完全不行了,继续出门去鬼混,也要拉曹逸然出门,但曹逸然却死活不出门,就要待在他那间黑屋子里过日子,周延气他不过,也管不着他了。
在曹逸然出国去的时候,周延倒是去送行了,还跟着去a国看了一圈,之后是随着安排好儿子一切的赵悦一起回来的。
5、第五章 成长的过程(三)
第五章
父母都是事业型强人的坏处这时候显得更明显了,曹逸然不仅经受了身体创伤,心理问题更是严重,曹家也的确是对此有重视,但是重视显然不够,他们将曹逸然送到了a国去,以为离开了原来的环境,曹逸然会慢慢忘了阮军的事情,但他们这显然完全是自作聪明地把情况往不可能发生的好处想。
要是一般人家,这时候估计会让妈妈陪在孩子身边,陪着他度过心里最艰苦痛苦的一段时间,但赵悦实在是忙,忙得一天到晚到处飞,稳固扩展事业,虽然每天电话关心儿子,却的确是把他扔在那个陌生的国度,自己就跑了。
曹逸然在国外的最开始一段时间的确是过得还像模像样的,他有保姆照顾,还有专门的一个英语口语教师,而且大把的钱可供他挥霍,于是他的日子很不错。
事情的转折是他和一帮a国的孩子混成了团,打架斗殴的事情倒没怎么发生,其私生活在a国这种开放的国度却是更加糜烂了。
在他发生了一件极其要命的事情之后,曹家便只好又把他接回国了,至少把他放在身边还便于管理,并且出什么岔子了可以解决。
这件要命的事情是什么?他在一群男男女女的sex party上因为吸食大麻过度,差点把一个健壮的a国男同学杀死了。
因为当场人多,悲剧才没有酿成。
听闻孩子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赵悦简直要晕死过去,滥/交就不说了,居然吸大麻,而且又杀人,曹家真是被他吓到了,赵悦放下所有事情赶紧跑去a国把儿子又押解回国来了。
问起曹逸然为什么要杀那个男同学,他也只是沉默地看着地板不说话,赵悦再问,他就高高的一个个子扑到赵悦的怀里去了,他靠着妈妈的肩膀不说话,安静但是透着一种忧郁的气息,赵悦看他这样,便也再无法问出来。
他们本来决定要曹逸然去看心理医生,他们觉得阮军的事情让曹逸然的心理很成问题,但是,给曹逸然这么提出来后,曹逸然却很生气,他不愿意去。
曹逸然一向是很爱他妈妈的,但是这次赵悦劝他,他却直接说出,“你们是不是认为我是疯子,要是认为我是,把我送疯人院就行了,送我看什么心理医生。”
他说得这么决绝,让赵悦再也说不出话来,当场泪满眼眶,只是悔恨地说对不住他,妈妈对不住他。
曹逸然当时也眼睛湿润,愣愣地看着房间里的花纹装饰发愣。
于是事情原封不动地没有解决,曹逸然回国后从高一重新读起,开始了他的高中生活。
因为他在a国浪费了一年,所以回国后就比周延低了一届,但两人依然是一个学校,所以也还好。
两人是时常混在一起的,甚至可以同吃同睡同穿,连女人都可以共享。好到别的亲兄弟也比不上。
也许的确是周延对他的照顾关心,以及呼朋唤友大大捏捏的性格给了曹逸然一定的治愈,他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出过事情,他几乎是每天都得和周延处在一块儿,有周延照顾着,他也没有机会出什么事。
曹逸然这段时间的还算正常的行为总算是让曹家放了些心,而且知道了周延这个朋友对曹逸然的重要性。
曹逸然是个外在非常爱玩,而且玩得开,达到了有些疯癫的程度,但是,他的心里却是非常冷静而冷清的,就像是一片荒芜的原野,天空黑压压地压下来,又在下雪,冷,而且凄凉。
他眼里的阴沉时常让人害怕,不过因为他阔气,手下跟着的人很多,可说是一呼百应。
另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他高二的时候发生了。
他遇到了周延的弟弟林小齐,林小齐和周延没有丝毫相像,长相不一样,性情就更是千差万别。
也许他是周延的弟弟,也许他实在是长得好看,而且还单纯得一塌糊涂,曹逸然从看到他就对他有了喜欢的感觉,于是一个劲地耍宝逗人家,这对他来说,可不是经常会有的事,甚至可说是很少会有的事。
之后的接触,更是让他对林小齐心生喜欢,为什么会喜欢呢?
他觉得林小齐就像是春天阳光下刚长出来的嫩芽,在明媚的春光里嫩绿着,随着微风摇摆,是那样美好,美好得似乎不染一丝尘埃。
曹逸然看到他,觉得自己的那块荒原里也长出绿芽来了,也许以后会长出一片天高地阔的绿色来,还该能够开出美丽的花。
他想要和他接触,看到他就能够心中柔软,似乎整个人已经醉在了春风里,陶陶然地只想温柔地注视他,凝望他,看他笑,自己也就不自觉地能够笑起来,听他说话,就像是心里唱起了甜美的歌。
这段时间,他的确是把阮军的任何事情都抛到脑后了,似乎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曹逸然觉得自己找到了生活的希望,甚至开始正正经经地读书起来了,戒了找女人,戒了抽烟喝酒,戒了夜生活,整个人都开始带着一种上进的阳光气。
他这个人不知是体质特殊,还是因为本身脑筋一根筋——可以无视这整个世界,只为他想注视的那个人或者某件事。所以,他对什么都不易上瘾,例如烟酒,例如大麻,例如女人,但也许也偏偏是这样,那个撞击了他的心的人往往就会成为他的死穴。
也许,他是单纯的吧,而且单纯地一塌糊涂。
周延甚至明白他的这个特点,所以从小罩着他开始,就觉得他无论变得多么强大都该是被罩着的那个人。
因为不把他罩着,他强大的外壳下的柔软依然会受伤。
事情来得太突然,那就是林小齐突然出车祸死了。
曹逸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想笑,说这怎么可能,毕竟才刚见过不久。
但是他却知道周延没必要骗他,于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他去参加了林小齐的葬礼,冰冷的墓碑上,是林小齐穿着王子制服的照片,漂亮得一塌糊涂,但曹逸然看到却泣不成声,他不忍再看,觉得他那本来有阳光照射并且绿芽生长的荒原又被更厚的乌云笼罩了,而且开始下雪,雪融化后,荒原上一片泥泞,他就站在那片泥泞里,觉得再也不会有阳光了,不会有嫩芽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墓地回家的,回家后便又开始了躲在家里黑屋子里打游戏的生活,他在这段时间里将自己的心锁在了那片荒原里,那个可怜的小孩儿,一个人站在那荒原里,冰冷的雨雪,脚下的泥泞,没有阳光,也不干净。
他甚至有要人格分裂的迹象,一部分分裂成林小齐,另一部分是他自己。
因为长久的游戏,他甚至产生幻觉,觉得林小齐没死,他还活着,就在他的身边,他自己对着自己说话,半闭着眼睛靠在沙发椅上低喃自语。
是严重的感冒袭击了他,他发烧了,被曹家送进了医院里,他在父母的关心陪伴之下,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的这段时间完全是自己熬过来的,因为父母不知道他恋爱了,也不关心他是不是又失恋了,甚至周延也没有关心他,也没有来看他,因为周延和他一样难过——他失去了他亲爱的可爱的弟弟。
曹逸然之后有种感觉,觉得是自己杀了林小齐,他觉得自己是个侩子手,上天根本不会把阳光给他的,就因为他喜欢上了林小齐,所以上天就把林小齐给收回去了。
曹逸然的那片荒原更加黑暗了,似乎不会再允许阳光照射进去,因为即使阳光照射进去了,上天还是会收走的。
无论多大的悲痛,时间依然不会停留,它慢慢地流过,他也从高中升上了大学,时常也有看到恩爱的情侣,他看到心里总是很难过,有种想要破坏的冲动。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疯,所以压抑着,过自己的花花公子的生活。
他简直成了一个夜里生活的吸血鬼,完全是昼伏夜出,因为几乎不怎么晒太阳,所以皮肤白得没有哪个女孩子比得上,但是却往往没有一点血色,于是就白惨惨地让人觉得可怕,偏偏他还是个狭长的凤眼,有个高鼻梁,脸瘦得基本上没什么肉,却有个带肉的下巴,要不是那薄嘴唇也缺少血色而是淡色,那么,他不用化妆在嘴上涂口红,他就可以本色上演吸血鬼了。
他觉得日子就那样过,不好不坏,只要不死,也就这样过下去,人生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虽然自己觉得自己一切还好,但是周围的人多半觉得他这个人阴沉阴狠,而且带着一股子疯劲,只是没人敢当面说给他听罢了。
这些年下来,他虽然还是原来那个坏样子,他母亲的事业却是更上一层楼了,父亲又爬了一步,爷爷倒是退下来了,但是时常找他指导指示的人依然多,只是他疗养去了避而不见。
于是,家庭依然带着这个心里面不愿意做任何一点走动的他往前拖行了,拖着他让别人仰视。
他二十三岁的那年,他正好大学毕业,父母有和他好好商量,问他以后要怎么办,读书他是不愿意继续的,从政他也没那个心思,虽然他压抑着本性愿意应酬人的时候的确是个政治世家出来的公子,但是难保他不突然疯起来,而从商,曹逸然觉得太累了,想要再“休息休息”才去干。
曹家父母拿他没有办法,所以就让他再休息休息吧。
这个对将来的打算他并没有当成大事来考虑,他心里的那个曹逸然还蹲在那个泥泞的没有阳光的荒原里哭泣呢。
6、第六章 成长的过程(四)
第六章成长的过程(四)
继林小齐车祸死去这件事,曹逸然又遇到了一件痛彻心扉的大灾难。
那就是周延毕业后认认真真工作去了,而且他谈恋爱了。
总是在约周延一起玩的时候,周延以要工作来拒绝他,他就有种压抑不住的焦躁。
他虽然身边人多得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但真正被他当哥们的除了周延不会再有第二个。
周延陪着他一起长大,给予了他很多——身体心灵上的很多支撑,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周延有一天不会和他在一起玩了,他要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周延借工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少起来,他还能够忍受,当周延幸福地在他面前说他有了男朋友,他很爱对方的时候,曹逸然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疼痛——觉得周延要抛弃他了,就像是整个世界要抛弃他了一样,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愿意再留在他的身边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但是他不能对周延疯,因为对周延疯,周延会骂他揍他,而且,他也不想让周延不喜欢自己。
所以,他就恨上了抢走周延的那个男朋友,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是胆汁里的苦水都全部进胃里来了一样地苦得发酸,简直要死了。
他以为凭着自己和周延从小的兄弟情谊,周延在自己和他的男朋友之间,他应该选择的是自己。
甚至为了留住周延,他向周延表白了,求爱了,说想当恋人了,因为当恋人以后周延也许就会回到以前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了,他不会为了另外一个恋人而不再理会自己。
而到周延家里去打了他的男朋友逸宁的事情,曹逸然根本没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事,因为平常挨过他打的人太多了,他根本不觉得打了那个逸宁有什么。
但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周延不仅完全不接受他的表白和求爱,而且还从此和他冷战起来了,要断绝关系,无论他怎么给他打电话他完全不接听,而且去找他,他也不理睬自己。
曹逸然痛苦得无以复加,觉得自己生命里一个能够陪着自己的人又走了。
要是是别人,不理睬他曹少,他找人揍他一顿后绝对不会再想他的一点事情,但是,现在这不是别人,是周延,是他一辈子的好哥们,是他离不开的人。
于是曹逸然只好伏低做小地只想请求周延的原谅,即使每天短信,每天电话打过去,他也能够坚持下来,之后甚至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走逸宁那条路请求周延的原谅还更加好一些,但是让他自己去找逸宁,他是做不到的,他怕自己看到他就压抑不住戾气又打了对方,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在逸宁面前低他一等还要去求他。
于是,他只好请求了小舅赵臻帮忙,他会请他帮忙,是因为看到他和一个比他还小的男生在一起,于是曹逸然觉得赵臻说不定会更知心,所以才把痛苦同他说了,并且请他帮忙。
赵臻对他一向好,所以受命之后就去把这件事办了。
之后周延果真愿意理睬他了,两人在周延的娱乐城里见面,坐在酒吧里喝酒,周延拍了他的头一巴掌,然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曹逸然这段时间又瘦了,瘦得简直瘦骨嶙峋,周延揽了那么一下就开始说他,“你怎么又瘦了,胃病又犯了?”
曹逸然闷闷地端着酒杯摇头,“还好。只是最近吃不下东西。”
周延听他这么说,就没收了他的酒杯,让酒保去给他端一杯牛奶来。
曹逸然只是一味沉默,没有反对,甚至将周延的手抓住,然后捂到自己的脸上,周延以前不是没做过这种事,而且每次在曹逸然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把手掌捂在他的眼睛额头上,而且对他说,“挡住视线了,不看这些坏事,就在心里想些好的吧。”
但这次曹逸然这样做,因为他之前的表白,周延就觉得不妥当起来了,他想把手掌抽出来,但看曹逸然那么沮丧,他也就只好不抽了。
曹逸然开始慢慢诉苦,“你有了人了,就不理睬我了,要把我抛到一边去,希望我滚得越远越好。”
周延被他这话说得想发脾气,但是又发不出来,最后只得喝口酒,郁闷地说道,“我们长大了,难道还是小孩儿。你也不小了,比起每天玩乐打发时间,你也该做点事情了。”
曹逸然故意说道,“我不想。”
周延被他气到了,看着他,把酒保端来的牛奶推到他面前去,然后把一直被曹逸然捂在额头眼睛上的手掌拿开了,道,“你现在可以不想。但你想过吗?也许你将来会喜欢上某个人,想和他过一辈子,但是你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担心他会不愿意跟着你吗?”
周延这是肺腑之言,但是曹逸然只想动气,说道。“我不会喜欢上。”
周延被他气笑了,道,“别说得这样斩钉截铁。我以前也以为我不会的。你应该多去看看别人,不要每天昼伏夜出了,去接触一些有朝气的,也许,你会喜欢上某个人。你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差那么不符合你的喜好,她也许很温柔,愿意在你酒醉的时候煮醒酒汤给你喝,给你剪指甲,掏耳朵,给你做早餐,自己养花插在花瓶里,会搂着你的脖子在你耳朵上吹气,她让你觉得安心,像是外界的世界都被隔开了一样,你因为他而即使疲惫也觉得安宁……,也许你不喜欢这样的,但是,还有另外的性格,另外的人……”
曹逸然抬起头来,瞥着周延,“你在说你是不是?不要在我面前说他!”
周延知道曹逸然嘴里这个他是指逸宁,他于是耸耸肩不说了,但是眼里嘴角都是笑意。
曹逸然看到他这么幸福的笑,心里像是又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他不是那么自私的人,看到周延幸福,他是愿意高兴的,祝福他的,只是为自己一个人感到悲伤而已。
他知道自己对周延的即使是爱情,也不可能给他这样的幸福的,于是,他觉得更伤心了,慢慢地喝着牛奶,之后低低说了一句,“好吧,我会去找的。”
大学毕业的曹逸然依然晃荡着,他不想被工作束缚住,因为少了周延一起,他也很少再出门乱来,生活习惯居然比以前好些了,但是依然是昼伏夜出,过夜猫子的生活。
这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的五月末,其实天气已经挺热了,不过曹逸然白天很少出门,就在家睡觉,或者在某处宾馆或者某处公寓里睡觉,所以他不觉得天气热,夜晚的温度对他来说,刚刚好。
这一天,他又到一家常去的酒吧里混着,因为是他经常混迹之所,所以不少人认识他,他一去这些人就上前去和他打招呼,曹逸然一向不怎么理睬这些的,不过他也不会和这些人脸上不好看,所以会露出个笑说两句。
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一个有过一次关系的性感美女坐在他旁边和他说话,手不断在他的大腿上摩挲,之后甚至直接摸到裤/裆上去了。
曹逸然也没有阻止她,他最近这方面有点淡,也许是这段时间胃不好,所以这方面也不想花什么精神,但是,被美女摸着,他也渐渐起了精神。
也许是这方面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完全地千帆过尽,都没在他心里留过影子,所以被美女这样直接刺激,有反应倒是有反应了,他面上却可以丝毫不露痕迹,而且也没什么急/色的心思。
因为喝了两杯酒下去,又被人撩拨得实在是得趣,他这才有些心痒了,于是和这个性感尤/物调/戏起来,手摸着她那露出了大半的酥/胸,把人也搂过来了,正是得趣的时候,酒吧里突然就喧嚣起来,大灯瞬间照亮了每个角落,里面的不少人乱窜,但是很快就被喝止了,所有人被要求在原地把手抱住后脑蹲下来。
一眼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别的人当然要配合警察,不管有理无理先配合一下总是好的,但是曹逸然坐在那里没动,不仅不动,而且依然摸着人家美女不放,逗得人娇喘不断,美女当然知道曹逸然来头大,靠着大树好乘凉,所以也是肆无忌惮,靠在他怀里衣衫不整也完全不在意。
白树站在吧台处目光深沉却锐利地四处注视着,然后就被一个手下来说了曹逸然那边的事情,配合他们的酒吧老板在白树耳边嘀咕了几句,白树一声冷哼,道,“管他的,别说是他儿子,就是他本人,照样抓!”
7、第七章 第一次相遇
第七章
酒吧被查,是因为涉嫌贩毒,因为是老板惹不起的人,所以,很可能是他自己当了线报,或者是这里面有卧底。
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要被带到局子里去,重点人物最开始就被重点照顾了,看来缉毒刑警是查得很清楚后有备而来,有人想要从后门逃跑的,被打了一顿抓了起来。
虽然曹逸然嚣张,不过小刑警不敢在他面前耍威风压他的气势,也许是因为他不动声色吧,一般人都知道不叫的狗才会咬人,而曹逸然这个模样则不是不叫的狗可以形容的,完全像阴森森的毒蛇了。
在刑警抓人的时候,他居然要求带女伴离开。
刑警又不是做善事的大妈,怎么可能让他离开,但是那个来招呼他的刑警估计是知道他大有来头,这种公子哥最不好惹,于是不敢太为难他,甚至凑过去和他说了两句好话,说他们的头儿在这里,他去问他的头儿了再说。
于是这个刑警就去问了白树,白树才不管这些公子哥的糟事,直接让抓回去。
曹逸然之后还算配合地跟着去了局子,不过,他走过白树身边的时候,却多看了他几眼,他目光冷,而且态度淡,实在是和这天在酒吧里的其他人的表现千差万别,加上他个子高,又有个性感女人傍着他,于是当然就很惹人注意,白树转过脸来就对上他的脸了。
曹逸然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咱们等着瞧。”
白树被他说得愣了一下,然后就笑起来,甚至是露出一口白牙的笑。
白树虽然姓白,但是,一点也不白,不过叫“树”倒是不冤枉,的确是高高大大的像是大树一般有活力又深沉的人。
白树走到曹逸然身边来,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曹逸然正没防备,就被白树一拳头打在了腹上,曹逸然最近本来就肠胃不好,又被这么一打,马上痛得佝偻了身体。
不过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抬手就想揍白树,但是还不等他动作,另外两个刑警就把他抓住了,而且给他戴上了手铐。
曹逸然憋了一肚子火,只是隐而不发。
在去局子的路上,他胃病就犯了,于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隐隐冒虚汗。
那个本来陪着他的美女也到女人们一堆去了,倒是有个关心他的小兄弟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看他情况不对,虽然他平时脸色也白惨惨的,但是还是不像这样青白。
曹逸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一下头。
他虽然是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哥,过着矜贵的日子,不过,他也是个很能受得住苦和痛的人,而且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什么都能忍,忍到不能忍的时候就爆发了发疯。
像是曹逸然他们这种只是在那间酒吧里喝酒并没有贩毒嫌疑的人,只是做个笔录找个担保就不会有什么事,不过曹逸然情况特殊,谁让他当时很拽,于是被特别关照了。
也许这个特别关照也有其他的什么意思,白树手下有三个女刑警,都是特别能干的,一般毒贩愿意和她们说,所以,白树这个人高马大的人在任务之后倒闲下来了,于是他自己跑来招呼曹逸然。
也许是第一眼就对这个比女人还白的男人有了兴趣,白树才那么和他打了个招呼,不过,却没想把人家的胃病给引发了。
曹逸然坐在桌子后面,垂着头,什么也不说,找他做笔录的警察也没办法,看到白树过来,就摊摊手,道,“头儿,他什么也不说,哑了。”
白树走过去将曹逸然拉了起来,这才看到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额头上一片冷汗。
他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他的额头一把,曹逸然这才把眼睛睁开来,看到是他,目光更是冷幽幽的,像是冬夜里清冷的月光。
他这个脆弱的模样,倒让白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回头看了手下,问道,“他这是病了吧?”
那个警察看了,道,“我也问了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不回答。”
白树也问了曹逸然两句,问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曹逸然冷眼看他,就是不回答。
白树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个阴阴的病美男,一时没办法,把他放回椅子上去,让手下去把曹逸然的手机拿来了,翻开一看,呼叫记录里面第一个居然是叫“白弋”,不就是他家里那个堂弟的名字,又看了另外的,下面有个标注的是“哥”,白树犹豫着是打这个“白弋”,还是这个“哥”。
最后,他还是拨了白弋。
曹逸然就这么微微歪着头看着白树擅用他的手机,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转些什么。
白弋接到曹逸然的电话,第一句就是,“我说了,我今天不去酒吧,有事呢。”
听到的却是他堂哥的声音,“白弋啊,曹逸然现在在局子里,你过来一下。”
白弋惊得下巴要掉了,道,“哥,他在局子里做什么?”
“他在贩毒现场。”
白弋更惊,然后是沉默了一阵,低声说道,“那你叫我过去干什么呢。还有,哥啊,我提醒你,你别惹他,他这个人最好别惹,惹到了没事也一身骚。”
白树因他这话就把目光定在曹逸然身上了,顿了一下说道,“无论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看他冒冷汗,青白一张脸,问他身体有没有问题,他也不说……”
白弋于是赶紧道,“他一向肠胃不好,肯定是犯了肠胃病。行行,我过去,还有,要不要叫他家里人?”
白树这才想到自己打过他的肚子一拳,他没怎么用力,就是想给他留点印像,这下可好了,把人肠胃病打犯了。
白树让手下去找肠胃病的药来,然后又问曹逸然,“要不要叫你家人来保你。”
曹逸然向他摊了一下手,“手机。”
白树和白弋说让他过来就行,不用叫他家人,挂了电话就把手机在手里转了转,道,“这个手机现在还不能还你。”
于是曹逸然又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又微抬了头问他,“你和白弋是什么关系?”
他胃痛,所以声音低,白树凑过去听他说,愣了一下才解释道,“堂兄弟。”
曹逸然点了点头,再不说话了。
白弋一路飙车过来,然后来把曹逸然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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