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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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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然随风 作者:南枝

    正文 第6节

    逸然随风 作者:南枝

    第6节

    还是曹逸然先说,“你先让我上。”

    白树摇头,“先让我来。”

    曹逸然直接翻身下床往浴室走,他刚才一番动作,早就赤身裸/体了,不过他也不在意,一身细汗,赤条条往浴室去,道,“等着我干的人多得是,你想上我,下辈子吧。”

    白树只在上身还挂着一件衬衫,亦步亦趋地跟过来,道,“不准在外乱搞,你也不怕染病。”

    曹逸然道,“不劳兄台费心。我至今还没问题。有问题了也赖不到你头上。”

    白树有点生气地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依靠死力把他压在了洗手间墙上,眼神分外严厉,严厉到似乎带上了杀气,把曹逸然看得一惊一愣,白树板着脸道,“你再敢和别人乱来,小心我割了你下面这根东西。”

    曹逸然开始还被他镇住了,听他这么说,就挑了眉同样冷眼对过去,“关你屁事,你管得着。”

    白树一声冷笑,“你看我管不管得着。”

    曹逸然一声嗤笑,就要打白树,被白树压制住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似乎都要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但是互相看得久了,曹逸然就先走了神,抬了一下头看到了白树的头发上去,白树的头发被他刚才抓成了个鸡窝,他于是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并且声音越笑越大,就哈哈哈地笑个不停了。

    白树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他松开了,然后也咧了一下嘴笑了一声,却再次强调了一遍,“我刚才说的话,句句算话。”

    曹逸然没回答,心里肯定是不以为然。心想你我又没什么关系,倒管到我的下半身来了。

    曹逸然洗了个澡,就毫不客气地去找了一身白树的衣服出来穿上,两人高度相当,除了白树要壮一些,别的就差不多了,所以他的衣服曹逸然也正好可以穿。

    曹逸然穿好后就要离开,白树看着他,道,“有你这样吃了就走的吗?”

    曹逸然指着他道,“不是没有吃到嘛。”

    白树过去堵住了大门,道,“厨房你还没收。”

    曹逸然横眉冷对地道,“还没人敢让我做这些。”

    白树道,“那你现在就开先例,总要有第一次才会有第二次。”

    曹逸然道,“你凭什么?”

    白树心想自己的确是凭什么呢,然后不知道他怎么想到的,居然说道,“你刚才还说我可以嫁给你了,你这就吃了就走,像不像话。”

    他大男人,粗声粗气来了这么一句,瞬间把曹逸然逗得笑得前俯后仰,颤着手指指着他道,“你到底是要不要脸。”

    白树正正经经严肃地道,“我已经说了喜欢你了,在你面前,也不用那么在乎脸面了。”

    曹逸然被他这话说得笑容都顿了一下,然后皱着眉道,“我不收拾,你能把我怎么样!”

    白树摊手,“那就不准走。”而且拿出钥匙来把门反锁了,将钥匙继续放进自己的睡裤口袋里。

    曹逸然于是生气地转身进了一间客房,房间里有电脑,他就开了电脑,坐在那里上起网来。

    他边上网边竖起耳朵听动静,他以为白树要跟进来,没想到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于是心里牵挂着,时不时地要回头去看一眼,却没看到白树。

    又过了一阵,他只好站起身来出了客房四处去看了一遍,他是担心白树走了,却把他锁在了这个屋子里,但是看到的情况却是白树在厨房里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

    白树蹲在地上看冰箱下面还有没有碎渣,曹逸然看到,突然心里就起了涟漪,心想自己刚才何必要那么干啊。

    虽然起了涟漪,但他也抹不开面子过去帮忙,于是又回电脑前去坐着上网,在网上刷了一会儿,新闻里大部分是些桃色新闻,他看着就撇了下嘴,最后把网页关了,就躺到了床上去,躺着躺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也许是刚才和白树的大战的确是太消耗体力,所以累得厉害,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白树收拾完厨房,来找曹逸然的时候,发现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已经睡了,身上什么也没搭,他就扯了毯子过来给他搭上了,然后关了灯,心想这个家伙,完全还是个小孩儿嘛。

    18、第十八章 出发

    第十八章

    曾经有不少人对曹逸然表白过,不过曹逸然不认为别人对他是真心,至少不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喜欢他身上的附属物倒是多些,所以,曹逸然对于这些表白并不以为意,听过就算了。

    现在白树也对他表白了,曹逸然却做不到以前的那种平静无波和淡定,不过,他为了让自己显得淡定,所以并没有去故意避开白树。

    他和白树之间进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阶段,要说是情侣,肯定不是的,至少曹逸然不承认,毕竟他可没有答应白树;要说是炮友,那肯定也不是,因为至今两人还没有成功打上一炮。;说是朋友吧,又不是普通朋友那么单纯。

    曹逸然无所事事,加上生薛露的气,这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过她,时间这么空,于是他决定要出门去旅行一趟。

    他这几天都和白树一起混着,甚至一起打了几场球。

    白树不是那种黏糊的人,即使他已经对曹逸然表白了,但是这并没有给曹逸然任何一点负担,因为白树还是和以前一样地和他相处,只要曹逸然不提,他也就不提之前两人的事情。

    在又一次去白树家里吃饭后,曹逸然还是不要洗碗,他闲坐在那里说自己准备出门旅行。

    白树听到了,就问,“是想去哪里?”

    曹逸然道,“还不一定,我想自己开车出去,走到哪里算哪里。”然后想到什么,又来了兴致,问白树道,“就这样自己开车周游世界,要花多长时间?”

    白树因为他这话愣了一下,道,“你想周游世界?之前有听人说过,有夫妻两人开了车出去周游世界,边走边生孩子,孩子生了四个了还没有周游完,我想至少也有十年时间吧。”

    白树这样说,曹逸然就把这个当成有色笑话听了,而且听了还哈哈大笑,道,“那不是每天都玩车震。”

    白树倒是满脸正经,看他笑得很没形象,就道,“你是一个人周游世界?还是要两个人比较安全吧,至少有个照应。”

    曹逸然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站着的白树,道,“怎么,你想和我一起?不过,你不是要工作嘛,警察同志?”

    白树心想曹逸然自己还不承认,其实他就是每句话都在勾引自己,白树道,“要是我真和你一起,你愿意不愿意?”

    曹逸然想也没想地就说道,“怎么不愿意?你看你,又会做饭又会照顾人,而且还会几国语言,带着你,岂不方便很多。”

    白树于是就目光认真地看着他,正经地道,“我不是说着玩。我到时真和你出门去,你是没有办法反悔的,而且,周游世界一路下来,恐怕怎么也要十年吧,十年时间,你都和我在一起,你真可以接受。”

    曹逸然被他这么正经地说,突然又觉得有点无趣,之后就道,“你不要阻止我的艳遇就行。”

    白树笑了一声,依然笑得爽朗,但是却让曹逸然有点冷,“你说呢,要是我在,你还和人乱搞,你知道的……”

    他说着,指了指曹逸然的下半身,曹逸然被他说得不高兴,冷笑道,“你还真敢不成?”

    白树板着脸道,“你看我敢不敢。”

    于是又进入了这个怪的循环的讨论,曹逸然很不爽,却既没有拒绝以后要和白树一起周游世界,也没有想从此和白树划清界限。

    就如他当初和周延一样,周延交了男朋友并且去结婚了,他恨得在心里发了无数遍的誓——从此让这个人滚他妈的蛋,不要再让自己看到他,从此不做哥们了……,结果呢,这个誓言没有坚持上三分钟,他便又想到了周延身上去,周延一个打电话,曹逸然虽然和他说话语气臭,但是对于他的话无不好好听着。

    现在白树,在曹逸然自己没有发现的时候,也已经占据了和周延同等的地位了。

    虽然谈论了周游世界的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实行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两人都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将这件事当成了以后才会去做的事情。

    不过,虽不能去周游世界,但是还是可以开车出门自驾游几天的。

    白树看最近没大案,便申请了年假,和曹逸然开始了周游世界的预演,两人一起出门野营。

    对于在外野营,白树居然是非常有经验的,而且他还有一整套装备,于是他就准备了所有东西,然后让曹逸然到他家里来,他一边把东西装进自己从朋友那里弄来的越野车,一边对曹逸然讲解这其中知识。

    曹逸然虽然混,而且爱玩,但是,其实他玩得单调,玩得没格调,而且玩得不健康,现在跟着白树混了一段日子,他才知道即使他只是玩,时间也是不够花的,完全不会像之前那么无所事事。

    白树的朋友开车送了两人去机场,东西和人都由飞机送往了内陆城市c城,在c城,白树又搞来了一辆路虎,然后整理好装备,和这里的朋友告了别,就带着曹逸然开车上路了。

    目的地是以前白树去过的一个高山藏族聚居地。他以前去,还是和一路动物考察研究队去的,那是好些年之前的事情了。

    从c城出发的时候,白树就让曹逸然开车,曹逸然很不满意,觉得自己是被白树当苦力使,白树道,“这一段你开,之后的路山路十八弯,你注意力总是不集中,还是我来开好了。”

    曹逸然这才没说什么了,而且为自己总是在白树面前表现得这么小肚鸡肠而郁闷。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等上了盘山路,一路悬崖壁立,树木依然葱绿一片,涯底是流过的清澈的江水,一路上的车不少,有些是拖家带口地全家出发旅行。

    上了盘山路之后,就是白树在开车,曹逸然望着四处风景,觉得不闷在家里,出来这么走动走动还是不错的。

    他们第一天所行的路程很长,因为路况非常好,车开得挺快。

    第一天的晚上是在一个县城的宾馆里住下的,曹逸然在车上闷得发慌,虽然有白树可以说话,但是依然让他觉得发闷,于是晚上他就硬是不好好休息,要出门去到处逛,这里海拔已经不低,夜晚寒冷,白树看他不愿意好好休养生息,就只好陪着他出门。

    县上虽然建筑一律地土气,当然不可能有曹逸然一直生活的地方好,而且不及其万一,重在这里空气好,夜晚的凉风让他整个人像是重生一样地精神焕发。

    两人先去吃了这里特色的烤羊肉,又喝了些酒,就慢慢在县上闲逛起来,曹逸然边走边问白树,“你怎么想到要来这里?”

    白树笑道,“什么要到这里来?这里只是第一站,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于是曹逸然耸耸肩。

    因为山上的紫外线很强,而且是高原,这里的人一般都带着高原红,于是不符合曹逸然的审美,走了一圈,除了见到外地人中有漂亮的,其他的他都没兴致,所以,所谓邂逅艳遇,也就成了浮云。

    要回宾馆的时候,曹逸然在外面走得久了,觉得有点冷,就缩了缩肩膀,白树看到他这样,就伸手揽上了他的肩膀,曹逸然愣了一下,并没有避开,就由着他这样揽着自己回去。

    两人要的房间是一个标间,进屋后曹逸然就准备去洗澡,白树叫住了他,“逸然。”

    曹逸然回头看他,眼神询问他什么事。

    白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刚才在路上一路走,山里的天黑起来很黑,只有天上的月亮和星子在朦朦的雾气之后射出来一些微光,冰冷的空气,还有安静到只有山风的声音,外界的一切都像是经过水洗后以一种冰清玉洁的形象反映到心里,而心里的一切感情也都像是被扩大一样地灌进脑子里,融入血脉里,他看着身边的人,他其实一路心中情意缠绵,但是一直忍着,直到进屋后,他才再忍不住叫了曹逸然。

    曹逸然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不说话的白树,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到之后,他却心跳变了,加快来,甚至这缠绵的暧昧的环境让他有点心慌,他把眼睛避了开去。

    白树走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一下子抱住了曹逸然,曹逸然身体一僵,伸手想要推他,但是又没推,听白树低低说道,“刚才就一直想抱住你。”

    曹逸然被他说得不知怎么心里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暖洋洋的,他那要推开白树的手不自觉地回抱住了他。

    白树微侧头来看曹逸然,曹逸然也正好看他,两双都幽黑深邃的眸子对在一起,白树就凑上前在曹逸然的唇上亲了一下,曹逸然便不甘示弱地亲了回来,之后两人就难舍难分地缠在了一起,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不想分开。

    19、第十九章 路上

    第十九章

    山里的天气是说不准的,两人散步的时候还有月光星子,等洗了澡坐在床上,外面已经开始下雨,雨滴落在远处的雨棚上,一声声啪啪啪的响动。

    曹逸然坐在床上,指着窗户道,“白树,你把窗帘拉开,把窗户再打开一些。”

    白树正在用毛巾揉头发,边擦边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又把窗户推开。

    夹着着雨水湿润的气息的山风拂面而来,那风里还带着草木的香气,凉冰冰的,沁人心脾,曹逸然闭了眼睛,就靠坐在那里。

    白树回过头来看他,见他神情恬然,和第一次他在酒吧里见到他时候的那种阴沉沉的模样千差万别,要不是他一直看着曹逸然,绝对会认为这是不同的两个人。

    白树把用电热毯烘热烘干的被子拉起来搭在曹逸然身上,曹逸然只是将被子拉高抱住了,他没有睁眼。他像个最纯真的孩子一样地,这时候带着一种恬然宁静,又完全是平和纯粹的模样。

    白树这时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他明明是一无是处的,似乎是不该得到任何人的爱,但是,那时候,他看到曹逸然痛得满额头的冷汗,却依然沉默不语默然忍受着,他应该是从他这阴沉而冷漠的外表之下,感受到了他那颗脆弱可怜却又伪装强大阴狠的灵魂。

    白树也在另外一张床上坐下了,他把地图摊开来看,说道,“明天的路况就会很不好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明晚估计是住帐篷,你到时候最好要和我一起做事,不然我一个人撑帐篷有点为难。”

    曹逸然把眼睛睁开来,为白树这话有点气闷,心想自己是那种看他忙乱也不帮忙的人吗,还要他专门来提醒自己,虽然这样气闷,但是转头一想,似乎自己在白树面前的确总是什么也不干的,于是他就又有点讪讪,道,“嗯,我知道。”

    因为第二天要早起,白树关小了窗户,拉上了窗帘,就让曹逸然赶紧睡。

    曹逸然躺好后,他才关了灯,在黑暗里,曹逸然闻着这个世界里全是和他以往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气息,他轻声叫了白树一声,“你要不要过来睡?”

    这么一会儿,白树就要睡着了的样子,声音都变得含糊了,“床小,算了。赶紧睡吧,明天要早起。”

    曹逸然于是又觉得有点讪讪,本来还想和白树更进一步的,不过看白树这么不假思索地拒绝了,他就有点不爽快,也不知道是不爽快长夜漫漫但是只能一人独眠,还是不爽快白树的不知趣。

    曹逸然也许是开始有高原反应,他睡得并不好,总觉得进入不了深睡眠,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阵,白树是个警醒的人,被他这样折腾便醒了,从床上起来,然后把自己的枕头往曹逸然的床上一扔,就上了曹逸然的床,挤进了曹逸然的被窝。

    曹逸然回头来看他,道,“你过来做什么?”

    白树没答他,而且抵着他不让他回头看自己,道,“你折腾什么劲。”

    曹逸然郁闷地道,“睡不着,脑子里放电影样地过很多东西,全是以前的事。”

    白树从他背后抱住了他,抱得曹逸然不舒服,曹逸然要拿开他的手,没想到白树的手就抬起来捂上他的额头和眼睛,而且催眠一样地声音低柔地问他,“好事,还是坏事?”

    被白树捂住额头眼睛,曹逸然的动作就是一滞,白树的手掌非常宽大,带着茧子,热到要烫人的程度,曹逸然突然觉得被他这么一捂,脑子里装的那些记忆就全部被他捂下去了,被捂到底部,不会再翻上来折磨自己,这让他安心了,他没有回答白树,只是闷闷地道,“刚才叫你过来,你不过来,现在过来,矫情。”

    白树低笑了一声,要把手拿开,但是曹逸然伸手把他的手按住了,要求他,“就这样吧。”

    宾馆里的这个床虽然是单人床,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做双人床也是够的,奈何白树和曹逸然都是高个子,于是两人一床就显得窘迫,不过还是这样挤在一起对付过去了。

    也许是山里的空气实在是新鲜,第二天早上,曹逸然醒得很早,而且全身都在一觉醒来后还挺舒畅,不过,他起来时,白树已经早起来了,他已经穿戴整齐,看曹逸然醒过来,就说道,“赶紧收拾一下,吃了早饭就走,早饭要吃多点,路上只能吃干粮了。”

    他说着,又把红景天和水递给他先吃。

    其实在出发前两天就已经让曹逸然吃抗高原反应的药,以防万一。

    曹逸然动作麻利地收拾穿戴好,就和白树下楼去吃饭,在宾馆里早餐时遇到另外三辆车组成的车队也是和他们差不多路线,人多有帮衬,于是之后就约定了一起出发。

    昨晚上在下雨,早上已经是碧蓝晴天,在晨光微曦露珠闪耀的时候,车队就出发了。

    曹逸然为了体现自己不是个什么也不干的大少爷,于是他就坐上了驾驶座,跟着前面的车开了出去。

    在太阳完全升起来后,路上雾气也就散掉了,太阳光芒万丈,照在山间,一路上小的瀑布,清流小溪,深涧峡谷,风景无限。

    走一阵停一阵,停下来一般是看风景和摄影,白树也带了数码单反相机,曹逸然开车的时候,在车上他便照了不少照片,时常趁着曹逸然不注意,就给他抓拍一张。

    到中午,车绕上了高山,车队就停了下来,此时这里正好阳光极好,天空一片碧蓝,澄净得毫无杂质,从路边看下去,大地延伸,山峦起伏,壮阔而宽广,曹逸然打开车门就跳下了车,往路边宽阔的草地上跑。

    高山草甸,这个时节绿草如茵,而且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每一朵都晶莹美丽,似乎正在印证着那句“一花一世界”的佛语。

    白树从车上下来,手上别的都没拿,就拿帽子和墨镜跟着曹逸然跑,并且叫他,“紫外线很强,你看你不脱一层皮。”

    曹逸然回头看他,他就几步上前,把墨镜递给他,又把帽子盖在他的头上,道,“你注意点。”

    曹逸然没理睬他的啰嗦,把墨镜戴上了,又看了看白树戴着墨镜的样子,白树这段时间白了一些,于是看着还好,但是他想到什么,还是哈哈笑了起来,道,“要是是你以前那么黑,你戴着墨镜,别人都看不到墨镜的轮廓了,还以为本身是长在你脸上的。”

    白树看他这样打趣自己,就伸手去揽他的脖子,而且还用手指在他的脸上弹了一下,道,“是,我黑,你白,正好黑白配。”

    曹逸然瞪他一眼,就抬腿踢他,白树赶紧让开了一些,其他车的人也下车来了,拿相机的拿相机,搬干粮箱子的搬干粮箱子,伸懒腰的伸懒腰,做体操的做体操,也有人看过来,于是白树就对曹逸然道,“规矩点。”

    曹逸然没说什么,就往回走回车里去把相机给拿了出来,走到这里拍两张,走到那里拍两张,蹲在草地上对着野花拍两张,看到蜜蜂了,追着蜜蜂跑再拍两张……

    白树看他这样,只能摇摇头,从车里把干粮和水都拿出来,他还带了个野餐垫子来铺在草地上,和那个车队的人一起。

    他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那个车队里一个被称为马哥的人就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对远处正蹲着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的曹逸然抬了一下下巴,道,“你们是……那个?”

    白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没有回答,但也表达得很明确。

    马哥倒没歧视,而是说道,“没什么的,我们不介意。我们队里也有一对。”他说着,又对两个凑在一起调相机三脚架的人努了努嘴,白树于是抬起头看了那一对一眼,还是笑,依然没说什么。

    午餐虽然是干粮,但还不错,面包饼干八宝粥还有肉罐头和水果。

    白树叫曹逸然来吃,曹逸然没在吃喝上吃过苦头,于是对于吃这些就有点不习惯,但他还是忍了,心想要是自己稍微有点意见,恐怕白树也要说自己娘们气。

    白树第一次说曹逸然娘们气的时候,曹逸然差点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与这个词有什么相干,于是就和白树干架了,不过他打不过白树,最后只得放了句狠话挽回了面子。

    他坐在那里吃,白树就把他捞起来一些的袖子又拉了下去,还说道,“紫外线强烈。”

    曹逸然于是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了一句,“娘们兮兮的,你。”

    白树听到,就拿胳膊假装勒他,“说谁?”

    曹逸然挣脱后就突然有点头晕,站起身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这里有海拔近五千米,曹逸然一直有高原反应,于是白树就后悔刚才那样对他了,赶紧站起身扶住他,道,“怎么样?”

    曹逸然低声说了一句,“一直头都有些痛。”

    白树又跑去拿了红景天来给曹逸然吃,让他在那里坐好不要乱动。

    午餐之后,就又要启程了,回到自己车边的时候,曹逸然就问白树,“刚才看那姓马的和你说我什么?他说的什么?”

    看来曹逸然注意到马哥对他的打探了,白树笑了一下,道,“他问我们是不是一对。”

    曹逸然愣了一下,白树继续道,“我说是的。”

    曹逸然对他这句话嗤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赞同还是否认,或者认为不值一提。

    20、第二十章 噩梦

    第二十章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杜拉斯

    但爱对于曹逸然来说是什么呢?

    同样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他在现在的身体里、血液里、脑海里、灵魂深处,依然铭刻着当年喜欢上林小齐的感觉,那种感觉与身体情/欲无关,也不受外界物质的任何影响,当时,他觉得那是他的一道光,照亮他心底的荒原,是一道清泉,涤净他心中的那些污秽。

    爱情于他,是一种纯洁的美。

    但是,林小齐死了,于是,他多年再没有考虑到爱情这个词语上去。

    即使是周延,他后来也认为那是一种深厚的不想失去的兄弟感情,而对于薛露,本来以为对她已经动心了,但是后来看她和白弋在一起说说笑笑,而且被白弋牵手,他只是气愤白弋撬墙角,似乎也没有产生多么痛苦的感觉,于是,薛露对于他也并不是非她不可,是可以放弃便能放弃的一个人而已。

    爱于他是什么?

    曹逸然侧头看了正在开车的白树一眼,白树为了避强光戴着墨镜开车,板着脸,但是给他的感觉并不严肃。

    曹逸然又把脸转开了,靠在椅背上准备睡觉,他觉得爱情这件事,没什么可想的,但是,他这因为高原反应而疼痛的脑子却不断转着爱情这个词。

    从山上下去一些之后,曹逸然的高原反应就轻多了,他午饭吃得少,于是就饿起来,找了袋装酱肉开始吃,看到白树侧过头看他,他就拿了一块倾身过去喂他,白树第一次得到这么好的待遇,眉开眼笑地吃了,然后建议曹逸然道,“多吃水果对高原反应有好处,你不要吃这么多肉,把水果拿出来吃吧。”

    曹逸然一边抱怨他啰嗦,一边拿了梨子出来,于是开始咔嚓咔嚓啃梨子,吃得满手是汁水,他又扯了纸擦着,又拿了一个出来咔嚓咔嚓地吃。

    白树看他这样,就笑起来,道,“我觉得你吃东西总带着孩子气。”

    曹逸然被他说得不爽,“谁孩子气?”

    白树于是赶紧闭嘴,“当我没说。”

    车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公路可供他们走了,便沿着一条河开上去,基本上算不上有路况,一直颠簸着,开得非常不顺,他们本来准备要开到一个藏族村子里去留宿的,但是之后情况不允许,就在河边的那一大片空地上搭了帐篷过夜。

    曹逸然也许是真的想做给白树看,他即使高原反应厉害,也帮着搭帐篷,去舀水。白树叫他坐着,他并不听。

    另外一辆车里叫叶子的一个小青年同到河边舀水,便过来找曹逸然搭话,这个小青年是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模样,曹逸然看他长得耐看,就和他聊起来,他高原反应,脑子反应得慢,而且自己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怎么记,最后,和这个叶子互换了联系方式,说回去了可以联系。

    这个河边,长着浅草,对面是个山坡,树已经要黄叶子了,但是草地依然绿茵茵的。

    帐篷搭起来了,而且燃了汽油炉子,锅里煮着罐头汤,因为这是高原上,水完全煮不熟东西,只能拿熟罐头来用水煮热,但是喝点热汤总是好的。

    大家围在炉子周围边吃晚餐边说话,有说有笑,一切都不错。

    曹逸然本来是个有点人来疯的性格,这自从上了高原,他就一直有些反应,所以他便沉默了,一直不多话,坐在白树旁边,听白树和这些人乱侃。

    这一个车队里的人,有些已经去了不少地方,有不少经验,曹逸然听着,觉得这种生活的确比自己的精彩。

    而能和他们乱侃的白树,他发现他也是经验丰富的,不知怎么,心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是欢喜。

    因为昼夜温差大,比起围在火边,大家更愿意窝到帐篷里去,而且也要节约汽油,就早早灭了汽油炉子,于是大家早早地就进帐篷睡了。

    考虑到舒适性,而且又是夏末不太冷的情况下,白树带的是两个双人睡袋,和曹逸然一人一个,躺下后,白树就小声问曹逸然,“你和那个小叶有说有笑说些什么,看你还把联系方式给了他。”

    曹逸然头还是有些疼,不怎么睡得着,而且也因为疼脾气不好,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白树从睡袋里伸出手,大手又拍上了曹逸然的额头,道,“我也没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问问而已。再说,那个小叶又和我们不是一个城市,你还准备回去联系他?”

    这样说着,白树还笑了一声。

    曹逸然道,“要联系还不容易,要是我就是看上了,他在地球另一端又怎么样?”

    白树还是笑,道,“你这话这么说,那你有没有考虑那个人是我?”

    曹逸然在黑暗里抓住了他的手,道,“你让我上?”

    白树把手收了回去,“回去了咱们再说这个问题。”

    曹逸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心里也许还是为白树的“吃醋”行为感到暗爽的。

    曹逸然一直不怎么睡得着,睡着了也做噩梦,甚至叫了出声来。

    白树被他的声音叫醒了,摸索着开了手电,看到曹逸然眉头紧皱,呼吸急促,张着嘴在含糊地又骂又喊,仔细一听,他喊的却是“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还有就是“你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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