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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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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猫]神觞·御月 作者:军火异

    正文 第2节

    [鼠猫]神觞·御月 作者:军火异

    第2节

    袁西经带着接应的骑兵赶到的时候,厮杀已经开始了多时。而一直苦战陷进敌人陷阱胶着于此的白玉堂见到袁西经的到来精神一振,呼喝辛苦迎战的龙麟军整好队形,形成新的冲锋阵形。

    山谷中的白雪到现在已经完全成了血色,熏人的呛腥让白玉堂差点吐出昨夜的饭食他还是没有适应吗?猫儿的血让他对血产生了永远的排斥和厌恶……

    人立的灰狼竟是五、六个士兵才能勉强应付一个,很快的局面已经完全倒向一边,山谷中的战役已经不是两军对垒而是一场单方面血腥的屠杀,只有骑在马上一向机动力迅速的龙麟军方能稍为抗衡却也只是拖委难胜。而逊色于龙麟军许多的袁西经的部队,只能在狼兵的攻势下发出瘆人的惨叫。

    士兵的惨叫声,激起白玉堂滔天的怒火!

    这辽国是否欺我大宋无人,竟让这样的畜生残害我大宋军士做这等卑鄙万分的勾当!

    怒发冲冠的白玉堂双腿猛踢龙驹马肚让它窜致血雨残肢的中心,利用手中颢金两刃枪绝佳的韧性踏在上面一个拔高立即如大鹏般腾上半空。待他落下之时,小周天内已取了十数狼兵狗头。

    斩杀狼兵后他却未回到龙驹背上,而是左手的画影拍在一具已经无头的人立狼兵上借力复又拔高,他就这样仗着当年闹东京盗三宝的绝顶轻功,以出奇不意完全不按章法的战法在战场上空鸿鹄般翻飞腾跃,不过一刻工夫就已杀的狼兵措手不及。

    其它的龙麟军将士见状也都立即把坐骑赶离战圈,纵身跳到半空中。他们虽不如白玉堂身法了得却也利用了各个粮车跳跃,立即杀死不少狼兵,局势迅速向宋军靠近。

    原本气焰正盛的狼兵被狠狠的杀了个狼狈,野兽的本能立即让它们开始躲避银甲战士所在之处,锐步营的将领见势立即指挥士兵利用手中的虎卉重盾作为战墙开始逼退狼兵。

    畜生毕竟就是畜生,哪怕是经过了残酷的训练,但是在生死关头仍旧会按本能退却。

    左手画影右手巨阙,又不断催动真气翻腾跳跃,那些狼兵的狗头竟砍的他的手有点累了。看看战场上局势已经被宋军控制,他也就挥掉滚在剑刃上腥臭的血珠将巨阙画影回鞘,开始帮助押运官指挥士兵将重整混乱中冲散的粮车重新列队。

    方想鼎定局稳,不想瞬息间却又立即风云变色!

    本来已经把狼兵逼退山谷的锐步营忽然发出一阵更胜初始的惨叫!那本已生怯意贴地而退的狼兵不知怎的又忽然狂性大发,不顾自己在重盾上撞的肝脑涂地也要冲进阵中又开始疯狂的撕咬宋军,两阵复又斗在一起,情形比刚才更是惨烈。

    麾下将领和士兵再次陷入苦战,然此时白玉堂却稳稳的坐在雪玉龙驹背上如天罡北斗不动如山,这眼前的混乱似乎都映不进他那冷然黑瞳之中。

    短短三年,他就能从一个步兵成为麾下军士十数万人的大将军,他凭的不仅仅是那当世无人能出其右的武功,更多的,是他深思远谋看似冲猛却深绵悠远的智慧。

    从战局刚刚开始,他就注意到北崖上似隐隐有一小撮辽军行踪诡秘。

    人数稀少不似伏兵,但却又在战场周围迟迟徘徊不去。而直到方才狼兵退去复又暴起,他凭借那修得远胜常人的目力便看出却是那边有术士在用兽笛刺激和催动狼兵!

    元凶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那北崖确实不远人目便能看见,但它却是在万刃绝壁上就连天宫灵猿也难攀上的冰壁之上。

    而这看来难比上青穹九霄的绝壁,在白玉堂看来,也只不过是云淡风清的微微一笑

    只见他猛的抽出腰间画影灌注十成内力猛的掷出,剑影白光一闪他却更似流星般飞的跃上了那去势不减的透雪宝剑!

    足踏画影手持巨阙御剑飞行,锦绣白衣的袍角荡风起行,此刻白玉堂真真的就是那星宿下凡战神再世仙人之姿

    翩若惊鸿。

    转瞬间白玉堂已越过百丈之远,画影来势汹汹猛的钉在冰面上铮鸣振颤,手上的巨阙在空中打个轮回带上千均之力横扫而至。待那黑衣术士回过神来,身边几个辽兵早已颈血喷涌命丧黄泉。

    目光如电,白玉堂抛下辽兵尸体忽的将巨阙掷出,败走的术士听耳后贯风而来的呼啸声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垂死挣扎之际竟困兽之斗的朝白玉堂射出藏在怀中袖箭!

    暗器随着不太强劲的内力射出,白玉堂此时虽借力飞渡的真气竭尽,但仍是能凭借灵活的身法闪开这于他只有五分危险的铁器。但他凝神一看,发现暗器是何物之后原已扭开的身体忽然一滞!

    不足半尺寸刃三分,这个辽国的巫士竟然用的是和猫儿一般的袖箭!只是,却有形无神怎能比猫儿那百步透木十步穿石!

    但,这生死一击却也是巫士尽其平生之力射出!以命相搏间这瞬间的闪神已经给白玉堂带来了致命的后果

    只见那术士被巨阙当胸击破的时候,那袖箭也已堪堪到了白玉堂身前寸地!他狼狈的竭力一拧,却仍在腹部留下一道血痕。

    如此匪类,竟也配用猫儿的袖箭!

    白玉堂看那术士被击穿胸膛后仍在死前抽搐,怒上心头抽出画影带着飞起的冰屑划出一道银芒,那术士狞笑着的人头立即带着一道血虹顺着冰原滚落。

    踢开无头尸体冷哼一声,双手一抖刃不沾血的巨阙画影瞬时回鞘。

    冰崖下,失了控制的狼兵大部分命丧雪谷,残剩的也回复了野兽的本性具逃无踪。

    白玉堂满意的看着山谷下的辎重营已重整队形再次出发,正想顺冰壁而下却眼前一花,怎么回事?

    还未及他多想,一阵裂体透骨的巨痛已然吞噬他的神智!

    袖箭有毒!

    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带来的严重后果,白玉堂已颓然倒下撞到崖边,身体和无数碎冰一道似断线纸鸢直从冰崖坠落。

    黑暗和巨痛将他吞没,最后的神识只见残留在眼前的红衣浴血猫儿,你那天坠落的感觉是不是如同我现在身轻似云却身向地狱?

    猫儿,猫儿,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白玉堂的嘴角,竟然露出一抹解脱似的安然微笑。

    阴山胡地白山黑水,大宋军营延绵数里的火把好似接天繁星,主帅大帐中更是灯火通明,忙进忙出的人群已将那帐前积雪踏融形成一条小道露出冻土。

    随军太医林仲堂已经不知来来回回在帅帐和煎药的灶堂间跑了多少次。

    短短的十二个时辰内,皇上赏赐的人参灵芝煎成的药渣已经装满了半个箩筐,浓黑的汤药也不知灌进去多少。

    针灸把脉,凭他医圣的称号和六十年的从医经验,却愣是不能让徘徊在生死关头的白玉堂回复神智。

    身上所受的伤不过是腹脐上勉能渗血的微小伤口和白玉堂掉落山崖时所受的轻微擦伤,但他整个人却像身中奇毒般时而高烧不退时而冷得浑身打颤。仔细检查那伤口,却是血色鲜红不见腐肉,丝毫没有毒物入侵的痕迹。

    难道,天下间真有如此形同虚幻的夺命奇毒?

    林仲堂想他一生治病救人无数,如今却不能解这白玉堂身上所中之毒,他医圣名誉从此毁去那是小事,可是如若白将军有任何的闪失,那他林仲堂岂不是愧对大宋黎民愧对皇上嘱托愧对天下苍生!

    白玉堂绝不能死!

    可是,他如今却又该当如何……

    手中的汤药复又冰凉,榻上的白玉堂翻覆间却是将先前灌下的汤药呕出大半。整个人浑身虚脱神智不清,迷糊疼痛中竟也不见一丝呻吟,只有咬紧的牙关和皱成山川的剑眉方能窥见他正在忍受何其巨痛若不是依靠那灵芝吊着,恐怕他现在已经是奈何桥上阎王小鬼。

    正一筹莫展间,忽的帐帘一掀,袁西经带着满身风雪冲进帐来!

    “陆将军!”看着袁西经手上拿着一株赤色芒草,林仲堂面露狂喜

    “你可是寻到了那昆山木禾!”

    “正是!”不及抖下身上冰屑,袁西经的眉上还挂着白霜。

    木禾入药后,清冽的香气弥漫大帐。

    林仲堂吩咐白玉堂的随身小厮撬开他紧闭的牙关灌进药去,不似前药良药苦口的怪味,入喉只有淡淡青草的香气,白玉堂竟没有立即将这救命的药汁呕吐出来。

    待一碗药灌将进去,几个人已经累的是满头大汗,但木禾不愧为传说中昆仑山西王母的回魂仙草,片刻后白玉堂终于停止了全身抽搐面色回复些许血色,虽不能确定奇毒已解但已能确定性命暂时无碍。

    抹去额角冷汗,林仲堂感激的望向袁西经

    “陆将军,得您雪夜急驰寻来这救命仙草,白将军方能保住性命!请代我受这天下苍生一拜!”

    说完才要折腰,却被一双长年演武的力臂阻止:

    “林太医何出此言!白将军身负天下苍生平日里视我等亲如兄弟,末将能为白将军尽绵薄之力定是万死不辞!”刚毅的大汉竟是目中隐含泪水,林仲堂立即看出袁西经神情不对,他到底所瞒何事?

    “陆将军,是老夫唐突了。”榻上的白玉堂呼吸平稳,林仲堂稍微放心。转头再看袁西经,目光悠长似水,洞穿人心。

    “林太医!末将、末将无能!”忽的起坐跪向白玉堂的卧榻,战场上铁塔般的铮铮男儿竟语带哭音!

    看着袁西经的惊慌林仲堂心中凶兆闪过,“林将军请起,快将那隐情说与我听!”情急之下猛的站起,带翻坐下的梨花木椅,倒在帐中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无声无息。

    “是那木禾……”

    “难道那是假的!”林仲堂一惊,但复又疑惑,那木禾药效已出,假的岂会奏效?

    “不!那木禾是真的……”

    “只是,那木禾依太医您所形容,应是春夏生长,秋季萎去。直到冰雪深埋时方能入药,是以虽昆仑山脉一带是其生长之地,到冬季经历牛羊啃食和枯荣摧委要寻到也是难上之难。”

    “末将依您指示急驰到那昆仑山脉,却又如何能在那短短时辰自那冰雪覆盖之下寻到那点点衰草!”

    “末将无奈之下又恐您多待延误,不得已只能策马而回。谁想在那半道上竟遇见一当地牧民,他手中竟恰好就有那救命的昆仑木禾!”

    “只是、只是……”

    “如何?是不是那木禾不能解毒!”

    “不!岂只不是解药,那木禾对白将军所中之毒竟是催动那毒物发作的药引!那位牧民告诉属下,他们祖传家书中曾有记载,这木禾确是能解天下奇毒。但他听闻属下详述白将军病症后,竟是叹息连连!”

    “他告之属下,白将军所中的乃是云南苗疆内巫师蛊毒!此蛊名为夏耕之尸,乃是阴狠至极中毒之人伤口如常只因那毒实是一尸虫,若是中毒之人当场死亡那便是解脱。若是有人寻了木禾为那人解毒,那木禾虽能麻醉那尸虫让其暂时陷入睡眠不能祸害宿主,但每当药效过去那尸虫便发作得更为凶猛。如此一次次反复下去,那中毒之人到最后便是被尸虫腐蚀全身溃烂,身体疼痛难忍直到那尸虫钻入人脑,那宿主生生劈开自己颅脑死无全尸!”

    一口气说完,袁西经虎目已是泪流满面。

    而那林仲堂更是如糟雷击,当场化石不能言语!

    “陆将军!那你可将那牧民带回!”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林仲堂口中话语已成嘶吼。

    “末将不曾……”

    “为何!”

    “只因那牧民虽传授解毒之法,却……”

    “如何!?”大悲大喜之下,林仲堂不知何时亦已老泪纵横。

    “那唯一解毒之法,乃是要一女子,以房中术与那中蛊之人阴阳交合,将那毒物引渡到他人体中,那中蛊之人便能得救……”泣不成声,袁西经从来没想过白将军那样一个于公是最英明的上司,于私犹如兄弟的好人会遭受这世间万难之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陆将军,那你快寻一女子来……”

    “林太医万万不可!”一声暴喝,打断林仲堂充满希冀的声音。

    原来是那白玉堂,体内的尸虫被暂时压制后,痛苦退去,不知何时已然清醒。

    “将军!”

    “白将军!”

    惊喜下袁西经刚想起身,白玉堂一道凌厉的目光他立即低下头去。

    “林太医,方才陆统领所言,可是事实?”白玉堂冷冽的气息让林仲堂一颤,不由得跪下身去。

    “白将军!您不能死!大宋的子民,这十五万大军,您不能抛下他们!”林仲堂心中畏惧,但无奈白玉堂凌厉的神色告诉他,他宁肯刎颈自断亦不愿用那邪法苟且偷生!

    袁西经和林仲堂的眼中……苍生?辽军?想他白玉堂,原来只是这些道义、责任。

    如若抛了开去,孑然一身,是否还有人记得他曾经是那风流天下我一人傲笑江湖独自在的锦毛鼠白玉堂?

    苍生、黎民……

    呼吸一窒,他没想到肩上的重担之下自己的一切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罢、罢、罢……

    火焰敛去,白玉堂眉间有说不出的惆怅哀伤,看得林太医恍然间眼前的不是威猛神勇的龙启将军,却只是一个无助的青年。

    青年?是了,那白玉堂也不过二十六岁,竟比他那京城家中的孙儿还小上几岁……

    “白……将军,请您深思”

    林仲堂眼中的坚持逝去,白玉堂竟自那双睿智的双目中看到他哥哥白金堂的影子,他竟也会把自己当做一个孩子般的担心么?

    “将军,方才您所听句句属实。那木禾能抑制尸虫,依老臣所计,却会令那尸虫于六个时辰后再次复发,然后每次发作的时辰均会减半。”林仲堂的语气中,充满无力回天的疲惫。

    “你们……,先退下,容我想想……”

    不确定的语气,袁西经还想再劝,却被林仲堂暗暗施力拉出帐营。

    看着他们退出营帐,六个时辰之后吗?接着便是三个时辰,一个半时辰……直到自己自残而死吗?死亡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

    如果是猫儿,定是不会接受此等解毒之法吧?这只傻猫守护的青天正义,难道不就是自己曾答应他要一同守护的吗?

    猫儿,若是那日会知道你竟接受密旨夜探冲霄,我定不会离开,任你骂我也好用计激我也好,只是死缠着你绝不让你走开我的视线……

    苍天,善恶因果皆有轮回。

    我做错了,错在不应该轻易放手,错在不应该没看出来那个人看我离开时眼中的失望和释然,你就惩罚我失去猫儿,在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白五爷岂是那受世俗约束之人!对你之心,天地可鉴,日月为昭。

    日月,为昭……

    第三章 翩若惊鸿照影来

    大帐外的雪花簌簌,白玉堂可以感觉到林太医谴退了周围百尺内的守军。

    他白玉堂的命值钱,那为他过身的女子就该命如纸薄吗?

    天下苍生竭尽平等,如若这是他白玉堂的劫数,那他绝不会向那命运折腰,就算玉碎骨焚,他也不能向命运屈服。

    夜深千帐灯宋军大营,只有那值夜的巡兵在漫天的雪花中留下一行浅淡足迹。

    天地间苍茫一片,被那银亮的落雪连接,万籁俱寂只余那落雪簌簌,叫人难辨何处是地,何处是天。

    大帐内炉火融融,已然再次发作过后, 白玉堂疲累至极神魂不附榻上狐裘被他痛苦难耐时揪的斑毛褪尽,只有那木禾让他沉沉熟睡。

    禁闭的帐帘掀起一角,闪进一个披雪含霜的人影。

    “玉堂……”

    确定榻上之人短时之内不会清醒,展昭将身上的雪披放置一边。身上蓝衣依旧,只是世事沧桑蓬门仍在却早已物是人非。

    叹息轻微,眉头深锁。

    与死亡锱铢必争不容他再犹豫,掀起白玉堂盖在身上的锦被看那人因失了温暖瑟缩了一下,嘴角,逸出饱含情深的温柔一笑。

    还是那芦花缎,不变的杭州白。

    长年征战,在白玉堂身上留下许多不可磨灭的疤痕,却也锻炼了那昂扬七尺的男儿体魄。

    日日思君不见君,展昭看着那肌理分明劲瘦结实的身躯,不由痴了……,多少个日夜他幻想两个人再见的情景,却万没料到竟会是眼前这般光景。

    肩颈大穴、心肺中穴、小腹气海……,一一将穴道封锁,顺手还封了他的黑甜穴,借着帐内昏黄烛光,终见白玉堂脐下两寸伤口附近一道淡淡的白痕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果然,那被暂时抑制的夏耕尸就蜷缩在丹田精力最盛的气海处。看来他交给那名寻药副将的木禾,用的猛了方才勉强压制住这阴狠的蛊毒。

    自随身的袋中取出几颗红艳诱人的朱果,用牙齿嚼的烂了,微一用力弄破那道未愈合的伤口,小心翼翼之下那身躯仍旧轻轻一颤。

    口含将果肉送入伤口之中,那朱果的药性立即激的那蛊虫激动起来,无力清醒的白玉堂梦中猛的如遭裂体巨痛,四肢猛的抽搐起来。

    “玉堂、玉堂……”心也随那人的挣扎抽痛,展昭倾身吻住他苍白的双唇。

    “对不起,玉堂,对不起……”

    声音满是浓浓的思恋,却隐忍无数悲哀。但这熟悉的气息和安心的话语,却让白玉堂不再挣扎,换做咬紧牙关,生怕那梦中的人儿就这么离他而去。

    随着朱果催情作用的药劲散发,白玉堂浑身燥热。他那腹下伤口原就在那丹田之上,方才展昭以唇置药时轻重中擦到的那男性阳物,此时已是坚硬如铁,看的展昭血冲头颈,整个人如浴红霞。

    这只耗子……,他一定想不到,昔日总嚷嚷着要一决高下分个雌雄的御猫展昭,今日竟会有这样的情心于他吧!

    那人若是清醒,该是怒是嗔?是会与自己割袍断义或是两人实是两情相悦表白心意?

    玉堂,玉堂……,你可知,此时我多希望你是清醒的。也许今生今世,这将会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相见时难,别更难。对你的情深,你可知,你可知!那是因为,我已知你对我,情深无铸。

    扪心自问,我不悔,哪怕是时光倒转一切从头来过,我也不曾后悔遇见你。世上,唯你知我、护我、毫无保留的给予我你所能给予的一切。我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世间无我。这一次,就让我保护你,让我代你受这剜心之痛!

    小腹处忽然涌上巨痛,展昭撑在白玉堂身上的身子险些支持不住直落下去。

    暗自苦笑,这夏耕之尸,其阴狠异常,哪是那随便寻个女子阴阳交合就能轻易解除的?

    木禾,春夏绿为毒草,只有等秋冬衰败时才是那解毒圣药,但,无论是毒药解药,对那夏耕尸来说都是世间最爱。所以,想要自那用冬木禾压制尸毒的人体内引渡那尸虫,另一个交合之人体内必须要有更强烈的药引,巨毒的夏木禾。

    三个月前,他的再生恩师苗疆药王要他到这塞北之地捉那叛逃师门的弟子,不想那巫士却投靠辽国做走狗逆天而行,杀我汉人侵我大宋江山。

    那日,冰崖之上却见到……银甲如天神的身影飞纵而至,玉堂,那白衣的人夜夜都自梦中出现,如今近在眼前,他却有太多的理由,不能上前,不能上前……

    三年前御猫展昭已经命丧冲霄楼,三年后他不是南侠不是自己,药王医治他的伤,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试药的药人。如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毒发死在体内无数的天下奇毒上!

    既然已经绝望,那么就不要让他再次失望……

    成也冲霄楼,败也冲霄楼;生也冲霄楼,灭也冲霄楼……

    这边厢,展昭为不能再见白玉堂万分凄苦,那边,白玉堂已斩罢那巫师狗头。

    当他发现那叛徒竟用从己处盗走的袖箭伤了白玉堂时,已是险些忍不住冲上前去,待他发现玉堂中了那夏耕之尸已是眦目尽裂。

    生死徘徊,生离死别,只叹世事难料,姻缘难修

    展昭体内的木禾之气在他真气的催动下往丹田气海聚集,玉堂腹部的白丝开始向丹田处汇聚,可以看出此处乃是汇聚了最多毒素,毒丝游动的穴位。

    衣衫并未褪尽,展昭只是解开腰带把裤子褪到大腿,将润滑的膏脂抹在自己下身那羞得不能言语的入口处,他面上已是红的几欲滴血。

    虽从未行男女之事,但他知道,若是同为男子交合,能利用的也只有那个部位。

    肛道在膏脂的帮助下,艰难的接纳着白玉堂硕大的阳具,深深的呼吸吐纳,本就不该用做此途的入口紧紧绞着那坚硬的柱体,最粗壮的前端才探进去一点,展昭就已经痛的汗流浃背。

    “玉堂……”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滴热泪,滑过他坚毅的脸庞滴在白玉堂劲瘦结实的小腹,那白色游丝不断的窜动,一急之下再顾不得自己下体疼痛用力向下一坐,那怒张金钢钻似的阳具猛的向内一捅,巨痛下他竟还能听到一声丝帛迸裂的声音,血腥味在鼻端蔓延开来。

    忽然眼角余光见到悬在帐内一角的双剑画影,巨阙。剑身上红白交错,巨阙上悬的是那冰蓝天蚕的玉穗,画影挂的则是那火狐尾结成的血色九龙盘扣。

    眼中闪过一丝血色,玉堂,你对我,竟是终究无法忘怀……

    “白玉堂,你这只冲动误事的大老鼠,这下你可把我的人情欠大了,若有来生,你定不可负我,今生,你便先原谅我负了你罢……”

    原谅我负你兄弟之情,原谅我负你朋友之义,原谅我对你今生,复不能相见。

    让展昭神智几欲昏迷的巨痛不断袭来,跪在白玉堂身侧的大腿一软他差点摔到那个冤家的身上。

    内力在木禾之毒的侵袭下开始涣散,他必须尽快将那尸虫引渡到自己体内,怀疑自己的魂魄已然到了九霄云外,忍他人绝不能忍之痛,展昭开始渐渐收缩自己肛道的入口,腰肢缓缓上下起伏,努力的刺激白玉堂那阳物只盼它尽快泻出精华,让那尸虫随那发泄进入自己腹腔之中。

    挺动许久,只见那阳物仍旧坚硬如厮不见任何要发泄的迹象,展昭不禁在心中骂起那白玉堂来:好你个耐力持久的混蛋,是不是那风流天下我一人的名号,就是自那些曾经入了他帐下的莺莺燕燕而来!

    他该如何是好?

    犹豫之下,展昭脱力的倒在白玉堂身上,变换了姿势那阳物滑动之下进的更深,如此刺激之下,那昏睡中的人本能的逸出沉溺欲海的呻吟,顺着那方向无意识的挺上,展昭一个激痛,却也看到了光明!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趴在白玉堂胸膛上,尽量轻的不让自己不似那女性轻盈的身躯压到他,像只猫儿一般在那人身上轻轻磨蹭,扭动自己的身体不断刺激着那阳具

    玉堂,你动,你快动啊!不要让我失去你

    不断的摩擦终于再次引起白玉堂的反应,虽然轻微但也给予展昭羞涩的动作莫大的帮助。

    觉得仿佛是过了千年的岁月,白玉堂下半身的动作忽然激烈起来,让展昭麻木的穴口复又裂开,鲜红的血丝顺着他股间滴落床间的白色丝绸之上,似那雪地中盛开的红梅,珍如处子。他还来不及感受这新一轮的痛苦,只见那身下之人忽的猛力向上一挺,一道炽热的液体打在他肠道深处,同时还有一尖锐的刺痛。

    想是那尸虫已然随着那道精液冲进自己体内,展昭欣然一笑,整个人立即脱力的倒在那白玉堂身上,他已再无半点力气去支撑自己的重量。

    两个人心脏鼓动声混合在一起,第一次他们依偎得如此靠近。

    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就死在这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泪眼朦胧微笑,只愿今生他已修够了那五百次回眸,能换来来生与白玉堂一次擦肩而过……

    他的身躯本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自不会比白玉堂瘦弱多少。但是自那冲霄楼生死巨变和那苗疆药人的折磨后,靠在白玉堂怀里竟显得异常清减,常年在外使得他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铜色,纠缠着白玉堂的芦花缎,乍一看,竟就似那千里边关寂地,白雪无垠。

    天涯无处不是绿,落花遍地满残红……

    在展昭的梦里,那个养就他温润如玉的江南水乡,每当他受了极重的伤或是中了药石无医的巨毒时,就会出现。

    绿水红堤,雨声淋漓叮咚。

    展昭提着简单的行李和一大袋子开封众人硬塞在他手里的物什,在进了遇杰村后,那省假归乡的淡淡思愁,就若有似无的飘在心间。

    他记得,转过街角,就可以看到那家开了很久的张记茶铺边上有只缺了半边耳朵的石狮子,顺着那常年浸淫在江南好雨的青石板路走到尽头,一道矮矮的朱墙上绿柳垂绦春藤缠花,不大的匾额上“展府”两个字只余点点金漆还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推开那把染上些须锈迹的黄铜大锁,不大的院落中冷冷清清。展忠佝偻着身影独自扫那庭中落叶。

    当看清进门的是许久也不得回家一趟的少爷,老眼立即湿了。他放下竹扫就想过来提那些特意采办回家的物品,无奈岁月催人,他再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以一敌五力大无比的展忠了。

    展昭只是笑笑,仍是自己提了那分量不轻的包裹,就被展忠咋呼着拖进了厅堂,那铜盆中蒸的热气中,展忠不住的唠叨着他的远离他的久不还家,只有在这个时候,这偌大的宅院里才似有了人的气息,不知是那水气还是怎的,他看着展忠那满头的华发和佝偻下去的腰背,眼角处一片湿润。

    手中端着的茶香是小时候最爱的雨前茉莉,笑看着这个世上唯一还和自己有点亲缘的老仆,心中不由充满愧疚。

    “少爷……”展忠举棋不定,却仍是举起那包袱中一匹如雪锦缎。

    “这匹缎子,是要老仆为您做件新衣吗?”

    “雪缎?”自己的包袱中明明只收拾了那惯常穿着的蓝衣,怎会有这一匹华丽富贵的蚕丝缎子?

    “是啊,少爷你看,这不就是那名满天下的杭州芦花缎……”

    展忠双手一抖,展昭眼前一晃只觉那漫天芦苇中忽然涌起一片纷飞花絮,苍茫芦花似飞雪劲寒狠狠的打到他的脸上

    刺骨的寒风撞开破旧的门板灌进低矮的窝棚里,展昭被生生冻醒时才惊觉,早已泪湿衣襟。

    起身,将那被风雪吹开的门关好,转身,躺在稻草铺子和一群绵羊中。

    两百多头绵羊,是一个游牧民一辈子的希望。塞外边关的酷寒甚至冻裂盘石,就算是再厉害的武林高手,恐怕也敌不过这自然之力。如若不是恰好遇到一个正举家向关内迁徙的牧民,他南侠展昭现在已经是路上一具无名枯骨。

    羊群淡淡的骚味但却能在这天汗地冻中给人提供必须的温暖,泪珠结成冰渣冻在他的脸上。

    若非下体仍不时传来曾经被不正常撕裂的钝痛,三天前为白玉堂过身的不堪,仿佛也只是一场梦中之梦八脉畅通,那聚集了木禾之毒和夏耕尸的丹田亦全无痛楚,他的身体,竟好似已回复了八成内力。

    这一切,太不正常,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

    或者,那夏耕尸被自己体内种类繁复的各类巨毒所杀?以毒攻毒,自古以来这背水一战的解毒之法确实是把死马当活马医的最后一法。难道自己,真的如此幸运?

    盘膝而坐,起手势,灵台、至阳、少冲、照海、阳陵……,真气缓慢的顺着四肢百骸缓慢流过,朝练武之人最重要的丹田汇聚。

    只要将奇筋八脉能顺着这道真气打通

    就在展昭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反噬冲上心肺他猛然张口,哇的一声喷出的鲜血飞溅三尺有余,已聚集会阳穴的真气忽然乱窜痛的他胆肝俱裂。实在受不住这巨痛他失了神智在地上翻滚,立时惊动了围在身边熟睡的羊群。

    “大兄弟、大兄弟,你没事吧?”

    昏黄的光线,一张长年被风沙侵蚀的脸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是那个好心救了自己的牧民。

    无力起身更是痛的开不了口,展昭只能靠在发黄的皮褥子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血!大兄弟,你吐了好多血!这可怎么办啊!”惊慌的男人虽常年在塞外生活,却头一回碰到这吐血病症,手足无措。

    稍稍平顺了气息,展昭终于开口道:

    “大哥,从这到最近的关口……,还有几天的路程?”

    “哎呀!大兄弟,你这是要急着入关?现在大雪封山,这路不好走啊!”看他将喉咙中的残血吐干净,牧民递过来一碗温热的羊奶这羊奶虽腥臊无比,但在这时候却为展昭补充了许多流失的体力。

    “多谢大哥相救,只是小弟实在有重任在身,不得不走。”不知道为什么拿回来的袖箭藏在手腕间竟有点搁手。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见展昭神色痛苦却仍旧坚持,牧民也只好作罢。

    只是大漠民族向来豪放好客,他是真把这救回来的小兄弟当了自己的亲人,竟拿出了最好的羊皮赠与展昭。

    见不容拒绝,展昭只好收下。

    “大兄弟你可要小心点啊!你大哥还要顾着这群畜生,不能与你上路,你可要万事保重,莫要再像三日前那样穿那单薄的布衣,受了伤还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帮展昭把羊皮裹在棉斗篷的外面,憨实淳朴的牧民不禁深深的摇头,这大兄弟实在是瘦得比他还要高出大半个头的身量,身上却一两肉也没有,整个人包在一团棉袄中,简直像他养的羊似的,褪了厚厚的绒毛就只剩下瘦瘦的身子。

    系紧腰带,展昭苦笑,怎么自己的腰竟比女子还细了。

    记得那日为白老鼠过身后,意识不清的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远离那只耗子远离宋军大营。

    如果上天真的给了他九条命,那他现在还剩多少?

    或许,上天给他的命从来就只有一条。现在他活着,不过行尸一具,迟早,阎王会来收回他的三魂七魄。

    外面的天早已大亮,黑压压的云却让天地都亮不起来,风雪刮了三天。展昭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既然夏耕尸蛊的剧毒没能毒死他,他就要履行诺言把追回的药王谱带回苗疆,药王于他有恩,所以,就算是死,他也会报答这份恩情。

    他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毒?那些折磨的他夜不能眠的巨痛,却坚定他活下去的决心,这人间不于他尚未生无可恋。有一个人,他宁愿夜夜忍受催心之痛也只期盼他能好好的活着,活在一片自由的江山里……

    只有活下去,他才能知道自己爱着他,能记得那些曾经的快乐悲伤,记得十八年女儿红的纯冽清香,记得月下舞剑记得白衣翩然飞扬跋扈……

    玉堂,虽然我此生再不能见你,但我起码,还能活着思念你……

    “大哥,小弟就此别过。人生复不见,大恩展昭必将永远铭记在心!”对淳厚的牧民大哥深深一鞠,展昭向前走去,不再回头。

    宋境,泗水关。

    辽宋两国大战在即,往来盘查的军士较往日更为严密,几乎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蝼蚁难越。

    关外,往来的商人和当地牧民依旧照往日时辰入关,关内,却在城门旁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

    这不,两个游牧民族打扮的中年汉子,正看着热闹,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看,那家的闺女这不又被扣下了!我就说吧,宋国要和辽国开战啦,那些军爷,嘿嘿嘿嘿,在抓美貌女子慰劳白将军那……!”张老四咧出一口被大烟熏的发黄的牙齿,盯着那些被军士拦下来聚做一群的各色女子谗的心痒,要知道,他可是年近四十了,却还一直没讨上老婆。

    “去,就你那熊样!怪不得到现在也没女人看上你!”

    淬口唾沫,杨大虽说家里有个老婆,可大漠的十八少女也比不上人家江南的中年美妇,现下有现成的女人看,也伸长了脖子往那群各色女人中张望。但边关到底是边关,虽拦下的女子颇多,能上的几分姿色的还是十分稀少。

    “我告诉你老四,你知道这白玉堂白将军为什么劳师动众的盘查这几日过往进出的女子?”

    “哟,你还真知道啊!”

    “废话!你不看看我家里是什么出身!”

    看杨大又为自己家里有个什么亲戚在白玉堂军营里当兵就拽的那什么样儿!不就是个火头军么……,可还是凑了过去,难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内幕。

    “老四,你一定打死也想不出来!那白将军啊,听我家那大舅子前几天进城采办东西的时候说,他给宋军押送粮饷的时候啊,为了退敌中了一个什么天下奇毒,据说是连跟着的太医都救不了他啊!”

    “啊?不是吧!那么好的白将军要死了?这几年要不是有了白将军,我们边关这些老百姓哪来这安生日子过啊!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他……”说着,他一个乡下粗汉的眼眶竟也红了。

    “干什么啊你,听我说完啊!那白将军本来是没救了,可是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奇女子,偷偷的帮白将军以身过毒,救了他却走了,所以白将军正日夜盘查过往的女子,想找到他的救命恩人呢!”

    “是吗,这人海茫茫,怎么找的着啊……”

    “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正说话看热闹的当儿,城门边的女子已经聚集的越来越多,带头的军官却一直不断的摇头。

    唉……,照这样找下去,要找到何年何月。

    白将军给的线索等于没给,“身上似乎带着清香,长相不知道,只知道一定是让人一见就知道是她的女子”,这样的形容,叫兄弟们虽也一心要帮白将军找出救命的恩人,而且说不定那救了白将军的女子此时正命在旦夕,但是,唉……

    已经不知道是今天叹的第几口气,楚自崖无奈的继续看着一个个风霜满面虽是女子但却不是白将军所形容的那绝代佳人。只因照白将军所说,那样的女子若不是绝代佳人,又怎么能让他在失去意识之际还能留下如此天人般的印象。

    就在楚自崖在脑海中胡乱想象那个女子的绝代佳容时,自关外走进来一个人,那守城的士兵盘问了几句就要放那个人过去,越想越不对劲,那个人明明只穿着最寻常的羊皮袄子,为了遮蔽风沙所以连头脸也包在布巾里。可是看走路的样子,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却绝是和寻常的人大是不同

    “站住!来人啊,给我把前面那个蒙面的人拦下来!”大吼一声楚自崖已跃到蒙面客身前,拦住去路。

    “楚统领,这人身高明明是个男子啊……?而且,他也有通关文书……”

    “男子?这塞外边关,往来的女子不乏比宋人高上许多的外族女子,你方才见到她除下面巾还是开口说话?不能确定的话,一定要仔细盘问清楚!”

    厉声呵斥了那轻易放人的士兵一番,楚自崖转身看向那个除了头顶上露出一捧如墨青丝的蒙面人,心中疑云更甚。

    “拿下面罩!”他的高声呼喝,引得周围聚集的人群已经围了一道人墙,难道这人就是白将军要找的女子?

    只见那人仿佛没有听到楚自崖的声音,只是从衣袋中摸出一纸通关文书,举到他的面前。

    朱红大印,确实是通关文书。

    “难道白将军是要找辽国奸细?”

    “才不是哪,是要找救命恩人……”

    人群里议论纷纷,目光都聚集在那个蒙面怪人身上。

    楚自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长刃,双眼精芒一现,忽然就出鞘向蒙面客挑去。

    蒙面客似乎想拨开楚自崖撩到他面前的剑,却无奈力不从心似的失了准头,一剑挥下,不但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沾到,甚至脚下一个踉跄,遮面的布巾瞬间被挑落。蒙面客的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周围一阵唏嘘不已的抽气声。

    布巾下,那是怎样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孔

    苍白,那人的脸上多一分血色也没有,鬓角虽染几许霜白却丝毫不减他俊逸神采,剑眉星目,叫那些看到他面庞的人不能移开一眼。只是从左边眉头横亘而下的一道淡淡疤痕,破坏了这副英俊的面孔。

    “咳……咳……,这位军爷,在下实是身染宿疾,不便……,咳、咳、咳……”

    嘶哑低沉的声音,楚自崖此时定在对方脸孔上的眼神一诧,方回过神来。

    如此硬挺俊秀的男人,竟是个病秧子,倒真是可惜了围观的人群中嗡嗡之声再起,有人失望没见到意想中的美貌女子,有人叹息大好青年却早生华发……

    “过去。”楚自崖的目光仍盯在他的身上,一身半新的羊皮袄子,领口可以看见下面是一件洗的褪了色的蓝色布衣,手上的包袱简简单单。和往来的牧民没有两样的打扮,却有叫人移不开目光的神采。

    直到那个重新蒙上面巾的人消失在穿梭的人群中,楚自崖才重新指挥手下对进出的女子仔细盘查。少顷,只见他再次朝男子消失的方向投去深深一瞥,随即大步流星的向城中驿馆赶去。

    第四章 天意弄人珠胎结

    城郊,“识途”客栈。

    江湖,十年灯。

    糙木做的案几上,灯烛如豆,随风摇曳。

    展昭早已不能提起真气封住周身大穴,小腹丹田的疼痛自他入关来,已是愈演愈烈,靠着药铺抓来的麻沸散早已不能抑制。

    手上的袖箭,在他发现自己再不能提起真气后,已经解下来收在包袱里。今日那守城将领不快的一剑,自己竟然已经是闪避不急。

    塞北寒冷干燥的气候,让包袱中的人头竟然已经风干沉重的性命,沉重的袖箭,他的背上还能背起什么。如果他在半途倒下去,是不是就有了不再痛苦的理由。

    想起月光,白色的月光曾经洒落在芦花的荧荧之地;想起女儿红,不是十八年,不成天下红……

    相思苦,但若叫他绝了相思,却更苦得难以自持。

    “咳、咳……咳、咳……”

    展昭啊展昭,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自嘲的苦笑,究竟是他变了,还是这才是真正的他。

    公堂之上,青天正义,公堂之下,侠义谦谦。

    但他心中,却怀着不能为世人所道的秘密,怀着对另一个人不知何时滋生的异样情愫。他不配做捍卫青天的南侠展昭,不配做人人景仰的南侠展昭,他只不过是一个借着兄弟之名的小人……,但情愫已生,他最自傲的自制力也不能控制自己对白玉堂的思念。他负了月华,负了包大人,负了皇上负了天下苍生……

    就让南侠从此死去,在展昭还能活着的每一天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保护那个人……

    夜露更深,展昭却全无睡意,只是痴痴的凝视着那昏黄的油灯,油已枯,灯将尽,体内的蛊毒此时正不断蔓延,他又吞下一剂麻沸散静静的等待着痛楚降临,却没发现窗外一双观察已久的眼睛。

    云州守城,驿馆。

    几天修养,白玉堂的脸色虽还带着几丝苍白,内息却已恢复。

    听到楚自崖报上来的消息,仍旧安坐太首,不动如山。

    “楚自崖,本座叫你办的事情,你就给我办成这样?”沉静的微笑,是他发怒的先兆。

    室内的碳火熊熊,楚自崖却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白玉堂面上笑意高深莫测,手中名册尽列几日出入女子身家姓名,他却不看,随意翻阅后便弃之地上。

    “将军,您叫我彻查所有出入城中的女子,这不就是……”

    “楚自崖,我是叫你彻查女子,不是叫你彻查百姓户口!”

    “这名单上,你可知谁是江湖女子,谁是平民百姓?!王氏、张氏、清何氏……,你可留意她们谁人内带劲力谁人身携兵器!?我是叫你以彻查之名暗访是否有那日辽国巫师同党,你却!”猛的一脚把地上的名单踢到楚自崖身上,白玉堂终剑眉倒竖。

    “楚自崖,难道你整日就真的只是查看那些女子,竟真的未曾发现任何辽国奸细吗?”眯起眼睛,捕捉到楚自崖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白玉堂缓缓回座。

    “楚自崖!”厉喝一声,惊的他心神回智,楚自崖咬牙不再犹豫,将白天在城门处遇到的蒙面怪人一事道出。

    “你可看清楚,那人真的是素布蓝衣面庞清矍身高七尺?”这样的人,这样的神采,问世间除了猫儿,谁人能出其右……

    “将军,那人面色苍白两颊泛青,确实像您所形容身中巨毒之后的症状!在下已派人暗中跟踪,他一定就是您要追查的辽国奸细!”楚自崖回禀完毕,却看到白玉堂较先前全无反应,整个人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复杂。

    辽国奸细,辽国奸细,辽国奸细几个字尖锐的回荡在他空洞的脑海中,引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日有人为他以身过毒,昏迷中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一个能深夜潜入万人营帐却无人察觉的女子,定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高手。

    他帐中所存军机,若是被那人盗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割去辽国巫师首级,难道是他的同党?但却又舍身救了自己难保这不是辽国阴谋,是敌是友,他都定要彻查。

    但如今查到的结果,是不是上苍的玩笑?

    不是女子,竟是男子?

    比起那人可能身为男子的震惊,白玉堂却更为另一个可能如身置冰雪,寒透骨髓。

    “白将军,那人一定就是您所要查找的辽国奸细,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立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自崖只道是白玉堂要抓的是辽国的奸细,却不知其中中毒解毒的种种。

    “你不要说了!”脑海中思绪万千记忆狂乱,他的脑海中展昭浴血的身影和他苍白的脸不断交错,激的他神智一乱,忽的身形拔起同样不明就里的袁西经见白玉堂竟要举剑劈向楚自崖,立即飞身上前,总算在血溅五步前堪堪阻止。

    “将军!”袁西经从军三年,从白玉堂还是小兵到今日的龙启将军,从没见他如此失态。

    “袁西经!”白玉堂看着袁西经拼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右手才惊觉,画影不知何时,竟已离鞘三寸!

    “我……”恐惧的盯着满面惊惶之色的楚自崖,白玉堂手心同样一片冷汗,缠在手腕上的一根青丝易折,却勒得他心跳如鼓。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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