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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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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君 作者:沦陷

    正文 第3节

    香君 作者:沦陷

    第3节

    沈湛不出声,默认。

    陆二少顿时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我是陆正行,表字简明啊。你在上海的时候,我经常听你的戏,我们还一起吃过饭,你叫我努力学习,报效国家,不要沉迷于声色。”

    沈湛的记性不太好,即使陆简明报了姓名,他依然不记得此人是谁,只是鼓励人读书,报效国家什么的,委实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他一旦做了,印象就格外深刻。

    他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个人,试探着问:“我们是在金门大酒店吃的饭?”

    陆简明眼睛一亮:“你记起我了?”

    沈湛:“……”

    何止是记起了陆简明,连带着另一个人都连根拔起,可他一点都不想记起,怀揣着一丝希翼问:“你是陆总司令的二公子,那你上头除了慎初,还有其他哥哥么?”

    陆简明莫名其妙道:“你都说了我排行第二,我上头除了大哥,还能有谁?”

    沈湛觉得,他应该立刻搬走,再不与陆正则相见了,那画面太尴尬了。

    陆正行,陆简明,陆正则,陆慎初,这几个名字他一个都不记得,他只记得一个陆先生,以至于人到了跟前都认不得。

    现在中途被人挑明,不如干脆蒙在鼓里,倒还能自然相处。

    陆简明道:“大哥也真是的,既然找到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将你藏在这里呢?我非得好好问问他不可!”

    沈湛暗道:躲的就是你啊……

    这桩事陆简明并不知情,沈湛就没有与他说。

    陆简明偶然与沈湛重逢,情绪十分激动,跟沈湛絮絮叨叨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才离开。兴许是陆简明入别墅的事让陆正则知道了,当天晚上,他回了别墅。

    沈湛装作仍不知情的模样,准备好晚饭,端上桌跟陆正则一块用餐。陆正则面色如常地用餐,一句话都没多问。倒是沈湛先沉不住气,往嘴里塞两粒米饭,偷偷扫陆正则一眼,往嘴里塞两粒米饭,偷偷扫陆正则一眼。终于,陆正则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问:“简明今天来过了?”

    沈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陆正则问:“他同你说了什么?”

    沈湛的脸上明显升温了,坦白从宽道:“我都记起来了,我们从前认识的,你是陆先生。”

    陆正则露出一副“稀罕”的表情,似乎在用眼神传达,“难为你还记得起来。”

    沈湛觉得脸上更烫了,勉强为自己解释道:“你应该发现了,我记不住人脸。”

    陆正则闻言,勾了勾嘴角,略带打趣道:“只是记不住脸?”

    沈湛默了一会,承认了:“我记性也不太好。”

    第十一章

    沈湛与陆正则的这段缘分,还得追溯到五年前。

    五年前的沈湛才十九,初到上海一年,就已艳惊四座,成了沪上顶红的名伶。他工旦角,能戏颇多,真正出名的却是新排的《桃花扇》。此曲讲的是秦淮艳姬李香君与侯方域的爱情故事,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正符合了时下国人的心境,因此一炮而红。

    彼时的沈湛艺名不叫香君,着实是他演的李香君太出名,加之扮相出众,色艺双绝,人在台上莲步轻移,台下的观众就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便有了“香君”的雅称。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沈湛真正的艺名,他就将错就错,将艺名改成了“香君”。

    作为戏子,戏台上的扮相尤为重要,私底下的素颜好不好看,就是锦上添花了。沈湛上完妆的模样活色生香,下了戏清隽无俦,无论是男人女人都能讨好,以至于大大小小的堂会、舞会,都以邀请到他出席为谈资。沈湛未寻靠山,能不得罪的尽量不得罪。

    那日他应邀参加沪上名媛赵三小姐举办的舞会,作为她的男伴。赵三小姐是沪上百货公司赵家的三小姐,皓齿朱唇,气质出众,换上一身红色的窄身旗袍,活脱脱一朵带刺的玫瑰。

    舞会上,主动邀请沈湛跳舞的太太、小姐,比起邀请赵三小姐的男士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于有男士来邀请沈湛跳舞。赵三小姐得闲的时候,就挽住沈湛的胳膊,笑盈盈地同那些邀请沈湛跳舞的太太、小姐们玩笑:“你们勿要跟我抢香君,今朝他是我的。”

    赵三小姐被邀去跳舞的时候,沈湛就如实地讲这支舞他不会跳。沈湛的交谊舞才刚学,跳的并不好。他太忙了,除了唱戏,他还需要学好多东西。前些日子才刚学会打马吊,紧接着就是交谊舞,等学完了交谊舞,后面还跟着骑马,英语。

    想当名角,不是光唱戏就行了,琴棋书画你得懂,时兴的娱乐方式你得会,必要的应酬得你得参加,跟交际花似的。沈湛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但他答应了师父,要将昆曲发扬光大,他就必须成为名角,让更多人听他唱戏,喜欢他唱的戏。

    沈湛以为那晚的舞会就会在推辞中度过,直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他面前:“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沈湛看向来人,是位非常英俊的先生,目光深邃,仪表不凡。只是……两名男性共舞,实在太荒唐了。

    沈湛正准备婉拒,跳完舞的赵三小姐回来了,道:“香君,陆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人在美国留学,交谊舞跳得老好了,你帮他跳一支舞,叫他指点一下。”

    沈湛仍想推辞,赵三小姐就轻推了他下:“去呀,人都在跳舞,没空看你们的。”说完,将沈湛的手塞进了那位陆先生的手里。

    沈湛见赵三小姐意思明确,只好跟着陆先生去了舞池。

    舞池都是一男一女,哪有两个男人跳的?再说两个大男人跳,谁来跳女步?

    沈湛正在考虑,男人就已自然地用左手牵住他的右手,将右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沈湛:“……”

    他只好将左手搭在了男人上臂。

    男人自我介绍道:“本人姓陆,名正则,字慎初。”

    沈湛简单地回道:“沈香君。”

    话音落下,柔和的音乐在耳边响起,陆正则带着沈湛跨出了第一步。

    两人跳的是探戈,一种非常亲密的舞蹈,腿儿相挨,脸儿相偎,手儿相携,却不对视,一齐向左看。

    沈湛稍微会点华尔兹,探戈就完全抓瞎了,何况他跳的是女步。沈湛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陆正则带着他向前斜移他就移,逼着他往后退他就退,唯恐不小心就踩了对方的脚。

    陆正则看出了他的紧张,安抚道:“放松,跳舞应当是令人愉悦的。”

    沈湛根本放松不下来,随着陆正则的动作跳了一会,柔和的音乐突然一变,转为明快,陆正则毫无预兆地将沈湛推了出去,不等他反应过来,又重新将人搂进了怀里。

    沈湛晓得一些探戈的理论,但被人甩出去是头一回,圆睁双目,瞪着陆正则。

    陆正则笑了,这一笑使得他硬朗的五官柔和了不少,他不等沈湛瞪完,掐准下一个断音点,逼着沈湛下了一个腰。

    这下别说是紧张了,沈湛连瞪都懒得瞪了。

    探戈的特色就是“断奏”,陆正则掐住每一个断点,一收一放,逼着沈湛转了好几个圈。等沈湛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他就开始挑衅,每次陆正则要将他推出去的时候,他就抢先半拍逃离陆正则怀里,不等陆正则有所动作,又主动扑进陆正则怀里。

    陆正则丝毫不受挑衅,等沈湛回到怀里,就搂住他转个圈。如果忽略跳舞是两个男性,这样的动作实在浪漫得紧。

    很快,舞蹈到了尾声,陆正则却没有松开沈湛,他问:“舞蹈令你感到愉悦么?”

    沈湛略带不甘地回道:“是的。”

    陆正则道:“那我带你走男步。”

    咦?

    沈湛立马收起了回座位的念头,跟陆正则交换了姿势。两人身高相当,即使交换了主导的对象,也不会令人觉得突兀。沈湛有了方才的经验,知道了男士该如何主导才会令舞伴感到愉悦,同时借身份的变化,报方才的的“推”、“搂”之仇。然而陆正则对舞曲的“断奏”了解得比沈湛深不止几许,沈湛根本没有机会“反将”。好在人无完人,过不了多时他就抓住了陆正则的软肋。

    男人的腰通常比女人硬,除非像沈湛这样时常练的,否则下腰真是件难度不小的事。沈湛抓住了陆正则这个软肋,寻着机会就让他下腰,数次之后,陆正则终于无奈地开口了:“够了。”

    沈湛挑了挑眉梢,小模样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跳舞是件非常容易暴露人品的事,越是亲密的姿势,越是容易暴露人品。沈湛就曾遇过打马吊都趁机摸手的,可他跟陆正则跳了两支舞,除了舞蹈需要,对方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又一支舞完后,沈湛没有离开舞池,两人站在角落,一个指点,一个学习,跳完了舞会的下半场。

    散场的时候,赵三小姐故意打趣沈湛:“香君,我有没有骗你,我朋友跳舞好不好?”

    沈湛客套道:“陆先生舞技精湛,我受益匪浅。”

    赵三小姐就笑盈盈地讲:“已经很晚了,叫慎初送你回家。”

    沈湛对陆正则是有好感的,只是他又不是女孩子,哪里需要人送了?他觉得今晚的赵三小姐……有点像拉皮条的。

    他婉拒道:“不用了,我叫了黄包车。”

    赵三小姐闻言,就没有坚持,沈湛跟陆正则告别后,坐着黄包车走了。倘若他知道自己待会会被人绑走,肯定当场应下让陆正则送他回家的事,可惜世上没有后悔的药。

    半道上,沈湛被黑帮大佬金三爷的人绑走了。

    沈湛学戏的时候,师父说他是天生就该吃“梨园”这口饭的,不论是嗓子、身段、还是扮相,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等沈湛真正上台了,师父又说他天生就不是吃这口饭的,因为他的性子,宁折不弯,除非有贵人相助,这口饭肯定吃不长久。

    一个唱旦角的,怎能没有一个后台捧着?

    戏行有句老话,叫“十旦九不清”,意思是十个旦角里面,有九个不是清白的,偏偏沈湛不吃这套,就算十旦九不清,他也要做唯一清的那个。

    于是,别的角儿有人捧着有人撑着,沈湛能凭借的,只有他的一张脸和一副金嗓子。别人只要伺候好自己的金主,他哪个都不能得罪。

    可有些人不是你不想得罪就能不得罪的,譬如金三爷。

    金三爷对沈湛有意思,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原本金三爷是有耐心,一步步拿下沈湛这朵高岭之花的。事就出在沈湛辨认不出人的脸,明明对方长什么模样,他都瞧得清清楚楚,可再见面时,他就完全辨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除非对方有明显的特征,比如脸上有道疤,是个光头,又或者身上挂着一块怀表。

    前几日,沈湛一不小心犯了蠢,在金三爷面前露了底,这下金三爷火了。触那娘!老子给你面子,你却压根没把老子放在眼里。

    金三爷一怒之下,叫人半夜里绑了沈湛,关在一栋别墅里,势要磨磨他的傲气。

    头一两天是不让进滴水,沈湛干得嘴唇都起了皮,就是不肯低头。金三爷的戾气也上来了,叫手下的用针筒往沈湛胳膊上打了一针吗啡。

    一针下去,任是再傲骨不折,日后都得哭着跪着求。

    第十二章

    沈湛不晓得金三爷给他注射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快感向他袭来,所有的不适都渐渐消失了。

    等沈湛清醒以后,他大概猜到了金三爷给他注射的东西。这东西他虽然没玩过,但听过不少,许多有权有势的都有这嗜好,一旦沾上就难戒掉了。

    沈湛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他被金三爷困在这里的事,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倘若他不自救,往后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

    金三爷认为沈湛手无缚鸡之力,就派了两名手下在别墅里守着,除了固定的时间注射吗啡,不再禁止饮食。沈湛佯装不小心打破了花瓶,偷偷藏了一块碎片在床下,找机会用碎片将窗帘扯下来割成条状,打成绳结,一头系在床尾,趁着深夜从三楼窗户爬了下去。

    沈湛臂力不行,双臂控制不住下坠的势头,亏得窗帘系在一起的时候打了绳结,他用脚紧紧缠住,才能在每个绳结处止住一些下坠的势头。

    眼见快要爬到二楼,意外陡生,一处系在一起的绳结承受不住沈湛的重量,松了!沈湛根本来不及自救,整个人就向楼下坠去。

    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就这样坠下去,运气好点的断胳膊断腿,运气不好的,脑门着地,就得跨鹤西游了。

    沈湛闭紧双目准备承受接下来的痛楚,谁知预想的痛楚并没有到来,他不知摔到了哪里,非但没有疼痛,还被一个温暖的东西圈住了。

    沈湛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能细数对方的睫毛,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他扑进了别人的怀里,被人用双手接住了。

    沈湛仔细看着面前这张脸,却辨认不出对方是谁。

    好在对方主动开口了:“可有受伤?”

    沈湛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前几日共舞的陆先生,他的眉眼瞬间生动了起来,惊喜道:“陆先生。”

    陆正则扶着他站好,道:“有话离开这再说。”

    金三爷派的两名手下在客厅睡着了,并没有察觉院子里的动静,陆正则带着沈湛来到围墙边,将他推上墙头,带着人跑了。

    沈湛原以为自己这回得遭殃,不料遇见了贵人,他道:“陆先生怎么会在金三爷的别墅里?你是来找我的么?”

    陆正则道:“你失踪后,我托人打听你的下落,得知你近日得罪了金三爷。”

    沈湛想问,“你为何要打听我的下落”,然而有些话摆上台面就不好了,他就默默地憋了回去。

    沈湛从金三爷手中逃出来,心中既痛快又愤慨,满腔的情绪无处发泄,扬声唱了一折《夜奔》。

    《夜奔》是一折武生戏,讲的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受高俅迫害,逃亡梁山途中的经历。此曲讲究武打,唱腔高亢嘹亮。沈湛工的是旦角,唱腔细腻婉转,挑战这样一折武生戏,结果可想而知。唱功弱了,武打也是虚有其表,但他自比林冲,将金三爷比作高俅,硬是将林冲的气魄唱出来了,尤其是那句“此一去博得个斗转天回,高俅!管叫你海沸山摇!”,当真就是要将高俅闹个海沸山摇的气势。

    可惜沈湛威风不了多久,人就不对劲了。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眼前渐渐模糊,身上打起寒颤,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陆正则察觉沈湛不对劲,抢先一步接住他问:“你怎么了?”

    沈湛已经听不清陆正则在说什么了,他就像是被人关进了一只玻璃罩里,有无数的蚊蝇在他的耳膜内“嗡嗡”作响,而陆正则的身影幻化成了十余个,他完全分辨不出究竟有几个陆正则。

    陆正则得不到沈湛回应,知道情况不对,将他送去了就近的医院。

    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又看见沈湛手臂上的三个针眼后,确认了症状:“吗啡成瘾。”

    吗啡刚进入国门的时候,被人当成戒大烟的药物,然而时间久了,人们发现此物极易成瘾,一旦成瘾,比抽大烟的毒性还大。

    此时摆在沈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继续注射吗啡,饮鸩止渴,一条是彻底戒断。

    陆正则看着沈湛皓腕上新打的三个针孔,作了决定:“戒断。”

    沈湛很快被送进一间单独的病房,四肢被绑在床的四角。方才沈湛还只是觉得头晕耳鸣,随着时间推移,从四肢百骸里传来剧痛,肌肤上像是有万蚂在啃噬,他拼命地在床上挣扎,想要伸手抓挠,可四肢被绑在床上,他根本无法挣脱。在这样的剧痛中,沈湛耗尽了精力,昏了过去。

    最难熬的时段熬过后,接下来的几天沈湛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身上冷热交替,分不清现实与幻觉。陆正则一直陪在身边,有时将沈湛将他认成黑面獠牙的金三爷,有时把他当成勾魂索命的黑白无常。

    沈湛情况稳定的时候,陆正则会坐在他身边念戏文。沈湛的念白功力深厚,哪怕是读一份报纸,都像是在念一段美妙的诗歌,而陆正则平铺直叙,任是再缠绵缱绻的句子,在他口中都像在背课本。

    这日读的是《双下山》,思凡的小尼姑逃下山后,遇见了同逃下山的小和尚,两人互生情愫。陆正则读到“一见优尼容貌,倾国倾城堪夸”的时候,转过头看了沈湛一眼。

    一直闭着眼躺在床上的沈湛突然睁开眼,对上陆正则的双目,道:“唉,和尚,我去得好好的,为何转来瞧我介?”

    面容虽然憔悴,眼中里的光彩却是出来了。

    陆正则方读完这段唱词,张口接道:“不是我转来瞧你,那边有个小和尚,恐他迷失路径,故尔转来望之。”

    沈湛听了,背过身不理他。

    然而过不了一会,他又悄悄地转过身看陆正则。陆正则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接抓了个现行:“优尼,我去得好好的,为何转来瞧我?”

    沈湛狡辩:“不是我转来瞧你,那旁有个小尼姑,恐她迷失路途,故尔转来望之。”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沈湛出院的时候,人瘦了一圈,原本有些肉感的脸削了下去,五官棱角分明。他突然失踪了近半个月,最急的莫过于戏班的班主,人一出现,就被拉上台唱戏了。

    沈湛留了一张位置最好的票子给陆正则,请他来看戏,陆正则却道:“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忙。”

    沈湛有些意外,他正愁欠陆正则的人情没法还,就道:“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给你办,就是办不到的,我也尽量给你办。”

    陆正则道:“舍弟是你的戏迷,听戏成痴,不惜荒废学业,望你能劝其重归正业。”

    沈湛:“……”

    他想问陆正则,“你帮我就是为了让我劝你弟弟?”,然而不必问,答案已经摆在这了,真是一个令人非常有挫败感的理由呢。

    最不济,也该是个戏迷吧?

    沈湛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好。”

    第十三章

    沈湛从陆正则那知道了他弟弟叫陆正行,表字简明,就抽了个空约陆简明在金门大酒店吃饭。

    陆简明听了沈湛大半年的戏,话都没机会说上几句,突然被沈湛请吃饭,可谓受宠若惊。席间,沈湛苦口婆心地劝,什么大丈夫应当专心于学业,将来报效国家,切不可沉迷于声色,中道而废。

    陆简明非但听不进去,还借机表白。沈湛就表明自己不喜欢男人的立场,又说了一些自己欣赏的男士的品德,譬如正直、忠贞爱国等,说得口都干了,才说动了陆简明,让他继续学业。

    沈湛回去将结果告诉陆正则,陆正则表示,既然陆简明的事情定了,他就得去美国继续上军事学校。

    沈湛:“……”

    他就这么被用完了?

    临走的时候,陆正则将沈湛与金三爷的事抹平了,又告诉沈湛:“若有需要,可拜托赵三小姐。”

    二人约定等陆正则军校毕业,回国再聚,只是世事难料,后来沈湛落魄出逃上海,两人就此错过。

    一别经年,陆正则这个人尘封在了记忆中,他的名字更是彻底模糊了。

    时至今日,沈湛再回顾他与陆正则重逢后的画面,其实陆正则早已暗示了不知几回,偏他傻傻回不过神来。怪就怪他脑子本就不好使,加上相识那会,一直是“陆先生,陆先生”的客套称呼,以至对陆正则的名字印象并不深刻。

    沈湛赧然道:“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个留学生,哪曾想你现在成了军官,就没将你们摆在一起想过。”

    陆正则并不为难沈湛,问:“如今记住我的名字了?”

    沈湛道:“……记住了。”

    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重逢伊始,陆正则突兀地提出要他直呼自己表字,就是为了加深他的印象,免得他再忘怀。

    两人说开后,关系又增进了许多,各自讲了这些年的际遇。

    沈湛他乡遇故知,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觉,跑到端午房里倾诉。他讲完自己跟陆正则相遇的经过,还给陆正则盖了个戳:“慎初是个好人,真君子!”

    端午纠结地看着沈湛,欲言又止。

    沈湛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有话就说,跟我还藏着掖着?”

    端午道:“这世上可能是有君子的,但见到师父你以后,肯定就没有了。”

    沈湛道:“为什么?”

    端午一本正经地道:“不管男人女人,只要见了师父,都会爱上你。”

    沈湛:“……”

    他无奈地点了点端午的额头,道:“你也太会捧我了,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有爱上我么?”

    端午睁大了眼珠子:“师父你看不出来?”

    沈湛问:“看出什么来?”

    端午道:“师父你在上海唱戏的时候,我几乎天天都蹲在戏院后门卖报纸,你见过有人在后门口卖报纸的么?我都是留着最后一份报纸,找个借口到戏院后门看你一眼。你哪天在别的戏院唱戏,我在别的戏院卖报纸。”

    端午这么一说,沈湛就想起来了。端午跟着他以前,是在上海滩的报童,沈湛记不得人脸,但对声音的辨识度挺高,端午叫卖报纸的声音又脆又亮,沈湛就记住了他的声音。

    头几次端午只是在沈湛经过的地方卖报纸,后来有一天,小家伙长了胆,拿着一张报纸怯怯地走到他跟前道:“沈老板,我今天剩了一张报纸,你要不要看看,不要钱。”

    小家伙虽说不要钱,但沈湛还是给了他几个铜板,结果小家伙第二天又凑上来递了一份报纸,如此几次,沈湛就跟他定了一个月的报纸。

    有一回沈湛到别的戏院唱戏,被戏迷们拥着从前门进去,小家伙夹在一群戏迷中间,被推攘到了地上,摔得满脸都是血,沈湛就把他带进了后台。彼时距离沈湛得罪金三爷的事刚过去不久,他得知端午是个孤儿,就收在身边帮他认认脸,免得再闯祸。

    沈湛以为自己与端午有师徒缘分,哪晓得小家伙早就惦记他了。

    端午举完了例子,用越发坚定的语气告诉沈湛:“陆长官肯定喜欢你,不然不会有男人会不求回报地帮另外一个男人的。”

    端午这样说,沈湛却不以为然。

    倘若陆正则真喜欢他,在上海的时候就不会处理完陆简明的事就去美国念书了。重逢以后,他认不出陆正则,以为他对自己有绮念,陆正则还特地澄清过,“陆某有惜花之情,断无采撷之意”,那脸打得是“啪啪”作响,沈湛再不想自作多情了。

    他往被窝里埋得更深一些,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睡觉。”

    端午见沈湛不信,担心道:“万一陆长官真的喜欢你怎么办?”

    沈湛见端午一副刨根究底的模样,就仔细思量了一番,道:“如果是慎初的话……也不是那么难接受。”话音刚落,他就想起另一件事,“不对,他是有家室的,就算对我有旁的心思,也定是发乎于情知乎于礼,要不他就不是我敬重的那个人了。”

    想通这一层后,沈湛就安心了,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睡觉了。

    陆简明自从得知沈湛住在南郊的别墅后,三天两头就往别墅跑,来得比陆正则都勤。某一日,干脆连行李箱都搬来了。

    “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了!”

    沈湛道:“我帮你收拾屋子。”

    陆简明既高兴又不高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搬过来住?”

    沈湛暗道,这是陆正则的别墅,陆简明想住就住,哪里轮得到他来做主?他顺着陆简明的意问:“你为什么要搬来住?”

    陆简明气愤道:“我父亲逼我娶财政厅长的女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讲究自由,他怎么能强迫我娶一个我连样子都没见过的女人?”

    陆简明说着就开始讨伐父亲的封建以及独裁,沈湛坐在边上安静地听,陆简明讨伐了一会,问:“你怎么都不说话?”

    沈湛道:“你们家里的事我也不清楚,等慎初回来,你跟他商量商量。”

    陆正则近日不在省垣,沈湛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当天夜里他躺床上睡觉,院里传来汽车的声音,陆正则回来了。

    沈湛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去,套了一件衣服,披上大衣后出了房间。

    陆正则正在屋里换衣服,沈湛敲门进屋后,他的眼神略微诧异:“还未睡?”

    沈湛道:“有件事同你商量。”他方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披了大衣也在抖,陆正则就让他坐在沙发上,从床上取了被子盖在他身上。

    沈湛也不客气,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后,嫌脚凉,把脚丫子一起收进了被子。他卷在沙发上道:“简明今天过来了,他可能要在这住一段日子,我是不是该搬出去住?”

    陆正则在他身边坐下,问:“为何搬出去?”

    沈湛道:“你不是不希望我和简明见面?”

    沈湛觉得自己还是能看出一些的,前段日子陆正则吩咐他谢绝访客,防的应当就是陆简明,如今陆简明住进别墅了,他避开也是应该的。

    在陆正则心里,“沈湛”两字兴许已被列为“红颜祸水”一类了……

    陆正则道:“先前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眼下情况生变,不如坦然以对。你安心住着,简明的事交由我处理。”

    第十四章

    陆简明的事商量完了,沈湛却坐在沙发上不动。

    陆正则投以疑惑的目光,沈湛就双目晶晶地盯着他道:“你别动,我好好看看你,我想记住你的脸。”

    陆正则问:“你能记住别人的脸?”

    沈湛难以启齿地道:“就记住过两个,一个是我师父,还有一个就是端午。我小时候脑子不好使,背不出唱词,师父就总拿板子打我,我夜里做噩梦都是他的脸,端午看了五年多,就记住了。其他人我也能记住,只是记不住脸,光头的留了头发我就不认得了,同时出现两个光头我也不认得。”

    陆正则闻言,就坐在沈湛对面任由他看。

    陆正则的五官极为出色,剑眉星目,鼻梁英挺,沈湛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夸道:“你长得真俊。”

    陆正则勾起嘴角,道:“谢谢。”

    沈湛又看了一会,突然打了个哈欠,毫无预兆地道:“我困了,我要回房睡觉了。”说完,双脚落地穿好拖鞋,松开被子准备回房睡觉。

    陆正则阻止了他的动作:“你披着,我送你回房。”

    沈湛就裹着被子回房间,脱了衣服往被窝里一钻:“晚安。”

    陆正则道:“晚安。”

    他帮沈湛关上灯,抱着被子出去了。

    陆正则告诉沈湛,陆简明的事情他会处理,沈湛却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直到陆简明气咻咻地跑回来道:“我哥他太过分了,居然唆使我嫂子搞了个舞会,说什么可以携带家眷,其实就是给我弄了个大型的相亲宴!”

    沈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不是挺好的?你说要自由恋爱,你哥就把名媛都请来,你一个个挑,喜欢哪个挑哪个。”

    陆简明见沈湛帮着陆正则说话,心里更不痛快了:“这哪里是自由恋爱?这是变着法子逼婚的!我一定不会就此屈服的。”

    沈湛即使拉架也是拉偏架,就坐在边上不出声。

    陆简明独自生了一会闷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湛。沈湛让他盯得心里发毛,问:“你为何这样看我?”

    陆简明露出一口白牙:“香君,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沈湛问:“我能帮你什么?”

    陆简明道:“舞会当天你当我的女伴,那些名媛看到你,一定自惭形愧,不敢凑上来了。”

    沈湛想不到陆简明会出这样的馊主意,毫不迟疑地道:“我不去。”

    陆简明双手合十,目光恳切:“香君,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拜托你了!”

    沈湛道:“我去了又不认得人,去做什么?再说,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如及早面对。”

    陆简明道:“怎么不认识?我嫂子你认识的,你在上海的时候还参加过她举办的舞会,就是上海百货公司赵家的三小姐。”

    沈湛吃了一惊:“你嫂子是赵三小姐?”

    陆简明觉得意外:“大哥没告诉你?”

    沈湛摇头。

    陆简明趁机劝道:“你跟我嫂子是旧识,这么些年没见,趁着这次机会聚一聚。”

    沈湛犹豫了一会,改了主意:“那好吧。”

    沈湛答应以后,陆简明整个人都欢腾起来了,舞会当天,他将一只大大的礼盒摆在沈湛面前,满脸期待地看着沈湛:“打开看看。”

    沈湛打开礼盒,里边摆着一条墨绿色的裙子以及若干配饰。

    沈湛:“……”

    陆简明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从边上搬出一根铁制的扦子和火酒:“洋裙跟卷发最配了。”

    沈湛无视他的热情,抱着礼盒进屋了。

    陆简明准备的是一条墨绿色的长裙,领口处一抹淡绿色的蝴蝶结,搭配网纱发饰。沈湛换上裙子后,将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耳夹配上,再挽起长发戴上网纱。

    等他走出房间的时候,陆简明的魂都飞了。

    人常言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然而这句话落在沈湛身上就恰恰相反。

    沈湛身着一袭墨绿色长裙,犹如从油画中走出的贵妇人,高贵而优雅,而头上那一抹网纱配饰成了点睛之笔,犹抱琵琶半遮面,一双瞳人剪秋水。

    当沈湛挽着陆简明的手出现在舞会现场的时候,全场的焦点都落在了他身上,陆简明昂首挺胸,神情骄傲得像只大公鸡。

    然而陆简明得意不了多久,正在招待宾客的陆正则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他们,携着赵三小姐过来了。

    陆简明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大哥,大嫂。”

    赵三的目光在沈湛身上转了几圈,笑道:“简明呐,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人制造惊喜。”

    沈湛的目光落在陆正则的胸前,今日陆正则未挂怀表,身上除了衬衫是白的,领带以及西装都是黑色的,一点都不好辨认。

    沈湛道:“陆先生,陆太太。”

    陆正则开口了,却不是对着沈湛,而是陆简明:“回去收拾你。”

    陆简明:“……”

    陆正则与赵三小姐是东道主,不能在两人身上多耽搁,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宴会尚未开始,陆简明原想带着沈湛在休息区坐一会,谁知沈湛环视会场一圈后,突然眸光一闪,往餐饮区走去。

    餐饮区中西兼顾,沈湛挑了一款漂亮的蛋糕,找了个地方享用美食。

    陆简明坐在沈湛对面,看着他叉起一小块奶油蛋糕往嘴里塞,着急地道:“小心别把口红吃了。”

    沈湛握着叉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了陆简明一眼,随后掏出帕子,把唇上的口红全抹了,埋头专心吃蛋糕。

    陆简明:“……”

    沈湛在餐饮区呆了一会的功夫,搭讪的男士就来了好几批,全让陆简明挡走了。约莫半个小时,陆简明最期待的时刻来了,舞会开始。

    陆简明激动地弯下腰,准备向沈湛提出邀请,谁知赵三小姐挽着陆正则过来了,笑盈盈地道:“简明,你不请嫂子跳支舞吗?”

    第一支舞,当然是跟最重要的人跳,可女士提出邀请,男士拒绝是件非常失礼的事情,尤其这位女士还是自己的嫂子。陆简明无法,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沈湛,牵着赵三小姐的手进了舞池。

    原地就剩下沈湛与陆正则两个人,沈湛看着陆正则胸前的口袋,此时多了一块暗红的丝质方巾。

    沈湛将目光移向陆正则的眼睛,对方温和地凝视着他,微微欠身,伸出右手:“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沈湛将手放进陆正则的手心,唇边扬起一抹笑容:“我的荣幸。”

    陆正则牵着沈湛的手进入舞池,左手握住他的右手,右手放在他的后背,沈湛非常自然地将手搭在陆正则的胳膊上。

    两人只跳过一晚上的舞,还是陆正则教沈湛学,一别经年,却像是磨合了许久,无形中竟有了一种默契,每一个动作,都与对方契合。明明应该表情严肃,分别向左看的探戈,两人却面带笑容,目光粘在了一起。

    沈湛问:“我跳得好么?”

    陆正则道:“百里挑一。”

    沈湛心情愉悦极了,如同他身下旋转的裙摆,绽放成了一朵美丽的花。他得意地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第十五章

    一舞完毕,陆正则松开了沈湛的手。

    陆简明人虽跟着赵三小姐跳舞,但心一直悬在沈湛身上,一见陆正则松开沈湛,连忙上前邀请沈湛跳第二支舞。

    然而想邀请沈湛跳舞的何止他一个?

    陆简明的手刚伸出,边上就多出好几只手,全是要邀沈湛跳舞的。

    沈湛:“……”

    他礼貌地回拒道:“抱歉,我想休息一会。”

    赵三小姐适时地上前解围:“我也有些累了,我们一道去沙发上坐一会。”

    沈湛闻言跟着赵三小姐走了,陆简明则是被陆正则带去拓宽交际。

    沈湛随着赵三小姐在沙发上坐下后,赵三小姐就笑盈盈地直盯着他看:“你这一露相,可把全场名媛的风头都盖过去了。简明那小混蛋,居然把你拐到这里来招眼,回去慎初一定饶不了他。”

    沈湛解释道:“是我自己想来的,得知您就是慎初的夫人后,我就想见您一面。当年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向您道谢,如果没有您帮忙,我大抵活不到今天。”

    赵三小姐道:“跟我这样生疏干什么?叫我赵姐就好了。当年的事,我不说你心里也清楚,是谁要护着你。”

    沈湛当然清楚,他与赵三小姐只是泛泛之交,对方为何要花那么大的心思将他捞出来?定是有人授意的。

    沈湛道:“您与慎初的恩情,我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赵三小姐突然神秘一笑,道:“这倒未必。”

    沈湛连忙道:“您说。”

    赵三小姐道:“慎初身上时常挂的那只怀表,里边藏着他的一个念想,你有机会打开看看,你要是有心,他这念想就能成。至于我的恩情……”

    赵三小姐敛起笑容,幽幽地叹了口气:“慎初他年轻英俊,又身居高位,不晓得有多少女人惦记着他,我不晓得哪天就让人钻了空子。你要想报恩,就委屈一下,将他的桃花都挡了去。”

    沈湛不解地问:“怎么挡?”

    赵三小姐的忧郁神情瞬间烟消云散,笑盈盈道:“你晓不晓得外面现在是怎么传的?都传慎初在南郊别墅养了个貌若天仙的二姨太,宝贝到了心坎里去,外人瞧一眼都舍不得。此刻二姨太不就在这了么?只要你出马,保管那些打着慎初主意的都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必须让她们清楚,陆参谋长家里只能有个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沈湛算是听明白赵三小姐的意思了,虽然赵三小姐让他做的这件事颇为羞耻,但赵三小姐对他有莫大的恩情,倘若他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帮,岂不忘恩负义?

    沈湛道:“您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于是,赵三小姐委派任务了。

    陆正则正带着陆简明与财政厅长一家闲谈,财政厅长的四女今年十九,生得清秀可人,原是陆总司令属意的儿媳,偏偏陆简明就是不点头。

    而人四小姐的目光,除了陆简明,也不时落在陆正则身上。

    陆正则与陆简明是同母所生,样貌十分相似,都是挺拔苍翠,五官英俊。然而同样的一坛酒,三年醇与十年醇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陆简明是一坛新酿成的酒,清淡而爽口,陆正则是一坛陈年老酒,不显山露水,一旦揭开封泥,尘封数十年的香气就足以醉人。

    尽管他已婚,但这不妨碍别人对他的仰慕。

    沈湛得了赵三小姐的吩咐后,走到陆正则身边,在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挽住陆正则的胳膊神色自然地问:“在聊什么?”

    他用的是小嗓,不止出声软糯,还带着一股亲昵,只有非常亲近之人才会这样说话。

    陆正则对于沈湛的出现有些诧异,但他只是让陆简明往边上挪了一些,好让沈湛在沙发上坐下。有外人在,陆简明不能明讲,就用眼神控诉,不明白自己的舞伴怎么会挽到他哥的胳膊上去。

    沈湛落座后,就听财政厅长问:“这位是?”

    不待陆正则回答,沈湛就道:“我姓沈,现居南郊别墅。”

    此话一出,财政厅长顿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陆正则并未澄清,转而聊起其他话题,沈湛坐在边上也不插嘴,默默地听。过了一会,他从桌上的果盘里挑一只柑橘,将皮剥开后取了一瓣送到陆正则面前。

    陆正则看了一眼,将柑橘吞了下去。

    柑橘有籽,沈湛算好了时间,将手递到陆正则面前取籽。

    这回沈湛没有如愿,陆正则转头看向他,虽无什么表情,但沈湛仍能看出他眼神中的疑问。沈湛挑着一双美目,神色自若地问:“怎么了?”

    作为今晚的主角,陆正则这桌本就是舞会的焦点,加上一个自带光华的沈湛,全场至少有一半的目光落在他们这。

    沈湛的这只玉手伸出,陆正则若是将籽吐在他的手心,顶多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不吐,那沈湛的面子就下不来了。

    陆正则自然不会为这么点小事下沈湛的面子。

    他抽出口袋中的丝质方巾垫在沈湛的手心,将两颗籽吐在了他的掌心。

    周遭的看客顿时:“……”

    离得最近的财政厅长暗道,这位南郊别墅的二姨太岂止是得宠,根本就是宠上天了,连手都舍不得弄脏一点……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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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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