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不知不觉 完结+番外 作者:程年
正文 第5节
不知不觉 完结+番外 作者:程年
第5节
他站在房内细细地观察着这间房子,只要一想到这里的一切见证着顾远航成长,张竞川心里便涌动着一股莫名难以言表的澎湃之情。
到了晚上,顾远航打了两壶热水送到张竞川房间,又和他解释:“这一壶是用来喝的热茶,这是用来洗漱的,还有这些……都是新买来的毛巾和洗漱品,你洗好了挂在窗口,明天太阳出来正好可以晒晒。”
张竞川一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末了又道:“谢谢,小远……真是麻烦你了。”
顾远航挠了挠头,“竞川哥,你别客气……在京城我也受了你不少照顾,嘿嘿……”
张竞川不怀好意地心想,我照顾你是为了占/你/便/宜啊傻缺,你这么帮我难不成也是想占我便宜?
顾远航说完话就推门出去。
临睡前,张竞川略略地擦拭了一把,换了睡衣躺下休息。
也不知是因为旅途劳累,还是乡间的夜晚过于沉寂,张竞川这一觉睡得特别好,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挂。
他起来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下楼,正好在门口碰见顾远航的父亲。
老人家找了把躺椅搁在院子里头,这会儿正一边晒太阳一边听唱词,见张竞川出来,起身和他道:“醒来啦?狗崽子刚去后头喂猪,你坐一会儿,粥刚热好,我给你端过来。”
张竞川连忙摆手示意:“不用了叔叔,我还不饿,你自顾自就好,我去瞧瞧小远。”
“好嘞……他就在后头院子里,昨天夜里下过雨,路上泥泞,你小心些。”
张竞川出了院子,绕着院门外走到了屋后头,果不其然在那里碰到了顾远航。
顾远航换了一件深蓝色的长褂,带着草帽,一手提着猪饲料一手拿着水瓢,时不时地低下身子将饲料倒进猪圈内的猪食缸里。
张竞川见他忙得不亦说乎,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顾远航一听声音,转过身看到他,放下水瓢跑了过来,“竞川哥,你醒了?吃过早饭了吗?”
张竞川没答,只是问他:“你今天有事要忙?”
开玩笑,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可不是为了来看他喂猪的。
顾远航答:“嗯……早上我要喂猪,晚点还要采办年货。你先吃早饭,有空我带你到处逛逛。”
张竞川也不为难他,点了点头说:“没事,你先忙……我自己到处走走也是一样的。”
话虽如此,顾远航忙活好今天的活,仍是不放心,找了他借口一起出门溜达溜达。
下午四点,冬日的暖阳晒得人昏昏欲睡。
顾远航领着张竞川,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两遍是与人齐高的杂草丛,过了杂草丛便是一片光秃秃的农田,小路的尽头长着一棵有近百年历史的榕树。
顾远航一路走着一路和他介绍,这是他读中学时上下课的必经之路,前几年杂草并没有现在这样脏乱,后来村里发展了,年轻的男人都出门打工找生计,只留下老人和女人在家看门。村里的劳动力低下,因此每每上头有任何改建以及扩修的工程项目,思及此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张竞川一路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念着,说到中学时的趣事,又说起自己以前读书不听话,和人打架斗殴,被他爹知道了,他爹拿着扫帚追了他整整二里路,到最后还是旁人看不过去了,上前劝阻,才免了他一场皮肉之苦。
提起这个,顾远航的神色竟比之前雀跃许多,说到高兴处眉梢眼角都带着喜悦之情。
张竞川心里微微一沉,面上仍旧是一副寻常模样。
☆、(十五)
顾远航带着张竞川就近逛了逛,天色将暗未暗,他忙活了一整天,到这会儿差不多也有些累了。张竞川的心思不在此,没多久也找了个理由,两人便提前回去了。
家里,顾父已备好饭菜等他们回来。顾远航见此对他说道:“爹,下次这种事放着交给我就好了。”
顾父见家里来了客人难得热闹,因而也不和他计较,只说:“你去拿碗筷可以开饭了。”
三人坐下,顾父端上准备好的陈酿老酒准备给自己斟上,顾远航上前阻拦,“爹,你的身子……少喝一点。”
顾父只道:“家里有客人没酒,不像话。”又问张竞川,“小张,你也来尝尝?”
张竞川看出顾父的心意,便应承道:“也好,我也来一杯试试。”
顾远航有些不情愿地起身去拿酒杯,顾父对张竞川说:“狗崽子还不懂事,小张你别往心里去。”
张竞川笑了笑,“哪里……小远也是为你考虑,不过今天大伙儿高兴,我也陪你喝两杯。”
顾父一乐,开怀道:“那敢情好!”
一顿饭,顾父和张竞川有说有笑,时而碰杯饮酒,时而交谈阔论,张竞川此前对顾父的印象也因此有些许改观。
顾父虽然常年在村里生活,可是见识和谈吐却不像是一般乡里人那么浅薄粗鄙,张竞川和他多喝了两杯,借此也了解了一些顾家的陈年往事。
顾父早年下乡种地,来到安山打拼,而后认识顾母,两个年轻人定下心意,便在安山久居。婚后第二年,顾母早产诞下一子,只可惜当年医疗水平不发达,再加上村里交通条件不允许,孩子早早便夭折了。之后过了好些年,又生下第二个儿子,顾父顾母自然是悉心栽培。孩子小升初那年,顾母得了一场大病,久病成疾,没多长时间便也走了,家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谈及此,顾父不由地多了两句,“如果当年那孩子还在世的话,现在我早该做爷爷了。”
顾远航听到父亲伤春悲秋,心里动容,一时间红了眼眶,再坐不住,站起身上了二楼。
张竞川作为外人,自然不好过多劝慰,只说:“小远现在也争气……在京城找了工作赚大钱,以后有老爷子享清福的时候。”
顾父一笑,“狗崽子还小,等他长大成人娶媳妇儿回来,这还得等多少年哪。”说罢,又恍惚片刻,“可惜他是独子,不然的话……”
张竞川想起之前的疑虑,便问顾父:“听说小远一直有个哥哥,名叫博宁……两人感情好得就像是亲兄弟,是有这么回事吗?”
顾父一听到这名字,不由地眉开眼笑,“你说的是程家娃子吧?也是,狗崽子还小的时候,多亏了有他帮忙带着,给我省了不少心。后来程家娃子娶了媳妇儿,就再也没回过村里。”他缓了缓,想起什么似的,“前些日子听狗崽子说,程家娃子在外被人欺负进了医院,肇事者却还逍遥法外,程家上下现在每天都以泪洗面……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张竞川说,“这件事我也听他提起过,不过小远的意思……好像是想帮帮忙出点力。”末了,他感慨一句:“没想到他们俩兄弟感情这么好,现在这年头也不多见了……”
顾父解释说:“这你就不懂啦,狗崽子从跟着程家娃子屁股后头长大,后来他读了大学,每年暑假回来,都会给狗崽子带些稀罕玩意儿,他们俩的感情……哼,那是没话说的哟!”
张竞川心下了然,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也难怪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好一番话,菜没有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好几杯。
不多时,顾远航从楼上下来收拾碗碟,顾父喝得微醺,起身上楼回房便睡了。张竞川出了门,在外头抽了两支烟,没多久顾远航也已经收拾完毕。
他洗了个手,又换了件外套,对张竞川说:“正好我爸睡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张竞川也不问他,捻灭了烟点头答应,“好。”
两人出了门,拐了个弯来到村里某一处山脚下,顾远航对他说道:“竞川哥,这山不高……咱们爬一会儿就能到,你还吃得消吧。”
张竞川气他笑话自己脚力不行,只道:“咱们比试比试。”话毕,两人一同踩着台阶子拾级而上。
天色还不算太晚,张竞川庆幸自己刚才没吃多少,脚下生风似的健步如飞,没多久,两人便到了山顶。
顾远航领着他穿过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来到一片视野开阔的空地。
此处登高而望,能看到村落内大片景致,炊烟袅袅,万家灯火,远山被夜色笼罩,似梦似幻难辨真假。虽是冬夜,这小地方因四周有丛林围着,也没有寒风袭人。
张竞川站了片刻,只觉得心神怡然,山中空气自然是比京城好了不止百倍,他深呼吸一口气,心中的郁结似乎也由此一并消失殆尽。
顾远航不知从哪儿找了块草席子,铺在空地中央,又对一旁站着的人说:“竞川哥……来,坐吧。”
张竞川难得不嫌弃,跨步上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远航给他挪了点空位置,两人并肩坐着。
张竞川歪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只见他盯着远处的村庄夜色瞧得出神,两人好不容易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可不准备让顾远航就这么发着呆。
张竞川张了张嘴,刚准备开口,便听到顾远航幽幽地来了一句,“刚才我爸说的那番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竞川微微一怔,当下问他:“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顾远航回过神来,面容惨淡,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爸这些年老了……逢人就爱说起自己早年丧子中年丧妻的悲痛,我做儿子的不好劝他,越劝只怕他越往心里去。”
张竞川没想到顾远航会和自己说这么体己的话,既诧异又惊奇:“我知道,你放心……以后我不会提起这件事的。”
顾远航点点头,“谢谢你……竞川哥。”
两人一时无话,张竞川坐着也是无聊,便没话找话地和顾远航攀谈,问他:“这地方景色真不错,你是怎么发现的?”
顾远航从刚才的思虑中回过神,语气也寻常许多,“嘿嘿……这地方我以前逃课的时候常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没被人改建。”他顿了几秒,又说:“有的时候心情不好了,我就会到这里坐一坐,发个呆愣个神什么的,反正也没人能找到我。”
张竞川笑他,“你都这么大了,中二还没过呢?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顾远航辩驳,“过完年我都二十二了,哪里像小孩!而且你看……”他忽然起身,“我比你要高呢。”
张竞川吃了不小一个瘪,愤愤然道:“长得高有什么用,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也是白搭。”
那人听了这话也不恼,复又坐下,“反正我不是小孩子。”他补充说,“放在我爸那个年代,我这岁数早就已经可以娶妻生娃了。”
张竞川抬起眼皮子微微打量他,试探他的口吻:“怎么,小屁孩这么早就想成家了?”
顾远航有点不好意思,“哪、哪有。”
张竞川又说:“我忽然想起来,你的博宁哥不是也讨老婆了吗?话说回来,你们感情这么好,让博宁哥给你早点物色一个弟妹才是正经事。”
说起这个,顾远航便不吱声了,他低着头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竞川心知自己说到了重点,想让他开口多说几句,顾远航那厢却跟个哑巴似的。
张竞川心里一动,脑筋便想到另一头去了。
夜色怡人,空气清新,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张竞川如果不趁此机会对他做点什么,简直就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时机。
于是乎,他便抓住机会的尾巴,垂下脑袋微微凑上前去,低喃了一句:“你害羞了?”
顾远航撇开脑袋,“没、没有的事。”
张竞川偏不信,伸手准备掰正他的身子。
张竞川的手刚碰到他的肩颈,顾远航便绷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见顾远航缩了缩脖子,便趁机往他腹部攻击。
顾远航从小就是这样,动手打架寻衅闹事都不怕,偏偏就怕人家挠他痒痒。
而眼下张竞川又故意逗弄他,两手挠着他的咯吱窝,一脸坏笑,“早知道你有这个弱点,下回制服你看来是有法子了。”
顾远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躺倒在草席上,这个时候只能求饶,“别……别挠了哈哈哈……好痒……我、我认输哈哈哈……”
张竞川顺势弓起身子,长腿一抬,跨坐在他身上,欲行不轨。
顾远航没顾得上那么多,一边准备挣脱束缚,一边却又受制于人,“别、别闹了哈哈哈……我……哈哈哈……”
他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张竞川看在眼里早就不耐,这个时候趁机俯下/身子将他压制。
顾远航只觉得身上的人微微倾斜过来,趁着张竞川没注意的空档,抬腿准备翻身将人推开。
他本意在于挣脱张竞川的束缚,只是下手没个轻重,夜色中也不知踢到了哪里,只听张竞川撕心裂肺地高呼一声,“啊——”
下一秒,跨坐在身上的人便倒在一旁,整个人缩得和虾米似的,抱着腹部久久没能起身。
顾远航一惊,忙不迭地爬起来问他,“竞川哥,你、你没事吧……”
张竞川没有搭话,低声哼哼。
顾远航又急又怕,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疼痛难忍,“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他这么一问,张竞川微微缓了缓,舒了口气才道:“算了,没事……我们回去吧。”
☆、(十六)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回了家,顾远航还想问他到底伤哪里了,可是张竞川沉着一张脸,面色十分难看,他便自觉闭嘴索性不提。
第二天一早,张竞川起床收拾了来时的行李,和顾父道别,准备回家。
顾远航得知这个消息十分讶然,明天就要过年了,张竞川此时说要离开,他担心回去没车,心想着这个时候估计火车票也难求,只得劝他留下。
张竞川经过昨晚一事,想了一整夜,心里的憋屈劲儿还是无处发泄。
换做是平常两人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是昨天,他的做法已经够明显了。他心想,但凡你顾远航不是傻子,都能瞧出来我是什么意思!你倒好,不知轻重地来这么一腿,是要绝了我们老张家的后啊!
张竞川思虑许久,想到最后,只觉得顾远航合着是真不懂,平日里那股子傻气估计也不是装的,是真傻!他惊觉自己遇到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呆子,又想到这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比顾远航还蠢!早知道他是个油盐不进的货色,何必费这么大工夫,下回找个麻袋随便一套,把人绑了直接扔床上倒痛快些!
他琢磨了一晚上,还是觉得留在顾家实在不妥,起了个大早准备离开。
顾远航见他提着行李一副去意已决,便问他:“竞川哥,你今天要走?都年二九了,这路上就怕没车不方便……不如先留下来把年过完吧。”
张竞川心里冷哼一声,并不吃这一套,嘴上道:“没事,既然能来就想过法子能走,你别担心我,和你爸好好过个年……”
“诶……可是……”顾远航还欲劝阻。
张竞川临出门前和他好言道,“过完年就早点回来……有时间竞川哥也带你到京城各处逛逛。”说完,又和顾父打过招呼,拎着行李跨出门,离开了。
张竞川找了村里的人,租了一辆牛车,把他拉到县里,而后又坐县里的大巴到安山火车站,花了大价钱从黄牛手里买了张站票,火车到了京城站他下来,最后又打了个地从京城南边一路北上,直奔京城北边的老家,一路风雨无阻,到家时也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张竞川提着行李进门,张家二老早早躺下休息,这个点家里却难得有人在。
张怀川昨天早上刚到家,飞机飞了整整一天,到现在还没倒过时差。他半夜睡不着觉起来准备弄点吃的,好巧不巧竟然碰见弟弟回家,而且还挑了这么一个时间。
两兄弟一年多没见面,生分地也不知该说什么。
张竞川张了张口,问他:“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倒腾什么呢?”
张怀川把速冻饺子扔进沸水锅内,没好气地回他:“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半夜地回来……不会是欠了一屁股债回家躲债来了吧。”他嗤笑一声,又问他:“听妈说你今年不回家过年,怎么突然想通又回来了?”
张竞川这个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工夫搭理他,只说:“你这饺子下得好,给我也来一碗。”
“美得你!”张怀川不给他好脸色,愤愤道:“想吃自己下厨做,别打我饺子的主意。”
话虽这么说,等张竞川回房洗过澡下来,厨房的餐桌上两碗热腾腾的水饺已经出锅了。
张竞川囫囵吞了两个,而张怀川却并没有打算和他一块坐下吃,端着碗碟扭头便上楼了。
第二日一早,张母得知小儿子昨夜凌晨归家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吩咐厨房的陈妈今天多准备两道菜,又到小儿子房间一瞧,张竞川睡得挺香。
到了中午,一家四口坐下来一起吃饭。
难得两个儿子回家过年,张家的气氛也比往日热闹些,再加上张母有说有笑的,一时间竟有些阖家欢乐的感觉。
吃过饭,张父和张怀川在客厅里看电视,张母和陈妈在厨房里忙活晚饭,独留张竞川在房间。
他想干坐着也是无趣,索性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晃荡。
经过客厅,张父见张竞川还欲出门,便把他叫住。
这大过年的,张竞川不敢逆了老头子的意思,明知坐下是一番唠叨,还是无法只得耐着性子。
张父说起他的婚姻大事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一旁的张怀川冷眼瞧着,不置一词。
末了,张父又对这个小儿子语重心长道:“你爸我也没别的想头,只想让你赶紧娶妻生娃,早点圆了我这做爷爷的愿,其他事情……你要怎么折腾爸都不管你。”
张竞川知道,老头子还在介意自己之前不听劝诫,不在自家公司好好干,非去京城开个工作室,忙了一整年也没忙出个什么头来。
他瞧了一眼身边坐着的人,张怀川一脸平静,正专注着电视新闻。
他心里腹诽,老头子不拿大儿子开刀,全把压力给了他这个小儿子,真是不公。
到了晚饭时间,一家人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看春晚,这是张家多年的老习惯了。
只可惜这年的春晚节目都不太精彩,张父匆匆吃过晚饭便要上楼休息,张母见此也早早起身。饭桌上两兄弟大眼瞪小眼,亦是觉得没什么胃口,索性让张妈把饭菜都收了。
张竞川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时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瞧两眼,时而又将手机搁置在茶几上,过了片刻,复又查看。
张怀文在一旁见了,便问他:“你都盯着手机瞧了老半天了,是在等谁电话?”
张竞川被问得心虚,又不想在哥哥面前露怯,拿起手机站起身准备上楼,“哪有的事……我累了,上楼休息了。”
张竞川回了房间仍觉得无所事事,大年三十,各家都在忙着喜迎新春,只有他这个孤家寡人,才会想着出门找乐子打发时间。可惜现在大晚上的,别说是酒店包厢了,就连烧烤摊都提前收摊回家过年了,想到这里,张竞川又觉得自己真是可怜。
从前一起玩闹的都是些酒肉朋友,喝酒聚场子大伙儿来得倒是快,真正说要找个人讲心里话的,张竞川自知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估计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他倒在床上玩手机打发时间,片刻又看了手机短信和通话记录,顾远航一个问候的消息都没有。
自己回家已经一整天了,就算不指望他多细心,好歹问一句是否安全到家这总不过分吧?他有些心灰意冷,看来这呆子的情商是真低,要不是自己眼光独到看上他,换做别人,谁能忍受他这么粗的神经。
想着想着,张竞川就这么抱着手机在床上睡着了。
接近零点,外头的的爆竹声和烟花声震耳欲聋,张竞川被吵醒,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翻了一下收信箱,倒是有几条短信。
路津和许良烨以及梁子那一帮人都发来新年问候,工作室的几个同事也一一在群里道过新年祝词,他一条一条翻看着,里面仍是没有顾远航的信息。
张竞川觉得有些不痛快,翻了个身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不约片刻,困意袭来,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正月初一,张母准备了一桌热菜,招呼老头和两个儿子下来,说新年头天一定要吃一顿饱饭。
张竞川匆匆吃过饭,出门溜达一圈,觉得无趣,到了下午便收拾行李准备回自家住。
张母见他要走,拦住他问:“这才住了两晚就走,你没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忙吧?”
张竞川只顾着收拾东西,头也没抬道:“嗯……我这呆着也没什么事,正好回去,找几个朋友出来聚聚,那什么……明后天我还有同学会,在家住着来回也不方便……”
张母埋怨道:“那有什么关系,哎……你没事就别走了,难得过年在家小住,你爸和我不都盼着吗。”
张竞川已经收拾完毕,拎着行李箱下楼,一边走一边说,“妈……我又不是出国,我就回去住两天,元宵节我就回来,放心吧。”
母子俩一块下楼,在楼梯拐角处遇到换好衣服同样准备出门的张怀川,张竞川抓住机会立马道:“妈……你倒是应该让哥多住几天才是,他难得回国,下次再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了,你说是吧?”
张怀川瞧着他,不发一语。
张母心知拦不住他,也不再劝阻,反过来对大儿子道,“你弟要走,你这会儿又是要去哪儿呢?”
张怀川看眼色也知形势不对,只说:“哪儿也不去,准备陪爸去小区逛两圈。”
张母听了这才作罢,转过身回房喊老头子出门。
张竞川出门时开走自家老头子的路虎,车子上了高速,一路疾驰,没多久便下了高速路口,直奔张竞川的小家。
说实话,张竞川只是不习惯一家人常住,成年以后他就搬出家独立生活,过了这十多年,再让他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过日子,那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张竞川到了家,琢磨着晚上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为了就近打发时间,便把车子开到了‘老地方’。
许良烨这家酒吧正月也忙着经营,张竞川从前讽刺他是个十足的资本家,掉进钱眼子里头去了,可当下还有这一去处,心里对许良烨的资本主义倒也不那么反感了。
张竞川进门找了平日里自己常坐的位置,侍者见到他来,低声问了句好,“张公子今天怎还有空来呢。”
张竞川笑了笑,点了杯酒,回答说:“在家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话毕,环视一圈,不见许良烨的身影,又问他,“诶,你们老板呢?”
侍者答,“老板这些日子忙着结婚的事情,好几天没来了。”
张竞川一听,自己倒把这事给忘了。
之后两人没多谈,张竞川坐着安安静静地喝了会儿酒,台上的表演也不看,不过片刻身边的空位坐了个人。
他头也没抬,不去看来者何人,反倒是身旁的人首先和他开口问好。
“竞川哥……你也在?”
张竞川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转过头瞥了一眼,多日不见,纪书晨现在长得是越发好看了。
他也点头和人打招呼,“你好。”
纪书晨说,“你进门我就看到了,还想着会不会是你来了……没想到真是你。”他嘴角衔着一抹笑意,双目炯炯有神,“今天烨哥不在,你想喝什么,我请客。”
张竞川轻笑一声,“请客就不必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纪书晨,穿着得体考究,看这模样也不像是来酒吧喝酒的,一时间琢磨不透。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纪书晨之前说他是t大的学生,可是一个学生怎么会穿这么好的衣服,难不成……
张竞川脑子里冒出一些淫/邪的念头,再看纪书晨的时候眼神就不那么正式了。
两人聊了几句,期间都是纪书晨问得多,他答得少,到最后纪书晨也看出来张竞川兴致缺缺,便问他意见,“竞川哥,你是不是累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谈谈?”
张竞川猜出他的言外之意,婉转拒绝:“是累了……也准备早点回去休息。”他拍了拍纪书晨的肩,“下次有机会你竞川哥再请你喝酒。”
这话十分受用,纪书晨露出一抹笑意,终于不再纠缠。
张竞川出了门便直接回家,心里还埋怨着,怎么就碰到这小子,真是流年不利。
回去的当晚,张竞川便发了低烧。他一个人在家住着,前后也没人照应,起初以为只是小毛病,并没有当回事,却没想到到第二天低烧转为高烧,他连忙起身找药,在抽屉里翻出一包退烧药,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直接扔进嘴里咽了下去。
然而这并不管用,不仅烧没退,人也跟着遭殃。他两天一夜在家光躺着,没进米水,早就饿得不成样,到了半夜胃疼得厉害,起来准备找点吃的,打开冰箱一看,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两颗洋葱什么也没有。
张竞川躺倒在床上心想,老天爷该不会就让他这么走了吧,可怜他大好年华老婆都没讨呢就要英年早逝了,再想到家中父母,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想道那画面他忍不住默默流泪。
好不容易熬过最疼的那一阵,天蒙蒙亮时,张竞川又醒了过来,这回他清醒多了,准备翻出手机给自己那个哥哥打电话江湖救急。
刚翻出手机准备拨号码,一个熟悉的名字跃然于屏幕之上。
张竞川眯眼瞧了瞧,顾远航的短信被排在收件箱第一条,他简直不敢相信,拿着手机的手也不住地开始抖了起来。
☆、(十七)
张竞川接起电话,还不等顾远航开口,首先嗷了一声,“小远……快来救救我。”
顾远航吓了一跳,手机险些没拿稳,“竞川哥,你怎么了?”
过了半个钟头,张竞川听到有人摁响门铃,他从床上爬起来,头重脚轻地上前给人开门。
站在门外的顾远航穿了一件黑色夹克大衣,带了顶黑色线帽,帽子上还留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见到张竞川一脸憔悴的模样,忙问道:“竞川哥,听说你发烧我立马就赶过来了……你还好吧?”
张竞川看到他不远千里从风雪中赶来看望自己,就差热泪盈眶地握着他的手表示感谢,正欲开口,大脑一阵晕眩,双脚无力险些跌到。
顾远航扔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撑住他,“来,我扶你回去。”
张竞川又倒在床上,顾远航进门把他房间的窗帘拉开,张竞川才知道外头正飘着鹅毛大雪,全世界都是白色的,十分好看。
顾远航给他烧了热水,拿出退烧药给他喂下,又说:“还好你们社区楼下的便利超市门开着,我给你买了药和必备品。”话毕,他站起身,“你睡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张竞川吃了退烧药,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地,很快便又睡下了。
顾远航来时买了一大袋蔬菜瓜果,眼下张竞川睡得正香,不管他在厨房怎么倒腾房间里的人都听不到。
到了中午,张竞川被饿醒,睁开眼打量一圈,最后才确定是在自己家。
顾远航推门进来见他睁开眼,便把准备好的饭菜端到他床前:“竞川哥,正好醒了……来,吃饭吧。”
张竞川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这个时候对他的厨艺也不嫌弃,低头扒了两口饭菜,似乎十分享受。
顾远航在一旁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忍俊不禁地劝道:“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张竞川又扒了两口饭菜,鼓着两个腮帮子说:“你的厨艺有长进,这饭菜……真不错。”
顾远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都是我爸教我的,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做给你尝尝。”
吃过饭,张竞川终于精神了些,烧似乎也退了,在家躺了两天,他就差发霉了。因此,趁着顾远航洗碗的功夫,他起身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行头,打扮地干干净净,对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人说:“我们出去溜达一圈吧,我都闷了好几天了
顾远航擦干净手,把洗干净的餐盘放进橱柜中,“可是外头下着雪呢……你才刚舒服些,万一……”
张竞川最看不惯他这副婆婆妈妈的样子,“放心吧,我这一病接下来大半年都健壮着呢,你难得来……就当陪陪我?”
顾远航终于松口,“那好吧。”
临出门前,顾远航给自己带上围脖和帽子,再看到一旁的张竞川,生怕他冻着,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这才作罢。
两人一同下楼,外头的雪刚停,太阳从云层中露出一丝光亮,张竞川走在自家小区楼下,一边走一边和顾远航说着话。
他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在家多陪陪你爸爸?”
顾远航答:“初六我就要回去上班了,所以提前买了票,早点回来。”
张竞川点点头,又问他:“还准备回酒吧工作?”
顾远航“嗯”了一声,说:“暂时不准备变动了,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去报一个成人大学,考个文凭。”
张竞川知道他心里一直有这个想法,颔首表示同意:“成教这一块……我有个大学同学一直在做,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问问他意见。”
顾远航觉得不好意思,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显得有些蠢:“谢谢你,竞川哥!”
张竞川以为他要拒绝,等了半天没有下句,想了想,看来顾远航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示好。
他心里十分得意,总觉得胜利的曙光正向他招手呐喊,脸上的笑意快要绷不住,险些露出马脚。
两人到了小区正门口,对外便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水因为连日的降雪结了冰,人走在上头颤颤巍巍,一不小心就有跌到的可能。
张竞川见此难得玩性大发,领着顾远航一起下了河,站在冰面上,一步跟着一步缓缓上前,“来……小远,扶着我,小心点。”
顾远航并不害怕,只是见张竞川这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模样,陡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张竞川走在冰面上大气也不敢出,一手牵着顾远航颤颤巍巍地抬腿,却不想顾远航忽地将他轻轻一推,张竞川一个没站稳,脚下打滑,狠狠地摔了个狗□□。
“哈哈哈哈哈!”顾远航忍不住笑意,弯腰看着他,“你真蠢诶哈哈哈哈哈……”
张竞川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憋了口怒气准备起身,明明两手撑着冰面却把控不住平衡,一连摔了好几回。
他往日里总是一副矜持自重的模样,难得在顾远航面前出了丑,顾远航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竞川哥……你小心点,别再摔了……我可不扶你哈哈哈哈……”
张竞川索性也不准备站起来了,扶着腰“哎呦”一声,又对顾远航招了招手:“你、你快过来看看,我好像闪到腰了。”
他面露痛苦神色,顾远航深信不疑连忙上前,一脸担忧:“你没事吧?”说着,弯下腰准备扶他。
张竞川借此机会轻轻勾住他的脚,顾远航一个不注意,“砰——”地一下,一同跌到在冰面上。
“让你还敢小瞧我,哈哈哈哈哈……”张竞川亦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顾远航怔了怔,两人就跟落水的小狗似的半天爬不起来,他丢脸,张竞川也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哈哈哈哈……”
沿河路过的行人见冰面上坐着两个大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什么也不说,只顾着憨笑,以为是大白天见了鬼,拔腿便跑。
张竞川病好之后顾远航便回去上班了,酒吧里的生意并没有被一场大雪影响,相反地越发忙得不可开交。
翌日,张竞川开车来到“老地方”,进门之后也不坐下喝酒,找到顾远航,准备带他出去。
顾远航这头正忙着,见他出现,以为张竞川又有什么事,只说:“我还在上班吧……上完班我再给你做饭。”
张竞川想到之前在他家顾远航的那番话,气得快笑了,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说:“想什么呢你,收拾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顾远航愣头愣脑,“去哪儿啊?”
“别问这么多,赶紧去换衣服。”
酒吧的领班知道张竞川是常客,这个小顾和他关系一直都不错,因此并没有为难他,直接让他走了。
顾远航上了车,张竞川七弯八拐地将车子开到市中心的商业街区。顾远航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心里捉摸不透,最后停在了一家星级酒店门口。
有侍者上前为张竞川领路,两人下了车,张竞川将车钥匙扔给看门的小厮,和顾远航坐着电梯直达酒店顶楼。
电梯楼层显示框一格一格的向上跳,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映入顾远航视线的是一幅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前面立着告示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恭贺许良烨先生和林晚晚小姐新婚快乐。
顾远航疑惑地瞧着身旁的人,张竞川面容平静地领着他一同走出电梯大门,到了宴会厅门口,将准备好的请帖递给服务员。
这之后有迎宾小姐将他俩带入会场,会场还在筹备中,宾客却已经络绎不绝。
张竞川四下打量,在人群中发现了好几个曾经的酒友。
有人见到张竞川,端着酒杯上前和他问好,“老张……一段时间没见,你倒是意气风发了。”
张竞川和他轻轻碰杯,低声道:“情场得意,难免喜形于色。”
那人又瞧了一眼顾远航,“这位是……”
“哦,忘了做介绍了……”张竞川开口,“这是我朋友,顾先生。”
酒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顾远航一眼,却想不通这么普通的人怎么入得了张竞川的眼。
“敢情好,那我在这先恭贺你了”
“不客气。”张竞川得意地笑道。
两人又客套一番,最后张竞川借口自己有事在身提前结束了话题。
顾远航自始至终不发一语,直到走远了,才开口问他,“竞川哥……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这不是……”
张竞川说:“眼界别这么浅,就当是个锻炼的机会,多认识认识朋友也是好的。”
顾远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两人在宴会厅内又逛了两圈,不多时,三瓜和梁子也来了,见到张竞川带着一个面熟的人,问他:“诶……这不是,上次那个小服务生吗?”
张竞川故作深沉地笑了笑,没有解释。
两人当即明白过来,又和顾远航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兄弟,上回我们俩态度不好,别放在心上。”三瓜开口道:“早知道你和老张是朋友,我们也不会这么无礼了。”
顾远航一怔,半天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没、没关系。”
梁子好奇地问他,“对了……你和老张是怎么认识的?”
顾远航瞟了一眼张竞川,他正抬头四处观望,似乎并没有听到梁子的话,“竞川哥来酒吧喝酒的时候我们认识的。”顾远航老实回答。
“哦……这么回事。”梁子与三瓜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正说着话,路津也到了,他拍了拍胳膊,“发什么愣呢,喊你老半天了。”
张竞川挥挥手示意他别闹,路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会场内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姿挺拔面容清秀的男孩。
“这人谁啊,你瞧得这么出神?”路津问他。
张竞川心里一紧,他倒是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碰见他。
☆、(十八)
张竞川的眼神带着一丝考究的意味,不多时,那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转过身与他对视。
张竞川和路津说了两句话,那人渐渐走近,到了跟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喊他,“竞川哥,你也在?”
路津和张竞川一同回头,纪书晨今天打扮地格外庄重,一身黑色的西服,身姿笔挺,白净的脸上五官深邃立体,张竞川从来没注意过他,今天细细打量了一眼,才发现纪书晨不是只有一张好看的脸。
“嗯,来参加许老板的婚礼。”张竞川应了一声,又问他:“你呢?”
纪书晨答:“我也是,不过我是女方这边的亲戚。”说着,又瞧了瞧张竞川身旁的人。
路津和顾远航一左一右地立在张竞川两边,纪书晨询问:“这两位都是你的朋友?”
张竞川给他作了介绍,“这是顾远航,你们之前见过一面,这是路津,我发小。”
路津伸出手示好,顾远航则不言不语地,似乎并没有在意张竞川的话。
纪书晨和路津握了握手,两厢客气一番,片刻又离开了。
纪书晨走远,路津回过头问张竞川,“老张,你居然认识这小子……真是不得了……”
张竞川和顾远航均是一脸疑惑,路津解释说:“姓纪的,和姓林的,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吗?”说罢,努了努嘴巴,示意台上的新娘子。
张竞川微微一怔,似乎吃惊不小。
两人说着话,台上的司仪在为新人做新婚贺词,宴会达到了高/潮。
张竞川倏然间觉得一阵烦闷,扯了扯衬衣纽扣,对路津道,“我出去透透气。”
路津点点头。
张竞川走出宴会厅,走到一旁的窗口抽烟。
宴会厅门口偶尔传来宾客觥筹交错的声响,张竞川细想着之前路津的话,一时间身旁站了个人也没发觉。
顾远航开口叫住他:“竞川哥,你怎么在这里?”
张竞川转过头看他,将手中刚点燃的烟捻灭,只说:“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他微微一顿,问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顾远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以为你走了,找了你好半天……”
张竞川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臂膀:“想什么呢……能把你丢下吗?”他烟瘾上来了,这个时候挥手让他进门,“我先抽支烟,你到里面等我。”
顾远航倒也乖顺,这个时候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身进门了。
宴会厅内,一对新人正忙着敬酒,被几个长辈围成一圈,看不到人影。顾远航这一桌上,梁子和三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离席,路津这时也正站着,和其他相熟的宾客交谈,无暇顾及他的存在。
顾远航一时觉得有些无聊,左右观望了两圈,还是决定起身。
他还未出门,便被一个面熟的人拦下,与他问好:“你就是顾远航吧?”
顾远航看了看来人,见过一面,有些印象,却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你是?”
纪书晨呵呵笑道:“你不记得我了?我对你可有印象。”他解释道:“去年圣诞节前后,我们在餐厅见过面的,还记得吗?”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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