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颤栗 作者:战靖
正文 第9节
颤栗 作者:战靖
第9节
后来,sion的另一个生父为了挽回堂伯的心,才软硬兼施的强迫堂伯将sion接回身旁,sion怕孤单,堂伯便将让父亲将他与大哥送到他那里,当sion的玩伴。
跟sion一起长大的他,曾在无意间听见堂伯与不肯放弃纠缠他的那个英国贵族,也就是sion的另一个生父谈及t与他母亲,所以他对四弟的身世,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只是这件事情,当时听见已经十二岁的他从没跟谁多问过,讨论过,所以,连爸都不知道,他知道t,也是堂伯明兴仰的儿子。
(044鲜币)颤栗 051
「爷爷,为什么?」午后一点半,曾颖超回到大宅,下人的招呼谁都不理的直奔祖父的书房,「爸爸说他没挡我的假,是您的意思?!」
曾森弘一如既往的习惯,这个时间正在书房看财经类别的报纸书刊杂志,看见曾颖超像阵旋风卷进来刚关上门就朝他劈头诘问,态度简直跟长子当年知悉由他定下婚事一般既急躁又直接了当,心想明明两人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怎么个性却是如出一辙的沉不住气,一点都没像到他这生父。
「不管您准不准,我这一周的假都是请定了!」看见爷爷只是抬起目光,从老花眼镜镜片上缘瞄他一眼又自顾看他看的,曾颖超忍住想对爷爷咆啸的念头将牙关咬得死紧,不想迁怒这个他最敬重的家里长辈。
「为什么非请不可?理由呢?」老人家心如明镜,却故意装傻,「你才进富律多久而已,不宜在所有事项都上手前,就请这么长的假。」
从放开方向盘之后,除了推门关门双手一直都在身侧捏成拳的曾颖超将视线投向精明老人身后的落地窗,隔了十来秒才又移回老人家的脸上:
「爷爷,你是不反对我跟乔志钧的,对吧?」
老人家不置可否的翻过手上的书页,「他就这么好,让你舍不得分手?」
「爷爷,你不会懂的。」梦中人失而复得,得又复失,这种痛苦,没有遇上过的,如何能知?
「这有什么不好懂?」老人家再度将目光与曾颖超相接,「是他主动离开的,代表他没有意愿继续经营跟你的感情,你又何必强求?」
「我有把握,能让他回心转意的。」曾颖超尽量将口气说得坚决些,虽然他是越来越没底气了,乔志钧的不告而别,深深伤害了他的自尊与真心,就算他不肯回来,他也要去问清楚,否则怎样都不甘愿,「爷爷,我一直都听你的,这回请容许我任性一次,好不好?」
「行。」人顺利赶走了,孩子也必须巩固向心力才行,曾森弘宽宏大量的扮着白脸,「我给你两个礼拜,你把手上的急件都处理妥当,其他次要的跟你的职务代理人做个交接,然后就随你。」
还要两周?曾颖超不知道怎么让爷爷了解他此刻的心急如焚,还想着要怎么措辞,曾森弘又说了:
「这是我的底线,你别踩。我可以尊重你的私人领域,你也该尊重你的责任义务,顾及家族的声誉,别当个因私害公的不肖子,惹你爸生气,也让我丢脸,懂了?」
老人家的要求在情在理,曾颖超辩无可辩,暗暗叹着气跟爷爷鞠躬退出书房,打算回公司尽快做好交接的他却在客厅被大姊曾颖文给叫住了。
「曾颖超,来,这些照片你看看。」原来是想先拿来给祖父过目的,刚好正主儿也在,真是天赐良机啊,「明晚没事吧?那就跟极力集团的总经理二女儿约吃饭,怎……」
「没空。」也没心情,曾颖超的脸色难看至极,「这件事情先暂停,让我处理好私事再说,可以吗?」
「你还能有什么私事?」曾颖文笑了,笑得不怀好意,笑得十分得意,「人都识相自己走了,你还追什么追?」
「什么叫“识相自己走了”?!」曾颖超看见曾颖文一脸讽刺,口出揶揄,心里顿时有几分了悟!
曾颖文走到沙发坐下来,招手要站在饭厅跟客厅交界处的下人倒茶过来,「你啊,要多学学乔先生,他可是为你着想得很,就你不懂得体谅人家的苦衷,实在是……」
「你!」快步跨到曾颖文面前,曾颖超单手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拉得不得不狼狈站起!
「我什么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爷爷的。」扇风点火可是她的强项,趁机挑拨离间是她在这个家里,仅能凭恃的生存之道,毕竟她的生母虽是元配但不受宠,而她又是女儿身,「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关我的事。」
曾颖超愤怒大吼出声,用力将曾颖文推向沙发,转身又向书房大步流星而去!
「「爷爷,为什么??!!」跟方才一样的开头,暴怒的口气却已然丝毫不存一分冷静,「你说过要尊重我的,你骗我!!!」
「要是他能给你生孩子,凭他家世当正妻都行。」眼睛仍旧盯在杂志上的老人家气定神闲,好像当曾颖超是个无理取闹的三岁小孩,问的是遗失了到处都能再买得到的玩具,「可是,他偏偏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适合。」
「你答应我的!」紧握的拳头,这次总算捶上了老人家的书桌,「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是,我是答应了你。」老人家也不高兴了,这孩子都二十好几了,竟然还会不懂分寸的连门都不关就跟他拍板叫阵,实在不争气到让他失望的地步,「可是乔先生,他答应你了吗?」
曾森弘一语切入问题的核心,让曾颖超再次哑口无言。
乔志钧确实只有提及需要考虑,从头到尾,都没有正面给他答覆,答应他的求婚。
面对他的要求,他的主导,原来他的温柔,他的顺从,都只是表面。
他根本从他提及收为侧室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要继续跟他厮守!
「他也不容易,家里有头有脸的,要给你当偏房,恐怕他家里,也不会同意的。」那晚曾颖超提及想收乔志钧当侧室,他前脚才走,曾森弘后脚就叫人将乔志钧的家底探听得一清二楚了,「他的父亲,当前是同志婚姻的状态,伴侣又是当朝高官,你没办法给乔先生元配的名份,他家里又怎么可能会肯呢?」
「……没有再试,我不会死心的。」明融的娇憨,乔志钧的深情,他好不容易都得到了,这辈子说什么,他都不放手,「爷爷,我要请假,从现在开始,请到我带着乔志钧回来,跪在你面前请罪为止。」
「不准!」
老人家动气的喝叱,改变不了曾颖超的决心,曾森弘举起靠在椅子旁的拐杖朝已经背对着他走到门前的孩子掷去,拐杖打中了曾颖超的左侧肩膀,却没有让他回头!
而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环胸听好戏的曾颖文什么表面都没做,只是用着嘲讽的眼神,送她么弟就这么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大宅。
终于走了,她的心里乐开了花,下一任接班人的光耀头衔不再遥若天星,从曾颖超头也不回地关上大宅大门的那一刻起,于她总算触手可及!
(044鲜币)颤栗 052
从万里高空朝下望,夜间的太平洋一片漆黑,无垠无际,公海的船只偶然三三两两现身于上,就像一颗颗稀稀疏疏来自遥远光年奔进眼帘来的自燃恒星,直到快接近北美的陆地,才看见港湾的灯塔将里外的几哩海面照映得犹如墨润的玉盘,盘上聚捧着一大簇又一大簇绚丽流动的繁星。
虽是于美出生,大学、研究所皆于美求学,可曾颖超往昔所在尽在美东;不包含几番坐在机上等过境的经验的话,这是他五年前与大学社团来赴拳击业馀比赛之后,第二次踏上洛杉矶这块在冬天正常情况不会落雪的土地。
曾颖超拖着行李箱走到taxi招呼处,将行李靠在腿边从牛仔外套的胸前口袋掏出烟盒,从行李箱的夹层翻出纤维外壳的打火机,边站在航厦外的长廊默默吸烟,边频频对来搭讪的taxi司机摇头,等了十几分钟,总算等到他连络好来给他接机的大学同窗。
「eric,抱歉来迟了,让你久等。」
来给他接机的男子个头挺高接近一米八五,眼小狭长发长及肩,气质中性带点阴柔,笑起来露出上排两颗尖尖的虎牙,很多西方人第一次见到他,就猜对了他血统源自的母国。
曾颖超学的是理工,大学里有几个同班且交情不错的结伴来了矽谷谋职,来给曾颖超接机的日本裔男子秋本明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最近静极思动,换了新工作,当起了洛杉矶市的向导,专门接待日籍观光客以及团体。
「akioto,不需要道歉,是我要来叨扰你,更何况我也才刚到。」
akioto 是秋本的日式发音,秋本明的英文名字是brian,取自他的明的英文涵义bright,不过当初他们这一群都跟着秋本明的日裔女友叫他 akioto:
「帮我订的旅馆离我给你的地址有多远?」
「住什么旅馆,在我那里凑合着住吧。」
秋本明笑出他的招牌虎牙,显得格外年轻,也因为他的娃娃脸,常常被误认为中学生,连买盒烟买瓶酒,被店员要求出示证件是常有的事情。
「谢了。」曾颖超也不跟他客气,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那就走吧。」
将烟熄了,曾颖超伸手拦车,秋本明却又挥手要人家走,「我那里交通很方便的,坐b就能到我家楼下。」
「o.k。」
拖着行李跟在秋本明身后疾行,洛杉矶的12月,似乎还比寒流频繁过境的台湾还温暖。
「你似乎很累啊,一路都没睡着?」搭上了b走到最后头落座,捱着曾颖超的秋本明打量着已经三年多只通信息没见过面的大学好友,「你家里的事业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过来?」
心里有事烦到难眠,乔志钧走了两天,曾颖超也就失眠了两天,虽然不明显,但他确实眼眶都有些暗青了。
「你干脆直接问我,打听商务部长的家想干什么,不是比较快吗?」
男子又笑出两颗可爱的尖牙,笑容大得连嘴边的两颗梨窝,都显得又圆又深,「是啊,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akioto,你还是一样,好奇心总是高涨。」曾颖超无奈一笑,笑容却连一点轻松一点开心的样子都没有,还让他看起来更落寞了,「小心被我牵连,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我只是关心你嘛。」眼前高大的男人,其实是他暗恋多年肖想难断的对象,只是对方一直都没有发现他藏得很深的心意,或许,是刻意装做不知道也说不定。
「 kuiko呢?」久美子是当年一直倒追秋本明的那个女孩,「你还没给她一个确定的关系?」
我喜欢的是男人啊,秋本明心里大叹,但不敢说出来,他没有跟任何人出柜的勇气,就连在心仪的男人面前,也不敢。
「她嫁人了。」男子的笑容带点苦涩,「不过,不是嫁给我。」
曾颖超误会秋本明是因为女友没选择他才笑容黯淡,他自己也正在即将失恋的边缘,特别能感同身受,便以肩头碰了碰秋本明的肩头,意带安慰,「这样也不错,下个女人会更好。」
我不要女人啊,秋本明这回叹出了声,可还是,没能将心意说出口。
「做向导,收入好不好?」过了几分钟,曾颖超察觉气氛有点僵,再次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灵动的眼珠转了转,中性柔美的男子决定将覆盖过来的阴霾再次扫出心房,他一向自制力甚高,耐得住寂寞跟带起完美的开朗假面,是他的最擅长的事项之一:
「还算不差,虽然没有比当工程师的时候优渥,可至少没那么劳心,不会有过劳死的威胁,让我英年早逝。」
曾颖超被逗得微微轻笑出声,两人继续就着近况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聊,就在b即将进入圣盖博市的市中心之时,秋本明按了下车铃。
「你公寓的大门,还真的在站牌后方而已。」提着行李箱跟着秋本明下车,曾颖超看见好友掏出key开好门侧着身子朝他比了个请,不禁挑起左眉,「离市中心已经很近了吧?没想到你这么爱好安静的人,会选择住在烟尘喧嚣的地段。」
秋本明耸耸肩,见曾颖超示意他继续带路,便转身开始拾阶而上,「这还不是为了工作需求?我做的这种服务业,可是很忌讳迟到的。」
「那你怎么不住到日籍人士较多的小东京那边?」
「……我考出来中文执业执照了,现在既带日本客,也带中国客。」
曾颖超望着秋本明的背影,他似乎……嗅出一点不单纯的味道?
「怎么会想到兼带中国人?」
停在三楼唯一不靠马路的c座等秋本明开门,曾颖超心想假使没记错的话,这个好友似乎从认识他开始,就很努力的学讲中国话(普通话/北京话):
「难道观光业因为这些年的经济萧条也跟着不景气,需要这样兼着带,才能攒得到足够让你能在这么繁荣的城市过好日子的开销?」
「也……算是吧。」
将“不尽然”吞回肚里,会这么累着自己原因当然只有秋本明自己最清楚,他其实是想藉着讲曾颖超的母语,抚慰他寂寞的单恋啊。
只是,因为怕受伤,不轻易将心意说出口的男子,这段单恋注定是永远无望的。
但是,他跟曾颖超的缘份会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多还要长,却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052鲜币)颤栗 053
非假日的早上不到十点,这个户户都是独栋,每栋的四周都是院子的中产阶级群聚的华人小社区里的住户有大半都是不在家的,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宁静又干净的街道上,只有路旁院里随风起舞的树叶跟刚落下树的落叶沙沙沙地相互磨擦或刮着树干与路面的声音取代了孩子们的嘻闹,成为这时最喧闹的主角。
一辆日制品牌的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小区来,也许是车龄还新,也或许是车况保养得宜,引擎声与排气声并没有比那些受不得一点扰动便跟着来疯,缠着车子轮胎与车后气旋一路跑跑跳跳的落叶发出的声响还大。
「eric,就这栋。」车子最后停在一栋相较于四周邻居,显得并不张扬也不特殊的三层楼建筑前十几公尺处的对街,「商务部长买下这处产业大概只有三年多四年不到的时间,不过,他的家人现在一年到头几乎都有人留在这里,他家有两个还不到正式学龄的男孩,也在这社区的幼稚园就读。」
秋本明没有熄火,边将车子打入p档松开脚煞车拉起手煞车,边朝后座的人简短的说明他的探听所得。
早就从助理宋齐邦给他的报告里得知这些的曾颖超只是嗯声回应没有接话,双眼定定地望穿车窗由外看进来映射如镜的隔热防护层,焦距放远十分仔细的搜寻着那栋屋子的每一层楼每一扇窗,搜罗着帘子与窗扇或有拉起或有拉开的有限视野里,有没有可能走过那个他不惜得罪家里长辈,追过万里也要抓回身边的男人。
乔志钧收养的那个男孩乔朝期,就在社区里兼有中语教学课程的幼稚园就读,所以曾颖超在获知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他的信用卡旅游专员订了飞洛杉矶的机票。
依照他对乔志钧的了解,他相信这个体贴温柔的男人,此刻应该就住在这里,尽责的陪伴着他的养子。
「少抽点,从昨晚在机场里看见你到现在,你什么都没吃,烟倒是抽掉一包有了吧?」秋本明不吸烟,后座男人点起的烟让他快呼吸不过来,连忙将车窗按开一缝,「还有,eric,你几天没刮脸了?」
曾颖超摇摇头仍然不接话,投出车外的目光殷切火热,秋本明心想别说这辆租来的本田车窗都快被他溶出一个洞,外头那栋屋子再让他继续这样盯着,大概再过一会儿也要烧出火灾来了。
「你打算跟流行,也蓄把络腮胡么?」
「……」
「你留胡子挺性感的,我还记得你以前拼报告,拼出一脸络腮胡的样子,很有男子汉的气慨。」
「……」
「嘿,我说,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你是打算要直接进去找你想找的人,还是?」
曾颖超望着窗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意思回答,偶尔才将手上的烟灰弹进他自备的随身烟灰匣里。
正当秋本明都想放弃探问,安静的陪曾颖超这样枯等的当下,屋子的大门由内向外被打开了,走出来两个身高与体型相差不多,都戴着毛线帽看起来应该是二十几岁的东方青年。
较高的那个微偏着头,给较矮的那个边理理大衣的领子扯扯毛线帽边有说有笑的,两人一时之间都站在门槛前不时的朝屋里张望,似乎还在等着屋里也要一道外出的其他人。
一阵较大的风飕飕呼啸而过,刮落了较矮的男人手上的物件,他往马路的方向追了几步,才将脱手而出的围巾抓了回来。
「乔志钧!」秋本明都还没将两人的外貌打量出一个结论,后座的男人就像一颗加满煤炭蓄势待发的火车头,门一开长腿往外一跨就飞快冲下车去!
因为明兴诚对于家居生活还要掺杂外人有所反感,所以乔仲凛每回奔美西的别业陪在爱人与孩子们的身边之时,都会让公家配给他的随扈们私下减班好好休息,而今早他刚好跟副州长约好餐叙把随扈全带走了,所以曾颖超一路从马路的另一头朝乔志钧冲过来,都没有遇上任何阻挡。
「乔志钧!」听见熟悉的嗓音叫唤着自己的名字,斯文的青年讶异的抬头,冲过来抓住他手腕的高大男人手心温度颇高,绝对不是他以为的错觉!
明真看见二哥追到了围巾原本将视线调回屋里,听到有人用中文高声喊着二哥也跟着转头去看,发现二哥正试图将手挣开那个胡子拉渣的男人的掌握,旋即也冲下台阶去帮忙。
「喂,你是谁?」胡子拉渣的男人虽然没有自家的红毛高,可是反应挺快手劲也挺大的,才刚靠近两人的明真让他的另一手随便一推,就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靠!妈的!给我放手!」
趁期末考刚考完放年假,先陪老婆过来他父亲现在长住的家省亲,打算过两天才转去德州探望自己外祖父母的图凌牵着明瑞一走出大门,就看见明真被个陌生的男人给推得连连后退,松开儿子的小手长腿几个大迈就走到曾颖超跟前两三步之处,抬腿朝曾颖超的脑门一阵连环快踢!
眼尾瞄见一只穿着运动鞋的大脚板往自己的头部踹过来,曾颖超反射性的先用没抓住乔志钧的那手手肘硬碰硬的挡开图凌的第一记攻击,当他发现第二记第三记比他想的都还要迅速力道比他预期还要重的攻过来,肘骨正在剧痛发麻的他不得不先放开乔志钧,专心用双手抵挡起眼前这个煞气腾腾的年轻小伙子的进攻。
图凌知道老婆的二哥不给陌生男性碰的,自家的老婆更是不容外人欺侮,虽然对方已经放开了二哥,对他的攻击也只守备并不反击,可他还是不想让这个明显娴熟搏击技巧的陌生男人,能够毫发无伤手脚完好的离开这里。
双腿连续踢了好几下都没伤到曾颖超身躯的图凌半眯起双眼,这个男人抵挡得太从容了,他刻意留空隙给他也不打回来,这让向来自信自己武艺的他开始觉得不爽了。
曾颖超其实挡得有些辛苦,只是脸上没有露出他的勉强,正当他分心去看明真执着乔志钧的手不知道在看什么之时,图凌缩短了跟他的距离,将他扑倒在地上,双手眼看就要揍上他的面部!
近身肉搏很难不靠反击脱身,尤其压着他的这红发家伙绝对是个练家子,手劲脚劲大得出奇,每每往关节落下的攻击代表他绝对有将他打残的意思,就在下巴跟胸口都挨上火辣的拳头之后,曾颖超也顾不得他是不是乔志钧的家人了,手脚蓄上肾上腺素供上的力气,为求自保的他不得不全力以赴的跟与他纠成一团的红发小伙子一较高下!
「停!住手小凌,不要打了!」
明真轻轻握着乔志钧四根较长的手指,低下头皱着眉左右翻动着他的手腕,观视着其上那圈被曾颖超用力握出的红色淤痕,可手腕都被负气的意中人握得淤青的男人,整副注意力却都在被图凌压着打的曾颖超身上。
「凌,不要饶过他,呼他死!」
用台语交代自家红毛的明真这时眼睛都盯在乔志钧的手腕上只顾着心疼,没有抬起视线与他二哥对视,是以没能看见乔志钧眼里的挣扎与复杂,丝毫尚未发现曾颖超是他二哥的心上人,只知道这不知从哪蹦出来,一脸胡渣不修边幅的臭家伙竟敢伤了自家最与世无争的二哥,所以就算拼着要吃伤害官司的风险,他也要他家红毛,好好的给二哥讨回一个公道!
哼,哼哼,去他奶奶的担担面,被图凌彻底同化的明真忿忿地小声嘟囔,打残了最好,要让这臭家伙往后都记得,他们明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03鲜币)颤栗 054
可是二哥接下来的反应,却让明真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小凌,拜托你快停手!」
不忍心让曾颖超继续挨揍的乔志钧将手抽离明真的执握,不怕被波及的走到曾颖超的头顶蹲下,两手慌乱地左推右拉的,替他牵制着图凌的拳头:
「他不算是陌生人,他是我,我的,我的一个朋友!」
啊?
虾米?
是朋友?
乔志钧此话一出,图凌果然停住了一切动作,气喘吁吁地朝旁一坐不再压住曾颖超,转头去跟自家老婆互换了一个彼此都很疑问的眼神。
既然是朋友,应该会知道二哥不喜欢与男性友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可这带着霸气的男人为什么都把二哥的手掐伤了,还要死死握住不肯放?
我咧,是朋友怎么不早说,还有还有,为毛二哥只挡我,不挡他咧?难道只有他挨了我的拳头,我就没有被他用膝盖顶得肋骨都快断了吗?
想要抓住的男人又回到触手可及之处,曾颖超顾不上自己还躺在地上的狼狈,两手用力拉住乔志钧的胳膊,不让他再趁隙走开:
「志钧,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只留一张字条,就此与我分离?
图凌的力气本来就挺大,打起架来那可不是花拳绣腿,虽然隔着两三件衣服,曾颖超被打的地方皮肉还是像着了火一般的辣痛,再加上图凌有两三记重拳都落在胸口的同一个点,让曾颖超气岔到吐纳了好几回仍然理不顺,话自然也说得断断续续。
「……我字条上写的理由,是我的真心话。」
【颖超,你的提议我考虑了很久,可是我的答案,只能让你失望。
我是个不祥之人,无法给你幸福的未来,只会带给你为难与责难。
要是执迷不悟的继续跟你在一起,你将会因我失去一切,身败名裂。
戒指我还你,爱情也还你,你拿去跟你的妻厮守一生吧,忘了我,你会过得更好的。】
「你骗我。」字条就在身上穿的这件外套口袋里,这将近三天来,曾颖超拿出来看过很多次,都无法明白乔志钧的悲观从何而来,「你放弃我,没关系,但是,要把我的明融,还给我!」
看见曾颖超眼含伤心与愤怒的死死盯住自己,胡子没刮眼袋也发青,向来体面的男人如今变得这般落魄,乔志钧心里眼底都泛起了酸楚。
「在这世上,明融已经消失很久了。」勉强忍住想在那张憔悴的脸上落吻安慰的冲动,乔志钧伸手以指去扳箍在双臂上的十指,「他不会再出现,你就当作,只是做了一场梦吧。」
「我不管!」曾颖超一根都不肯被扳开,还将手臂往胸前一缩,让乔志钧的小腹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脸,「你不爱我就算了,可明融我绝不放弃,只要你把他还给我,我绝对不再纠缠你!」
「……」
「是你将他搞没了的,你要负责赔我一个!」
「……」
「你把明融还给我,还给我!」
「eric,你还好吗?」
曾颖超难辨真假的气话让乔志钧听得脸色刹白,正当他还想继续对又爱又恨的男人撒气的当下,从他跟图凌打起来就跳下驾驶座奔过路的这头来,想帮忙却被乔志钧抢先一步的秋本明一直都被忽视在一旁,现在见到曾颖超攀住了乔志钧,像个债权人开口用中文不停索讨一个人,将人拉得往前仆,自己却仍然躺了老久没有起身,遂忍不住的朝前走近两步也在曾颖超的身侧蹲下,口气担忧地出口询问。
「你是?」曾颖超没有理会秋本明,反而是乔志钧问了。
「eric的朋友。」秋本明指指停在不远处的车子,「是我载他过来的。」
「那也请你,将他载走吧。」曾颖超的指力太强了,乔志钧无法很快的将那些手指一次全扳开,只得抬头向已经站起身来,正眼神古怪的听他跟曾颖超对话的图凌求援,「小凌,帮我将他送上他朋友的车,好吗?」
「喔,好。」
虽然曾颖超跟乔志钧的对话不算多,可单听曾颖超的一面之词,图凌大概也听明白了七八分。
不过,二哥的双重人格几乎已经治愈了不是吗?况且在从前分裂得最严重的时候,也不曾在家人以外的人前同时现身过,这个男人竟然跟二哥讨着要明融,可见他跟二哥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了。
(04鲜币)颤栗 055
「akioto,这事你别插手。」曾颖超没有看秋本明,眼睛瞪向也在他另一侧蹲下来,与秋本明正面相对的图凌,「还有,这位先生请别赶我,我自己会走的,再让我说几句话就好。」
已经明白大学同窗此行为何而来的秋本明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心里却已是苦涩兼懊恼到一个不行,而图凌以眼询问了乔志钧之后也不再动作,一双手肘放松地搁在膝盖上。
「乔志钧,你今天不给我一个清楚的交代,休想就这样打发掉我!」
曾颖超手臂朝上举,让紧紧抓在自己双手里的男人能直起上身,与他四目相对:
「当初不想分手,你对我说过什么,都忘了吗?」
没有忘,也忘不了,可我却是,始终要你不起啊。
「……事已至此,明融不复存在,我答应你的,早已失去意义。」
乔志钧要自己不要避开曾颖超的逼视,将话尽量说得绝决,希望能一次就把心上人赶回家去,好好当他的企业接班人:
「男人跟男人之间,不都应该是合则来,不合则去的吗?你别把事情弄得这般难堪,这里有你的朋友,也有我的手足与晚辈,请给你也给我,都留点面子吧。」
「你……」乔志钧刻意抽去情愫的眼神木然又疏离,看得曾颖超真不知心口不停歇的刺痛到底是外伤所致,还是心伤难平。
「aki……oto先生?是吗?」
乔志钧从来就不是个宁折不弯的,跟刚强的曾颖超眼神对峙不过一分多钟,就受不住曾颖超不停传递给他的无声谴责,率先移开了视线望向秋本明:
「请你待会儿先带他去医疗院所检查一下,我的这个弟弟长年习武,与人较量打斗惯了,力气难免比较大。」
秋本明再度颔首,眼前的男人容貌虽离倾国倾城相去甚远,也没有雌雄莫辨的明艳照人,但整体给人清隽古典之感,气质温文谈吐儒雅,秋本明发现自己的长相,跟他大体上是相似的类型,不禁觉得懊恼。
早知道曾颖超能拗弯,当年说什么自己都该跟他表明心迹的,秋本明心里暗暗叹息,机会不敲二次门,这世上有许多时机,都是这种稍纵即逝的属性,所以这世上古今中外,才会存在着数也数不清的后悔。
「小凌,帮我。」
跟秋本明交代过后,乔志钧将头转向图凌,这三天对他而言又何尝好受?黯然神伤寝食难安的他撑到现在早已心力交瘁,现在强装给曾颖超看的绝情又快耗光他仅存的勇气,所以他不敢再低头,让曾颖超看见他眼里的脆弱。
图凌闻声点头,动手去扳曾颖超的手指,才刚碰到,曾颖超就守信的自己放开了,待乔志钧一离开他的上方,便咬牙忍痛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大声的对着背对他往门口走的乔志钧宣告:
「我没问清楚,是不会死心的,我,还会再来。」
虽然生气,心也不甘,但是曾颖超方才还是没舍得用力推开乔志钧,反而是后者,一脱离箝制马上伸手示意图凌拉他起身,一站起就走向门口抱起坐在台阶看好戏的红发男孩,将整张脸连带眼神都侧对曾颖超,摆明不想再与他多做接触,再多说一句话。
「eric,走吧。」秋本明伸手将扶曾颖超,却被他拂开了。
「乔志钧,我还会再来。」
不肯放弃的男人又说了一次,单手支地慢慢站起,深深的凝视了不肯看他的男人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也刚由蹲转站的秋本明离开了明家的范围,没有回头的过到路的另一头,上车走了。
车都走了好一会,口不对心的乔志钧这才抱着明真的长子走到草皮边缘,望着那辆载走曾颖超的本田驶离的方向,忡忡地发着呆。
「二舅舅,不要难过,坏人要是敢再来,我也会保护你的。」
小孩都是敏感的,很懂得看大人们的眼色,已经七岁的小瑞又是个体贴的孩子,感受到乔志钧似乎很需要有人安慰的低落情绪,便乖乖的任他抱着也不挣扎,还学明真每次安慰他的动作,将掌心贴上乔志钧的两边颊侧,亲了他二舅的额头一下。
「嗯,好,小瑞现在是武林高手了,二舅就靠你保护了喔。」这孩子好贴心,文静有礼有点怕他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小瑞这样,能亲腻地回抱他亲吻他……
希望能修补跟儿子乔朝期关系的乔志钧回吻了明瑞的脸颊一下,心里再次因为儿子两岁前他对他的排斥造成的疏离,感到懊悔……
「二哥,小瑞这么大了,不要抱他,让他自己走就好了。」明真走到乔志钧身旁,对长子伸出手,「小瑞,你已经三十公斤重了,这样让二舅舅抱着,你也不害臊?」
「小瑞不重,我这样抱着,很刚好。」明瑞肉肉的,不像乔朝期瘦得屁股都长角,抱起来跟手肘的接触面很柔软,很舒服。
「你跟爸都只抱小庆,我很久没有人抱了耶。」当然不觉得害臊的孩子才上小一,也还在很需要呵护的年纪啊,「二舅舅喜欢抱我,我也喜欢让二舅舅抱,我们要相亲相爱,让爹地吃醋。」
「谁会吃这种醋啊?小坏蛋。」明真笑着捏了捏长子的鼻子,眼睛分神瞄了瞄乔志钧的胳膊。
还好,这回子乔跟朝期就读的幼稚园,举办的年末派对主题是毛线衣帽大集合,耐热的二哥今天身上穿的毛线衣材质还挺厚的。
不过,被方才那个力气好像不输给自家红毛的男人一握就握了那么久,想必二哥那两只手臂,大概免不了要带着几天的五指印了。
「二哥,刚刚那是谁啊?」图凌也走过来了,一手拎着嫌热脱下的线衫,一手揉着应该是乌青难免的肋骨下缘,「他抓着你半天,你都不会排斥他耶,是不是你跟他,之前交往过啊?」
(042鲜币)颤栗 056
图凌藏不住话的这么一问,惹来他家老婆一记狠瞪,红毛老子这才发现自己过于直接,有点尴尬的将说话的对象,改成被他二舅抱着的红毛小子,「明瑞,给我下来,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红毛小子迫于他家老子的淫威,不敢再对乔志钧的怀抱有所眷恋,正想有礼貌的开口请二舅放他下地,乔志钧说话了,「就让我再抱小瑞一会儿吧,离上次这样抱他,好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那我们走吧,派对招待十点半就开始,子乔昨晚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们别迟到,爸也说过小弟最不耐烦的事就是等人了。」见二哥没有说明的意思,明真也不强求,毕竟这是二哥的隐私,想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不急在一时。
反而是乔志钧一反昔日的沉默寡言,开口解释了。
「小凌……刚刚,多谢你。」曾颖超说他还会再来,乔志钧明白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下回再来要是他跟父亲们遇上了,还不知道会掀起何等风暴,这事眼看已不可能再瞒着家人,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家人先入为主的,接受他早在心里拟好的说辞。
「刚刚那个,是我辞职前那个外派任务的客户端,与我接驳技术的主管,我……曾短暂接受他的追求,不过因为他……与我个性不合,所以到最后,我还是选择分手。」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很强势耶?」又浓又密,长得能停上一杆笔的眼睫快速眨动几下,这是明真每当心里感到惊讶或是紧张之时,最常会表现在外的反应,「没想到二哥喜欢的,都是……」
这种喜欢主宰恋人的类型。比如安琪拉当初跟二哥交往的常态,也是她比较主观主动,两人遇事大多数的决定,几乎都是听她的。
「二哥,这个人看起来,就知道脾气大概不会比我好,不过嘛,很在乎你这点,倒是显而易见的。」既然乔志钧自己继续了这个话题,图凌便综合刚刚的所见所闻,以及向来自豪的直觉,决定将自己的结论说得很“中立”,「他阻挡的动作都挺快的,有几次能反击我胸口的机会却选择不伤我,我想他宁愿挨我的打不尽全力跟我打,都是因为顾忌你的感受。」
乔志钧低不可闻的嗯了声,这些方才他也都看在眼里,岂能不知?可他却只能选择让他,离开他的生命,「人走了,就算了,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快去子乔的学校吧。」
当晚一大家子吃过晚餐聚在客厅里聊天,将图庆带出门一整天的明兴诚听见长孙明瑞提及今天有人深门踏户的来欺负他二舅,脸色马上涌现担忧。
对这件事决定保持沉默的明真跟图凌分别一个盯着一个的督促着两个儿子吃饭,这是两人趁着午后孩子们都从学校接回来正在午睡,躲在日光室边亲热边讨论而出的结果。
图凌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他说那人很有可能将来是他的连襟,按照明真的观察也觉得不无可能,既是如此,二哥跟那人之间应该要减少多馀的干预,让他们自然的发展,身为家人的他们,都很希望二哥也能遇上一个在乎他的人,得到属于他那份的幸福。
「爸,他只是还不甘愿,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不会有事的。」面对父亲的责问,乔志钧答得心虚,曾颖超要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个性,又怎会与他走到今天这样子的局面?
「要不,我后天飞华府,留下一两个随扈在这边?」现已高居部长之职的乔仲凛将伴侣的孩子,全都当成自己生的一般爱着护着,尤其是性情最为内向压抑的乔志钧,他花在他身上的精神,并不亚于他最宠爱的么子。
「不必。」想到老伴要留下随时随地严阵以待的外人在这个家,明兴诚就满心的不乐意。
「爹地,谢谢,不过,真的不需要。」把被自己与家里两方逼急的曾颖超想得太文明,是乔志钧的失策。
明兴诚跟乔志钧同时拒绝了乔仲凛的提议,孰不知这样的轻忽,将给这个家带来无法挽回的遗憾。
两天后,明兴诚亲自驾着车送三子一家四口去机场飞德州,休假结束的乔仲凛跟一众随扈也东飞华府,儿子跟么弟都跟着父亲去给三弟一家送行的乔志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曾颖超的长大衣,凝望着继父的随扈不只一次提醒他要留意的那方向那辆车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装作视而不见。
他答应曾颖超的姊姊离开曾颖超,为的是不让自己的秘密与污点有机会去干扰曾颖超,破坏他原本可以既辉煌又美好的未来人生。是以,跟那个让他放不下心的男人当面再谈一回,把他劝回台湾去,当前就是他的责任。
租了辆不起眼的土黄色福特休旅,每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停在一栋跟明家反向隔了不到半条街,主人长期都不在的屋子车库前的曾颖超放下望远镜下了车,两脚略分地静静伫立在车前,等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修长瘦削身影,缓缓的走到他跟前。
「你这又是何苦。」两人相望,默默无言,隔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乔志钧打破了沉默,「回去吧,你家里的人,应该都急坏了,你……做什么!」
已经等得没有耐心的曾颖超,听见乔志钧劝他离开的言语心头的闷火更是火上浇油,懒得再听长篇大论的他将爱得几欲让他发狂的男人拉进怀里锁住,转身走向休旅后座,粗鲁的把乔志钧几个用力的前推给塞进车里去!
「不准下车,不要逼我打昏你。」以足以让个纤细之人关节脱臼的力道用力拽住乔志钧的左手腕,曾颖超将他想从另一侧开门下车的身体拽回座位正中,已经五天没有修脸的男人声音沙哑低沉,浑身的气场丝毫没有冷静可循,整个人看起来既火爆又危险!
「这里谈就好,我哪里都不跟你去!」曾颖超的眼神,野蛮得让乔志钧心惊。
「去哪里谈,由不得你。」曾颖超任乔志钧挣开左手腕,望着他揉着被捏到淤青的伤处,眼里不见怜惜,「这是你欠我的,所以我要带你去哪里,你都没有资格拒绝我!」
(062鲜币)颤栗 057h
明知道不该跟他走,可是身体却有自己的意志,心底的理智与挣扎,抗争不了曾颖超对他的吸引力。
就像月亮绕着地球转,潮汐随着月球的盈缺而涨而退,就算等在前头的就是毁灭,他还是克制不了想要眼前握着方向盘的那双手,转过来抱住自己的贪念。
「出来。」曾颖超将车停在收费停车场,不容拒绝的打开后车门,对乔志钧冷冷地,以下令的口气提醒他,「走在我前面,不要想逃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乔志均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说话的下了车站在曾颖超两步之遥处,一手紧抓着胸前的衣领下方,一手捏在稍嫌过长的袖子内缘。
「左边,直走,到了我会说。」
望着地面的视线抬起来与他相对,周身笼罩在忧郁气质里的男人眼神哀伤脚步犹豫,迟迟没有举步朝他所指的方向走。
方才只一心想着将人捉着推上车,没有留心乔志均的穿着,现在人静静站在眼前曾颖超才发现,乔志均身上穿的,是那件一路陪伴他在美东求学多年,直到现在他仍常穿的长大衣。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曾颖超对乔志钧的性子已经摸得七八分通透,不用问也知道,他要是真想跟他一刀两断的话,不可能拿错了还穿上身,再看他打量他的目光,眼里分明有着掩藏不住的关心,分明对他依旧情思难断,既是如此,还跟他说什么分手?
不放不放偏不放,曾颖超的眼里稍偃的野蛮再起,他认定的无论谁来说,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他的心意,不可能让他放手!
「要你往左边先走,没听见吗?」尽量不想引起旁人侧目的曾颖超忍着拽住乔志钧手臂拖着他走的冲动,压低的声线听起来,就跟引爆火药库的引信一样的危险。
「……颖超,那边转角有间速食店。」曾颖超对乔志钧的性子摸清七八分,乔志钧对曾颖超又何尝不是?眼前的男人神情隐含极高的愤怒,似乎正濒临溃堤的边缘,这样的发现触响了心中理智的警铃,压过了先前那份再一步与他更亲近的想望,「就在那里谈,行不行?」
「乔志钧,你这是,要我扛着你走?」曾颖超眯起了眼,蛮横的口气配上一脸的胡渣,让乔志钧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也行,只要你不觉得丢脸,我很乐意。」
「你为什么……我不懂,你对我怎会如此执着?」乔志钧移开对视的目光,随着一口气的长长吁出,挺直的肩线整个垮下,「为什么你不能让事情变得容易一点,非得这样强迫我?」
「强迫?我这样任你拿乔,等在你家外面等你给我一个说法,一等就是这么多天,不过是要你出来我的地方谈,就算强迫?」一点都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泄怒气的曾颖超终究还是拉起乔志钧的手腕,朝秋本明的公寓方向大步疾行,「很好,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才叫真正的强迫!」
曾颖超的步伐又急又大,乔志钧跟得有些辛苦,途经的陌生人有几个目露询问的望着他,都让他摇手摆头的拒绝了。
他只想要曾颖超离开,并不想让他被逮捕。
停车场跟秋本明的公寓相距不过三四个街口,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却足以让乔志钧开始气喘吁吁,拖着他走得像赶路的男人连爬楼梯都是两三阶一跨,每当他要栽跟头了,腕上的大掌都会及时的用力一提帮他做平衡,可却没有为了他稍微走慢点的意思。
「坐下!」曾颖超拿着秋本明给他的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将乔志钧拽了半圈往沙发甩,松手看见他跌进沙发之后,才转身去把大门关起落锁。
乔志钧抿唇忍痛的揉着有可能已经拉伤筋与关节的左手腕,因为这几回都是在面对面的状态下被抓被拽,右撇子惯性使然的曾颖超总是伤到乔志钧的左手腕,这次又紧紧扯住一路拖着走,三番两次的都在同一手,想不受伤也难。
从门边走到乔志钧身边蹲下,曾颖超伸手拨开乔志钧的右手,将淤青处处的左手腕拉到眼前,「在你家前面,也这样拉着你的手看了半天的那个,是你的谁?」
「……是我三弟。」诘问的口气里,有着不容错认的霸道,乔志钧知道,眼下蹲在他跟前的男人吃醋了,「跟你打起来的,是我三弟夫,他有主的。」
「据说同性恋会遗传,你家还真是同志婚姻的模范之家。」同性相恋不会有子嗣,就算是父子兄弟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既然有主了,就不需要太计较了,「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有人跟你搞亲密,就算是亲人,也不行。」
乔志钧闻言,心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曾颖超不肯放手的执着让他的决心,越来越无力了,「颖超,你这几天,有没有跟你家里联络?」
「上飞机前,给过我妈一通简讯。」虽然还是很生气,但是人现在就乖乖的坐在这里没有吵着要走,曾颖超看着那些青紫的皮肉伤好一会儿,还是覆上另一手给轻轻推揉着,「问这个想干嘛。」
「合作才刚上轨道,你应该要天天坐镇盯进度的,突然放下手边的工作往这里跑,你的父亲跟祖父,一定很生气……」乔志钧最关心的,始终是这事,「你再不回去,将会影响你在家族企业里的接班,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耽误了你的前程,你应该……」
「既然你这么担心我,那就不该在我最要紧的时候,一声不吭的离开我。」曾颖超打断了乔志钧的话,他说的,都不是他想听的,「y love,跟我回去好不好?没有你在我身边,我静不下心拼事业,你不想害我失去继承权,就该让我心无旁鹜的,不是吗。」
我何尝不想陪着你,就是一生一世,我也愿意。可是你的家人,不愿意啊。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给不起。」乔志钧不想让曾颖超看出他真正的心意,垂下视线轻声婉拒,将左手腕从曾颖超的手里挣出来,「回去吧,我不能自私自利的只想着自己过得快活,就给你做小,要是在这里的华人圈子传开了,会让我的父亲们蒙羞的。」
「我?不?管!」又是拒绝,曾颖超扑向前抓住了乔志钧的双手顺势将他推倒压在身下,好不容易压住的愤怒,再度爆发!
「我不是说过了,总有一天大权在握,我会将你扶正的,你连等几年的时间,都不肯为我?」
「起来,我……呼吸不过来……」盛怒的男人压上来的力道很大,继而又将整个上半身的体重都压在他胸口,乔志钧只觉出气多入气少,整个脑袋开始晕眩。
「你,都是因为你,要是我失去了继承权,也都是你害我的!」不肯跟他走?好,很好,那就同归于尽算了!
「就算杀了你,我也要切开你的身体,一根一根的剔出你全身所有的骨头,拿你的肋骨嵌进我身体里,然后去自首,要法官判我死刑!」
「颖……超……」被压得都快没气的男人,话已经讲不清楚了,「不要……求你……别这样……」
「别怎样?啊?说啊!」失去理智的男人近距离嗅闻着爱之入骨的男人独特的体味,绝望让他不再有所顾忌地遵循着多日来的渴望,将身下的男人双手拢在他右手压在头顶之上,左手开始用力的拉扯,飞快褪去两人的下着!
「你不用怕,我很快就会去地狱找到你的,随便怎么判都好,坐电椅、打毒针、拿枪射,我都无所谓!反正你这辈子从五年前的那一晚开始,就注定只能属于我!」
从五年前的那一晚开始?
乔志钧听见了非常不寻常的字眼,可怕的联想让他开始用尽全力的反抗起曾颖超,好不容易能微微侧过胸膛躲过压制,让自己得到空气的乔志钧一旦能够吐气说话,问的就是:
「你所谓的,五年前的,那一晚,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到的那个意思。」
连死都不怕的曾颖超豁出去了,死死盯上乔志钧的眼与他对视,眼神充满嚣张气焰的他扳开乔志钧双腿,在干涩的手指强硬的侵入身下男人后方窄穴的同时,也对他的疑问不再闪躲,不再逃避!
「那晚的圣诞派对我也在场,跟你做了整整一晚操得你爽到不行的男人,就是我,只有我,并没有别人。你这些年不是谁都不让碰的吗?这就是命中注定,你只能是我的,所以,你什么都别再多想了,想逃开我,门都没有!」
以两指将毫无润滑的甬道撑出开口,曾颖超将已经勃起的凶器对准抵住,腰身持续用力的,把硕大的顶端跟几乎半根的长度,整个一口气的捅了进去,挤出了乔志钧充满痛楚的哀鸣!
「还记得吗,那个晚上,一开始我也是什么都没用的,就这样乾干的插进来。」没有润滑,进攻这方也会痛,可是曾颖超却不想放过乔志钧,放过自己,「真好……连你的叫声,也没有变……」
(044鲜币)颤栗 058h
「你....不是人!」那晚的过程,当时还是明融的乔志钧完全记不得,可是安琪拉的失踪,与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连串的事后打击,那才是最要他命的折磨啊,「我恨你!」
「恨吧,最好恨到死,都不要原谅我!」恨我总好过,你不肯爱我。
正因此时就算放过了彼此,也看不见延续这份四面楚歌的感情的突围点,曾颖超忍痛将侵入乔志钧的部位拉出一些再锯得更深,满意的看见身下的男人眼角并出了泪光。
这份感情让他不顾一切的飞过万万里,却像西楚霸王奔到了乌江也是注定无望,既然他的虞姬不愿意陪他回归故里,那就让他像项羽腰挂虞姬头颅一般的带着乔志钧的尸体,去面对社会的制裁吧。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生理的泪水并不足以宣泄乔志钧心里的巨恸,他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咸中带苦的血味,才能压下示弱的痛吟。
「你怪我?这不是你逼我的吗?」几个抽插之后,乔志钧的穴里开始涌出丝丝鲜血,有了足够的血当润滑的凶器如鱼得水之后更是得寸进尺的用力蹂躏着出血的肉壁,跨对跨的撞击使尽了全力,残忍得犹如杀伐!
从小到大,曾颖超从来没有得到过不求回馈的关爱,家人给他的爱跟殷切的期待成正比,亲友对他的好跟利益通常是息息相关的,就连妈妈都因为怕被休出家门,对他的好也不够纯粹。
原以为,那夜剥开外壳与他缠绵竟夜,反应无比诚实的梦中人是唯一一个因为他就是他而做出回应,跟外界跟世俗的一切都毫无干系的对象,谁知道找到了他,竟是这般让他幻灭加心碎的结局!
「为什么?」入侵的部位一反常态的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可曾颖超只顾着不停发泄积压多日的怒气,没有留心,「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你怎能这么干脆的说走就走?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金属?石头?冰块?」
被撞得狠了,乔志钧整个下腹渐渐缩紧绞痛起来,可是他不想松开牙齿开口求饶,力气不如人,不由自主的被当作下贱的发泄端,像个女人被糟蹋他无能为力,可是身为男人最后的尊严,他必须固守!
「你说话啊,啊?」乔志钧无声的倔强只是徒然,只会让曾颖超更加气愤暴怒,下身发狂一般的重力伤害持续着,手指也用力捏住了他下颔的骨关节,意图迫使乔志钧张开口腔,「别跟我装聋作哑,给我说!」
痛,太痛了,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那个温柔待他,给他喂药照顾他的曾颖超竟然跟摧毁他人生的刽子手是同一个人,再也咬不紧下唇的乔志钧干脆停止了呼吸,将哽咽留给被他护在心底不让出现,正不能置信地放声大哭的明融,将无法控制成串涌出的眼泪,留给自己……
就在乔志钧受不住剧烈的绞痛,冷汗涔涔地昏阙过去的当下,一个不该这个时候返家的男人开锁入门了。
「oh,are you crazy?eric,cut it out!」
当震惊的秋本明看见曾颖超强迫的举动,以及乔志钧嘴角蜿蜒的血色之时,马上意会过来沙发上正在进行的不是闹剧而是惨剧,连忙奔到两个交缠的男人身旁,双手去扳曾颖超的双肩!
!」返家的友人被失去理智的男人迁怒了,曾颖超抬起上身,转身朝秋本明重重挥出一拳,「it’s none of your bess!」
「曾颖超,你再不停手,就快杀死他了!」
好吧,要用言语唤醒一个人的良知,没有比他的母语更直接有效的,脸颊吃了一记重拳的秋本明看见两人结合的地方积着一滩血,再次伸手穿过曾颖超的腋下使尽全力拖开他,就算逞凶的是自己的好友,素来正义感颇强的他也不能视而不见,就算明知道打得过曾颖超的可能性不大,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受害者继续被伤害!
「akioto,滚出这屋子,别管跟你无关的事!」曾颖超已经忘却这间公寓的主人是谁了,头颅朝后用力一撞,将秋本明撞得胸膛疼痛难当,几乎就要因此撤手!
不过,只是几乎,要秋本明见死不救,寻常状况下是不可能的。
「曾颖超,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还为了他追到l.a.来?」手继续拖,秋本明的嘴也没闲着,「你注意看,他血流得太多了,不像是单纯扩约肌受伤的症状,你恐怕害他内脏出血了!」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