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地下拍卖所[出书版] 作者:典伊
正文 第12节
地下拍卖所[出书版] 作者:典伊
第12节
凌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还带着迷茫的神色,聂潜看着他的样子,是那么的防备,有人会在床上那么戒备自己的情人吗?凌越揉了一下脸,聂潜的表现,就好像——他们是仇人一样。
拧开水龙头,凌越把脸凑在水下,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他怎么会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呢?凌越直起身子,对着镜子,用手背抹去眼睛上的水珠。
「啊!」这次轮到凌越吃了一惊,他转身靠在洗漱台上,「你怎么来了?」
聂潜指着他身后,「洗脸。」
凌越让位,正准备出去,却被聂潜喊住了。
「你刚才很害怕?」聂潜道。
凌越拉开门,「你这样突然站在身后,谁都会被吓到吧。」
聂潜笑了一下,「没错。」
然而疑心就像一粒种子,只要埋下,在适当的条件下,总会生根发芽……
在床事上,聂潜总是很粗暴,不是一般人因为情欲激动才无法自制,而是无法自制的做出让凌越痛苦的事。
前戏时凌越也会爽到,但是一旦真正进入状况,就会变得失控,也因为如此,凌越开始的拒绝总是无力,而尔后的拒绝聂潜又不会允许,像是吃定了凌越一般。
其次,凌越发现聂潜有很多让他不能理解的地方,他将自己和他的圈子隔绝起来,没有半分让他接触的意思,虽然能出门,却得随身带着保镖,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想起那天晚上那个陌生男人的话,凌越更想向他问个清楚,可是他连那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报复这个词既有些严重,又不是说不过去……
很为难,但又不能去问聂潜,聂文和那些帮佣也不会告诉他的吧。
这些怀疑都很脆弱,凌越甚至可以用自己多虑了来敷衍过去。
他想证明事实的确是自己多虑了。但是真正做起来却发现自己理不出头绪,因为他没有朋友和亲人。至于那一晚的陌生男人,他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如果聂潜再来晚些,也许就能多挖掘一些。
凌越想着就算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他也应该去查证个究竟。
凌越不想只是因为模糊的感觉就去怀疑聂潜,所以决定在瞒着聂潜的前提下进行。
他开始回想自己的经历,除了聂家以及和聂家相熟的人,应该是地下拍卖所!
那里应该有认识的人,然后就是那晚出现的陌生人。可是拍卖所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再去追溯还来得及吗?也许先找到那晚的陌生人比较实际?
考虑再三,凌越打算同时进行。
首先在网上收集整理h市的地下拍卖所资料,然后寻找所有印有照片的财经报导,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他对聂家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出现在聂家的客人一定不是默默无名的小商人。
资料很庞大,凌越需要一点一点的过滤,在聂潜不在的时候。
凌越很小心,关机前也会清理电脑的记录。
h市的拍卖所有十二家,但是像聂潜所说的邪恶的地下拍卖所却只有五家,其中最大的一家是嘉兰,其次是曳色、暗夜天堂、臻宝阁和流转光年。其中很多人提到曳色隐隐有超越嘉兰的迹象,因嘉兰真正的老板约在一年半前淡出。
凌越对于自己五年前到底是在哪一家待过十分迷茫,但是这种内部人员的更替搜索下来就更难了,大约是生意手段不能见光,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在此的原因,他只查到嘉兰一年半前更换了老板,曳色只开了两年,流转光年的老板一直没换过,剩下的两家则暂时没有寻到迹象。
凌越在找了两天后,开始匿名在几家流量大的论坛发帖,语气很八卦的那种帖子。
结果一天后真相没有八卦出来,倒是水淹大楼一样出现很多类似「求内部图片」、「美女如云,看胸器」、「其实里面水很深,背后有某某大官」baaabaaa……之类的回帖,然后就变成一锅胡侃乱吹大杂烩……
凌越满脸黑线的点了x。
另一方面倒是有了收获,页面上的接受专访的男人,不就是那晚的眼镜男吗?
林柟,二十八岁,五年前留学归来,掌舵林氏,目前与h市的聂氏共同开发城西的商业圈改造计画。林家一直是比聂家还要低调的存在,直到林柟成为新的决策者,关于林氏的报导才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凌越趴在桌上,啊,这些根本不够,林柟住在哪里、怎么联系,媒体都不可能有报导。眼睛扫过一条条新闻,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一角。
林柟将出席林氏在h市的分公司开幕典礼,并邀请聂家当家人聂潜为其剪彩。
日期是五月十二,凌越心中暗叹一声,不就是后天吗?
关上电脑,凌越站起来伸伸懒腰,若无其事的走下楼,问端来水果的女佣,「潜回来了吗?」
「聂先生的车还没有回来。今天的水果很新鲜,尝尝吧,凌先生。」
凌越伸手取出一枚红艳艳的果子,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女佣放下果盘,道:「差不多四个月呐。」
凌越笑道,「真巧,那和我来这里的时间差不多嘛。」
「不止我啊,大家差不多都是那个时间被招来的呢。」
凌越正在啃咬的动作停住了,「怎么会这样呢?以前的人呢?」
女佣笑着说,「这个就不知道了,我先走了,凌先生。」
凌越低头盯着只咬了一口的果实,将它抛入了垃圾桶里。
第七章
聂潜搂着凌越喘着粗气,手指正从他的腹部潜入。
「别!」凌越抓住他的手,「我今天有点累,昨晚不是才做过吗?」
聂潜置若罔闻,继续在他后颈吸吮,手指挑逗着凌越的欲望,但过了半晌,凌越的下体依然没反应,聂潜这才稍松开他,抱着他的腰,「真这么累?白天没好好休息?」
「睡久了头痛,真的很累……」凌越可怜兮兮的望着聂潜,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你看。」
「但是我想要……」聂潜执着的说道,手指挪到凌越的后穴画圈,「今晚只做一次,我会很轻柔,你只要躺着……」
凌越心烦意乱了一天,又强作无事的过了一天,拒绝的动作也比以往激烈了不少,他猛然推开聂潜,「我不想做,你把我当什么?泄欲的工具吗?」
聂潜维持着被他推开的姿势,眼中的情欲尽数褪去,「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什么都没发生,我整天待在家里能发生什么?」凌越瞪着眼,气愤的道。
聂潜凑过去道,「就这个?」
凌越没好气的道,「我唯一能做的不就是等着你回来,然后上床?我不想这样!你有没有带我出去过,见过你的朋友?」
面对凌越好像撒娇一样的发火,聂潜反倒安心了些,「闷着了?」
「……」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很忙。」
凌越有些服软的道,「明天可以陪我去买些东西吗?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过。」
「明天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之后要去邻市签署一项合同,天黑前能不能赶回来都成问题,让保镖陪你去好吗?」
凌越大为不满的站起来,「后天,后天陪我。」
聂潜想了一下,「后天早上十点有一个剪彩,等我回来陪你。」
凌越这才笑了,「我们去逛街,然后一起吃饭……」
聂潜走过去拉着他重新坐好,「那就说定了,你先睡,我去书房冷静一下。」指了指自己隆起的下身。
一开上书房的门,聂潜就询问聂文,「问问下人,今天有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过了一会儿,聂文才回来,摇了摇头,「他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吃过饭就上楼了,直到下午四点才下楼,没有用过通讯器,没有和外人接触过。」
聂潜吁了口气,「是我想多了,把他丢在屋里太久,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聂文忍不住问,「可以开始了。迟则生变,我知道您想出口气,但是这没有什么意义,结果是一样的,消失!」
聂潜望着他,久久,「再等等……」
「……」聂文站了一会儿,见聂潜不再说话,僵着脸走了出去。
聂潜七点钟从床上起来,穿衣打领带,他要先去公司一趟然后才去参加开幕剪彩。
虽然他昨晚一点,不,应该说今早一点才回来,只睡了不到六个钟头,但是他的精神还不错。
九点一刻——凌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下楼找了司机,「我要出去。」
「请稍等,我要和聂先生说一下。」
「是他和我约好的。」凌越闷声道。
司机解释道,「不是聂潜先生,是聂文先生。」
过了两分钟左右,凌越接到了聂潜的讯息,聂文今天是跟在聂潜身边的,于是直接由聂潜打给了凌越。
「等我回家。」聂潜坐在办公室里,准备过一会儿前往剪彩地。
「你从市里回家也要一刻钟吧,万一遇上飞艇大塞车,午饭要拖到什么时候,我去接你不好吗?我很喜欢那艘箭鱼飞艇,就开它吧。然后我们直接去吃饭,我记得有一张照片,上面的餐厅很漂亮,你说过在海边,我想去。」h市是一座沿海城市。
对面只剩下呼吸声,凌越的心跳加速,祈祷聂潜不要拒绝。幸好,他说了「好」。
凌越坐在飞艇中,看着人流熙攘的街中央,在街对面,那里有记者、有高级飞艇,还有几艘小型悬浮车,更多的是人。他看了下时间,十点差七分,「我想去厕所。」
司机为难的转过脸望着他,因为是要和聂潜约会,所以并没有多带保镖,但是上厕所这件事又不能拒绝,「那么我陪你去吧。」
凌越说,「走吧。」
下了车,凌越指着对面,「知道附近哪里有公厕吗?」
「我查查。」
「干脆去里面找潜,顺便借用厕所。」凌越说着,向对面走了过去。
「……」司机只好跟在后面。
「对不起,您没有邀请卡,不可以入内。」接待小姐很抱歉的对凌越笑了笑。
凌越也很和气的道,「我是和聂潜一起的。卡不在我手上。」
接待小姐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随即变大,「聂先生还没有来,按照规定,没有卡片是不能进入的,不过,我可以帮您请示一下,也许可以通融。」
「麻烦了。」凌越道。
对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另一位美女打了招呼,接待小姐向里面走去。
不到一分钟,她回来了,「请跟我来。」
「稀客。」林柟微笑着,望着凌越。
凌越打量着崭新的办公室,「光线不错。」
林柟递给他一杯水,「我也这么觉得,我们公司福利不错,有兴趣来玩玩吗?」
这当然不是林柟的办公室,话也是玩笑话,凌越笑了笑,道,「我会认真的。」
「我也是。」林柟道。
凌越无声的笑了,低下头,「其实我不是跟潜一起来的,只是想借用一下厕所。」
「……」林柟的表情错愕了一瞬,「厕所?」
「对。」
「好吧,咳,里面有独立的盥洗室,请用。」林柟指着办公室的一角。
聂文跟在聂潜身边,递上卡片。
「请进,您的同伴已经先到了,正和林总在办公室里。」
聂潜疑惑的问,「我的同伴?」
「是的,是凌先生……」
聂潜:「带我去,立刻。」
三人走了没几步。
「潜,你来了?」凌越迎面走来,后面跟着司机。
聂潜冷着脸遣走接待小姐,拉着凌越走到走廊尽头,「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面对聂潜的质疑,凌越无所适从的道,「我只是来借用洗手间。」
「……」聂潜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
凌越被他望着,觉得自己像是犯了涛天大错一样,「我想上厕所而已。」
接待小姐喊来了自己的领班,她鼓起勇气走到聂潜身边,「聂先生,时间到了。」
聂潜抓住凌越的手,把他带到聂文和司机旁边,对保镖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步也不能离开,明白?」充当司机是保镖的职责之一。
「是。」保镖是个明白人,退后一步,站在凌越右方,紧迫盯人。
聂文阴沉沉的望着凌越,露出很浅的冷笑,然后走到聂潜身边,两人往前面走去。
聂潜问:「如何?」
聂文道,「的确是借用了这里的洗手间,据守在门外的保镖说,从他进去到出来大约有五分钟左右。」
聂潜还没能开口,聂文又说道,「林柟也在里面。」
聂潜看向聂文——
聂文道,「剪彩开始了。」
说着拟好的公式化的致辞,聂潜的表情一如既往,冷静的面对记者,二十分钟后,聂潜按照约定离开,来到停车场。
凌越主动拉开车门,笑着请聂潜坐到他身边。聂文已经自行离开。
聂潜不露声色的虚应着,两人照计画去逛街,难为聂潜陪着凌越东逛西逛去了许多平日根本不会去的地方,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体验了。
之后两人去了海边的餐厅,餐厅傍海而建,环境优雅,气氛十足。
用过饭,凌越又要拉着他继续,可是车子刚到市区,聂文的号码就从聂潜的通讯器上闪烁不停。聂潜歉意的看着凌越。
凌越有些生气,但还是让他离开,在行驶到另一条街区后,和来接聂潜的车相遇。
回到家后,凌越锁上房门,萎靡不振的坐在地上。
几个小时前,在林柟的办公室里——
凌越从盥洗室里出来。
林柟翘着腿坐在真皮靠椅上,浅笑道,「不止是借用洗手间吧?」
凌越咬了下唇,也不废话,开门见山,「我想知道我和聂潜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柟神色不变,依旧笑吟吟的问,「你以为你们是什么关系?或者说,聂潜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问题,但凭我的了解,聂潜并不会轻易原谅一个欺骗自己、并要杀他的情人,事实上,那段时间大家都以为他死了。」
凌越的眼神摇摆不定,嘴硬道,「那是误会啊……」
「误会?」林柟推了一下眼镜,「那大概是我们俩的理解有误会,或许你应该好好问一问自己的枕边人。」
「如果不是误会,我为什么要杀他?」凌越低声喃喃。
林柟摊手,「也许你只是讨厌被他关起来……」
『叩叩——』林柟中止谈话,对门口道,「进来。」
踩着高跟鞋,穿着套装,化着淡淡的精致妆容,长发盘起,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boss,聂先生到门口了。」
林柟看向凌越。凌越望着守在门口的司机对林柟说,「谢谢您借洗手间。再见。」
聂潜回到公司,聂文已经在他办公室静候他许久,从他们分开之后……
聂潜看了下表,「应该再早些。」
聂文道,「我算好了你们该用完午餐。」
「看起来,他依然一无所知,已经送他回去了。」聂潜拉开抽屉,摸出香烟点燃。
聂文上前一步,站在对面一丝不苟的整理起文件,当它们被分类完成,只需要聂潜最后签署,聂文道,「还记得您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吗?」
聂潜的手一抖,烟灰散了下来——
聂文转身离开,「下午三点有个会议,我先出去了。」
凌越抱着腿就那么呆呆的坐着,虽然最后林柟没有确凿的指出什么,但是已经足够证明聂潜隐瞒了某些事,他对他撒谎了……
凌越一直忍耐下来的那些情绪开始渐渐翻腾起来……他是多么想在当时就质问聂潜,问他为什么,但是他太害怕了,所以只好拼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他对聂潜微笑的背后,内心在无助的颤抖。
凌越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
『想起来,哪怕一点点,为什么什么都忘了……!』揪着自己的头发,凌越没感到疼痛,他哭得一塌糊涂,宛如世界崩塌了般——一个聂潜建造的世界……
揉着眼,凌越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柜前取出相册,一页一页的翻着……
每次翻过一页,凌越的胸口就是一抽。『那些美好的画面,是真的吗?』
此时,房间一角的监视器也在安静的运转着……
「聂先生,聂宅来电。」会议进行到一半,聂潜的秘书在他耳边说道。
各部门的主管都低头翻着报表,其实都竖着耳朵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开会时被打扰是犯了他的忌讳的。
「今天到此为止。」聂潜站起来,向众人说道。
快步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按下接听键,「说吧。」
监视器里拍到了凌越的异常活动,一般的行为是不会上报的,只有在发生了特殊情况时,例如情绪失控……
听完对面所说的一切,聂潜狠狠的踹翻了椅子。发泄一通后,他撑着额头闭上眼,已经要结束了吗?
凌越六神无主的哭了一回,终于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发现身上并没有不适,有人把他抱回床上。
「醒了。」聂潜坐在一边。
「嗯!」凌越心中紧张极了,他还没有想好下一步怎么办。这一瞬,他只想逃避现实,躲在自己的壳里,「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午没有陪你,买了份礼物做补偿。」聂潜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凌越接过,但没有拆开的放在桌上,「谢谢。」
这不是聂潜给予的第一份礼物,当他被聂潜接到这里时,聂潜会在因为工作繁忙而无法作伴时奉上昂贵的、稀有的礼物。
第一次收到时,他惊喜却推却,觉得这太昂贵了。
第二次,他不好意思的收下,但依然觉得受不起。
第三次,第四次……礼物的价值已经可以无视,反正都要被扔在抽屉里,被送礼物讨好的喜悦也随着礼物的增多,越来越少。
聂潜在等待,等凌越主动揭穿一切,也许凌越没有计画中那么爱他,但是现在的这个凌越,要比真实的他容易动情多了。想想那些甜蜜的小日子,也许以后他会怀念的。
「今天很忙吗?」凌越磨磨蹭蹭的挤出几个字。
聂潜内心复杂的回答道,「只是临时出了点问题需要赶过去。」
「那你先下去等我吧,马上就好。」凌越揉了下脸,「没用枕头,眼睛有点肿。」
聂潜看着凌越溜进洗手间,转身下了楼。
进餐时,聂潜一改沉默,说道,「这几个月过得还习惯吗?」
「哐当!」凌越手中的勺子摔在地上,他慌张的俯身将它拾起。
聂潜将自己的勺子推给他,「用这个……」
凌越没有接,拿起了自己的筷子,「为什么这么问,忽然间……」
聂潜的表情很认真,也很冷酷,所有的温柔都消失殆尽,「告诉我。」
凌越只看了他一眼,就语无伦次的道,「很好啊,我不知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挺好的。」
聂潜的神色柔和了一点,凌越依然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但就算揭露的只是冰山一角,也一样该结束了——唯一让他困惑的是,凌越这样不肯承认实在是有点猜不透。
但是他很好奇,非常好奇……聂潜忽然笑了,「早上的事情……」
「早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凌越想极力抚平声音中的颤意,只是眼神的晃动却透出了真实,「如果你不希望我出去,我不会出去了,也不会打扰你工作,你有时间再陪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关系。」
比起那个可恶的贱人,这个凌越演起戏来真是虚假到让人不忍心戳破它,「你的意思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越的恐惧在聂潜的一再逼迫下到达了临界点,「你想我怎么样?我只是希望保持一个假象,至少现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骗我,骗了我什么,我想告诉你,我都忘记了,如果你撒谎的目的只是想要抛开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也是这么希望……」
「你知道吗?我多希望自己不要去探究那些往事,至少一周前我还是很开心的。」
「好吧,那么你到底从林柟那里探到了多少?」聂潜站起来离开餐桌,坐在一边,开始谈话。
凌越跟着放下了碗筷,在他的对面坐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对着一口咬定的凌越,聂潜也相信他真的不知道什么,「你想知道吗?」
话一出口,连聂潜也有些怔住。
凌越低着头,「想……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聂潜看着他哆哆嗦嗦,好像惊弓之鸟一样,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一股空虚感就这么泄了出来。丢下凌越,聂潜上了楼,今晚,聂潜没有回卧房。
凌越睡不着的扭来扭去,他不是贪图聂潜的财富,他舍不得的是他把聂潜当作了情人
睁着眼,凌越决定找聂潜继续晚上的谈话,既然聂潜要瞒着他,他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问下去,两人就这样生活下去……
拿定了主意,凌越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还有灯光,凌越正要叩门,却听见了聂文的声音。
「少爷,他还在这里!」聂文的声音不是一贯的冷静,十分急躁。
「嗯!」
「少爷,老爷已经发火了。三天,您再不动手,他就要回来了,小少爷刚才和他通了话,老爷非常生气。」
「你把事情都说了?」聂潜不悦的道。
聂文情绪化的道,「少爷,屋里总是有老爷的眼线。」
「对不起。」聂潜为自己伤到了聂文道歉。
「少爷,地方已经联系好了,凌越这样的人不能再放在身边了。」
「看他这几个月乖乖听话的分上,那些刑罚就不必了,打断腿,扔到越南罢了。」
「少爷,我们联系的是中东,越南太近了。」
「随便吧……」聂潜心不在焉的道。
凌越一厢情愿的委曲求全,此刻已经全部化成了寒意,他凭着最后一股力气,小心的退回房间。
将自己锁在浴室里,冷意过后是刻骨的愤怒。他一直觉得很奇怪,说谎的人为什么会比被欺骗的人还要冷静,原来都是假的。耳朵里还回响着他们的谈话。
「呜呜……」凌越打开水龙头,对着哗哗的流水声哭了起来。
他既伤心又愤恨,他不清楚自己以前做了什么,可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聂潜居然能那么狠毒的对待他……
『杀了他,杀了他,让他死!』
内心传来个模糊的声音,凌越抬起脸,看着镜中自己通红的双眼,脸上表情冷漠又陌生。后退一步,凌越靠在墙上,再次看向镜中,像是幻觉般,又回到那熟悉的自己。
凌越走到漱洗台前,从杯中拿出牙刷,用力去掰它,奈何没有掰断……
「我在做什么?」凌越盯着手中的牙刷,好像他曾经这么做过。
把牙刷放回原地,凌越笑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去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行!』凌越无法想象明天过后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他要离开这里。
第二天,也许是因为即将分别,聂潜居然没有去公司,他对凌越说,「今天在家陪你,忘了昨天的事情吧。」
如果不是昨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凌越会很开心吧,但是聂潜现在说出这话,只会让凌越的心更沉下了去。
「我可以出去一趟吗?」凌越询问聂潜。
聂潜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难得我今天在家,不要出去了,明天吧。」
「你忙的话,不必陪着我,我很好。」凌越笑笑,取出一颗苹果,抽刀准备切开。
聂潜说,「把刀给我。」
凌越望着他,眼神很受伤。
聂潜转开眼神,「我来切。」
凌越无声的笑了一下,递出手中的小刀。苹果被切成数份,却没有人去吃。
凌越不想面对聂潜,于是回到了房间。聂潜没有阻拦。
下午,凌越的精神好了一点,他主动找到聂潜,「我还想去昨天的餐厅好吗?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想着不过是最后一餐,聂潜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不过聂潜也没有大意,他带上了保镖,还拿出藏着的手枪放在身上。
坐在位置上,凌越吃着鲜美的海味,望着手中的红酒问聂潜,「这里风景很好,很多地方的海都被污染了,不是蓝色而是灰色。」
「嗯!」聂潜顿了一下,「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再来。」
凌越侧过脸望着窗外的海景,这座餐厅在峭壁上,观海极佳,海浪翻腾得像是云雾,昨天来时已经觉得很漂亮,但是夕阳西下时,更有一番其他的滋味……
眼泪不知不觉滑了出来,凌越的喉头上下滚动数次,眼神从海景换到聂潜身上,「还有以后吗?」
聂潜咽下口中的食物,往椅子上靠了靠——
「昨晚,我去找你了。」凌越觉得自己的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你不能这么对我。」
聂潜的嘴角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沉默。
「我不信这几个月全是假的,求你,不要那么做。放我走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凌越道。
聂潜嗤笑出声,一把将手里餐巾扔桌上,「当然全是假的,别说你是真的爱我。」
凌越的胸口一紧,「你这个混蛋。」
聂潜仿佛听见笑话一样,「混蛋?我以为这是你的专有词。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全部告诉你吧,你虽然个性糟糕,但是我曾经真心被你吸引过,想要当你是个伴侣,知道我换来什么吗?
「我运气好,没死,你也倒楣,居然忘了。不过我真没料到你会去救人,大概只是巧合吧,你这种自私又狠毒的人,怎么会救人?!」
凌越的双手握在一起,聂潜是真的蔑视他,将他全盘否定。聂潜说的如此信誓旦旦,胸口好痛。
痛苦之中,凌越的脑海一闪而过某个画面,那个人长着自己的脸,他蹲在一个人身边,得意的说:「居然要我当你的情人,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的表现很好笑,真以为我们是情人吗?」
躺在地上的人抬头,咬牙切齿的怒骂,「贱人。」
『聂潜,那个人是聂潜!』凌越如被雷击,捂着头呻吟起来。
聂潜皱了下眉,对面的人忽然抱着头叫痛,脸色白惨惨的,在开足冷气的餐厅里也冒出汗珠,确定不是假装后,聂潜走过去扶起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凌越陷入奇怪的画面里,他又看见自己拿着刀对准聂潜,嘴里说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然后捅了下去。
「不要!」
凌越想要阻止那个自己,却看见那个自己笑着舔了舔刀上的血,笑得张狂,「杀了他。」
聂潜见他双眼瞪大,好像要抽搐一样,禁不住抽了他两记耳光,「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吃了什么?」
脸上的痛总算拉回了凌越的神智,他发现自己被聂潜抱着,忽然就笑了,「你还关心我做什么?」
聂潜被他一刺,恼怒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刚才他被凌越吓得什么都忘了,真是五味杂陈,自己给自己一个难堪。
「我刚才是真的不舒服,谢谢。」凌越道。
聂潜没有接话。
凌越又说,「我想知道,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想为以前的自己买单,但是这由不得我对吗?」
凌越伸出手,「可以抱我一下吗?最后一次了。」
聂潜想要拒绝,但是凌越的表情很绝望,他被感染了一样,情绪低落起来,「好。」
凌越紧紧地抱住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手指勾起酒杯。
砰的一声过后,聂潜的脖子已经被尖锐的玻璃抵住,聂潜难以置信自己又被凌越摆了一道,脸色难看至极。
「别动,我真的很难过,你是第一个让我伤心的人。」
凌越搂住聂潜,玻璃杯的断端在聂潜脖子上拉出一道血痕,「我回来了,聂潜。」
「很遗憾我们在二楼的包厢里,求救很不方便吧。」
凌越微笑着,「别动,颈动脉被割断能活多久要赌一下吗?」
「你这个……」
「嘘,不要说出来,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动。」凌越按下了手中的凶器,打断聂潜。
聂潜气得脑子发昏,手指悄然后移,摸索放在背后的枪。
靠在窗边,凌越眯起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是这样想的吧,可惜……就算你成功了,爱你的也不是凌越,那个林跃只是个可怜的傻瓜。」
「你的手在拿什么?」凌越偏着头,挑了下眉毛,「扔到地上,我数到三,一,二……」
聂潜扔掉枪,盯着他冷哼,「满意了?这次可要扎准一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凌越笑了笑,正要开口,却一口气哽在喉中,张着嘴抽气——
低头看去,白衬衣上血红一片,聂潜抽出插在凌越腹部的叉子,夺过凌越手上的杯子残骸,抛到远处,「感觉如何?」
凌越按着伤口,靠在窗户上,艰难的笑了,「不错,可惜死不了。」
「当然,我还等着你被送走。」聂潜笑得比他深沉。
凌越的身体晃了一下,「看来你要失望了,连尸体也不会给你。」
聂潜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凌越的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向后面倒去,聂潜反射性的伸手,只来得及抓住了凌越的胳膊。
时间像是静止了,聂潜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腔。
「你疯了!」聂潜收紧手掌,想要拉他上来。
凌越的表情却很平静,「我恨你。」
聂潜的手一抖,「你不是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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