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强强:土匪的爱情 作者:陶俊勇
正文 第11节
强强:土匪的爱情 作者:陶俊勇
第11节
洪大兴也带领众人齐声喊道:“大当家的英明。”
刘黑七一挥手,大家落座,这才吃喝起来,一会儿就猜拳行令,杯盘狼藉起来。
陶土虎却没有落座,他站起来,同着青鹅来到了外面,来到了安放夏平尸体的马棚里。
☆、第七卷拜天地第四章熟睡
夏平被静静地放在马棚里晾草的木头架子上,头耷拉下来。
浓白的脑浆和着鲜红的血液还在不断地流下来,在地上积了一汪。
陶土虎看到这些,刚才结拜时激动的心情立时就被涤荡干净,他回转身把青鹅推了出去,不让她看到。
陶土虎心里难受,他紧咬牙关,把嘴唇都咬破了,满嘴的血腥味,自己都不觉得。
蹲下身来,伸出手把夏平的头放好,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罩在了他的头上。
做完这些,他觉得浑身无力,心里乱糟糟的,没有一点的空隙。
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垂下头,哽咽着声音说道:“夏平兄弟,都怨我啊,兄弟我欠你一命,你愿意啥时候让我死,我就死……”
说完,就钻起拳头,狠狠地在身旁的石头马槽子上击打起来,不一会,手就破了,烂了,模糊的血肉斗粘在了石槽子上。
青鹅在外面听到声音,赶紧跑进来一看,立时就大哭起来,扑上来抱住了陶土虎的胳膊,“土虎哥,你这是干啥呀?”
陶土虎却使劲的把她甩开,朝着她怒吼道:“你走,我已经是个土匪了,你还跟着我干啥?你回你的家去,我已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了……”
青鹅被他甩到在了墙角的干草堆里,她挣扎着爬起来,满脸眼泪,又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哭道:“不,土虎哥,你就是干了啥,我也跟着你……”
正在哭叫着,刘山炮走了进来,他看到陶土虎血肉模糊的的手,立时就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喊道:“这是咋了?土虎,你咋了?”
陶土虎看着刘山炮的脸,心里立时就塞满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委屈,惭愧,害怕,他也不知道,只是一下子扑进了刘山炮的怀里,抱紧了他的腰,裂开嗓子哭喊道:“山炮哥,我想死……”
刘山炮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是难受,就抱紧他的肩膀,摇晃着,安慰道:“好了,大丈夫,在江湖上混,手上哪能不沾点血?你要不是怂种,就给我站起来。”
说完,就把陶土虎一把推在了地上。
陶土虎被他一推,就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样子,刘山炮又心软了,他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搂着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兄弟啊,你看,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快快的打起精神来,别让夏平兄弟看不起你,他敬仰你是条汉子,才为你当枪靶,你要对得起他。”
陶土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
刘山炮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说道:“放心吧,我要大当家的好好地厚葬夏平兄弟,派人下山,给他家里送点钱去。”
说着,就把陶土虎拉到了他们住的房子里。
叫人上来几个菜,又搬来一坛好酒,分别倒上。
陶土虎心里已经平静了好多,看到酒上来,就端起一碗酒,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又倒上一碗,端起来,向着刘山炮说道:“山炮哥,我就是个怂种,不配做个汉子……”
说完,就有举起碗,咕咚几声又干了。
刘山炮又给他倒上,端起来,和他碰了一下,说道:“你是汉子,兄弟,你是,夏平死在你枪下,你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我和你说,这事不怨你,我倒是在怀疑,那支枪,是不是二叔让人做了手脚,也不一定,不然,凭你的枪法,不会这样糟。”
陶土虎听了,心里一动,他抬起眼,望着刘山炮说道:“山炮哥,我就不明白了,二当家的,为啥就这么的忌讳我?”
刘山炮皱着眉头说道:“还能有啥?还不是因为那次被包围的事,二叔,就一直认为你是吴大桥的探子。”
陶土虎想起夏平,心里又隐隐的疼痛起来,把手里的酒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喘着粗气说道:“这次他满同意了吧?我亲手杀了人,他应该满意了吧?”
又眼底含泪,向刘山炮说道:“山炮哥,我从小,连鸡都没有杀过,现在……现在都杀人了,而且,杀的不是一个坏人。”
刘山炮站起来,走过来,两手抓起陶土虎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土虎,你要记住,当土匪,就得杀人,坏人杀,有时候,好人也得杀,要不这样的话,这柱子山,怎么养活这么多人?怎么守得住这座山?”
刘山炮却一下子站起来,一只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沉痛的说道:“可是……可是我这里疼啊,一想起夏平家里有爹,有娘,还有刚过门的媳妇,他……没有死在韩继忠手里,却……死在了我手里。”
说完,又懊丧的抬起手在自己头上狠狠地擂了几拳。
刘山炮抓住他的手,看到他的样子,一下就生气起来,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抬起一只手,一拳头就把他捣在了炕上,用手指着他,骂道:“你个孬种,你还要我咋和你说,你要是再转不过弯来,你就给我滚,滚下山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陶土虎听了他的话,倒在炕上,心里更是难受,就坐起来,一下就扑进了刘山炮的怀里,喊道:“山炮哥,我不走,我不走。”
两只胳膊紧紧地搂着了他的腰,满脸的鼻涕和泪水,都拱在了刘山炮的身上了。
刘山炮叹了口气,用手搓揉着他的脊背,说道:“兄弟呀,刚开始的时候,都这样的,我也是这样过来的,自从那年,我躲在柜子上面,看着梁满山割了我兄弟,杀了他娘俩,我的心就硬了,跟爹回山以后,我就开始杀人了,记得第一次杀人时,我才十五岁……、”
刘山炮坐在炕沿上,怀里抱着陶土虎,幽幽的说道:“那一年,爹带着我们下山去打围,那次,瞅准的是鲁村的鲁大志,他是那里最大的大户,而且又不仁义,搞得乡民们没有不骂他的,半夜里,俺们打开了他家的围子,把他家的家丁都打散了,二叔把鲁大志拿刀捅了,又把他的大小四个老婆,都投进了后院里的井里,把他家的金银细软都集中了,指挥往外搬,我在一个衣箱里发现了鲁大志的小闺女,她躲在里面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吓得哭都哭不出声了,看到她那个可怜样,我本来就想放过她,可是爹不让,他就把刀子递到我手里,要我杀了她,练练胆,看着这个娇滴滴,浑身颤抖的小闺女,我那时候也是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土匪呀,手上,早晚得沾上鲜血,就硬起心肠,上前把她杀了,回山后,我也是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可是,一想到那个小闺女直直的看我的眼神,我就心里也不是滋味。”
说到这里,刘山炮突然又哈哈一笑,放开陶土虎,站起来,说道:“干嘛他娘的说这些,来来来,咱们喝酒,入了这一行,就得这样干,想当大善人吗?那就直接去庙里当和尚去,还在这里干啥?”
说完,拉起陶土虎,又坐在桌子边,你一碗,我一碗的喝起来。
陶土虎听了他的这些话,心里就平静了些,抬起头,看着刘山炮豪爽、壮健的样子,他心底的豪气也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不一会,一大坛子老酒,就被他两人喝了出口来。
待到山口站岗的士兵换过了两遍岗,两个人已经烂醉,双双倒在了炕上,陶土虎枕在刘山炮的胸膛上,刘山炮的一条腿跨起来,压在了陶土虎的腿上。
月色透过窗棂冷冷的看着他们,斑驳的树影悄悄移动,印在了他们的身上,惹得陶土虎动了动,伸出胳膊,搂住了刘山炮的腰,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七卷拜天地第五章爹娘死了(新作《夜奔》已经开始,请支持)
天一放亮,陶土虎睁开眼,就感到一只胳膊被压麻了,没有一点感觉。
低头一看,就看到刘山炮枕着自己的胳膊,满头脸的拱在自己的怀里睡的正香。
一只粗壮的胳膊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打着酣,粗重的鼻息直喷在自己的胸脯上,痒痒的难受。
自己和他昨晚定是喝多了酒,囫囵着就躺下了,可是,上身的衣服,却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了。
他看着刘山炮粗短的头发,黝黑的面庞,心里一时就十分激动,很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脸,把他紧抱在自己怀里,好好地亲热一番,可是,自己又不敢动,怕闹醒了他,弄得两个人都很难堪。
想到这里,陶土虎的脸竟然微微的红了,他轻轻地抽出自己的胳膊,起了床,拿起一床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刘山炮的身上。
吃过早饭,陶土虎就被刘黑七派人叫到他的书房里。
陶土虎一进门,就看到洪大兴和林军事也在,刘黑七看他进来,就抬手对他说:“土虎,这边坐下,我们有话对你说。”
陶土虎刚坐下,林军师就对他说:“土虎,听山炮说,你的枪法非常不错,在上一次的行动中,表现不错,再说,这次又把山炮的祖传宝石带回来,立了大功,所以,既然你入了山寨,就得给你个活计,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还有我商量过了,就让你任三营二连的连长,山寨上带兵的事,都是由二当家的管着,一会,你有不懂得,就向二当家的先请教一下,过后,也可向你的营长讨教。”
陶土虎赶忙推辞说:“各位当家的,这可使不得,我初来乍到,还不熟悉山上的情况,再说,我何德何能,一上来就任这样重要的职务?一旦误了事,怎么对得起各位当家的。”
洪大兴一直冷眼看着他,见他这么说,就站起来,哼了一声,说道:“军有军规,寨有寨规。有多大的本事,就揽多大的活。要是真的误了事,那也别怪别人,就等着接受处罚就是了。”
刘黑七哈哈一笑,说:“既然让你干这个连长,自然是看你行,平时,多跟着二当家的学学带兵的本领,多练练枪法,应该是不错的,好了,就这么定了,待会儿,到库房里领上你的手枪,先到营房里和大家认识认识,接接头。”
陶土虎没有办法,只好任了这个连长,到库房里领了手枪,又在洪大兴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营房里,当众公布了大当家的任命。
云霄寨共分五个营,每营中有二百多人,每个营又分十个连,每连有二十多人。
一营其实就是警卫营,负责两道山门的警戒,还有山上白天和夜晚的站岗任务,刘山炮任营长,山下崔家村的酒店,也归他管。
其余四个营,就是战斗营了,一旦有战事,就得下山参战。
陶土虎所处的三营,营长叫胡万才,河南新乡人,三十多岁,方正的身板,满身的腱子肉,听说以前是跑江湖玩杂耍的,会几路功夫,因为得罪了地头蛇,发生了殴斗,他一怒之下,连杀了四个地痞,遭到伪警察的追捕,无路可走,只好来柱子山落草为寇。
三连共有二十四名士兵,大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后生,见陶土虎来到,就一一向前做了介绍,陶土虎少年心性,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每天按时带着大家进行操练。
后来,碰到安海,知道他也是已经分到连队里当士兵去了。
这样过了几天,一天傍晚,陶土虎刚带着士兵训练完回到营房,就看到刘山炮急急的过来找他,说是山下来人找他,拉着他来到大殿里。
陶土虎一进门,就看到大堂里站着一个乞丐,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破破烂烂,头上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脏的已经结了垢。遮着半边脸,看不清模样。
那个乞丐看到陶土虎进来,先是呆呆的辨认了一会,突然就厉声哭叫了一声,“兄弟啊,”朝着陶土虎扑了过来。
陶土虎听到声音一愣,待那人来到跟前,才浑身一颤,失声呼道:“山菜,你咋……你咋来了?”
山菜扑到陶土虎跟前,两手使劲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先是嘶哑着哭了一阵,才断断续续的说:“兄弟呀,咱娘和咱爹……都死了……”
陶土虎听罢,浑身一凉,打了一个冷战,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苍白。
侯永业心里一下子像被被掏空了一般,头脑“嗡”的晕了一下,身体晃了晃,差点倒下。
他两手抓住山菜的胳膊,使劲的摇了摇,哑声喊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山菜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傍晚,山牛睡觉醒来,缠着娘要她抱,娘为了不耽误织布,就让山菜抱着他出去玩,山菜没办法,就拿着一包未做完的针线活,抱着他来到陶新意家,顺便找英子一块做活。
等到纳完了一双鞋底,天已经黑了,就抱着山牛,打算回家。
刚走到英子家大门口,就看到陶新意急急的闯进来,一把拉住他们两个回到屋里,慌忙把屋门关上,低声说道:“山菜,你家出事了,快先别出去,在这里躲躲。”
她吓坏了,抱着山牛躲在角落里浑身颤抖,山牛好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哭也不叫,只是瞪着一双大眼充满恐惧的四处看。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就听到村子里人仰马翻的咋噪声四起,过了一会,陶新意就找了过来,眼睛红红的,一看到山菜和山牛,就大声哭起来。
说是刚黑天的时候,韩继忠和吴挺坚带兵来到陶家,说是陶土虎勾结柱子山的土匪,杀人越狱逃跑了,同时还绑走了吴家的大小姐,偷走了吴家的传家宝。
说完,吴挺坚就让人开枪打死了叔和婶子,临走又点着了房子。同时留下话,啥时候抓到陶土虎,一样的处决。
等他们走后,大伙就忙着救火,可是那里还来得及,几间房子都烧没了,可怜叔和婶子也在灰烬里找不到了。
到了晚上,大伙都来到陶新意家,商量后,就由陶新意护送,把山菜和山牛连夜送到五十里外的舅舅家去了。
在舅舅家待了几天,山菜不吃不喝光知道哭。舅舅和妗子劝慰也不管用,只好由她,把山牛安顿好,只身一人,打听着路,到柱子山找陶土虎来了。
一路上,不住的打听,可还是走了不少弯路,没有盘缠,就只好一路乞讨,怕路上惹麻烦,就到小河边,抓了淤泥抹到头上脸上。
走了四五天,才来到山下的酒店里,打听陶土虎,掌柜的冯狐狸一听,就赶紧把她带到山上来了。
陶土虎听罢,就好像有一把大锤,重重的砸在他心上,大哭一声,“爹,娘。”眼前一黑,就要摔倒。
刘山炮赶紧上来,红着眼圈抱住他的肩膀,狠狠地说:“土虎,坚持住,此仇不报,你我兄弟誓不为人。”
陶土虎趴在刘山炮的肩膀上哭了一阵,又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流泪。
刘山炮看到山菜伏在椅背上,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还在哭泣,就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背,说:“这个仇,我们会报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爹娘不会白死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神台边,有人“哇”的一声哭叫,一个身影顺着神台边上的后门,哭着跑进后院里去了。
看背影,是青鹅。
☆、第七卷拜天地第六章下炕
刘山炮强忍悲痛,劝慰了他们两人一番,就打发人带山菜到后院吃饭,换洗衣服。自己又搀了陶土虎把他送到房里去。
陶土虎坐在床上,流着眼泪,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头抵在墙上,想起爹娘吃尽了生活的艰辛,没有享到一天的福,就因为自己被害了,想到这些,就心如刀割,痛苦难耐。
这时候,青鹅悄悄地走了进来,她站在陶土虎面前,哭着说:“土虎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说罢,恸声大哭。
陶土虎蜡黄着脸,看看她,开口说:“都是……都是他们干的,怎么能怨你?”
“土虎哥,爹对你干了坏事,他……他失了良心,可是……可是我哥,他不会做这事的,他和你那么要好……”青鹅哭着说。
陶土虎听了他的话,头猛地抬了起来,瞪大眼睛,嘴里喃喃的说道:“挺坚?吴挺坚……”
突然就站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青鹅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扭曲着脸庞,嘴里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也不信……我也不信啊……挺坚,他这是为啥?他咋会……”
说着,喊着,疯狂的摇晃着,脸上,又淌满了泪水。
刘山炮赶紧上前,把他拉住,把青鹅拉到了一边。
青鹅双手捂起脸,哭着又跑了出去。
看到陶土虎失魂落魄,悲痛欲绝的样子,刘山炮心里也是疼痛万分,他眼含泪水,把他抱进了怀中,嘶哑着嗓子说道:“兄弟呀,你想哭,你就哭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
陶土虎把头伏在刘山炮的肩上,浑身颤抖良久,一声粗重、嘶哑的哭叫声从他的喉咙里迸发了出来。
太阳从西山慢慢地落下去了,把阴冷的黑暗又重新布在了陡峭的柱子山上。
几颗星星偷偷地露出头来,眨眨眼,静悄悄的挂在山尖尖上。
云霄寨的大院里。
刘山炮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咸肉粥,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来到了屋子里。
一进门,就朝着还躺在炕上的陶土虎说到:“兄弟呀,快起来吃上一点。”
青鹅和山菜正坐在床边,焦急地守看着他。
看到刘山炮进来,青鹅赶紧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碗,来到了床边。
陶土虎昏睡了一天,刚刚醒来,他面色憔悴,双唇上生满了水泡。
他睁眼看了看床边的山菜和青鹅,脸上又是一阵扭曲,痛苦的闭上了眼。
青鹅端着碗,赶忙凑上前去,要喂给他吃。
一扭头,又看到山菜在自己边上,脸色一红,赶紧把碗递给了山菜,轻声的说道:“山菜姐,你……你给土虎哥吃……”
陶土虎却一下坐起来,抓住了刘山炮的手,急切的说:“山炮哥,我要下山,我要回家看看。”
刘山炮担忧的说:“现在回去会很危险,等过一段日子,再回去吧,一起把山牛也接回来。”
“我明天就回去,要让……要让爹和娘入土为安,给爹和娘送送终。还要去看看山牛。”陶土虎又流着泪说道。
“就让土虎回去一趟吧,百者孝为先,为人子者,这也是责任,”随着话音,刘黑七带着林军师走了进来,“只是要小心一些,千万别着了吴大桥和韩继忠的道。”
看到他们进来,山菜和青鹅赶紧站起来,躲在了一边。
林军师也过来拍拍陶土虎的背,沉痛的点点头,“节哀顺变,老人不会就这样白死的,早晚有报仇的那一天。”
入夜,初冬的风已经变得凌厉,像一只受伤的狐狸一般围着群山呼叫不止。
边上的刘山炮已经进入了梦乡,轻轻地打着酣。
陶土虎却还是在睁着眼,心里像一锅热油,在剧烈的沸腾着,让他不能入睡。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就飞回陶家营子,去看看爹娘,看看家。
可是,他又在悲哀的想到,家没了,爹娘也死了。
他没有家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心里又是一阵疼痛猛然袭来,他闭了闭眼,却没有眼泪流出来,只是觉得眼睛干涩的难受。
到现在,他还是不能相信,爹娘,怎会就死了?
吴挺坚,和自己亲如兄弟,他咋就能下的了手?打死自己的爹娘?
不,不会的,也许自己一到家,就会看到娘还在织布机上忙碌,爹会扛着锄头从田间回来,看到自己,就会高兴起来,脸上密集的皱纹就会一下子舒展开来。
山牛看到自己,就会高兴的张开双臂,扑上来,让自己抱。
可是,这一切,都让山菜的话给各个击破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
爹娘,都挺坚打死了。
挺坚,自己的好兄弟,甚至要好过亲兄弟。
虽然,自己也知道他腻乎自己,心里全是自己,自己只是觉得,都是男人,又都是娶了亲的人,自己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怎会再去和他干那些事?就时时的拒绝他,可是,自己还是把他当成最亲的好兄弟呀。
他咋就会杀了自己的爹娘呢?
是因为,自己从他枪口下救了刘山炮?救走了他的仇人?
不,挺坚你应该知道啊,山炮哥也是我的恩人啊,我咋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打死他。
他和我,是我和你一样的兄弟呀。
你难道为了这些事,就……就痛下杀手?
不,我要回去,我要回去看爹娘,看山牛,要去问问你,到底是咋回事呀?你到底是为了啥?
想到这里,陶土虎心如鼎沸,忍不住从炕上爬起来,就要下炕。
可是他一两天已经水米不粘牙,身子虚弱无力,两脚刚一落地,就双腿发软,浑身无力,一个跟头,“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第七卷拜天地第七章我是咋了(请关注新作《夜奔》)
声音惊醒了睡梦中的刘山炮。
他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就向枕头底下去摸枪。
待看清了是陶土虎倒在了地上,才喊了一声:“哎呀,兄弟呀,你是咋了?”
就一下子跳下了炕。
陶土虎正要挣扎着爬起来,就被刘山炮抱了起来,放到了炕上。
“兄弟,你这是咋了?”
看着刘山炮满脸担忧的神色,陶土虎心里悲苦,一下子就流下泪来,抬起手,狠狠地在自己头上捶了几拳,嘶声哭叫道:“我是废物,山炮哥,我就是个废物,我要给爹娘报仇,我要报仇,可是……我连炕都下不了……”
刘山炮看着他被痛苦扭曲了的脸,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眼圈就红了,他搂着他的肩膀,倒在了他的身边,禁不住把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贴近了他的脸,坚定着声音说道:“兄弟呀,你莫担心,只要有哥在,这仇咱们早晚都得报哩。“又看着陶土虎溢满泪水的眼睛,恨恨的说道:“吴挺坚,吴大桥,咱们饶不了他,早晚就活埋了他……”
听到吴挺坚的名字,陶土虎的让心里又是一阵的迷茫和痛苦,他咬起牙关,闭上眼睛,眼窝里瞬时间又汪满了泪水。
刘山炮看到他痛苦的样子,眼里也有泪水流下来,他两只胳膊搂紧了他,把自己的脸贴在了陶土虎的脸上。
陶土虎蜷缩在刘山炮温暖的怀抱里,痛苦像一条蜿蜒在胸腔里的毒蛇,还在噬咬着他的心,一阵无助、孤独的感觉,一时就包围了他。
躺在刘山炮壮实、宽厚、满溢着雄性味道的身子,他的心急切的想找到一些依靠和安慰,他忍不住伸出胳膊,搂紧了刘山炮的腰,身子往上一转,把刘山炮半压在身下,满脸泪痕中找到了刘山炮的嘴唇,使劲的吻了上去。
刘山炮心里一惊,就想松开他,可是自己的被陶土虎沉重的身子压着,一时就脱不开身,接着就感觉到一条柔软、滑腻的舌头伸进了自己的嘴里,舌头碰到自己的舌头、嘴唇、口腔,一种麻沙沙、痒呼呼的感觉立时就弥漫了他的全身。
他好像听到自己的胸膛里发出了“格”的一声,满身的血液就沸腾起来,向两头流去。
流到头部的血液让他头脑微微发晕,面色潮红,一阵激情和快意使他忍不住张嘴一下子裹住了陶土虎的舌头,使劲的咂摸起来。
流到下部的血液,让他的身体也有了变化,鸡巴直愣愣的竖了起来,一阵温热,一阵难以抑制的骚动,在他的下身周转,他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陶土虎,一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屁股一挺,接着又使劲的一顶,把自己直愣愣涨得难受的鸡巴,紧紧地顶在了陶土虎裆部。
他敏锐的感觉到,陶土虎的裆部,也已是激情泛滥,一条粗大坚硬的东西也在直愣愣的戳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他忍不住张开嘴,呻吟般的呼叫道:“土虎……兄弟呀……哎呀……兄弟呀……”
痛苦的黑色浪潮瞬时间被激情泛滥的潮水击退了,陶土虎浑身燥热,气喘吁吁,双手死劲的抱紧了刘山炮的腰,恨不得把他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去,让他,和自己融为一体。
他又实在忍不住浑身的燥热和需求,挺起屁股一下、一下的撞击在刘山炮的坚硬上。
刘山炮自小在匪窝里长大,杀人、越货、报仇,这一切,时时都在填充着他的心灵,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没有心思,去关注和思想胯间的这些事,虽然,在他眼前和身边,那些匪众们,操女人、草男人,毫不忌讳。
他心里的闸门,时时都在关闭着,没有打开一条缝。
今天,在他心爱的兄弟兄弟身上,那扇门,却轰然洞开,心底里泛滥的潮水,犹如开山的春山,一涌而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
他通红着面皮,喘着粗气,眼珠上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就像一只嗜血的野兽,微张的嘴里喃喃的都囔着:“兄弟呀……啊呀……啊呀……”
裆部的冲撞、挤压、研磨,已经满足不了他们野兽般疯狂的需求,刘山炮一把推开陶土虎,让他倒在炕席上,凭着本能和模糊地冲动,自己松开手,把他的两条腿抬了起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解开了陶土虎的腰带,一使劲,就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陶土虎的裤子被扯到了腿弯上,坚实浑圆的屁股就像年底下刚出锅的黑杂面馍馍,一下子露了出来。
刘山炮低头一看,脑子里轰的一声,就浑身颤抖起来,他两手用劲,把陶土虎的双腿抬得更高,自己屁股一挺,就要撞上去。
可是,一条温热、黝黑、硕大,头部红润发亮的物件在陶土虎胯间弹跳了起来,直刺进了刘山炮的眼底。
刘山炮心中一震,就感觉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把攥紧了自己的心,使劲一捏,把他心里的轰然而至的潮水击退了。
一阵夹杂着羞耻、害怕、又刺激的复杂情绪紧紧地慑住了他的心。
他赶紧把陶土虎放下,慌不迭的给他套上裤子,自己已经难以承受来自心底和身体上颓然的无力感,一骨碌就倒在了陶土虎的身边。
陶土虎醉眼迷离,突然看到刘山炮倒了下来,就忍不住翻转身,搂紧了他的脖子,嘴里喃喃地喊道:“山炮哥……山炮哥……”
刘山炮突然忿怒起来,一下掰开他的双手,坐起身来。
站在床前,他看着已经坐起来的陶土虎,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兄弟……我这是咋了?”
说完,就扭转头,冲出了屋子。
☆、第七卷拜天地第八章咱们中病了
第二天,天刚亮,在大灶上吃过早饭,陶土虎就和刘山炮一起走在下山的小路上。
两个人虽然并肩走在一起,却都眼睛看着前方,默默地没有一句话说。
陶土虎知道,刘山炮还是为昨晚的事情感到难为情,不光是他,自己心里也是觉得情绪复杂,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就这样走过了一道山梁,走在前面的刘山炮突然弓起身子,迅疾的从腰间把盒子枪拨了出来,朝着树丛里“啪啪”就是两枪。
陶土虎一惊,正要伸手拔枪,就看到刘山炮仰头哈哈一笑,对着他说道:“兄弟呀,咱们中午的下酒菜有了。”
说完,就走进树丛,从里面提出了两只鲜艳的野鸡。
陶土虎心里高兴,赶紧跑过去,从他手里把野鸡接过来,转着看着,笑着说道:“你好眼力,山炮哥。”
刘山炮举起手,朝着枪口吹了一口气,说道:“嗨,我从小在山上,就跟着我爹的马夫,天天在山上逮野物,这算啥呀。”
说完,又盯着陶土虎手里的野鸡,惊诧的说道:“嗨他娘的,这还是两只公的呢,你看这毛多新鲜,母的毛土里吧唧的。”
陶土虎一看,果然如此,看到这两只公野鸡虽然死了,却还是紧紧地连在一起,一只趴在一只的背上,两只爪子扒拉着下面的那只,一只鸡嘴还在死死的钳着下面那只野鸡脖子上的毛。
陶土虎也是奇怪,就把两只野鸡翻转过来,两个人惊讶的看到,上面那只野鸡的屁股上,一条红嫩的粗若蚯蚓的鸡巴还在直直的撅绷着,一直插在下面那只野鸡的鸡屁股里。
看来,是两只躲在树丛里正在交配的公野鸡。
刘山炮看到这些,就咧咧嘴,抬起手挠挠头皮,说道:“我操他娘艾……这是咋回事?这公的和公的咋还操上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想到了昨晚的那一幕,脸色呼的一下都红了。
陶土虎赶紧叉开手,一手抓住一只鸡,死劲的想把两只鸡分开,可是费了好大得劲,鸡屁股上的那根鸡巴还是牢牢地插在鸡屁股里,拉不出来。
陶土虎一生气,一运劲,使劲一扯,那鸡巴就断了,冒出了几滴紫血。
刘山炮站在一边,看到这样,就一拍陶土虎的肩膀,眉毛一扬,哈哈笑道:“兄弟,弄断它干啥?管他公的母的,男子汉大丈夫,结义的兄弟,都是情义做主,遇到关口,脑袋都可以给对方,喝酒、吃肉,嘻嘻闹闹,啥都不算过分,两个人高兴就好,管他娘的这些那些呢。”
陶土虎一听,心底里一股豪气就升腾起来,把野鸡往身后背的褡裢里一扔,就抬起胳膊一把搭上刘山炮的肩膀,两个人说着话,往山下走去了。
一路走着,刘山炮就向陶土虎问道:“土虎,我知道你已经成家了,娶媳妇了,山菜咋比你大那么多?”
陶土虎皱皱眉,苦着脸说道:“那有啥办法,八岁的时候,俺娘就给俺娶了她……”
刘山炮又挨近他,凑到他耳朵上说:“那青鹅呢?他跟着你跑了来,你咋处置她?”
陶土虎一听,就愁绪百结,步子就慢了下来,干脆找到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刘山炮挨着他坐在一边,看看他的脸色,说道:“咋了?愁了?”
说罢,攥起拳头在他胸前捣了一拳,笑道:“你小子有艳福呀,还不知足?家里有个老的,又找了个嫩的,你还想咋的?有的地主老财,还有没找二房的呢。”
陶土虎也回了他一拳,说道:“去你的,你笑话我。”
又看了看刘山炮,神秘的问道:“山炮哥,你也不小了,和女人睡过没?”
刘山炮讪讪的笑了一下,仰起头想了一下,说道:“也算睡过,也算没睡过。”
陶土虎就不解的问:“这是咋说的?”
刘山炮抬起手挠挠头,说道:“我十八岁那年,腊月里,过年的时节,跟着二叔下山劫大户,那晚上一直跑到泰安城外的胡家庄,那村里有个胡大户,儿子在南京,是个大官,家财豪富,那晚俺们趁着他们睡觉,就打进去了,光好东西就弄了四马车,后来,二叔干活都是斩草除根的,把他家老小一个没留活口,因为都是用刀子干的活,没有响动,所以村子里没惊动一个人,看到厨房里摆得满满的用来过年的炸好的肴货,二叔就来了兴致,招呼大伙摆上桌子,在胡家就开了庆贺宴,大家正在喝得晕头转向的,就看见一个兄弟从厢房里提溜出一个大姑娘来,说是胡老爷的老生子闺女,被奶妈藏到炕洞里,才躲过去,看着她长的细皮嫩肉的,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小小的脚,吓得浑身软瘫在那里,这些汉子们一见,那还了得,哇啦哇啦的就要抢着下手,二叔就说话了,他说:“都给俺滚到一边去,这块肉,你们谁也别想吃,山炮今年都十八了,还没让他沾过女人,今天这个小雌猫,看起来倒是个雏,今儿,就让山炮给他开了苞,也算成了条汉子。”
说着,就要示意我上前,把那姑娘弄到屋里去,我当时不大情愿,可是看到大伙都看着我,心里就生腾起豪气,上前一把抓住她,拖到屋里去了,一进屋,就把她摔倒了炕上,几把就把她的衣裳撕烂了,露出了浑身粉嘟嘟的肉,看她这样,我就来了劲,下面的鸡巴涨的蹦蹦的。“陶土虎听到这里,就一把抓紧了他的胳膊,急切的问道:“你真的弄了?”
刘山炮一笑,说道:“你慢慢听我说呀。”
说完,就伸手折下身边的一根树枝,在手里摇着一边往前走。
“那闺女刚开始还连哭带叫的,不让我碰她,等我脱下了裤子,她一看到我胯间的鸡巴,就一下子不哭了,擦了擦眼泪,对我说,大哥,你不会杀我吧,我这时候还哪里顾得说话,就要扑上去,她眨巴眨巴眼,突然说道,大哥,你的家什真大,比俺石头哥的还大,我听了一愣,就问道,石头哥是谁,她就说,是俺爹的长随,俺两个都好了好几年了,俺都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了,死了一个,一个偷着养在他姨家呢,说完,这小闺女就一下倒在炕上,劈开双腿,对我说道,大哥,你就操了俺吧,你操了俺,可得放了俺。”
我低头他一看,操他娘的,那闺女的x户,黑乎乎的,咧着一个大口子,外面拖拉着几块烂肉皮,像一只快死的老牛的眼,我恶心的差点吐出来,站起身就要出去,那闺女一见,就急忙坐起来,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鸡巴,说道,大哥,你快点啊,快点啊,我一生气,抬起手,一巴掌就把她呼到炕底下了,又过去把窗户一脚踢烂了,抓起她,把她扔到窗户外面,让她逃命去了,从那以后,我也就没碰过女人。”
陶土虎听罢,就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是。”
刘山炮问道:“你咋了?你八岁就娶了山菜,你们……你们操的很过瘾吧?”
陶土虎轻轻擂了他一拳头,说道:“屁,我也没动过她,我也……我也觉得女人恶心。”
刘山炮就皱起眉毛,把手里的树枝一下扔到远处,骂道:“兄弟呀,咱们是中病了,咋会不喜欢女人?他娘的,山上的弟兄们,看到母猪都是双眼皮的,鸡巴都能硬撅起来,咱这是咋了?”
陶土虎扭转头看看他,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搂搂他的肩膀,一起往山下走去。
☆、第七卷拜天地第九章上坟
待到正午时分,两个人才下了山。
来到山下的酒店里,冯狐狸已经准备好了两匹马,喂足了草料。
冯狐狸把腰间的手枪拔出来,递到陶土虎手里,"土虎兄弟,一定要小心防备吴大桥那些人,你两人别急着报仇,单枪匹马,不济事的,以后兄弟们自有机会找他报仇,你们一路保重。”
陶土虎点点头,抬腿跨上马,在马上回头一抱拳,说:“放心吧,鹿童哥,我们会小心的。”
说完,一拉缰绳,两腿一夹,和刘山炮一起向着远处飞驰而去。
这样骑着马顺着官道跑了一天,还算没有碰到麻烦,中间停下吃了一顿饭,喂了喂马,傍晚的时候,两个人来到了陶家营子。
因为已是初冬,岸边的河水已经冻住了一部分,芦苇也已经被收割的净尽,视野辽阔,一眼望出去,能看到远远的湖那边的小村庄。
一抹夕阳还挂在西天,映的湖水也变成金色,随着波纹一荡一荡的。
两个人下了马,站在孝妇河上的石桥上向村里望去,正是做晚饭的时间,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在落叶已尽,光秃秃的树顶上缭绕盘旋。
趁着夜色,他们牵着马来到村里,七绕八绕,就来到了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可是眼前的景象,让陶土虎大吃一惊,在茫茫的夜色里,自己家里那五间茅草屋已经没有了,代替它的是满地的残砖破瓦和灰烬。
他的眼里一瞬间充满了眼泪,仿佛又看到娘在织布机上弓着腰忙碌的身影,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手里拿着一只捉给山牛的蝈蝈。
没有了,都没有了。爹,娘。还有自己的家。
陶土虎慢慢蹲下身,趴在了满地的瓦砾上,双手捂着脸,心里的痛苦随着眼泪从指间流了出来。
刘山炮坐在他的身边,流着眼泪,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风从村外的河边吹过来,冰凉刺骨,两个人也没有觉得。
月亮渐渐西斜,一片乌云笼罩了半个天空,夜色更加的浓厚起来。
“是……是土虎哥吗?”突然一个声音从一边的黑暗里传过来。
陶土虎抬起头,透过泪眼,看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正呆呆的看着自己。
他站起来擦擦眼睛,一看,是陶新意。
陶新意看清是陶土虎,就先是抽抽搭搭的哭起来,“土虎哥,你怎么才来呀?大叔和婶子……”
陶土虎和刘山炮走过去,牵着马,同着来到了陶新意家里。
在陶新意家的堂屋里,一盏油灯忽明忽暗的亮着,村里的几个老少爷们围坐在一起,有坐在炕沿上的,有蹲在脚地里的,闷闷的抽着旱烟,望着陶土虎唉声叹气。
听陶新意说,大火以后,爹和娘的尸身早就找不到了,大伙只好给他俩埋了一个衣冠冢,里面埋的就是山菜为爹和娘还没做完的新鞋子。
陶土虎坐在灯下,只是默默地流泪。
过了一会,他抬起通红的眼睛,站起来,一把抓住了陶新意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道:“新意,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挺坚开的枪?”
陶新意狠狠地咬着嘴唇,看着他的脸色,过了一会,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眼圈一红,就流下了眼泪。
陶土虎看到他点头,脸色一白,身子就摇晃了几下,陶新意赶紧抓住他的胳膊,哭着说道:“土虎哥,你要想开点,他……他不是咱们的兄弟了……他就是个畜生啊。”
陶土虎挣开他的手,对刘山炮说道:“山炮哥,咱们到爹娘的坟上看看吧。”
刘山炮点点头,就在陶新意的带领下,向着村外走去。
在迷离的夜色里,陶土虎在刘山炮和陶新意的陪同下,来到野地里爹娘的坟前。
坟上的新土刺疼了陶土虎的眼,心里一阵难受,他趴在坟堆上大哭起来。
刘山炮也跪在坟前,伤心的哽咽着。
一弯新月怯生生的躲在天边,怕听见这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遥远的湖心里传来一两声野鸭的叫声,和着陶土虎的呜咽声,显得这个初冬的夜晚更加的凄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新意流着泪拉起陶土虎,“土虎哥,别哭了,大叔和婶子已经去了,自己保重吧,还有山菜和山牛要你照顾呢。”
陶土虎擦擦泪,站起来,又跪在地上,板板正正的磕了三个头,俯身在坟上抓起一把土,放在衣袋里,哑着嗓子说:“爹,娘,你们好好去吧,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山菜和山牛的。”
咬咬牙,又一字一句的说:“爹,娘,你们的仇,儿子一定会报,过不了多久,一定叫他们血债血偿。”
说完,就拔出腰间的手枪,冲着头顶蓝黑色的天空,“啪啪”开了两枪。
清脆的轻声在夜色里传的很远,惊起了一群湖中栖息的野鸭,扇着翅膀飞远了。
陶土虎两人连夜告别了偷偷来送行的乡亲们,流着泪骑上马,顶着朦胧的月光,向五十里外的舅舅家驰去。
待到后半夜,来到了舅舅家所在的村子,卫固镇。
来到前街的第三户门前,也是一个用土墙围起来的小院子,正面有三间低矮的草房,院里黑咕隆咚的,人已经都睡熟了。
陶土虎打开烂篱笆做的院门,来到堂屋前,抬手轻轻的敲了几下门,低声喊道:“舅舅,舅舅。”
过了许久,屋里的灯亮了,一个人在门后轻轻的问:“是谁呀?”
“舅舅,我是土虎啊。快开门吧。”
门吱呀一下开了,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端着一盏油灯,站在门里。探头看了看陶土虎,就赶紧说:“哎呀,土虎子啊,怎么这时候来了,”一把把陶土虎和刘山炮拉到屋里,又探出身子在门外四处看了看,又出去,把两人骑的马,栓到院里的牛圈里。才回屋来,把门紧紧地关上。
这个高瘦的中年人,就是陶土虎的舅舅卫双宝,他端着油灯上下打量了一下陶土虎,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撇着嘴,努力忍住眼里的泪水,“土虎啊,不是说你到柱子山去了吧,怎么就下来了?你不知道那帮人正找你呢,你这孩子,要是碰到他们,可怎么办?”
陶土虎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舅舅,我是来看看山牛,顺便把他带到山上去,山菜已经到了山寨了。”
这时候,陶土虎的妗子已经穿上衣服,下炕来了,看着陶土虎,也是满眼的泪水,“土虎啊,跑了这么远的路,你们饿了吧?我先给你做点吃的。”
陶土虎拦住她,说:“我不饿,带着干粮呢。”
陶土虎转身看到炕上睡着两个孩子,一个是山牛,一个是舅舅的儿子卫小良。就端起油灯,来到炕前,低头看着已经熟睡的山牛。
这么多天不见,山牛看起来已经长高了不少,小脸还算胖嘟嘟的,在灯影里毫不知觉的呼呼睡着,小小的鼻翼微微煽动,小嘴紧紧的抿着,眼眉微微的皱着,好像在梦里想到了娘。
陶土虎用手轻轻的摸摸他的小脸,眼泪禁不住流淌下来,一滴滴的滴在他的小脸上,好像受了惊吓,山牛睡梦里咧咧嘴,就要哭出来。
陶土虎赶紧收住眼泪,用手帮他掖掖被角,端着灯回到脚地里。
卫双宝搓着手,怯怯的看了眼刘山炮,对陶土虎说:“山牛在这里,你就放心,没有好的,总算还能吃的饱,这么小的孩子,不能带到山上去,整天打打杀杀的,怎么行啊,毕竟那里是土匪……窝。”
陶土虎心里想想也是,就对舅舅说道:“舅舅,道理是这样,可是……可是你家的日子也很艰难,添了一张口吃饭,不就更……”
舅舅还没说话,妗子就抢着说:“唉,东挪西借着吃吧,家里这几张口,就指着你舅舅在人家家里做短工挣回那几粒粮食来。”
卫双宝瞪了妻子一眼,不耐烦的说:“说这些干什么,现在日子那有好过的,姐姐把我拉扯大,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还能有分别了?庄稼人的日子,就是这样捱着过,还能饿死不成?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委屈了小山牛。”
妗子听了,吓得缩缩肩,站到角落里不敢说话了。
舅舅又对陶土虎说:“土虎子啊,倒是你在外面,万事要小心些,千万别有闪失,叫我们担心。”
妗子又怯怯的说:“村里的保长,来家里问过好几次,问山牛是哪里来的,都被我撒谎骗走了,我说是新城镇我表哥家的孩子,家里遭了瘟,人都死绝了,只剩这个孩子,就给抱来了。”
卫双宝点点头,说:“这倒不用担心,都是庒里乡亲的,还能赶尽杀绝不成?还要在村里混人呢。”
想了想又说:“今天下午在村道边碰到保长了,说是明天晚上去给韩继忠的大老婆祝寿去,临走,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是叫我不要担心,村里有老少爷们呢。”
刘山炮心里一动,就问舅舅,“那韩继忠在哪里祝寿?在王家庄吗?”
舅舅摇头,说:“好像不是在王家庄,听村里人议论,他的大老婆,平时住在县城里,不跟他随军住的,每年这个日子,这里的几个村子,都要敛了钱买上东西,到县城去祝寿的。”
刘山炮听罢,心里一动,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从口袋里数出十块银元,递到舅舅手里,“舅舅,留着贴补贴补家用吧,如果有机会,我们会再来看你们。”
舅舅推辞说:“这哪里行?你们出门在外,离了钱可不行,你们快拿着,家里还过得去。”
陶土虎一下红了眼圈,到炕边又看了看山牛,回身一下跪在地上,给舅舅妗子磕了个头,说:“舅舅,妗子,你们多保重,山牛就托付给你们了。我走了。”
说完,就拉开门,同着刘山炮到了院子里,去牛圈牵出马,出了院子。
舅舅一直把他送到村口,又悄悄地低声嘱咐了好几遍,陶土虎才流着泪告别了舅舅。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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