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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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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正文 第17节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第17节

    韩缜听了魏琳的汇报当即又随手砸裂了书案上的镇纸,上好的青玉就碎成了星星点点了。

    李昇赶忙带着人打扫了去,现在没有了唐季惟这个定海神针,皇帝暴怒找茬的事件越来越频繁。

    忙碌之中还要防备着后院被挖墙脚的韩缜并不好过,他向来对于唐季惟采取的手段就是恩威并施连哄带骗,不然也不能让他轻易承认了他是顾贞观去,也不会让他即使承认了他是顾贞观又远离了他。这一步一步费尽了他的心血,倒不是有法子有多么难想,而是顾贞观历来就是不受约束自成一派之人,他实在是算计不到他的反应和对策。

    韩缜想好好收拾一下他,却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本来就是想顶在脑袋上好好供奉的祖宗,自己又怎么忍心下得了重手?

    所以,老谋深算如皇帝,也是奈何不了情人分毫的。韩缜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毛笔,咬牙切齿的想,顾贞观那个倔驴不是那么好拿下的,而如今看来他只有放着后院起火的危险先费心攘外了。

    韩缜在国事和家事之间烦恼平衡,唇上都快起了燎泡也没有扔下笔杆子抗人去,可想而知内心的恼怒愤懑了。可偏偏还有人不识时务要撞上火山口,李昇拦也拦不住就只好通报了。

    “杨堤?他有何事上奏!”韩缜皱着眉批阅奏折,听到杨大将军来访眉眼未抬,直接就想撵他出去。

    李昇苦笑着说:“奴才也问不出个名堂,还是请大将军进来答话吧!”

    韩缜的耐心已经濒临极限,淮南一地的盐课让他直接想切落一干中饱私囊不办实事的官员的脑袋,偏偏盐课是国家经济根本不能下重手治理,官商勾结已经够让他火大,又跑出什么个邪教组织宣扬人人平等的教法,韩缜身边的气压创造历史新低,李昇缩着脖子感觉颈上凉飕飕的。

    “宣他进来!”杨堤的面子,韩缜还是要给的。

    哪知,杨堤一进门就撩开袍子下跪哭诉,一个年过不惑的一方大将竟然跪在韩缜跟前儿哭得涕泗横流全无形象,伏在地上以头抢地连连求饶。

    韩缜被他吵得不耐烦,只好放下笔吼:“有什么就说话,哭哭啼啼的莫不是学三岁稚童还未断奶!”

    杨堤哭诉,常年呆在军中晒黑的国字脸沾上了眼泪看起来极其滑稽,但是又一本正经的求皇上放他一马。

    “真是越老越不中用,话都说不清楚朕如何饶你!再在朕面前哭一声朕就剥了你的皮让你到外面可劲儿求饶去!”韩缜黑着脸说。

    杨堤看已初见成效也不学娘们儿撒泼了,抹干眼泪直言:“皇上饶了臣吧,臣知道皇上爱民如子更是朝廷无数官员的楷模,皇上赏赐美妾本应该是感激不尽荣耀无比的,可臣家中已有贤妻,实在是不能跪谢圣恩哪!”

    韩缜心中了然,对杨堤的嫡妻剽悍之名也有耳闻,被杨堤这样一闹倒是忧愁去了大半,平日里就看着他黑着脸训示军中将士的威武,治下严谨又刚直不屈,只是一张嘴就韩缜通常就想要抽他,因为此人固执不堪甚少屈服,韩缜一贯都是把他扔在一旁让他自生自灭。如今看他哭哭啼啼做娘态,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男子三妻四妾已属正常,在朝官员随行多有有妻有子之人,别人都能安然受下,你怎么就不行呢?”韩缜嘴角噙笑,面目倒是严肃正经,身上凌厉的气势到时褪了一大半,竟看起来笑话来了。

    “皇上!您别见死不救啊,老臣内子剽悍之名远近皆知,皇上赐了两名美妾婀娜多姿是不错,可也架不住内子舞刀弄钱的打整,往后定然是性命不保的呀!还请吾皇收回圣谕才是!”

    杨堤不是侍奉君王一日两日的人,看韩缜如今的神情就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让他收回成命,到让他兴趣盎然的样子。即使杨堤在心里暗恨皇帝不地道,这下也不得不低头认栽认人发落。

    韩缜状似发怒,一拍桌子威严十足,朗声道:“御赐侍妾怎有性命不保之说,朕恩泽于你乃是看重于你,保不住这两名美姬的性命你也是驭家无术,连家里的妻子侧室都平衡不了,朕还怎么相信你能驾驭数十万大军为后秦开疆扩土,你的大将军之职是不是朕也要重新考量了!”

    杨堤被韩缜这一通棍棒打得头昏脑涨,脸上用辣椒水熏出的泪水早已蒸干,倒是额头上的冷汗滋滋外冒。

    杨堤和妻子琴瑟和鸣多年,乃是少年夫妻最有感情的,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侧室也没有幸过房里的丫头,可谓是一段佳话了。可杨夫人就有一点不好,醋意极大无人能与之匹敌,平时捕风捉影之事都能上纲上线的警戒敲打杨堤一番,更遑论这次带回去活生生的人了。

    杨堤脸色灰白,想起妻子的威武行径不禁有些招架不住,皇帝卸了他的官职总不会杀身吧,可带回去姬妾……杨堤觉得还是一早表明态度的好。

    “皇上,臣蒙受皇恩多年自当是精忠报国赤胆忠心的,皇上因此要撸了臣的官职臣也无话可说,内子是臣的糟糠之妻绝无废弃的可能,臣只有枉对皇上的一番栽培回家种田了!”

    杨堤心里暗忖,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皇帝不会还强人所难吧,况且他自认为当今皇帝野心勃勃终有一日会用上他这宝刀,大概刚才所言也不过是因为他拂了皇帝的美意从而吓唬他的吧。这样想着自然话从口出更加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了。

    韩缜其人,狡诈多谋。若他看不出杨堤的以退为进的计策便是他枉为帝君了,韩缜素来不是能被人威胁的人,自然是心里早有应对之策。

    韩缜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先帝在时便极为青睐于你,常言将军雄才大略定能助朕保家卫国,开拓版图。朕即位以来也很看重于将军,自认为对将军宠幸优渥,恩宠不凡。自然今日将军早有归隐之心朕也不好阻拦,况且朕与将军夫人让将军两厢为难,朕也不愿如此刻薄,现下为将军践行太过仓促了,等来日回到京城朕再颁旨为将军辞行,如此也不枉费朕与你君臣一场了!”

    杨堤听着前面的话不禁身心熨帖舒爽异常,韩缜极少如此赞扬某人,他能得此殊荣自然是因为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的。杨堤眼角都是笑意,正要领旨谢恩之时才听皇帝话锋一转,立马就直奔预想之外而去。皇帝说得动情入理,杨堤听得冷汗直流心脏休克,只愿是马上昏厥过去才好,这样也可以说是老糊涂了才说出卸甲归田之言。

    韩缜感叹一番后又恢复威严的样子,看杨堤瘫坐在地上四肢无力才叫来李昇找人把他架了出去。

    “杨将军怕是惊吓过度了,找个随行太医给他瞧瞧,别真有个好歹了!”韩缜发泄一通之后心情好多了,还想起善意的嘱咐几句别让这位老不修真是卧床不起了。

    李昇咧着嘴在外间笑得肆意,听了皇帝的吩咐又进来把人送出去,才听着皇帝的差使。

    “皇上您真是要让杨将军脱了盔甲去锄地?”李昇笑着给皇帝的茶杯里续茶。

    韩缜心中郁气尽除也没有前几日那么可怕威严了,李昇的话他也是能笑着回两句的,“他来要挟朕,朕自然不能让他讨了好去。如今朝廷人才辈出他还不知危机,竟然敢到朕面前撒泼,真是活腻了!”

    李昇赶忙道:“杨夫人威名远播,怕是将军真的是招架不住皇上的恩赐了!”

    韩缜又重新拿起密报,边看边说:“妇人之见岂可当真,若是连一房妾室都容不了怎么教导嫡子嫡女,堂堂将军受制于妇人以后不是贻笑大方了吗!”

    李昇也乐得皇上能够与他交流几句,他也赶紧逗乐了主子好让他忘了那糟心的人事儿。

    “奴才听说杨夫人从小当做男儿养,年少时武功谋略不差杨将军分毫,只是杨将军被岳丈青睐花了钱送往了军中,而杨夫人也只得被老夫人束在闺阁不允外出,如此才渐渐磨了从军打仗的心性。但是性子仍然比一般女子刚烈爽直,杨将军是不敢忤逆半分的。”

    韩缜听得有趣李昇也讲得兴起,不知不觉就把那些民间段子给扯出来图君一笑。

    说有一日杨将军路过了花楼被女子拉扯了几下,身上沾染了烟花女子的香气,回家唯恐被知,借了同僚的府邸立马就洗浴净身换了干净衣袍才敢回家。

    哪知杨夫人内宅无事也没有庶子庶女妾室什么的添乱,自然是一天到晚眼睛都放在了杨堤的身上。彼时杨堤已是猛将一员身负战功颇得先帝的重视,已有三十有余的年岁了。

    杨夫人见杨堤不是清晨出门时的着装,虽然眼正口不歪的完全没有偷食的迹象,但是无缘无故换了衣袍本身就值得起疑了,杨夫人也是,心气儿极高又不肯服输,硬是没有开口询问。

    只是待到夜间府中诸人皆就寝之后,偷偷的下了床出去。杨堤夜间醒来见夫人不在,起身却见窗外晃过黑影,立马就身着寝衣追了出去。

    就见两个黑影在花园的树下窃窃私语……

    “夫人说老爷偷腥了,要给他点教训!”一人低声说道。

    杨堤惊悚,难道是夫人误会了今日之事?

    “夫人呢?是去准备去了?”另一人问道。

    “夫人在后院磨刀,说是要斩除孽根!”

    杨堤冷眼直流,双手立刻捂着□惊恐不已。杨堤也不轻信两人的一面之词,遂又悄悄的摸去了后院。

    扒着回廊一看,杨夫人拿着刀点着蜡烛笑得阴测测的,边磨边出声。杨堤也是胆子大,凭借着自己身手不错就溜到了杨夫人的后面了。

    “嘿嘿!老杨,你不念多年夫妻恩情就不要怪我出手狠辣了,我宁愿要一个太监丈夫也不要一个朝三暮四的孽障,你就等着吧!”

    杨堤被吓得立马提着裤子就跑了,纵然是刀光剑影的军旅生涯也没有让他如此惊惶,妻子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看来有必要和她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莫要做那冤死鬼才好啊!

    可连着几日杨夫人都状似无恙的对他嘘寒问暖,和平素里的样子别无二致,倒是让他不好开口了。想着那一日是不是自己错了神才出现了幻觉,估计是梦游也是可能的呀!

    如此一想杨堤就放了心,安安稳稳的睡去了。

    哪知过了几日半夜醒来竟见夫人对着自己阴笑,拿着剪刀对准自己的子孙根比划了几下。

    “夫人,您听我说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冷静啊!”杨堤从未恨过自己如此笨嘴拙舌道不清来龙去脉,还未等他叙述完毕杨夫人就一头倒下去睡着了。

    杨堤摸不清状况很是无措,可杨夫人安然睡去丝毫不像刚才拿着剪刀的狠辣阴险模样。

    杨堤抱着一颗忐忑的心睡去,第二日夫人行为正常还很体贴的送他出了大门。

    杨堤不敢老实交代怕母老虎发飙,可连着数日半夜惊醒都看着自个儿夫人在磨刀霍霍准备对自己的命根子下手,可奇怪的是第二日又恢复正常一切无恙,在来来玩玩的折磨之中,老杨终于开口了。

    “夫人,你可记得昨日夜间曾起来?”

    杨夫人折叠着衣服,笑着说:“哦,我幼时便患上了梦游之症,我倒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只是怕是吓到夫君了吧!”

    老杨抹了一把冷汗,说:“以前从未听你提起过,往常也没有此症啊!”

    杨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说:“有时候我受到莫名的威胁了或者心情不好就会如此,夫君不要放在心上。我夜间有些失常,夫君记得不要叫醒我,免得误伤了夫君就是罪过了!”

    老杨吓得冷汗也流不出来了,煞白着嘴唇青着脸直点头,想起夫人的梦游之症,老杨低头看了一眼宝贝根子决定一一坦白。

    “夫君何必解释?我并未放在心上,那日夫君穿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何来怀疑之说?”杨夫人疑惑的说,随即大度的拍了拍老杨的肩膀说,“夫君以后有事直言便可,憋在心里容易落下病根儿,这样可不好!”

    老杨连忙点头,差点指天发誓忠诚绝无二心,只盼着夫人的病能够早些好。

    “放心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夫君对我好我自然是知晓的,病症也好得快,若有一日夫君真有外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杨郑重发誓。

    杨夫人莞尔一笑,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老杨的□,笑得极其开怀。

    从此以后,老杨妻管严的名号可是落严实了,府中人口诸多不知是谁嘴上不严传了出去,自然是夸大其词了一番,可也足见杨夫人的阴险诡谲,不直言也不撒泼,出手狠毒,就让你犯了一回不想再糊涂第二次!

    而此次杨堤如此声泪俱下的求皇帝收回谕旨,也是有因在前的。没有这件事的时候尚且还可以辨白一番,现在完全是缩头乌龟被敲山震虎,彻底杜绝了纳妾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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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回了学校就要回复日更了,大概不定时双更【望天

    琢磨新文无果,也就先写好手上这一篇了。支持的继续支持哈,我可是坑品一流的~【不要脸的说

    ☆、67

    如今皇帝恩赐的两名美姬倒成了杨堤的催命符了,想到家里母老虎的威力和脸色,他就觉得还不如早早的从这江上跳下去好了,说不定皇上一时心软还赐他个身后名什么的。

    “杨将军不如去找唐大人说道说道,他估计能劝动陛下收回成命!”众位大人建议道。

    “唐季惟大人?”杨堤疑惑的问,“他有何法子?”

    宣平公家的二公子杨恭林也在随驾人员当中,他向来是个促狭的,笑着说道:“唐大人别的本事不错,劝慰皇上的本领更是不小,将军只管求了他去!”

    杨堤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既然有条活命的路子他不去求上一求才是脑袋被舱门夹坏了。

    可是他也忘记了,杨恭林别的本事没有,传闲话的水准可是一流,这碰上钉子才知道杨二公子原来是个作壁上观看笑话的。

    果然,杨堤一说明来意,唐季惟的脸色就不大好了。杨堤是个粗人,在军中和一群老少爷们儿打交道没文官那么多的弯弯绕,看唐季惟没说话以为人家是应承下了,当即就连声道谢了。

    “杨大人怕是误会了,微臣只是太子太傅并无实权,在皇帝面前也只有搭上太子才能说上话罢了,杨大人这个忙在下可真是帮不了了!”

    杨堤霎时就涨红了脸,倒不是被直白拒绝的尴尬,而是掉下云端的惊愕。

    “唐大人,你我同僚一场还望你鼎力相助,皇上看重大人是满朝皆知的事情,我费心费力的求着皇上倒是被反倒将了一军,这再开口的话恐怕就落了官职回家抱孩子了,季惟你就发发慈悲权当施舍了我这个老匹夫吧!”杨堤脸皮极厚,被唐季惟这般拒绝也不肯轻易退却,说得起劲反到有越战越勇之势。

    唐季惟摇头,说:“杨大人不必如此放低姿态,皇上与我不过是普通君臣,哪有大人想的那般交好,帝王之术向来是不可琢磨的,皇上既然赐了你两名美女你就收下吧,免得叫皇上觉得你不识好歹!”

    杨堤见唐季惟目光坚定丝毫未曾因为自己的伏低做小而犹豫,心中虽是觉得唐季惟冷面冷心不通人情,但也不得不赞一句他的镇定自若稳得住心神,毕竟像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自己还在军队的伙食房跟锅碗瓢盆较劲呢!

    杨堤没有办法,只好把自己那些丧权辱国的糟心事儿给讲述了出来,想必唐季惟也不是嘴杂之人,必定是会守口如瓶的。

    唐季惟举着茶杯被杨堤口中的杨夫人给震得回不过神,要不是杨堤几乎要声泪俱下,他到真以为杨堤是好演技了。

    “夫人乃性情中人,难得啊!”唐季惟听罢叹了一句,也不得不为眼前的糙汉子难为情了,真是纵然性情如火也是消受不起的呀!

    杨堤虽然认同唐季惟对妻子的评价,但也没有忘记正事,立马打铁趁热:“如此,大人可是愿意相助了?”

    唐季惟沉吟一番,微微松开皱着的秀眉,说:“我与皇上前几日生了些许间隙,此时不便为大人说话。但是我倒是有一计可以献与大人,看是否能帮上一些!”

    杨堤激动地直搓手,只觉得唐季惟不像是平常文人酸腐磨叽,立刻迫不及待的说:“唐弟只管说来,为兄必定牢记你的大恩!”

    被无缘无故的占去了便宜,唐季惟也只得叹一声“粗人”了,也不跟他计较,正好被他烦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歇歇。

    第二日韩缜便听说杨堤卧病不起,恰似一副要撒手人寰的样子了,李昇说得犹犹豫豫的,韩缜听得周身直散冷气儿。

    李昇听到来人报上之时也觉得不可置信,杨将军身强体壮怎么会才一日就卧床不起了?定是不满圣上的决断,才故意生事来着。

    韩缜扔下笔,冷声一笑:“朕到要看看怎么个卧床不起法儿!李昇,更衣!”

    杨堤舱门之外聚集了大大小小的一众官员,知晓来龙去脉的人也直说杨堤脑袋被驴子踢了,竟敢和圣上叫板,等会儿有得好果子吃!

    也有永昌侯一类看似抱臂看笑话的,知道杨堤这三核桃俩枣的不够看,非得出来现现眼。也实则是老狐狸一堆心眼儿贼多,有意要探探皇帝的口风,皇帝的态度一向是朝上百官的风向,皇帝对于杨堤此事的作为就可以洞察皇帝对武官的态度,如今盐课腐朽不堪,大动必定是要引起一番躁动,西北的形势如今也不大好了,四国蠢蠢欲动,皇帝到底是用兵还是和亲?也许看看今日圣上的态度就可窥见一二了。

    “皇上驾到!”

    悉悉索索的人跪了一地,韩缜看也没看就提步进去了。

    “皇上脸色不大好啊!”

    “被一个老匹夫要挟着,换做是你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皇上究竟是何意思我等还揣测不清,是否要派个带头儿的进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看皇帝的样子也不是来赏赐恩典的,碰到这个时候撞上去,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么!

    李昇前面推开了内门,韩缜才一脸沉色的走了进去。满屋子的药味儿倒是不假,也不知道是哄骗了太医多久才弄到的药材。

    床上的杨堤闭着眼睛丝毫未动,太医在旁边写着方子,抬眼才见到皇上亲临了,才立马颤颤巍巍的下跪请安。

    “他怎么样了?死不死得了?”韩缜问。

    太医擦了一把额头虚无的汗水,说:“将军跌落江中受了风寒了,况且本身旧伤极多,连带着一起发炎就是老臣也束手无策了!想着等会儿带院首大人来看看,能否有个医治的法子。”

    竟然是真的?韩缜一挑眉毛,走近前去居高临下的看了看杨堤的面容,果真是烧得跟只红铁杵一般热气腾腾了,身上搭着的几层被子将人捂得严严实实,看着就难受得紧。

    韩缜也不说其他的话,就问杨堤是怎么把自个儿扔到江里面去的。

    太医一听这口吻就不对劲了,明显是怀疑这杨堤上演苦肉计和皇帝博弈呢!

    “回皇上,臣匆忙诊病也来不及问询,还是请皇上来明断一二吧!”太医跪在地上恭敬的撇清干系。

    韩缜看杨堤是真的起不来了,既没有说看在杨堤要死不死的份儿上下了旨收回那两名姬妾,也没有怒不可遏的朝着死鱼一般躺在床上的人发泄一通,只是留下一句让太医好好照顾杨堤的话就走了。

    韩缜也不信事有如此蹊跷,刚和自己面对面敲打了一番就出了这种事。当即就让魏琳去了解情况,必定要弄清来龙去脉才肯松口的。他不是昏君,不会因为两名女子就断送了自己手上的一员大将,可他同样也不是软弱无能的君主,任下面的人欺上瞒下的糊弄着他玩儿。

    魏琳这把牛刀也宰了一次鸡,亲自下去调查了一番,确定无误才敢上达天听。

    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杨堤从熟识的官员去小酌了几杯回来,在舱门外就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外是遭了贼,立马惊醒着提了棍子小心进去。

    夜色晚沉,杨堤纵然喝多了几杯身手还是不错的,冲进屋子提着棍子就朝里面的人冲进去了。没想到里面正是一番暖帐之际,杨堤虽疑惑不已但是也不准有人偷人偷到他的床上来,如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还不定以为是他干了什么坏事儿呢!

    所以杨堤犹豫一番就冲上去捉奸了,自然他不敢多看床上□的女子,只一个劲儿的逮着那名男子模样的人狂揍。没想到那个男子倒是倒打一耙和杨堤干了起来,屋子里面施展不开一直叮叮咚咚的打到了外面,直到最后杨堤落了水,被巡逻的官兵捞了起来才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韩缜皱眉,听到此种话本一样的情节自然是下意识的否定,看起来环环相扣实则是错漏百出,当即问道:“那名女子可是朕赏赐的?”

    魏琳答道:“正是!”

    韩缜冷笑,说:“好一个捉奸在床扭打落水的故事,竟编的如此像模像样,让朕倒是耳目一新了!”

    魏琳说:“那依皇上之意如何判决?”

    韩缜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那名和杨堤相熟的官员是谁?让他来作证!”

    魏琳尴尬犹豫了一番,说:“是唐季惟大人!”

    韩缜嘴角一挑,瞬间精神百倍的说:“事关朝廷重臣之声名,朕不得不重视,即可传召证人,朕要亲自问询!”

    明知道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魏琳还是恭恭敬敬的去请了唐季惟面圣。

    唐季惟早已准备妥当,捧着一杯清茶就等着人来传召了。魏琳一来,倒是显得有些尴尬无措,上次直白的和唐季惟呛声了几句,现在再见面自然是面色不大自然的,毕竟上次是他太过杞人忧天,竟敢干预皇上和侯爷之间的事情,后来被李昇说教一番也觉得自己太过冒犯逾矩了。

    唐季惟当然是没有放在心上的,自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得知父母的案情和事实的真伪,他没有了包袱在身自然是宽心许多,连魏琳的冒犯也不大在意。

    “魏侍卫来有何事?”唐季惟并未起身,依旧闭着眼摇摇晃晃的躺在椅子上捧着清茶。

    魏琳是皇帝的近侍,比一般的大臣更要得圣心,受到的尊重颇多,就连王爷侯爷都要和他客气几句,莫说普通的官员了。可他自知自己和唐季惟的身份差距,自然是不敢在他面前托大的,只得恭恭敬敬的请唐季惟到龙船一趟。

    唐季惟眯着眼睛,放下茶杯,说:“待我去换身见人的衣服来,如此邋遢的着装想必面圣又不得魏侍卫的眼了!”

    唐季惟故意要逗他几句,不阴不阳的说着就背着手慢悠悠走进了内舱,留得魏琳站在原地左右动弹不得,留不是走也不是,脸皮子烧得慌直接影响了腿脚的利索。

    唐季惟没有了韩缜的骚扰自然是养得唇红齿白,肤色如玉了,身量又拔高了一些,看起来倒真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出尘模样了。褪去满腹的阴谋诡计和时刻的算计谋略,唐季惟好似从几年前的画卷里面直接走了出来,让韩缜隔了数日相见,竟然一时忘了让他起身。

    ☆、68

    唐季惟神色坦然的禀报了那日的情形,听起来确实是真实可信的。韩缜想,杨堤都摸瞎摸到了唐季惟那里去了,想来定是无可奈何了吧。

    “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论断?”韩缜端坐于案牍之后,丰神俊朗星眉剑目颇有气势。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唐季惟既然明白杨堤的苦楚自然是能为他分辨几句的,如此也就娓娓道来:“此事并不严重,既然是皇上恩赐之人就由皇上收回吧,所赐下之人和男子通奸之事臣不便多言,但是杨将军忠肝义胆是国之栋梁,皇上切勿伤了君臣情分才好!”

    韩缜皱眉状似认真听取唐季惟的意见,实则心思早已不在唐季惟的话语之中,仗着唐季惟低头敛眉的神色就目光紧锁的死死纠缠在他的身上,即使是囫囵的看一遍也总比不得相见来得好。唐季惟身形稳立,韩缜眼光并不□,他没有任何感觉。

    “就按你说的办吧,朕也不是昏君自然是不能断了错事。杨堤此番伤病在身朕也不追究他的过失了,就让他好好养病吧!”韩缜如是说,即使有唐季惟为他说话韩缜还是有所怀疑的,此计拙劣却颇见成效,杨堤一介莽夫精于战术却是没有这么多的心眼儿算计的,倒是眼前之人怕是所助良多,韩缜不愿意拂了唐季惟的美意,自然也就不再深究这欺君之罪了。

    “皇上英明!”唐季惟拱手称赞。

    韩缜挥手让他退下,揉按眉心又继续处理加急文件。

    船队航行半月终于到了淮南,上岸那一日百官接驾,淮南十里河岸百姓跪拜,一睹天颜。

    皇上特许太后首日回顾氏祠堂主持祭祀一礼,随行人员皆是同皇帝一同住在行宫,唐季惟也悄悄回去看了一眼祠堂,内心波澜不惊,想来的确是放下了。

    淮南自是江南最为富庶之地,且气候宜人百姓富裕,即使唐季惟如此挑剔之人也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淮南的男子女子都别样的俊俏风流,谈吐之间文雅书气,与帝都不遑多让。

    韩缜到达行宫首日并没有接受百官朝拜,倒是陆陆续续宣了官员进了殿内商议大事。韩缜的行为也引起了淮南地方官员的惶恐,皇帝来势汹汹怕是不利,他们也必须有所应对才好。

    “侯爷,皇上已经在着手处置盐课了,您看我们该如何做才好?”一名男子弓着腰立于黑衣男子面前,脸上的一抹银白色的面具熠熠生辉。

    “不急,他初来咋到也不敢有所行动,且等等看!”安远侯笑得很是诡谲,即使皇上没有宣他一道南下,他也是有本事时时掌控皇帝的行踪的,他跟随皇帝多年,自然是了解颇深。

    唐季惟被分到了一个小小的庭院,看似小巧实则精致,小桥流水,假山迂回,水榭阁楼一一在侧。就算是忌讳韩缜对他的用心,但是他非石头心肠也不是不动容的,那一颗高大的杏树让他微微抬头仰望,不知是何时,原来韩缜对他的用情如此至深了。

    “唐大人,皇上宣召!”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禀报。

    唐季惟敛下荡漾的心神,点头随行。

    唐季惟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到飞出的青瓷杯落在了庭院前,殿内韩缜的怒火冲天,让下面的官员汗流浃背瑟瑟发抖。

    “劳烦公公禀报一声!”唐季惟对着惊呆了的小太监温和的说。

    一般人碰到这样的情况是不愿意迎上去的,皇帝平素就是面色沉静情绪不外露之人,在发怒之时却是谁也招架不起,小太监是行宫里常年服侍的人,自然也不明白还有上杆子找骂的人。

    “是,请大人在殿外稍候!”小太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又低眉顺眼的进去通报。

    “宣!”

    唐季惟跨入门槛进入大殿,殿内的数名官员俯身跪地皆是不敢言语之状。

    “微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唐季惟跪下行礼,韩缜的脸色稍稍好了些许。

    “唐卿平身!”韩缜挥手。

    唐季惟谢恩起身,并没有东张西望瞧瞧各位大人的神色,恭恭敬敬的站着岿然不动,自身风流自成一派,温润如玉,雅致高洁。

    “朕准备梳理淮南盐课一脉,特请唐卿上殿相助,唐卿能力卓越大家有目共睹,希望卿能协助淮南军政清理盐课,若是顺利,也不枉朕看重与你力排众议令你打头阵了!”

    韩缜一语落地,唐季惟眼皮直跳,跪下的大臣也有骚动之意,微微抬起身子想要以正圣听分辨几句。

    “朕意已决,绝无回寰之地!诸位爱卿也不必多费唇舌了。”韩缜不待这些老顽固驳斥,便首先下旨。

    君无戏言,没有人会愚蠢到让皇帝出尔反尔,即使他们并不信任唐季惟的能力,但是他们也不能让皇帝背负此等恶名,君主愚昧于他们做臣子的没有半分好处,好不容易盼到了治世之才的明主可以带着他们扬名千古,如今是断没有自掘坟墓的道理的。

    唐季惟还未领旨谢恩此事便已经敲定,大臣们数日的劝导也无济于事,皇帝心意已定,他们也不再挣扎,遂一一告退。

    大殿之上已经空旷许多,韩缜和唐季惟对立而视,唐季惟叹气跪地,说:“臣并无此等能力,皇上折煞微臣了。”

    韩缜莞尔一笑恰似春风拂面,朗声大笑说:“朕怎么会不知盐课早已糜烂非一人之

    力可以扭转,朕不过是让你做戏而已,怎么就为难与你了!”

    唐季惟惊诧的抬头,说:“做戏?皇上何意?”

    韩缜屏退众人,亲自下了玉阶,扶起唐季惟款款而视,说:“盐课一脉之腐朽早已渗透进了朝堂,平日里日日相见的大臣也许就是官商勾结的罪首,朕此番南下极为看重之事便是盐课,唐卿若能演好这出大戏,内阁之位必定有你一席之地!”

    韩缜许下重诺何尝不是想长长久久的将人留在身边,内阁之位总有五人,以宋辞为首的内阁是天下士子梦寐以求之地,韩缜能出此言也必然有着对唐季惟的肯定之心,毕竟江山是他最不愿意儿戏的战场。

    唐季惟说:“既然是做一出戏而已,那臣就担不得这样的虚名,还请皇上慎重才好。”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唐卿不愿意扬名立万吗?”韩缜微笑着说,负手而立自信万分,“卿最懂朕,朕早已是立下要做一代明君的志向,唐卿不愿与朕同刻青史之上,流芳百世吗!”

    唐季惟抬头,眸子晶亮而气韵自称,勾起唇角说:“但愿皇上不要忘记此番豪言壮语才好,臣自然愿意是鼎力相助的!”

    韩缜伸手想摸摸他俊秀的脸颊,对着他清亮的眸子和儒雅的身形却是中途转向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往是朕负了你,卿之才能不差朕分毫,是朕唐突了!”

    韩缜能言此语倒是让唐季惟刮目相看,细细分辨了一番,见他眼里的神色不似以往一般暧昧难缠,清澈见底绝无诓骗之意,唐季惟不是矫情之人自然是肯相信一二的。

    “罢了,两不相欠而已臣并没有失去什么,往后相安无事各安其位好了,臣虽不才但也愿意让后秦百姓共享盛世,辅佐与皇帝,臣也盼着能够一展才华!”

    男人的抱负和志向是匪夷所思的,可以志同道合也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有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一言,也有良臣明君的美谈。唐季惟上辈子空有着才华谋略全用来算计皇位了,天下百姓与他没有任何的负重责任,而如今,重活一世,这么大的恩德他不敢默默无闻的苟活于世,既然老天待他不薄,他当然要为天下万民谋下福祉,这样方能扯平了。

    韩缜不可谓不狡猾,此道不同便转换手法,男人很少没有不爱权利的,他相信他的季惟不是权臣,但是他同样也清楚他的学识抱负,世族官家很少有男子愿意受祖宗的荫庇苟活的,唐季惟受着与韩缜同样的教育,不可能教出两种结果来,韩缜对他知之甚深。

    唐季惟被任命为一品钦差大臣,受皇帝所托查处淮南盐课。一时淮南风云突变,百姓尚察觉不出变化,但有着敏感的政治嗅觉的人都应该知道,唐季惟大刀阔斧的拿下了两江总督夺了淮南驻军的兵权,其后必定是有着皇帝的默许,只要揣摩到皇帝的意思了,下面的人就好相应对策了。

    唐季惟胆子颇大,拿着皇帝所赐的太祖御笔就开始闹上阵仗了,皇帝行宫周遭来回回打探消息

    的,殿内络绎不绝进去的官员,时而被贬斥呵斥的官员惶恐的退出。

    唐季惟此番举动自然是扰乱了淮南的盐课,拿下了淮南总督让江南的盐商人心惶惶,盐商靠着贩盐起家资本颇丰,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有人来插上一脚,多年的平衡被打破,而今唐季惟不禁插了一脚,还扰乱了秩序让私盐一下子跌价,盐商利益受损,自然是咬牙切齿的恼恨这位年纪轻轻的钦差大臣了。

    唐季惟风尘仆仆的赶回行宫,韩缜早已在内室等候破久了,见着红色的衣摆旋转入门就眉眼含笑的抬头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唐季惟额上汗珠点点,眉宇之间皆是倦色。

    韩缜放下册子,笑着让他起身,“干得不错,朕很满意!”

    唐季惟揉按了一下眉心,李昇识趣的端来了圈椅,唐季惟疲乏之极自然是不似以往推却了。

    “皇上满意了,臣可受罪了。据说外边黑市上臣的项上人头都已经喊上了数十万的价钱了,哎!”唐季惟叹气。

    韩缜肃穆了脸色,说:“是朕考虑不周,让你费心操劳了。如今外面很是危险,既然完成了朕的任务,就不要再出去招人记恨了!”

    唐季惟眼角全是笑意,说:“皇上忧心了,臣不过是随意一说哪里就当得了真了,要是人人惜命那还有肯为皇上卖命为百姓谋利之人吗!”

    朕唯独惜你之命。韩缜话到嘴角又咽了下去,话锋一转便说:“如今阵仗已经被你闹大了,接下来就是坐收渔利之时,是该朕动手的时候了!”

    唐季惟略微沉思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皇上,臣在办案期间与各位盐商周旋,也接触了不少淮南本地的官员,臣以为淮南盐课并不是此地官商勾结的成果,必然还有京中之人相助,皇帝的一言一行为何传到了千里之外的淮南?为何每次下来查处私盐的官员都无功而返,臣觉得有待商讨!”

    韩缜说:“朕何尝不知道有人当面人背面鬼的糊弄朕,卿还记得上次你遇刺之事么?朕说过要还你一个公道,自然是不会空口白话的摆放着的!”

    唐季惟惊疑,身体略微前倾,说:“难道皇上已有疑心之人?”

    “不错!”韩缜眉峰耸立,眼角寒光闪现,“朕登基数载已有人按捺不住,若非是触及到朕的底线,朕也不必深入虎穴周折南下了!”

    唐季惟觉得冷汗涔涔,韩缜的心思缜密必然不是他能企及的,但是论智谋反应默契程度,他自认还是在韩缜面前当仁不让的。

    唐季惟立刻就惊疑的说:“难道京中有变?”

    韩缜说:“有人要造反哪,朕不离开京城怎么会让他有所机会行动?南下是一箭三雕的棋子,朕必定是要揪出幕后之手刽与天下的!”

    唐季惟有些着急,他与太子的情分已非师徒这么简单,若是京中有变那首当其中的便是太子殿下受损,唐季惟怨怪韩缜年幼的太子坐镇京城,他不过才五岁而已,怎么能应对这些虎狼之心呢!

    “你放心吧!”韩缜放柔了声音,说,“朕已经选好人选在京中布好棋局了,你安心便是,太子是朕的独子,朕必定不会让他深陷危险!”

    唐季惟默然的点头,虽然有韩缜的部署他依然不是很放心,丞相和太师早已岁数大了,朝中大部分的官员和数得上号的王爷公侯都被带离了京城,独有京城驻军和皇宫的御林军,韩缜还有何所托之人可以任命如此重任?唐季惟暗暗思索,也为远在京城的太子殿下忧心不已,为君者定是要沉着大气,他惟愿太子能够有着他父皇的血性,临危不惧才是韩缜所需要的后世之君!

    太子小片段

    早上太子起来便没有见到老师,很是不高兴的撅起嘴巴抱怨,说:“本宫真是受够了!”

    小竹子惶恐的拿着红色太子礼袍服跪下,说:“奴才该死!”

    太子瞟了他一眼,说:“你和何罪能致死?”

    小竹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想着太子突然就曝出了怨言自然是烦了伺候的众人,想着先低头认错总是没有错的吧!

    “蠢!起来吧,本宫没说你!”太子扯过衣裳自己穿了起来,“老师不在这宫中,本宫觉都睡不好了!老师何时才能回来啊!”

    太师走到了门口听到此言自然是嘴角抽搐,想问问太子殿下往日是如何入眠的,唐季惟这小子有如此蛊惑人心的本领?老子儿子都不放过。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小太子于人前还是很知礼冷静的,穿好袍子说:“起身吧!太师也太过着急了,本宫还未穿戴好怎么就破门而入了呢!要是太师是女子岂不是本宫唐突与你了!”

    太师一把白胡子抖动频繁,虽然很想把太子殿下翻过来趴趴几下揍他屁股,碍于君臣身份,还是自己忍下了。

    “殿下,臣今日要检查您的功课,您做好了吗?”太师亲切的问。

    太子向着书桌努努嘴,说:“小竹子拿来过!”

    太师翻阅了一番觉得甚好,殿下启蒙尤为重要,唐季惟性情颇好学识上佳自然是能引导正确的,太子的笔下已有宝刀出鞘之锋利。

    “殿下天资聪颖,如此今日就开新课了!”老太师摸着胡须笑着点头。

    太子摇头,说:“本宫还未用膳呢,待用完早膳再上课吧!”

    太师说:“殿下所言有礼,是臣思虑不周了!”

    太子穿好靴子,鼓着脸提了几下,说:“传膳吧,太师可用过了?”

    太师一心想要教导太子,自然是天不亮就进宫等候了,如今皇帝不在,太子自然是重点保护的对象,他还未来得及吃早饭。

    “尚未!”

    太子殿下起身,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看着宋辞说:“太师一把年纪了还不注意保养,真是不爱惜自个的身体们,竟然还得本宫来忧心!罢了,随本宫一同用膳吧!”

    太师身形晃动,天可怜见他真没有多老,只是显老而已啊!小竹子眼疾手快的相扶。

    太子走到了殿门口还咕哝了一句:“一个两个的就喜欢蹭饭,老不羞!”

    而太子殿下口中另一个人就是代太子监国批阅奏折的宋辞,早出晚归,宋辞得了这么一句褒奖,真是不好与一个五岁的娃娃计较!

    ☆、69

    由于是在皇帝默认下的大动作,盐商们即使太着急上火也不敢闹到御前,毕竟这只是利于他们而危于社稷的事情。

    “叶生,把账目拿来再对一遍!”唐季惟眯着眼睛在烛光下看着下面送上来的密件,隐隐发现了猫腻。

    叶生在一旁整理书册文件,听罢立刻就一一找出了往年的账目呈到唐季惟的案前。泛黄的纸张还存积着厚厚的灰尘,一端过来就是呛鼻的味道。

    “这些账目如此置于一边,想必以往也是没有人查到这一层的。”叶生躲避着身子举着账册拍打灰尘。

    唐季惟发现了账目中的蹊跷,所以才准备再次核对一次。但是他毕竟比不上户部专业的查账的能手,所以虽然细致但是速度极为缓慢。

    唐季惟看着堆着厚厚一摞的账目,轻笑嘲讽淮南的官员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对待盐商了,这么详细的账目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累赘,却偏偏被放大了好几倍,垒成一屋子的案卷和账目,让唐季惟不得不怀疑这是在数量上就可以吓退朝廷派下钦差的招数。

    唐季惟已是极为疲乏的了,想到明日找上户部的一些官员一同来查估计还快上许多,他一人之力还是太为单薄了。

    叶生蹲坐在各种纸张上眯着蚊香眼细细查看,以往在状元府的时候也是接触过府里的账目的,故而他也是能略微帮上忙的。

    唐季惟和叶生都是在聚精会神的劳碌着,突然案上的茶杯晃动不已,一下子就打翻了案上的书册,唐季惟撑在桌子上的手也开始频繁抖动。

    叶生坐在地上感触最为激烈,先是左右摇摆了几下,接着就开始剧烈的上下晃动,叶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感觉到地面的动静。

    “地动!快走!”唐季惟大吼一声,收拾着案上的账目想保护这些难得且唯一的证据。

    叶生看着唐季惟力气单薄,叫喊着唐季惟离开,却是看见他脸色如常皱着眉头搬运着这些物什,叶生跺了一下脚只得跟着他一块儿来来回回的搬运起来。

    唐季惟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时候屋顶的大梁已经开始晃动着发出吱呀的响声,唐季惟一把就把叶生给推了出去。

    “快去找皇上!”唐季惟扔出了一摞案卷,红着脸大声喊。唐季惟想着地动之后便是会引发瘟疫的,皇帝的内侍一般彻夜不睡的伺候皇帝,应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应对,否则那些在暗处的势力恐怕会借此煽动民心影响大局。

    房梁轰然倒塌,叶生呆呆的看着刚才他站立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抬头惊慌的望着里面的唐季惟就嘶声力竭的喊着:“爷,你快出来!咱们不要了,快出来吧!”

    “快去找皇上!”唐季惟扔出了几摞账本。

    唐季惟头也不抬的忙活着将屋子里面重要的案卷全部缠成一摞扔出来。

    叶生以为唐季惟是让他喊来皇上救他,想也不想就立刻拔腿就往院子外面跑去,晃动的大地让他跌跌撞撞的穿梭在乱石和倒塌的房屋碎渣之间。

    叶生撞击了一堵厚实的肉墙,抬头一看便激动的红了脸,也顾得那么多的礼节了,揪着皇帝的袍子就结结巴巴的请求说:“皇上,求求您,快快派人去救救主子啊!”

    韩缜在地动的一刹那就反应了过来,当即下旨主殿里面所有人都集合与前院的空旷地方,派了全部的太监到各个宫殿通知还在睡眠之中的官员,魏琳当下受令领兵往城内而去,维持城内的秩序解救受难的百姓。

    韩缜自己则是不放心唐季惟,带着一队侍卫就往这边来了,撞到叶生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而来,顿时,心下就凉了半截。

    韩缜推开叶生就往唐季惟的院子跑去,亵衣估计已经全部汗湿,这样的天灾已经不能动摇他的江山和民心,只是他心里像鼓点一样慌张难耐,那张铺天盖地的恐惧包围着他的全身,脚下生风心里却是如千斤坠一般,一步一步的沉陷下去。

    唐季惟速度很快,即使地动的时间短暂且房梁倒塌的速度极快,但是他还是成功的扔出了全部资料和案卷,这是他们数日来的心血和百姓往后安然生活的希望,他是决计不会让这种关乎民生存亡的事情毁在他的手上。

    房屋发出巨大的响声,这个房子以摧枯拉朽之势在慢慢的毁灭,地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整个房子像是筛糠一样抖动不停,唐季惟脚下几乎不稳,大门的方向已经被大梁砸落下来堵住了出口,他不得不费力的翻越过去。

    “砰!”

    房顶的横梁倒塌下来,无数瓦片飞落。唐季惟猫着身子躲到了角落,靠着的木板已经开始下陷。

    韩缜冲到了院门,石砌的院墙开始塌落,屋子破烂的样子倒影在了那往日如古井波澜不惊的眼中,韩缜赤目充血,大吼一声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观儿!”

    韩缜躲避着飞落的瓦片和唰唰而落的梁板,嘶声力竭的干吼恰似连喉咙都要破裂一般。

    侍卫们立刻在外边搬离不断落下的断木,企图为皇帝开辟一个安全的通道,侍卫长带着人准备冲到里面去,不想轰隆一声巨响阻断了他们的脚步。

    “快把这些给搬开,皇上要是蹭破了点皮你们也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侍卫长受了魏琳的吩咐寸步不离皇上,如今看着皇帝进去了却是如辣油煎心一般的难耐。

    韩缜冲入里面四处寻找人影,捏着的拳头不停的打落眼前飞来的物什,韩缜觉得他此生再没有如此惊惶之刻了。即使多年之后,午夜醒来抱着自己的爱人,他还是对于此刻的绝望愤怒有着深刻的难以磨灭的记忆,那种一生在指尖流逝的感觉,远远比切肤之痛还要彻骨。

    “观儿!你在哪里!”韩缜脚步不稳,地动越来越剧烈。

    “我在这儿,你别嚎啦!”唐季惟拍着头上的灰尘,蹲在角落出声。

    韩缜保证,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美妙的声音。

    “观儿!”

    韩缜寻着声音找过去,一把就拉起蹲在地上的人扛着往外面跑去,唐季惟被颠簸的呕吐之感颇为强烈,像是被放在烈马之上的颠簸,他的头眩晕无比。

    房子已经彻底快要倒塌了,韩缜抓紧最后一刻踏着掉落的横梁,借力一蹬跃身往外飞去,唐季惟死死的抱住他的腰身,感觉一不小心就会从他身上被扔出去。

    “轰!”

    房屋倒塌梁板飞溅,韩缜把唐季惟换到前面来护在怀里,像是母鸡抱着雏儿一般的爱护死守。

    唐季惟只觉得一阵眩晕身体一轻,他就被抛到了前方,身子重重的落在前方的草地上,虽然疼痛不已,但是还是费力支撑着稳稳的站了起来。

    回头一望,唐季惟立刻大惊失色。韩缜被横梁压住了背脊,匍匐在地面前竟是一片鲜血。

    “韩缜!韩缜!”唐季惟顾不得自己被摔得骨架疼痛不已,立马就扑过去妄图掀开横梁。可是,横梁那么重岂是他一个人可以搬开的,看着就逃出来了,却是在最后被飞出来的横梁给砸中了身子。

    侍卫反应迅速,在韩缜抱着唐季惟出来的一刻本已经心安,没想到最后一刻出现了变故,当下震惊慌张,魏琳不在此地,否则非得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众人也顾不得刨得血淋淋的双手,侍卫们一起搬起了横梁,有人飞快的奔去找了太医,而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已经倒塌,唐季惟也只得让人把韩缜放在了还算干净的草地上。

    “韩缜,你醒醒!你还好吗,你回答我一声!”唐季惟左右开弓的扇着韩缜的脸颊,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恰似比中风的老头子还不利索。

    唐季惟已经来不及想自己心里的感觉了,酸酸涩涩的感觉竟然远远超出了对于韩缜身体状况的担忧。

    原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的感觉,竟然是如此的难以忍受。那么,韩缜是怎样抱着自己的尸体看着自己慢慢归了尘土呢!

    这一刻,他突然不觉得恨意难平了。

    在韩缜护着他躲闪着出来的时候,费尽全力把自己扔在了软软的草地上的那一刻,他突然释怀了。

    世上最哀默的事情原来竟不是自己愀然死去,韩缜爱他如山如海,即使自己不愿相信极力躲避,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痛苦让他们早已两清了吧。

    唐季惟抱着韩缜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太医们挎着药箱匆匆而来的身影成了他眼底最后的掠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闭上眼睛安然睡去的。

    城内的房屋几乎是全部倒塌,连皇帝的行宫都轰然倒去,百姓们的住所怎会安然无恙呢!

    皇帝随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唐季惟的号令下开始进行善后,皇帝还未醒来,大家都默认了唐季惟的身份听他调遣。这样引人瞩目的行为本应是被御史们狠狠参一本的,即使是后宫也不得干政,更何况唐季惟只是他们口中没有名分的男宠。

    可是大灾面前,谁也不敢自告奋勇的担起这个重责,能说得起话内阁重臣都缄默不语听从唐季惟的意见处理,丞相和太师还留在京城监国,能在这个时候贸然而上的人本应是英才,奈何唐季惟的身份让人忌惮,这样的处置竟让大家都默然不语的承认了。

    唐季惟命人在最空旷的地势搭起无数帐篷,百姓和官员的帐篷分成了两列,中间把手着两队官兵,皇帝的帐篷周围便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巡逻将士,与百姓官员的帐篷相隔甚远,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唐季惟已经累极,但是太医说皇帝被砸中胸口淤血未消恐怕是还有几日才醒来,那可怖的伤口让唐季惟眼眶微热,即使泪意袭来汹涌而至却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种天灾面前,百姓的安危和后续的处理,在皇帝还未醒来之前,也只得他能一力承担起重责来了。

    这个江山,本就不是韩缜一人的江山。

    ☆、70

    不过数日的时光,唐季惟就从人们心中的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蜕变成手腕卓绝处变不惊的朝廷栋梁。韩缜一日未醒,唐季惟的话语权一日就不能得到忽视。不得不说,唐季惟以前的复仇计划在这一个权力达到顶峰的时候实现了,可他早已经没有当日鱼死网破的心境,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淮南百姓为了天下安稳罢了。

    魏琳跟随唐季惟的数日对他有了全新的看法,以往还不屑于唐季惟的“拿乔”,可是现在看来,他的确是自傲的资本和才学,魏琳自愧弗如。

    “姚大人,皇上何时才会醒来?”唐季惟坐在床前询问一旁把脉的姚淳于。

    姚淳于算忙活得是脚不沾地了,虽然作为院首可以指挥一干太医治病救人,但是唐季惟为了防止瘟疫的发生故而对整个淮南的医疗安全作出了巨大的整改,连他这个皇帝的御医都不得下去充数了。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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