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完结+番外 作者:丑时客
正文 第10节
论受被逼成攻的几率 完结+番外 作者:丑时客
第10节
李何苦在死前,来找他下过棋。
那时李何苦脸色惨白,本不饱满的身形此时犹如枯败的老树。他特地穿上了官袍,厚重繁复的官服像是巨石一般,就要压碎他的背脊。
李何苦看着他,沙哑的声音像是漏了气的气球般,他道:“微臣来与皇上下棋。”
也许是被他这一副将驾鹤归去的模样所吓到,陆尚温有些慌忙地准备了茶和棋盘。李何苦抿了一小口茶就将茶杯放下了。他不是来喝茶的。
明明心不在焉,陆尚温却以他那颤抖的棋子获胜。当他发现棋局因他的落子而陷入死局时,他并没有得到什么获胜的快感,而是下意识抬起头用微微闪烁的眼看着李何苦。李何苦的棋子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局面,无论是进是退,无论他移动哪个棋子,都会打败。
李何苦并没有露出陷入困境的困窘或是焦急,如果细看,还能从他苍老的脸上看出笑意来。
在陆尚温落子之后,他的所有应对之策就已然消失在一片茫茫的识海之中。这个情况是没有对策的,也是有对策的,只是他不想用,也不能用。
“不要用那么难过的眼神看微臣。”李何苦道,他的声音沉闷得像是在叹息,“不过是输了一局棋,又不是败了一场仗,微臣也没输去什么。何况……”
“……何况皇上有此进步,应当高兴才是,何必如此……”他喝了口茶,温凉的茶水到了他的喉口,仿佛瞬间被柴火烧开,滚烫地消融着他的声音,“优柔寡断可不是好习惯。”
陆尚温重新摆了棋子,没有应话。
“这些日子里,皇上定然是时常与人下棋罢……您看,一件事,无论它多难,或是多简单,只要是它成为了习惯,便能做得很好。”
“只是,同时也要思考自己的习惯。就拿欲望来说,没什么比欲望更像生活,但倘若将欲望成为习惯,这个人的生活定然是千疮百孔的。“
李何苦又将他那灼灼的眼望了过来,他此时的眼神,与几日前他令陆尚温杀死像他这般人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皇上,您可曾有过欲望?您欲望得到什么呢?”
在那一瞬间,陆尚温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他有红衣时的妖艳,也有白衣时的清冷卓绝。这就是他的欲望吗?陆尚温有些迷茫地想着。
可是他不能够是他的欲望。
直至一局终了,陆尚温也未能想出自己的答案。
就好像带着一个孩子在市集里购物,并问他他想要买什么,那么孩子定然会告诉你他所想要的所有东西,若问他最想要什么时,他会踌躇许久,用期盼的眼神在周围的所谓欲望上不住流连,而最终他并没有办法找到他所想要最喜爱的东西,便会号啕大哭。
此时陆尚温的心境与这相同,却又不相同。
他安静地输了一局棋,连茶都没喝,随后他道:“还你一局棋。”
李何苦苦笑着告辞,离开了。
他的身影太过瘦小,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令这瘦弱的迟暮人离去。
第二日,便传来李何苦去世的消息。
听说他早上时早早就起来,然后走到亡妻生前亲自播种的牡丹花前坐着,就是一旁有人路过与他作揖,他也没反应。
被人发现他的不正常时,他已经死了,身体僵硬却犹有余温,心脏已然停下跳动,只是那一双包含了不知多少沧桑的眼却犹然睁着,好像能够看见他在死前眼皮沉重却是努力着要挣开双眼看着这些牡丹花的模样一般。
据说,他被发现仙逝时,注视着这些美好的牡丹花,脸上却没有笑容,他似乎还有一件事还未完成,也无法完成。
他不过是选择了一个不教化的培育者罢了,何苦,又何苦。
他向天借的的时间太久了,而爱戴他,喜欢他的人却希望他能再借五百年,他们哭泣着将李何苦的尸体烧尽,随后按照李何苦留在书桌之上的遗书将他的骨灰与他的妻子倒在一起。
陆尚温着了一身白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何苦与其夫人的骨灰盒,明明平时他的心是柔软得不堪一击,优柔寡断是李何苦允以他的评价,而此时他却一滴泪水都没有滴下。
丞相死了,陆尚温想。
其实他死了也好啊,地底下还有他深爱的妻子在呢,李何苦曾道他们约定好了只要另一方先死了,就等待另一方,直到他们在一起了,就一起手牵手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一共转生。
李何苦总会说起这些,陆尚温记得那个时候的李何苦,满脸向往,却有些失落。
尽管他们下辈子不会再记得对方,但是只要能够一起喝下孟婆汤,这样就好了,即使只是空想。
明明李何苦已经死了,明明事实就摆在面前,明明骨灰盒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但是陆尚温总觉得这样很不真实。
不久前他们还谈棋论子呢,怎么今天就死了呢?
陆尚温沉默着想。
很多事情只有在时光的流逝之下才会慢慢明了。
距那件事已经许久,陆尚温渐渐明白了为何李何苦在告病多日后会突然进宫要与他下棋,又突然对他说那么多话,对他露出那么失望的神情。
陆尚温曾经养过一只猫,猫在死前似乎总有感应,陆尚温的猫开始绝食时,总会蹲在窗前透过玻璃眺望着远方的某处,后来在某天晚上,睡得正香的陆尚温就被他的猫给推醒了,那只猫在他的耳边低低地叫唤着,尾音蜿蜒缭绕,一波三折。他刚想去挠挠那只猫,它就像是被惊吓到了一般,蹦跳着跑开了,从此,猫下落不明,直至有一天,它的尸体被发现出现在它眺望着的那个地方的一个树洞。
人也是动物,李何苦是否是在死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呢?才会前一日如此痛苦?
陆尚温在了悟了这些之后,心中的负罪感却没有丝毫退弱,反而更加沉重了,就像是有人给他上了一道枷锁,名为期盼。
陆尚温喝了一些酒,他不是贪杯的人,此时却有些沉醉于酒带给他的虚无缥缈的一些幻想。
酒是好东西啊,能让人忘记一些东西,飘飘欲浮舟,波澜可移。
他仗着飘忽不定的脚,摇摇晃晃在斑驳陆离的月影之下穿行,在这时而重影时而模糊的世界之中,他在摇晃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是紫宸宫。
在看到飞檐上泛着的幽黑的月光时,陆尚温突然想笑。
避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要以死谢罪,拖了这么久
唉,不如这样,每当我许久不更新,你们就当我齐文了,这样你们才不会太焦急,并且会在我再一次更新兴奋起来
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收藏呢……吓到我了
☆、第 三十五 章
玉兔绕殿拱,清风扶细雨。
夜里起了一阵细雨,雨势不大,却来得突然,。烛光随风闪烁,映得唐豫书手中的书页明明灭灭。唐豫书眨了眨眼,道:“荷清,把窗关了。”
荷清应声而起,正要将窗关上,却看见不远处有一黑影,踏着破碎斑斓的阴影,朝紫宸宫靠近。荷清眯着眼端详了一会,才从那人袍角的青龙流云辨出那人的身份来。荷清没有说话,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摇曳不停的烛光与窗外淅淅沥沥的的雨声。
刹那间书扔在桌上的声音代替了窗外繁杂吵闹的雨声,衣料摩擦的声音急匆匆远去,荷清默默地冷笑,这才默默关上了窗,搭在窗棂上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唐豫书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迎接到了来人沉重的身躯,那人没有带伞,身上的雨水直滴在地上,很快就凝成了一滩水洼,他的身上带着湿冷的寒气,以及夹杂在其中缭绕旋转的酒气,明明应该是醉后的酸臭味,唐豫书却只能在他身上闻到泥土与青草、雨水与龙延香的味道,那一缕若有似无的酒味似乎在他闻到的那一瞬间后消散无踪了。
陆尚温将头靠在他的肩窝,湿漉漉的头发黏在了他的皮肤上,带着凉意与痒意。唐豫书下意识搂住了他,触及湿凉如冰。
唐豫书抄荷清那处投去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荷清于是就踏着静默无声的脚步离去,带上了门。
“皇上来我这做什么?”唐豫书将陆尚温扶至桌边坐下,看陆尚温袍脚滴落的水蜿蜒。
陆尚温没有应话,他紧闭着眼,似乎已经昏睡过去,在唐豫书松手的那一瞬间他倒在了桌上,脸色是苍白的红润。
唐豫书倒了茶,看着这般模样的陆尚温,第一次觉得他有些脆弱……也许他从来都是脆弱的,只是他脆弱的模样从不给唐豫书看。
刹那间唐豫书有些气急败坏,他不明白他在气急败坏什么,正如他不能够明白他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对于陆尚温的想法。
室内的空气在沉默中凝结。唐豫书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陆尚温的脸,而所有的一切就在他触碰到陆尚温的脸时爆炸了,那一股凉意像是一条毒蛇一般钻进了他的骨肉,沿着他的骨钻进了他的心脏。唐豫书猛地站了起来,掀翻了自己一直坐着的椅子,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一时间,茶杯碎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屋子。
“皇上能否与我讲一讲话?”唐豫书用他的那一副悲哀模样看着陆尚温,“皇上?”
陆尚温没有回应他的话,他趴在桌上,双眼紧闭,像是已然睡死。
唐豫书站着看了他不知多久,突然觉得这个模样的自己很可笑,但是他笑不出来。“没有人能够强迫别人做什么。”唐豫书突然想起许久之前陆尚温对他说的这一句话。陆尚温说这句话的时间太过遥远,也许对方已经忘了,而他却还记得。真是令人发笑呢,身为万人至尊的皇上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不知为何唐豫书就是想起这句话了,记得陆尚温说这句话时眼中泛着的光,想起陆尚温那时嘴角的笑纹,同时又想起这些天陆尚温的回避。
“你不能强迫我做什么,我也不能强迫你做什么。”唐豫书像是魔怔了一般重复念着这一句话,他有些茫然。
唐豫书突然明白了。
他不想当陆尚温休闲时的娱乐与低落时的安慰,也不想成为陆尚温在忙碌时就会遗忘的虚幻。他想要成为陆尚温的所有,陆尚温脑中的所有,陆尚温身边的所有。
唐豫书从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这似乎是许久之前就有了的想法,他却直至今天才发觉,才发觉他平日里内心的翻涌究竟是为了什么。仿佛茅塞顿开,所有的一切都明白明了了一般。
唐豫书一手撑在桌上,倾身颤着手触摸陆尚温的脸。
柔软,脆弱,柔软,脆弱,柔软,脆弱……
……
犹如从缠绵沉重的泥潭中脱身,陆尚温恢复了些直觉。他像是被包裹在茧中,周围暖和而安全。他试着动弹了一下手指,触及是流动的柔软,他在水中,也许有人在为他沐浴。或是仆从,或是……
他想起失去直觉之前看到的一切,他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该知道他现在正在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场景,他却没有深入去想。周围太温暖了,缠绵得他无法思考这一切。
有人在为他擦背,陆尚温眯着眼,看清了烟雾缭绕的屋子,不是他的寝宫。他略微转了头,在余光看见了一缕乌黑的发尾,沾了许些水,在橘红的烛光之下闪烁着暧昧的光。
陆尚温将眼睁得有些大了,他看到模糊不清的人影。在那一瞬间,他脑中的某根弦像是被谁拨动。他觉得他应该是疯了。在下一刻,他转过头,一手扶着桶壁将身子撑了起来,一只手勾住那人的脖子,倾身吻了吻他的唇,是湿热的,带着不知多久前留下的茶味。
陆尚温没有停留太久,一触即离,而那人却迫不及待拥了过来,把舌头灵巧地钻进他的嘴中翻搅。陆尚温看着那人的眼,那人的眼中有深沉的欲望与恨意。
当他们的唇离开彼此时,陆尚温眯上了眼。
“唔……你知道吗?李何苦死了。”
他没有去看那人,却知道对方是在看着他,听着他的话的。
“恩,你定然是知道的,总有人……总该有的。”
“我……朕控制不住自己。怎么样才能够回去呢?怎么才能呢?”
他没有得到他所想要的回答,热气与酒后的醺晕包围了他,黑暗的到来伴随着柔软的拥抱,似乎有人在耳边说着什么,但是他没有听清楚。
次日清晨,陆尚温在鸟鸣与晨曦的环绕下醒来,在醒来的那一刻他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了自己昨天的蠢逼行为。
三更半夜骚扰唐豫书,然后……能不能不想了?给他洗澡的那个人用脚趾猜都知道是谁好吗?!
说好了喝醉后做什么都会忘记的,陆尚温却根本没有忘记什么,反而连最细微的细节都记得,真是一口凌霄血无处可吐。
此时他正位于紫宸宫,唐豫书的床上,话本翻了几页草草放在桌上,窗户开着,只要斜斜眼就可以撞见满眼的春光。
唐豫书不知道哪里去了,他这时候可没信心再去面对这货。穿越前喝了酒,昨天又喝了酒……啧,真是再也不想喝酒了。
陆尚温只穿了里衣,昨日穿的衣服不知所踪,只见得一套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枕边。他起身穿上了衣服。随后他翻身下床。决定离开。
世事难料,刚出门就遇见了回来的唐豫书。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四菜一汤。
陆尚温碰着了他的眼,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道:“朕还未洗漱,待朕洗漱完再提。”
陆尚温刚想离开,却被唐豫书拦下,道:“我为皇上洗漱可好?”
陆尚温刚想拒绝,却被唐豫书跃跃欲试的神情击中,不由得不自主点了点头。只是点完头后他却又后悔了。
一顿洗漱之后,陆尚温坐在唐豫书对面,吃的是高级大厨做出来的五星料理,却硬生生吃成了含泪嚼白蜡。
饭后,荷清收拾了桌子。唐豫书邀他前去凉亭,陆尚温应了。
两旁柳树折腰,万千青丝泄下。陆尚温忧郁的心随着此起彼伏的鸟鸣声而微微霁了。唐豫书在他对面看话本,他喝茶下棋,和自己。
陆尚温下棋之余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由得偷偷抬眼看向唐豫书,他不知道唐豫书想要做什么。却不想偷看着偷看着不小心就被唐豫书捕捉到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视线,唐豫书朝他看了过来。
陆尚温有些尴尬。
“皇上……倘若有一日你被欺骗,即使他是为了你好……皇上会原谅他么?”唐豫书并没有因为他的尴尬就移开看着他的视线。
“啊……”陆尚温犹豫了一会儿,道,“若这个谎言并不危及自己的话……既然是为了他好,那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突然抬眼看向了唐豫书,问道:“怎么?你骗了谁?”
唐豫书点了点头,道:“恩,只是……不,没什么。”
陆尚温想,其实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骗了谁的,不过似乎不是为了他好了罢。
这样想来,陆尚温突然有些悲哀。他觉得他对于唐豫书是已经尽了自己全力的好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呢?属于他的结局终究会到来。
一时间凉亭之中有些寂静。
唐豫书从腰上解开了什么,握着那物放在了桌上——是一把剑。
那剑上的刀鞘雕刻精细,颜色漂亮。陆尚温不会识剑,却也知道这把剑应当是不错的。
“还记得这一把剑吗?”唐豫书问道,他的眼微睁,眉上挑,脸颊微红,似乎是十分期盼的模样。
陆尚温对这把剑没什么印象,他上次见到唐豫书佩剑的时候,他把人家的剑摔湖里了。也许……是后来补偿的?
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大概。
唐豫书只好苦笑,道:“也罢……皇上,我给你耍一把剑可好?”
陆尚温不由得看了过去。
唐豫书戴了冠,墨发高束,眼眸如星。
陆尚温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脱口而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妈个鸡,我讨厌感情戏,但是好像这么一篇文,全都是感情戏
唉,删了感情戏,似乎……五分之四都要没
这对狗夫夫什么时候能虐啊,太甜啦!!
☆、除夕番外
陆尚温这一生的除夕一共有五个步骤。
在他穿越之前,他的除夕夜只有陆知然,而陆知然也只有他。
在他穿越之前,是第一步骤。保姆在为他们准备好食物后就回去了。屋子里□□静,于是他们就打开了电视机,春晚内喧嚣重重。
保姆的厨艺还是好的,以至于陆尚温塞了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而陆知然说她要减肥,于是她吃了一点就停筷了。
“知然,等等!”陆尚温在她离座之前叫住了她。
陆知然看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你旁边的那盘肉……对,就是它,夹一点给我!”陆尚温紧紧盯着他所指着的那盘肉。
陆知然:“……”
陆知然:“你没手吗?自己夹。”她这么说着,抽起面巾纸擦了擦筷子夹起了肉,塞进了早已准备好张开嘴的陆尚温嘴里。
“窝首都安。”陆尚温嘴里塞着肉,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陆知然瞥了他一眼,撕开了放在一旁的零食包装,说:“那就自己拉长。”说完,她拿了一片塞进了嘴里,咀嚼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喂你不是要减肥吗怎么又吃上了?!”陆尚温吞了肉,崩溃地叫到,得到的回复是加大的电视机声音。
陆尚温所在的小区不允许放烟花,寂寞的陆氏兄妹坐了计程车前往附近名为允许放烟火的公园。在公园附近挑选了烟花计费老板娘叫住了他,“嘿那个小朋友!”
陆尚温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别装作四处看风景,说的就是你小朋友!”老板娘叫道,“你姐走了。”
“……”陆尚温这才发现说的是自己,“那个是我妹妹谢谢。”
老板娘一脸幻灭:“你们身高明明……”
“我发育慢。”陆尚温以迅雷不及之势打断她的话,“我今年16岁明年17岁每个男生都这样,这说明我以后会比她高一个头。”
陆尚温只是乱说的,而后来他却真的高了陆知然一个头加上脖子,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噢……”这有什么因果关系吗?!老板娘想着,还是将自己未说完的话说完,“你还是快去找她吧,两个小孩子出来,丢了哪一个以后就都出不来了。”
陆尚温应了她的话,结了账抬着装满了的箱子走出了店门,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手里拿着一大串烧烤站在面条店前的陆知然,他累得快趴了,一到就放下箱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息,“你可真好找,累死哥了。”
陆知然却突然朝他笑了笑,说:“谢谢夸奖。”
“马丹明明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陆尚温咆哮,“给个正常的回应好伐?!”
“不要,我不知道。”陆知然冷酷道。
“矫情!”陆尚温翻了个白眼,朝老板道:“我也来一碗面条!”
老板摸了摸头:“没面条了,只有面线。”
“面线也可以啊,我们不能因为它比条多了一划就歧视它,你知道它从面粉变成面线是有多么艰辛吗?”
老板被这些话炸得一愣一愣的,他又摸了摸头,似乎是觉得陆尚温这么一番话很有道理,就沉默着走进厨房了。
陆知然:“老哥口才这么好,平时肯定没少做脑残粉吧?”
陆尚温没在意她的嘲讽,反而一脸得意地仰起了脸,道:“那是,你哥口才就是好,否则怎么能在万里挑一的班级里被眼尖的老师挑来当语文课代表呢?”
“……”陆知然这才认认真真地盯了他一会儿,说:“也对,任颜值来看,你也不是很突出的样子,人品只够□□,人缘……嗯,大约只有我这种顾忌亲情的善良人士愿意和你玩了,也就只能看才华了……虽然也不是很好。”
“……”陆尚温沉默了一会儿,顿时有了想要掀桌的欲望,“拜托!老子人气超高好吗?!人品也是棒棒哒!人缘……我交到的朋友除了你其他人都很可靠好吗?!”
“呵。”陆知然冷笑。
“闭嘴吃面啦你个吃货!”
陆知然用奇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面端了上来,过了一会儿,面线也端了上来。
吃过了面就已经将近11点了,陆尚温抬着箱子走在后面,陆知然提着装着烧烤的袋子走在前面,两人用一种乌龟可以媲美的速度到达了公园中心,到达时烟火已经盛开了半边天。陆尚温赶紧将箱子里的大型烟火搬了出来,点了火就跑。
烟火炸开了,就像是一朵巨大的花,毫不矜持伸展开自己色彩斑斓的花瓣,展开在热闹被照得像是白昼的天空。陆尚温和陆知然两人一人蹲着,一人站着,吃烧烤!
看着炸成了花的烟火,陆尚温突然开始叹气。
陆知然有些疑惑于他的伤感,问:“你怎么了?”
陆尚温说:“我在想,你这么能吃,以后没有我,你饿死了怎么办?”
陆知然撇了撇嘴,“壮士何故断药,我还担心你这样的估计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为什么?”
“太蠢了呗,本来是赶着要让别人来照顾自己,想不到到最后自己变成照顾别人的那一个……你以后要么找的是男人婆,要么是老妈型,要么……”她没说下去。
“什么鬼?不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
陆知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要真饿了,就找个男友。”
“你那是□□吧?”
“不是,哄骗他来喂养我啊,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总不会让自己饿着的……”陆知然瞥了一眼陆尚温,“恩,饿了好难受啊。”
“吃货!”
“蠢货加吃货!”
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陆尚温发现她还真找了个男友喂养,还真的是老泪纵横。
在陆尚温穿越之后,正巧已是深秋,没过几个月,就是除夕。
陆尚温丑时就被撩醒了,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被带着洗漱,穿衣,束发,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被厚重的宴服压成饼了。
早宴没吃多少,面前都是肉,可惜他最多只能下一筷,还是每盘都要,要是好吃就算了,要是有什么不合他的口味……呵呵,还不是得忍着。
与一群如狼似虎的嫔妾吃饭,容易促进脑子抽筋。陆尚温此时就是这个感受。要不是碍着有老佛爷与周围的诸多人,也许这群人早就来了一场盛宴py,醉也醉也。
由于原主好男风,桌上除了几个被大臣塞进来的女性生物,其他的一统都是男的。
陆尚温看不惯一群男人在他面前摆首骚姿,早宴一完,他就匆匆离开了。
随后他们准备了一下,脱了宴服,穿上了素服去拜了佛。太后需要拜的佛像较多,他先一步完成了大业,在外头瞎逛,看到个老和尚,微笑着看着他,口中嘀咕着:“怪哉怪哉。”
陆尚温耳朵被冻得十分灵敏,忙问道:“何事为怪?”
老和尚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准备回答,后头跟着的人立即拔剑威胁。
陆尚温安抚了后头跟着他的侍卫,以求知的眼神看着那老和尚。
“啧啧,有趣,有趣!身负帝王之气却无帝王之命,有帝王之仁却无帝王之忍,也无煞气……痴痴然若小儿也。”老和尚嗤笑,“情网迷乱,红线错乱,天灵迷惘,无可解,无可解啊!前半生跌宕起伏如急峰,后半生平淡若白纸……真是不知多久没见过这般奇特的命相了。”
陆尚温一时间犹如被灌输了一大堆乱码,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
那老和尚一说完就施施然走了,袍脚时而被风掀起,露出未施裤袜的腿。
陆尚温将这巨大的信息理了理,还是没能理出个什么来,只得跟着已然回来的雍容华贵的太后离开。
晚宴出场的嫔妃倒是少了许多,似乎来的都是几品以上的人,介绍时讲了太久,陆尚温不是很记得。这次宴会不只是嫔妃大臣,还有一些外使,有一些是金发碧眼的西方人,讲着不太流利的汉文,陆尚温让人赏了些丝绸黄金玩意,顺便给大臣发了小荷包,每人一个。
舞女挥袖扬发抛媚眼的,陆尚温觉得她们也是不容易,也顺便赐了赐些钱。没事,咱啥没有,就钱最多。
宴席后,陆尚温有些困,睡前想起了唐豫书,实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于是就幻想了一下,想着想着就睡不着了,很兴奋地在床榻上翻来滚去。想起了段暄送的匕首,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就放心地开始做噩梦,一醒来就发现了比噩梦更可怕的事了。
好不容易过个年,能不能让他安心一下啊喂!
后来出了宫,开了家小面馆,日子果然平淡多了。
在小面馆过年,要不要太容易?!煮一碗面放个炮开心一下就算是过了,而面馆的原主人跑去浪迹天涯了,这天给他写了信,不知道是用的哪一品牌的鸽子,居然一天之内就跨越了几个国家来到他面前,陆尚温都快跪下了。
我在xx国,帅哥很多,吃的很多,就是有点难吃。我决定用料理征服整个天下,已经有人决定投资助我了,面帅,人好,钱多,大腿好抱。好了,新年快乐,勿念。(另,我真的很不喜欢用毛笔写字。) ——你的妹妹
恩╭(╯^╰)╮,你别把自己抱给别人做老婆了就好。同乐。
——英俊的哥哥
吃完面放完了烟花,陆尚温很高兴地去睡觉,然后就被摇醒了。他迷迷蒙蒙醒来,看到一个蒙面冷峻的青年,那人道:“起来,给我下面。”
“什么鬼,半夜不开店的啊!这里是有宵禁的啊!”陆尚温咆哮。
“撤了,节假日没有宵禁。”
陆尚温往窗外看去,看见了满街的灯火,我屮艸芔茻,还真是!他不由得有些虚:“那你也不能三更半夜过来……”
那人在桌上放了几个钱币。
陆尚温还想继续挣扎道:“不如你出门左转,十里左右还有一家面馆,做得比我好吃多了。”
那人拿出了一个银两。
陆尚温:“好我马上做,你等着!”
时候他开始唾弃自己,妈的老子以前还是皇帝呢,怎么现在堕落到一个银两都能收买了自己。
然后他下了碗面,还顺便加上了个荷包蛋。那人将蒙住脸的黑布往上拉了拉,露出精致的唇瓣,而陆尚温坐在正在吃面的人的对面打哈欠。
街上的鞭炮与烟火炸开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息过,人声鼎沸,陆尚温突然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睡着的。
他又打了一个哈欠,道:“吃好了吗?吃好了本小店就要关店了。
那人吸面的声音不绝,他问了一个不需要问的问题。
等到他吃好,陆尚温已经开始打盹了。那人将筷子在桌上敲了几敲,陆尚温顿时惊醒,手忙脚乱道:“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抢劫吗?”他抬起头看见了蒙着脸也还能吃面吃得自然的奇葩男子,脸上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些。
“吃完啦?吃完了就走了吧,我要关店了。”
那人应声而起,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抹嘴,帕角绣着陆尚温。
陆尚温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这人,道:“还不快走?”
那人将黑布拉了下来,遮住了他的嘴,然后深深了看了陆尚温一眼,转身走了。
陆尚温看着他的背影隐入黑暗,便前去关上了门,然后把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关上了。事后他躺在床榻上,却是睡不着觉。万家烟火,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起了身打开窗户,看着被烟火烛火映衬成深红色的黑夜,直至所有声音都消失在他的黑暗之中。
然而,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闹床尾和。
当一个故事结束时,往往是另一个故事的起始。
陆尚温与唐豫书后来找了一户位置较为偏僻的小村庄住下,过起了男耕男织的生活。只是陆尚温面相不错,人又随和,因此很受村里女孩子的欢迎,每逢年尾,总有那么几个比较热情的村民抢着向陆尚温介绍自家姑娘的好处。为此,陆尚温不堪其苦。
唐豫书虽然长得比陆尚温好看,人却不温和,老喜欢冷着脸瞪人,一开始他的人气可是要比陆尚温要来得高的,后来姑娘们发现了陆尚温比较好说话时,便转投向陆尚温了。
殊不知,如此这番唐豫书更不高兴了。
某年媒婆又缠着陆尚温要说亲时,唐豫书便憋不住了,抽了剑横在陆尚温与媒婆之间。
那媒婆的脸却霎时由黝黑转向了苍白,嚎叫着“杀人了!”便跑开了。
陆尚温:“……”
那媒婆走了后,唐豫书将剑收回,却是一句话不说,走开了。
陆尚温连忙追了上去,可却是怎么说唐豫书都不听了。
那夜,陆尚温吃到这一生里吃到的最难吃的一顿饭,后来连续三天都卧病床上,当热心的邻居们前来探望时,陆尚温苍白着脸道:“昨日不小心将豫书惹急了,他便不小心将菜煮烂了,我便吃坏肚子了。”
村民了解地点点头,表示同情。
至于事实如何,也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转眼几十年,唐豫书却是得了病,并且越病越重。
除夕那日,他看起来很精神,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色香俱全。
陆尚温吃得很快,也许是唐豫书辣放得多了,他有些热。
事后,陆尚温建议他们这晚就别睡了,在门前准备了两把椅子,决定彻夜不眠,以待日出。
夜风冷冷,他们两之间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陆尚温絮絮叨叨地说,而唐豫书在一旁默默地、专注地听。
寅时时唐豫书有些冷,陆尚温便将两人的椅子靠近了,然后让唐豫书的肩贴在自己身上。他们的这个姿势坚持了一会儿,唐豫书突然道:“尚温,你低头。”
陆尚温低了头。
唐豫书立即凑了过去,含住了他的嘴唇。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唐豫书道,“你不能离开我!”
陆尚温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音,像是叹息。
光点逐渐蔓延苍穹。云掩盖穹,大地苏醒,初露落枝。有生,便有死;有离,便有合;昼夜不停,滴水不停,阴阴阳阳,交织不停,停转不断。
唐豫书给了他一吻后,便缩回了他的肩膀。陆尚温搂住了他,觉得他的肚子有些疼。
陆尚温的脸有些白。
“……豫书,我肚子疼。”他轻轻唤道。
唐豫书没有回应他,他闭上了眼,已经睡着。
那股疼痛顺着肚子蔓延到心脏,然后如藤蔓缠上了他的四肢。陆尚温感到自己连呼吸都是一种负累,他张开了嘴,却觉得这空气像是凝固成了浆糊,怎么吸都入不了肺。他的眼前发黑。
“……豫书,我身体疼。”
他向无法回应他的人说道。
陆尚温从来都知道,他看起来很傻,该聪明的时候他还是能够聪明起来的。
当唐豫书炒完菜时,他的手中有白色的粉末。
太阳尤未挣脱出山头,周围的云朵却早已被染上了燃烧一般的颜色。
陆尚温紧紧地搂住了唐豫书。他竭力睁开他的眼,想看到初日。
直至眼前陷入黑暗,他却仍未看见完整的太阳。
两人的尸体在两日后才被发现,消息刚传出来的第二天,这个偏远的小村庄便被官兵包围了。
前来收尸的当今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郑公公,查明了陆尚温的死因是毒死时,他叹了气。
小皇帝红着眼亲批厚葬。
但毕竟,当一个故事结束时,往往是另一个故事的起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迟到的除夕,我要顶锅逃跑~
☆、第 三十六 章
等到唐豫书踏水而归时,陆尚温这才惊觉不妥。
当唐豫书以湿漉漉的靴底湿了洁白无瑕的亭上石栏时,他周围的光太过于刺眼,将唐豫书淡化成虚无的黑暗。他处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地带,眼神却坚如磬石,如剑,如钢,绝不为光或暗所动。
陆尚温直觉他想说些什么话,却惶恐地发现他并不想听,即使他连内容都不知道。
他结巴道:“你……你自便,朕有事,先行一步。”
他起身转头撒腿就想跑,手却被一股外力阻住。陆尚温怔怔回望。
此时唐豫书已经下了石栏,他仍然沉默寡言,陆尚温却隐约感到有什么已经不对劲了。昨天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不对了……
唐豫书张了张嘴,几欲说出什么。
他最终说:“陛下,你且保重。”
这是一句长别前的辞语,只是这世间何其浩荡,一座皇宫,即使侵染了厚重的权势,却也不过是一叶扁舟,只要留心,他们总能相见。
即使如此,陆尚温却没有询问什么,他抱着满腹疑问而离,却有一个模糊的概念逐渐形成。他没有看到背后的唐豫书,拿着布细细擦拭手中的剑,原本坚定的眼中有着迷茫与不解。
在生命波涛浩荡的横无际涯之中,谁不是驾着一叶扁舟的寻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尚温果然不再见到唐豫书,即使他特地跑到紫宸宫踩点,却也没有见到唐豫书,即使是他的一个踪影。
原来他的那句告别是这个意思,难道……难道他们就这么结束了吗?
陆尚温有些茫然。
只是很快,陆尚温又再次见到了唐豫书。
太后的生辰在春末夏初期间,宫内彩棱金纱遍天,本以为未铺张前的皇宫已经够奢华,却想不到这副模样的皇宫,已经算得上是朴素低调了。每逢早朝官员递上来的关于财政输出的奏折,他总会皱着眉头叹息。
官员少爷小姐,就连镇守边疆的几位将军都千里迢迢送来贺礼,请帖只发出去了几十封,前来参加生宴的人却笼笼统统总共一百多人,比发出去的请帖多了近三倍,多出来的,都是些家仆。
陆尚温实在不想知道这些多出的家仆是用来做什么。
生宴总共三个步骤,入座,谈宴,赠礼,因为太后喜欢听戏,便强行在谈宴里加了听戏曲儿的步骤,堂中也便一并改了格局,加上了个戏台子。
陆尚温便是在入座时看见了唐豫书,他的脸色憔悴,脸色有些苍白。陆尚温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入座,看了许久唐豫书都没有朝他投来一眼,陆尚温不由得有些烦躁。他又盯着唐豫书看了一会儿,确定了对方确实不看他时,他有些心烦,便移开了视线,盯着座上其他人厚重繁复精致的宴袍看,似乎想在那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被他盯着的人则红了脸,眼光不由自主地瞥动。
这一场生宴本应顺利至极,戏班唱戏时,持着扇子的丑角展扇挥动时,却不知为何扇子脱了手,直直穿过宴席众人,打在了太后面前的宴桌上,糕点酒杯翻倒,有的瓷器甚至于碎成了齑粉,酒水四溅,带着碎片沾到了太后身上。
她的脸苍白而可怕。
那丑角儿却是不怕,他的唱腔悠长含怨。
“帝新华袍金角扬,百姓含笑割肉……太后娘娘一场宴,醉了一席江山……”
随后,他抽出了一把剑,戏班的其他人也都拔起了不知藏在哪里的剑,怒吼着杀向宴客。
霎时,哀嚎怒吼,不绝于耳。
……
“他怎么样?”
“承蒙皇上的关爱,已经睡下了。”
“太医说了什么?”
“皮肉之伤,修养几日即可。”
“……恩,你下去吧。回头去领赏。”
“谢皇上!”
来报的人喜开了花,朝他作了礼便退下了。陆尚温在紫宸宫的院子里踱步,殿门未关紧,陆尚温却是觉得这一扇未关紧的门,是千山万水,是天涯海角,是渡不过的万丈深渊。
他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反贼作乱,竟扮作戏班子潜入了皇宫,并在太后寿宴上胡乱杀戮,惊得太后一病不起,一日比一日虚弱。陆尚温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刀锋上的冷光,持刀之人浓妆下的狰狞,还有飞溅的血,唐豫书苍白的脸,映衬着倒下的烛台引起的橘红的火光……
陆尚温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几步那扇未关紧的门,反应过来的他苍白了脸,收了脚离开了。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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