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见面3秒就重生/夏年年,爱绵绵 作者:凤无夕
正文 第3节
见面3秒就重生/夏年年,爱绵绵 作者:凤无夕
第3节
少年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到底也还年轻沉不住气,当即不耐烦了,粗声粗气道:“叫你走你就走,哪来那么多废话!信不信我揍你!”说罢,还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
“嗨呦,你还来劲儿了,你有本事往我脸上招呼。”
“你别以为我不敢,我告诉你,我打起人来连我妈都不认识。”话虽这样说,拳头倒是没敢真的落下。
毕竟只是吓唬人。
“爷爷。”少年清越的声音引得对峙中的一老几少全部朝他看去,“奶奶原话:这次就放过你,如果下次还敢背着我去跟别的老太太跳舞,可就不是装装神棍这么简单了。”
卜易远愣了愣,随即露出似尴尬又欲掩饰的表情,清咳几声,“知道了。”想装的淡定无谓,到底还是显得底气不足。
老先生当真浑身是戏。
少年们一听这话,当即明白了其中缘由。
暗里一番偷笑,面上还是酷酷的,“喂老头儿,下次可注意了,被老婆罚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妨碍交通啊。”
卜易远:“……”小兔崽子,你以为你是交警还是维护正义的使者啊。
少年们嘻嘻哈哈的走远,卜易远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成年人,也不欲与他们多计较。待回过神,却见凌敬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当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小子诶,想不想减肥啊?”
果然,凌敬的身形停住。
“为什么这么使劲想帮我?”
卜易远:“……”得,这年头,乐于助人不但得上赶着倒贴不说,还要被怀疑目的不纯。
“听过你的故事。”老头微笑的看着他,越发显得慈眉善目,和蔼可亲。
当然,比起其他的,类似于“谢你替我解围”“我跟你有缘”,老头这句半含半露却隐约透出诚挚的话更能打动凌敬。
“老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卜。”顿了顿,老头瞪眼,“不要叫我老先生,我还不老。想减肥,先要拜我为师,你以后就叫我师父吧。兔崽子,你叫什么?”
“师父不是听过我的故事么,怎么连故事主角的名字都不知道。”
看到凌敬嘴角些许挪揄的笑意,卜易远:“……”
“岳林静。”在卜易远发怒前,凌敬道,其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
徒儿机智灵敏,能言善辩到底还是好事,卜易远转念想想,仍旧是欣慰占了上风,故作威严的摸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来说说你对减肥的看法。”
入门首问,这便果真是收他为徒了,真不知道该说卜易远收徒太粗糙,还是他答应的太随意。
“适当的运动加合理的饮食吧,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凌敬从前只是偶尔会去健身,从没减过肥,但身边、网上,看多了热衷于瘦身的人,他自然也耳濡目染,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说的很好。”卜易远点头,“你说的方法的确适用于大多数人,却不适合你。”
听了这句,凌敬也被提起了兴趣,“怎么说?”
如果想走的更远,这一身肥肉必须得舍弃,不来个脱胎换骨,亮瞎旁人狗眼,怎么对得起上帝把这具躯体交给他的好意。他目前也的确在制定合理详细的瘦身方案,而前几天的那场闹剧也成为凌敬减肥的绝佳理由——不想继续被别人看不起了。
“小徒弟,知道师父是干什么的吗?”
“看手相的。”
卜易远:“……”
眼见卜易远又要炸,凌敬不紧不慢道:“我是觉得师父你和气,才跟你开玩笑的。”
虽是这样说,但言辞间不但没有分毫敬畏,更带着一丝打趣。
可卜易远却莫名觉得很受用。
摸摸下巴,又恢复些为人师长的气势,“呐,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个老国医,看过的病人比你吃的饭还多。”
凌敬想,他应当适时露出些敬佩之情,以满足老先生那被时间浸润的日渐庞大的“虚荣心”,他也确实那么做了,卜易远很满意,接着道:“咱们国医讲究望闻问切,望一字,囊括了诸多海量的信息。通过望一个人的面色,神色,舌苔,语声,形体等等,基本就能判定这个人什么体质。”
“像你,我一看,就知道是体内湿气过盛导致的虚胖。归根究底,是脾虚及肾虚。脾虚不能运化水湿,肾虚气不化水,兼之肺失通调,水液潴留满溢,故而你眼睑水肿。且因你肾虚,所以面色黧黑,双目无神,毛发枯槁。”
“吃我的草药,辅以运动疗法,四个月,保证你脱胎换骨。”卜易远最后总结。
凌敬一直觉得美白是比减肥还难的事,索性他是男的,黑一点也没事,可以暂且不予理会。没想到这下峰回路转,按照卜易远的解读,岳林静黑并不是天生的皮肤黑,而是有内在因素的存在。其实很早以前他就发现,除了脸,岳其他地方还挺白的,只不过因为不太在意,便没有细究。
四个月后,差不多就是高中开学的时候。
正好,换了个新环境,换副新皮囊。
凌敬蓦地停了脚步,河对岸巨大的银幕上,男人正在接受采访,高大挺拔,沉稳英俊,一如往初。
只是隐隐能看出他藏在眉间细碎的憔悴与抑郁,却不知是灯光曝露的错觉,还是强颜欢笑后残存的有迹可循。
在被问及好伙伴的离开时,男人沉默了一瞬,然后用平稳的语调说了一句,“愿他天国安好。”
仿佛云淡风轻,仿佛波澜不惊。
这便是他曾以为的最好的兄弟,也是微创如今的最高掌权人——夏先生。
其实有些事情凌敬没有特意回忆,就在他出事前,他名下所持有的股份忽然被强行转移,而落户人的名字,赫然就是夏泽深。
有人说他被他一路拼搏的兄弟给卖了,友情二字,在钱这一个字面前,顷刻就被击溃成瓦砾。
当时,内心确实有一瞬间的撼动,然而,凌敬还是不信。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亲口问他一句,就被命运这个小婊砸玩弄的体无完肤。
在溺毙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念头——是他吗?
或许现在他内心深处仍有这样的疑惑的吧,否则为什么他都不愿意回头看一眼他的前生,那光辉璀璨为许多人追捧及羡慕的短暂一生。
“小徒弟,怎的不走了?看到帅哥就走不动了?想不到你宽大的身体里还装着一颗少女心嘛。”
凌敬笑了笑,“师父,你可是一代名医。”
卜易远不解,“啊?”
凌敬淡淡勾唇,“名医都这么为老不尊么?”
卜易远:“……臭小子!我告诉你,你给我道歉一百遍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再见。”凌敬插着口袋,云淡风轻的走远了。
“喂喂喂!”卜易远气的吹胡子瞪眼,“臭小子怎么拽成这副样子,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
一边嘀嘀咕咕,一边却屁颠屁颠的跟上了上去。
凌敬放慢脚步,等着卜易远跟来。
河边的风,带着一丝明快,拨乱了他的头发,抬头看看明净的天,四月芳菲。
既然唯物世界已经被打破,或许也是存在前生今世的吧。
也或许在某一世里,他和卜老头,还有什么亲情的羁绊。
否则相遇怎会这样自然又熟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诗句出自刘昚虚《阙题》。涉及的专业问题一律胡编乱造,不能信。
作者小广播:对对对,就是我,我肥来啦啦啦啦~~~
☆、悲伤和希望
多希望世界遍布阳光,即使转身,也没有阴影。——《岳林静·一句话日记》
减肥的过程漫长而难熬。
每天要喝三顿卜易远开的草药方子。天不亮就要跟着他上山采药,采完药再绕着公园跑十圈,傍晚再去健身房锻炼一小时,三餐都要吃的清淡,分量只够恰好维持他的身体机能以及各方面的营养,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运动强度会增加,食物量却会逐渐减少,喝的药也会愈加难喝。
他前世锦衣玉食,吃的异常精细,也很少去健身房,除了对设计很热衷并愿意投注诸多精力和热情,在其他方面,他其实是个很懒的人。否则也不会将和夏泽深共同打下的江山交由他掌舵,自己只做个闲散人,拿拿分红,搞搞设计就行。否则亦不会总是想着减肥减肥,却迟迟不付出行动。
所以,一大早把他拉起来采药的后果就是……好困啊。
凌敬连连打着哈欠,睡意不绝。
“小徒弟,你看这个噢,是紫苏叶……”一转眼,正看到凌敬拭去眼角流出的一滴生理泪水。“岳林静!你走点心行吗?我让你跟出来可不是换个海拔打瞌睡的!”
“抱歉,老师,生物钟还没调过来。”凌敬觉得喊师父什么的还是太奇怪了点,同是师长,同是尊称,老师比较顺耳。为此,卜易远还和凌敬争论了许久,当然,最后仍以卜易远的妥协收尾。
看凌敬这次道歉道的还算诚恳,不似过去那样敷衍,卜易远便不与他计较。
众所周知,国医历时悠久,是传统文化的瑰宝。而随着人类脚步的前进,科技进步与传统文化的继承却是负相关,往两个方向变动。国民意识的浅薄、物质资源的稀缺以及低廉的回报,让这门本该精贵的技艺日渐没落。国家倡议发扬保护,却没有相关的政策和福利支持,更没有对现有环境采取措施进行改善。人民认为纯粹的喜爱或精神上的追求不足以取代利益的获得,由此使得情况日渐恶劣。
凌敬知道国医内涵深厚,势必保留着一些古老的行医方式,却不知道连药材的获取也要效仿许多许多年前的大夫,每日上山采,再自己晒干炮制。
就是不知道卜易远这番,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还是节约成本,利润最大化,或者只是闲来无事,折腾折腾。
“老师每天都起这么早?”
“不是。”顿了顿,“今天带上你才特别晚。”
凌敬:“……”
卜易远朗声大笑。
待他笑够,凌敬才又问:“为什么不请几个人来帮忙?”
凌敬过渡的自然又平静,丝毫没有被捉弄的窘迫,卜易远觉得没意思,便正正经经的答道:“别人做事哪有自己经手来的放心。何况,小徒弟,莫要高估你师父了,医馆的生意不过尔尔,哪需要人手帮忙啊。小徒弟你就不要勾起我这个星球破落户的伤心事了,来咱们继续看,这个是地榆,虽然被归为止血药,但经我多年临床发现,它的止泻作用非常好。”
扫了眼地上一棵平淡无奇的野草,一株枝叶上分长出几根茎,每根茎有多对羽毛状的叶子,细看还能发现,叶子边缘满布锯齿。饶是如此,也并没有什么极其鲜明使人印象深刻的特征。
“记住没?”
凌敬点点头,“既然不需要帮手,为什么收我为徒,教我这么东西?”
“嗯,不是回答过你么。”虽然口中答着,但卜易远的视线仍在地上搜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别拿那些有的没的糊弄我。”
目光移向凌敬,“小徒弟,你不像是会刨根究底的人啊。”
“偶尔我也会深究一下。”
卜易远轻笑一声,“看你顺眼行不?”
“谢谢,你是第一个对我的外貌给予正面评价的人。”凌敬淡淡。
卜易远哈哈大笑,笑过后,又觉这话中蕴含数不尽的心酸,不免有些唏嘘,“小徒弟你放心,一切交给师父,我保证帮你把嘲笑过你的人一个个打脸打回去。”
没有得到凌敬的回应,卜易远不禁看向他。
旭日在他眼中缓缓升起,使他的瞳孔染上瑰丽的颜色,而此刻,他一向无绪的眸子正定定的目视着远方,并有了情绪的波动,类似于惊叹或震撼。
转头看向凌敬注视的方向,纵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卜易远也不免内心震动。
对面山头,半山腰上,赫然是成排成列整齐紧凑的墓碑。
天光透亮,薄雾还未散尽,朝阳的光辉带着希望洋洋洒洒的落在石灰色的碑身上。
庄严肃穆与华丽壮美交织,悲痛沉重中又带着说不清的妍丽,霎时间波澜壮阔,憾然有加。
“群墓。”平定心绪后,凌敬轻轻吐出两个字。
“美吧?”旭日东升,晨曦将至,光耀染红了卜易远的发。
自然,仿佛有使人变得年轻的魔力。
凌敬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有名字么?”
“唐家津。”卜易远道:“古代时,依山傍水是好兆头,生活也较为便利,人口容易在群山环绕绿水围绕的地方聚集,久而久之,就成了村子。唐家津就是这样,祖辈居住在此,自给自足,安居乐业,村里的人都姓唐。宇文公时期,皇帝昏庸,朝堂腐败,民不聊生,国家日渐败落,异族眼红这块肥肉,悍然入侵中原。外敌一路北上,顺风顺水,途经唐家津时,因此地地理位置优越,便在这里驻扎歇脚。停时,鱼肉乡里,强抢民女,村民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君不君,臣不臣,政局动荡,村长与村民商议,拿起武器,奋起反抗。”
“他们凭着对环境的了解,借着东风,一把火烧了敌人军营,敌军死伤无数,唐家津取得了初步胜利。然而,他们的行为同时也激怒了敌军残余部队,敌人集结后来的援军,对唐家津进行了一场极其血腥残忍的大屠杀。唐家津村人拼死反抗,浴血奋战,终因实力悬殊太大,全军覆没。”
卜易远叹了口气,伤感之情不言而喻,“其实他们所谓的武器,不过是自家切菜的菜刀,耕地的锄头,怎么可能拼得过训练有素的敌军呢。后来,国家经历战争,动荡,改朝换代,明主上台,为了纪念英勇顽强的唐家津村民,特批了一座山,给他们修了这个保留至今的群墓,取名,唐家津。”
逝者已矣,生者犹在,唐家津,就好像逝者也仍在世一样。
卜易远主要阐述了整个事情的大概,过程却是一笔带过,但凌敬不难想象其中的惊心动魄。
血腥有多血腥,残忍有多残忍。
过去几千年,历史循环往复,未来仍有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他们只是历史中的一粒微尘。
不变的是什么,铭记的是什么,——无畏、勇敢、博爱、惊世。
太阳升起,东方大亮,缠绕墓群的最后一丝薄雾散去,犹如迷茫尽去,希望燃烧在头顶,绵延在脚下。
凌敬和卜易远并排站在山头上,他们的面前,另一座山上,便是蔚为壮观的唐家津群墓,初升的朝阳也甘为背景。
从背后望去,他们、群山、太阳,都是那么渺小,广阔蓝天下,甚至只有那一块块硬朗的石碑,发着光,发着热。
像是说好的,也可能是心有灵犀,或者福至心灵,他们同时弯下腰,深深的向那一片瑰丽的墓群鞠了一躬。
谢谢前人为我们打下的江山,如今的生活才能这样优渥。
凌敬转身,慢慢往回走,“老师,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家和冢只差一个点。”
卜易远闻言一愣,“这我确实没想过。”
“生前点在头上,死后点在下面。”
卜易远眯眼想了想,“是因为人活着的时候睡在房子里,死了以后就睡在土里吗?”
“可以这么说吧,但我觉得,”顿了顿,“人嘛,感情动物,容易被欲望左右,生来太骄傲,眼睛长在头顶,只有死后,才慢慢学会谦逊,学会平等正面的看待这个世界。老师你说对么?”凌敬忽然回头粲然一笑,那一瞬间,卜易远有种错觉,他看到了一个透明的虚浮的灵魂,被安在了这具臃肿的身体上。
那合该是个漂亮的人,不若,支撑不起那样的…异想天开,心性淡然。
“喂喂喂,”卜易远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小徒弟,我们药还没采呢。”
凌敬:“嗯,改天吧,今天不合适。”
卜易远:“为什么啊,太伤感了吗?”
凌敬:“我太困了。”
卜易远:“……”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攻要粗来了!
☆、八卦和小街
人活着,就不可避免的会与周围人发生这样或那样的联系,虽然这种联系可能并不令人愉悦。——《凌敬·一句话日记》
第三圈,凌敬已经喘的不行了,应该说是岳林静的这具身体。如果是凌敬本身,至少也要跑到第五圈。
当然,比起最初的半圈,已经好上太多了。
凌敬减肥半个月,初见成效,已经能明显看出瘦了一圈,脸上也白了不少,虽然仍属于肥胖人群。
高兴还为时尚早,对于他这样的大胖子,减肥伊始,成效最为显著,然而越到后来,脂肪的分解会变得越来越困难,而且后续还要时时防止反弹。
事儿一堆。
活了三十载,凌敬深谙一个道理:不论做什么事,都需循序渐进。
当然也包括减肥,循序渐进,持之以恒。
所以他还是先停下来走一圈再说吧,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抹了把满脸的汗水,凌敬喘了口气,气流摩擦过持续痉挛的气管,火辣辣的疼,喉头翻滚着腥气,好似真能吐出一口老血来,其实只是痰而已。
虚胖!凌敬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的身体,尽管面上仍然平静,还能微笑的逗逗金毛大白二哈。
小公园里遛狗打太极的老头老太大多是退休的干部,职位不高,素质很好,虽也有个别异样的目光,但大体还是友善的,不似他们“筒子楼”里的那些住客。
许是小地方住久了,心也被挤得逼仄狭窄,总是扯着一副尖酸的嘴脸,生怕自己滑落到底层的最底层。
人越穷,志越穷。
“怎么了……”“……撞……”“不知道……”
人们间断的评论和骚乱打破了公园的平静宁和,也让凌敬抽回了神。
保护环境,植树造林,回归自然,可持续发展是几十年来不变的主题,然而不论什么时候,不论环境遭受如何大的压力,经济始终是中心。
小公园虽然环境优美,但其本质,只是被沿环公路包围的一小方净土而已。
透过公园周围几棵树的间隙,隐隐可以看见路上围着一圈人,而被包围的是什么,委实看不清了。
不过看这阵仗,不难猜测,估计又是一点小磕小碰。
凌敬不八卦,对这种“江湖事”也什么兴趣,更不会想去凑热闹。
“呐,小胖,我去前面看看,你帮我看着我家狗狗哦。”一个平时还算常见的老太将遛狗绳往他手里一塞,和另外一群老太太一边咬耳朵一边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凌敬:“……”
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只大白的脖子里,大白爪子底下还抓着根遛狗绳,绳子那头拴着只小白。
凌敬溜大白,大白溜小白。
“汪~”大白仰头友好的冲他叫了一声,一点不见陌生,反而有种领导见领导的感觉。
不排除食物链的顺序会倒过来的可能。
凌敬弯腰摸摸大白柔软洁白的顶毛,余光就见一个白绒绒的球状物体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疯狂的冲了出去。
大白冲远去的小白吠了两声,凌敬便感觉手里的绳子一紧,大白撒开蹄子就跟着朝前追去。
预言成功,凌敬只能拖着虚胖至极的身体被大白带着跑。
食物链的最底层也当不安分。
一如凌敬预料,确是磕碰的小事。
大白小白见到主人,也不闹腾了,一个劲儿围着主人打转。
比起街上的吵闹事故,显然有没有球玩有没有骨头啃更能吸引他们。
和老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凌敬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古训,不由多看了几眼。
现今市面上流行的轻轿主要分属三个材质系统,从高到低,价格质量与顺序成正比。
钛合金、等离子、普通型。
此时,一辆价值不菲的离子轻轿正停在路边,车旁倚着一个高挑的男人,黑衬衫,大墨镜,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车旁倒着一辆最普通的简力自行车,地上坐着个老人,衣着简朴,哼哼唧唧。
发生了什么,无须凌敬多问,周围人的七嘴八舌自会告诉他一切,或者仅凭猜测,凌敬也能推出大概。
轻轿和简力车面对面擦肩而过,却并没有按照预定的轨迹渐行渐远,简力车忽然倒下了,老人也随之摔下,轻轿不得不靠边停车。
然而问题就在于,老人说轻轿撞到他了,而轻轿则言并没有。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目前正静待警方处理。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现实一点来说,就是老人死咬着说是轻轿撞到了他,而男人则冷着脸,抖了抖烟灰,嘴边吐出看似冷漠实则乏善可陈的字,“没有。”
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许多人总喜欢站在弱势群体一边,从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较为强势的那一方。
说好听点是同情心泛滥,直白一点讲,就是一叶障目,愚昧至极。尤其是当主人公同他们年龄相仿,就好像更有一种所谓的代入感和同病相怜感。
好在如今的老人高知分子居多,还能理智的看待这个问题。
虽然年轻人态度傲慢,也不见得就是他撞了人,即使老人哭天抢地,也不见得就是真的被撞了。还有人记得很多年前的一段时间,老人讹钱很风靡。
“哎哟哟,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撞了人还不肯承认啊……”
有人问:“你说他撞了你,你伤到了吗?在哪里?”
“哎哟哟,欺负我孤寡老人啊……”
有人:“……你倒是伤没伤到啊,如果严重我们看看能不能先给你处理一下,免得感染了。”
“可疼死我了,大伙都来评评理啊……”
有人:“……”
“老人耳朵不好使吧,”另有人说,“你喊大点声试试。”
“老!人!家!”
“干啥子哟,说大声点,听不见。”
有人:“……”
那人静静的退到一边,心累的抽起烟,并且打心眼里同情车主。
凌敬轻步上前,声音和缓悦耳,“老先生,你的简力车不见了。”
“哪有,明明还……”反应过来,老人霎时收了声。
众人立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装的,对他的信任顿时又减低了几分。
牵着大白小白的老太太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他在装聋的呀?”
“有人说话时,他的头以及眼睛会下意识的偏向说话人的那个方向,虽然只是细微的角度,并且他收回的也及时,但如果仔细的话,还是能够分辨。”顿了顿,凌敬接着道:“而且,如今戴不上人工耳蜗还有可能,微型助听器却已经很普通了,即使经济条件不好,政府也会补助配备。再加上这位老先生的耳廓外形正常,不似有听力障碍的人群那般或多或少有些畸形,等等,诸多细节,仔细看,都有迹可循。”
一番话,顿时让老太太从路转粉。
“哼。”一声不轻不重的哼声,出自老人。
“老先生,我是医学生,如若你有什么地方不适,不如先让我看看,我可以为你做简单的处理,以免延误病情。”
“现在的年轻人啊,撞了老人家还想跑,良心黑的很啊……”老人完全不理凌敬,自说自话的控诉‘这个黑暗的社会’,并且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
凌敬淡淡一笑,“您不理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您身上根本没有伤,或者那位先生根本没有撞到您。”凌敬抬眼望向车主,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取下墨镜,露出英俊的眉眼,也收敛了散漫的姿态。见凌敬望向他,还冲他微微颔首,似在表达他的谢意,凌敬礼貌回示——不谢。
两人的视线传话只在瞬间,对于凌敬的话,老先生的反应是,愤怒的朝他喊,“胡说……”紧接着又恢复那张默默然的脸,兀自嘀嘀咕咕。
片刻,警车和救护车一前一后呼啸而至,警察向当事人询问情况,医护人员拨开人群想将老人抬上担架,老人却极度不配合,耳朵听不见,根本不顾旁人说什么,所有碰他的人一律被他强横的拂开,嘴里使劲嚷嚷,“起开起开,朕的身体岂是尔等凡人可以触碰的!”
全体人:“……”听到这里,大家心里多多少少有了数,纷纷向车主投去同情的目光。
警察拿着平板调出监控,高分辨的视频画面清晰的显示出轻轿和简力车在相交而过时,压根没有一处地方是碰到的。
事情简单明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纷纷望向声音来源,就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满头是汗的挤开人群,冲警察连连道歉,“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是家父,一年前确诊患上老年痴呆。”随后中年男人又向车主道了歉,又跟众人道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说着便要去扶老人,老人长臂一挥,将人弹开,“滚滚滚,别妨碍朕静修。”
男人很无奈,冲老人点头哈腰,“父皇啊,您跟儿臣回去吧,国不可一日无君,朝堂需要你啊,没了你,鳌拜那个奸臣都快反了天了。”
众人:“……”
老人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便倨傲的点点头,表示准了。
大家望着两人走远,警察同志最后总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戏完,人散。
凌敬觉得,看了这么一场戏,而在其中作用甚微的自己,实在有点无聊,还不如去跑圈。
虽然又累又枯燥。
“谢谢。”那位粒子轻轿的车主走到他面前,面目无疑是英俊的,脸色也的确是平静的,让凌敬有理由相信他方才不言不语只是嫌麻烦,因为事实如何,待到警察一到,自有分晓。一如他正说着感谢的话,神色却无比清淡。
然而凌敬比之更淡,“不必。”显然他并没有做什么有用功,这位先生这样一说倒反而有搭讪的嫌疑。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尽管找我。”
“吱——”凌敬还没来得及仔细瞻仰一下他那张粗略看来就精贵无比的名片,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一般人听到这样一声,势必会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来源,凌敬也不能免俗。
一场风波才稍平息,另一场又紧随而至。而且……凌敬瞳孔微缩,林秀俪的电力三轮。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罪,鞠躬,下章攻尊的粗来了~
☆、陌生的重逢
当曾经知交漠然以对时,我想,我的心电图一定出现了异常波动。——《凌敬·一句话日记》
午后的长街,风是轻的,云是淡的,阳光很温暖。
如若不是接二连三的事故,时光合该轻缓而慵懒。
凌敬一改往日不疾不徐的步调,迅速朝那边走去。
现如今,科技日新月异,网络生鲜业早已雄踞一方。虽然点点手指就能在家中获取自己所需的食材,然后让商家配送上门,但仍有不少人选择出门添购。
毕竟仿真的还是比不上实体,虽然那种全真模拟,连蔬菜上的一滴露水都能还原的惟妙惟肖。
有市场,就有产业。大型的果蔬市场仍然存在,一些被某些企业独家垄断,还有一些布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交由政府管制,划分给每个个体小户。
林秀俪就是这样一个小户,在果蔬市场占有小小的一块地方,以此为生,还要供养两个孙子的日常开支。并且为了省下物流所要花去的钱,林秀俪通常都是一大早赶去郊外的种植基地拉货,这样才能保证货源新鲜。
凌敬跟着去了几次,因为起的太早,他没忍住,一路打了好些哈欠,被林秀俪以“养足精神,认真学习”为由,禁止他再跟去。
凌敬没再坚持,他去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家里还有个傻弟弟要照拂。
只能设计几个不引人瞩目的小程序,卖给网络公司,以此收取一些酬劳,存在他的个人账户下。
在联邦,每个公民在出生就有一个绑定的账户,这个账户关联着你所有的信息,但设有多重安全屏障,瞳膜、指纹、声波等,除非本人意愿,他人基本无法破解。
凌敬准备等数字积攒到一定的额度再提取出来,只是没想好到时候需要用什么名义交给林秀俪……
思绪拉回,凌敬已行至跟前。
只是越近,脚步越沉重。方才注意力都被林秀俪吸引,没有在意事故的另一方。那辆眼熟的全球限量版dux系钛合金轻轿,视线缓缓向下调转几寸,跟记忆中毫无二致的车牌号码。
凌敬的脚步略有凝滞,只是一瞬间的犹豫,便目怀关切的朝林秀俪走去,“奶奶。”
林秀俪坐在翻倒的电力三轮上,倒不像是受伤的样子,闻言转头,见是自家孙子,表情有片刻的惊讶,随后神色变得不自然,“小静你怎么在这里?”
凌敬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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