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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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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帝霸爱:第一公子 作者:公子歌

    正文 第24节

    狂帝霸爱:第一公子 作者:公子歌

    第24节

    “我去通知他们!”

    苏全起身道:“我这就往迎宾楼跑一趟!”

    温府已经不必从前,一派萧杀之气,满地的白纸掩住了院子里的落花,风一吹哗哗作响。谷雨一路跑到灵堂门前,那灵前已经无人看守,白灯笼照亮了一地的纸钱,风一吹散落满地,无限凄凉落寞。白练吹拂到谷雨身上,他伏地叩了三叩,哽咽道:“儿子不孝,娘亲刚刚入土,儿子就要远行,不能在此为娘亲守灵超度。可是我大哥出了事,我姐姐的大仇也未得报,我必须扛起这个家来,如今大哥身陷囹圄,我身为兄弟,不能袖手旁观,相信您一定也认同我的决定,您若在天有灵,请庇佑大哥早日洗脱罪名,恢复自由之身!”

    他说罢放声大哭,但此时此刻温顾朗性命尚不能保全,那还能任由悲伤横行。他拂袖站了起来,擦干眼泪走到刘管家面前道:“家中一切事宜,有劳管家费心了!”

    刘管家也是老泪纵横,道:“小少爷放心,老奴一定守住这个家,夫人灵前,不会断了香火。”

    谷雨一听泪如雨下,看了看远处哭成一团的秋文和雪来几个,道:“秋文几个跟我感情深厚,轻易不会离开这里,你代我好好劝劝她们。”

    刘管家点点头道:“小少爷放心。只是京城里人生地不熟,官场里斗争复杂,小少爷可要多加注意,千万保重自身啊!”

    谷雨点点头,走到耶律昊坚身边,还未张口,眼泪便簌簌掉了下来,胸口更是疼得厉害。耶律昊坚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道:“是不是旧伤又犯了?”

    谷雨咬牙摇了摇头,额头却沁出汗来:“没事,你差人告诉高起他们了么?”

    “苏全已经去通知他们了。”耶律昊坚担忧地看着他道:“你若实在疼得厉害,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囚车有我跟着就没事了,你明日和如意他们再赶上来也是一样的。”

    谷雨捂住胸口摇摇头道:“我没事,他们已经走了,咱们赶紧追上去吧。”

    门口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如意掀开帘子,将谷雨扶了进去。温府上下全都走了出来,一个个早已经哭成一团,谷雨强忍住眼泪道:“家中突逢巨变,我不得不到京都一趟,我走之后,府里一切都交给刘管家打理,你们要听刘管家的安排,各自保重!”

    温府上下似乎已经预知到了结局,纷纷哭着跪了下来。谷雨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跪下来朝众人拜了一拜,发上的素带沾染了泥土,额发液垂了下来,无限哀伤迷离。如意含泪将他扶上车去,耶律昊坚登上车道:“走吧。”

    夜风吹动温府门前两个巨大的白灯笼,摇摇晃晃投落下两团凄凄的光晕,门前的两座石狮子,隔着夜色看起来竟有些狰狞。谷雨掀开帘子回望,光影迷离之间,眼泪垂落到脸颊上,幽黑的眸子在夜色里也能照人。帘子上的手被人握住,是教人安心踏实的温度。他回过头来,眼泪掉落两个人紧握的手上,道:“爹爹,我心里真害怕没。”

    “都会好起来的。”男人擦去他脸上的泪痕道:“我向你保证。”

    谷雨呜咽一声,只觉得胸口疼得更加厉害,只好紧紧抱住他,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这世间,千难万难,有你在,我就都不怕了。

    南朝篇:桃花依旧笑东风 第17章 一曲动君王

    谷雨的伤势终于在启程的第二日复发了,这一复发竟然一发不可收拾,整日里烧得昏昏沉沉,几乎人事不省。耶律昊坚着如意和林太医等人留了下来,自己带了一半的人马继续北上。

    谷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急得几乎哭出来,起身便要往前追去。如意急忙拦道:“皇上就是怕少主担心温将军安全,所以他虽然担忧少主的伤情,可还是毅然北上,一路护送温将军进京。那里既有皇上在,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少主的身子时好时坏,要万一有个好歹,即便他日温将军平安脱身,又会有什么乐趣?”

    谷雨听了别过头去,眼泪簌簌掉了下来,道:“我这身子,实在不争气。”

    高起安慰道:“要是想要追上皇上他们,也不是不可能。”

    如意恼怒他跟着起哄,急忙嗔道:“林太医刚才不是说了么,少主的身子可担不起长途颠簸!”

    高起笑道:“再往北就是仙女湖,水波浩淼足有千万顷,押送温将军的囚车走的是官道,咱们如果走水路,一定可以追得上!”

    谷雨听了眼睛一亮,急忙道:“事不宜迟,那咱们赶紧借条船来!”

    高起笑着点点头,道:“咱们先说好,以后少主可不准再这么任性了。”

    如意一听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会儿答应了你,他日再犯了,你又能怎么样?”

    高起嘿嘿一笑,便出去租了一条船过来,一行人坐了船,一路顺水驶向仙女湖。

    仙女湖以烟波浩渺著称于世,临岸楼阁高耸,青山碧水犹如一幅画卷,其中一座仙女峰,传说是先古时候的一位仙子所化,更是秀丽非常,是为仙女湖一大景。谷雨系了披风走出船舱,只见清风习习,两岸看不绝的山景禾田。时至夕暮,那一湖的霞光四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时而飞起一两只白鹤飞鸟,越过黑色的山影,那一派江南云影天光,叫随性的几个人惊艳地说不出话来。

    水波浩瀚,教人心胸也开阔起来,谷雨回头道:“如意,将我的笛子拿出来。”

    如意听了一愣,再抬头见谷雨含笑盈盈,眼波如水一般,急忙哎了一声跑回船舱拿出潇湘笛来。谷雨接在手上,立在夕阳影里吹了一曲《碧波》,笛声悠扬缠绵,听得众人如痴如醉。旁边有几只小船,想是附近的富裕人家出来游玩,听到曲子也都走出船舱来。在那艳艳霞光里面,只见一个俊秀的少年,一身素色衣袍,手持玉笛,头发披散下来,风一吹随着衣袖翩翩飞舞,那般风流肆意,恍若神仙中人,那笛声更是出神入化,只觉万顷湖光都照进心里去了一般,不由都拍手叫好。

    谷雨原本是情之所至,本想吹奏一曲缓一缓愁绪,听得周围有人拍手叫好,便想回到船舱里去。谁知他刚走了两步,忽听旁边船上有人高声叫道:“公子请留步!”

    谷雨回头一看,只见那艳艳湖光里,驶来一艘大船,因为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瞧见黑色的一个人影,似是个中年男子。高起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高声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两船渐渐靠在一起,谷雨这才看清来的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却是面白无须,他从宫里出来,一眼便看出那人是个公公,心里暗暗一惊,但一想如今朝政动荡,皇上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怕来者是什么皇亲国戚,只见那人笑道:“我家主人闲来湖上散心,偶然听到公子吹笛,很是赞赏,不知道公子能否移驾我们船上,与我家主人喝上一杯?”

    高起正要拒绝,谷雨急忙伸手拦住,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一时兴起,随意吹了一曲,实在不敢在大人面前献丑。”

    他话音刚落,谁知对方的船竟然强行靠了过来,两船并肩两行,顺风激起层层波浪。谷雨身后随从的侍卫即刻拔出剑围了上来,那人微微一愣,道:“小人并无恶意,公子这是……”

    是时公子一称在南方极少使用,算是很恭敬的称呼,谷雨也不愿多生事端,便挥手将身后的人退下,自己走近了几步,笑道:“在下实在是有急事在身,请转告船中贵人,实在是抱歉。”

    谁知他刚走近了几步,那人突然大吃一惊,指着他道:“你……你是……”

    谷雨一愣,随即粲然一笑,那神态愈发光彩照人:“在下扬州人氏温谷雨,他日若有机缘,请贵人到扬州一见。”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行礼道:“小人郭淮,公子好华彩!”

    谷雨抱拳一笑,随即走了回去,郭淮立在当地良久,身后的青衣人问道:“公公……那位公子请还是不请?”

    郭淮啊了一声,再抬头看去,谷雨已经走进了船舱里,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那般柔弱的模样,看了更叫他心惊胆战:“怎么如此相像?”

    他看了一会,这才慢慢走回船舱里,只见那船舱里坐着一个男子,似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正在那里饮酒,看到他便问道:“怎么,对方不愿意过来?”

    郭淮忙躬身道:“似乎是过路的客人,说是急着赶路,主子还见不见?”

    那男子叹了一口气道:“以曲会友,讲得便是心意相通,对方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他说着又是一声叹息,道:“若夫人还在,该有多好,她琴棋俱佳,这湖光霞色,正该由她来看。”郭淮一听,不由抬起头来,却见那男子闭目饮酒,似乎愁绪满怀。四十多岁得人,依旧是年轻的吧,面色是有些白皙的憔悴,眼角有细而浅的皱纹,近几日借酒浇愁,神色黯淡了许多。

    郭淮只觉心乱如麻,那男子见他神色恍惚,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他踌躇了颇一会儿,方道:“刚刚吹笛的,是个十四五岁得少年,生的极是出众,那相貌倒叫奴才吓了一跳。”他说着拍掌唤了温酒的女婢上来,道:“可能因为他没有束发的缘故,奴才在霞光里看到他的相貌,竟然酷似已故的如夫人。”

    那男子眼前果然一亮,忙坐起身来,问道:“你可看仔细了,长得很像么”?

    郭淮忙道:“奴才斗胆说一句,虽不比夫人娴静,但确实更艳丽一些,眉眼倒是很像,奴才刚见也吓了一跳”。他说着偷偷瞄了那男子的颜色,道,:“奴才特意打听了,那少年倒极为和气,说他叫温谷雨,扬州人氏”。

    话音一落,他明显感到那男子的手抖了一下,心里更是忐忑,忙道:“男子和女子的相貌不能比,也可能是奴才太思念夫人的缘故,一时看走了眼……奴才刚刚吩咐了船家,一直跟着那艘船呢……”

    他站在那儿侯了一会,见那男子也不说话,只得悄悄退了出去。是时夕阳已经落下,只留下一片浅黑色的云彩镶着金边。夜幕随着水汽浮上来,只见沉沉夜色,远景晦暝,青山隐约可辨,宛如一幅绝美绝妙的图画。对方船上高悬起纸灯,水上灯光,掩映可见,甚至连低低的说话声也可以听到。那一处光影里面,只见刚才的那个少年斜靠在栏杆上,身旁一个美丽的丫鬟,正在给他喂药。因为起了雾气,他看得并不清楚,但那少年的气度风韵,他一看便是出身富贵人家,尤其是刚才那几个侍卫,身手不凡,雷厉风行,更不是寻常人家所有。他愣了一会,忽闻远处传来阵阵萧声,萧声随着水上的微波乘风而至,如怨如诉,凄凉欲绝,却叫人心里安逸祥和。

    凉风渐渐吹来,吹动衣袖翩翩。他长叹一声,又回到了船舱里,那男子已经睡下,那帐幔是他极其熟悉的湖青色,上面的同心结,也会死宫里的样子。他正欲离去,忽听帐内传来一声微微的叹息,梦呓一般,叫道:“翩翩……”

    那一声叫得那样深情而无奈,仿佛已经隔了若干个尘世轮回。郭淮心里一沉,朦朦胧胧睡过去,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突然就醒了过来,看看天色,已经微微亮了起来。他仿佛突然下了决心一般,快步走刀船舱外面,道:“叫前面的船停下来!”

    南朝篇:桃花依旧笑东风 第18章 遭劫

    谷雨伤口疼了半夜,刚刚睡过去,突然被一阵打斗之声惊醒,睁开眼一看,却只见如意紧紧护住他道:“少主别说话!”

    谷雨吓了一跳,悄悄抬头望去,只见他们的船被人强行用铁链绑了起来,高起几个正和一群青衣人打得难解难分。谷雨心里一惊,急忙站起身来,如意低声叫道:“少主!”

    谷雨急道:“他们那么多人,高起他们根本不是那群青衣人的对手,这样下去咱们谁都跑不了!”

    他说着便走了出去大喊道:“高起,别打了!”

    他一说话,那群人突然退了下去,高起受了轻微的伤,喘息着道:“少主别过来!”

    谷雨昂首走到船头道:“你们想干什么?”

    郭淮微微一笑,道:“我原来也想平心静气地请公子上去,不想你们的人不肯答应,实在逼不得已,真是得罪了,请公子上船一见。”

    谷雨抬头一望,冷笑道:“看情形我是不答应不行了?”

    郭淮躬身道:“公子请。”

    谷雨回头对高起道:“如意,将我的笛子拿过来,你们在这等着我。”

    高起快步走上来道:“我跟着你一块去!”

    “你们不必担心,我家主人不会为难你们的,我小人既已许诺,不会言而无信的,请公子随我上来。”

    谷雨朝高起点头,从如意手里接过笛子,孤身一人随郭淮上了船。那群青衣人这才跟着退了出去。如意惊魂未定,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厉害?”

    高起摇摇头道:“他们出剑却不伤人,实在是奇怪,好像是宫内的侍卫。这下糟了,如果那人言而无信,我们就算拼了性命,也未必能把少主就出来。”

    谷雨上了船,这才发现这船上的护卫更多,一个个铁甲长剑,心里更是后怕,庆幸自己及时制止了高起他们。郭淮回头道:“请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容小人进去通报。”

    谷雨点点头,只见船里美婢如云,而且个个气度不凡,心里更是惊异。郭淮掀开帘子走进去,见那男子已经醒了过来,正在那里饮酒,醉醺醺地问道:“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吵?”

    郭淮急忙躬身道:“禀告主子,外面来了一位客人求见。”他说着便朝谷雨招了招手。

    那男子抬起头来,在那微微酒意里面,看到纱帐飘飘,眼帘里走来一个白衣少年,清风吹乱了他的发,只露出了摄人魂魄的一双眸子,竟仿佛那人转世还魂,又来尘世见他。

    他慌慌张张地坐了起来,郭淮慌忙走过去道:“主子,这就是昨日里吹笛的那个少年!”

    那男子一愣,神色渐渐清明起来,哦了一声,道:“你不是不肯见我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谷雨抿着唇道:“是你的手下强行逼我来的,大人是要听曲子么?”

    那男子微微一笑,抬头看了郭淮一眼,却吓得郭淮扑通一声跪倒地上。谷雨心里更是吃惊,行事更加谨慎,道:“不知大人要听什么曲子?”

    那男子却不说话,看着他笑了笑道:“为什么叫我大人,难道我很像官场中人?”

    谷雨低头道:“我乱猜的,大人既然不喜欢,我就换个称呼。”

    那男子微微一笑,抬头道:“你是温侯德的小儿子么?”

    谷雨大吃一惊,那男子却呵呵笑了起来,道:“我只听你姐姐讲过,但是从未见过你,没想到你跟她长得那么像。”

    谷雨忙道:“你认识我姐姐?”

    “有过几面之缘。”那男子喝了一口酒道:“她入宫之后,我在宫里见过几次,只可惜她……”

    谷雨细细打量了一番,那男子穿的却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衣裳,气质也很温和,他既然能出入宫廷,看来也是皇亲国戚,以后或许能派得上用场:“不知大人是……”

    “庐陵王陈嘉远。”那男子回答的极为坦率,倒叫谷雨很意外。

    “别站着,坐下。”

    谷雨辞谢落了座,陈嘉远已经倒了一杯酒递过来道:“会喝酒么?”

    “能喝一点。”谷雨谢着接了过来,却猛地呛了一口,直呛得脸色通红,捂着胸口忽然就倒了下去。

    陈嘉远一个伸手将少年接在怀里,只见谷雨双唇紧闭,额头也沁出汗来,急忙喊道:“快叫太医进来!”

    太医慌忙跑了过来,看了看谷雨道:“这位少爷是旧伤复发,不妨碍,休息一会就好了。”

    陈嘉远皱起了眉头道;“怎么会复发呢?”

    太医忙道:“他中过箭伤,而且伤及心脉,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这伤十有八九是好不了的,就算以后伤口痊愈,也会留下隐患,若太过劳累,便会有胸口痛的毛病。”

    陈嘉远听了一愣,再低下头看怀里的少年,他的眉毛极其秀气,此时眉头却紧紧皱起来,仿佛十分痛苦的样子,便冷眼看向郭淮道:“你怎么把他请过来的?”

    郭淮急忙伏地叩首道:“奴才见主子触景伤情,原想叫他上船来给皇上解解闷,谁知他执意不肯,所以奴才就……奴才就……奴才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陈嘉远冷着脸道:“滚出去。”

    郭淮急忙擦着汗退了出去。谷雨渐渐醒了过来,发觉自己正躺在陈嘉远怀里,急忙起身道:“让王爷见笑了。”

    陈嘉远笑道:“没事,你受伤了?”

    谷雨坐直了身体道:“已经快痊愈了,只不过这两日赶路赶得急,所以胸口又疼了起来。”

    陈嘉远点点头,道:“你家不是扬州的么,怎么要往京都去呢,还赶得这么急?”

    谷雨暗暗思虑了一番,但摸不清这个庐陵王到底是哪一派的,但他既然知道自己是温家的小少爷,那想必温顾郎在朝中为官的事他一定也知道,也没有必要瞒他,便如实相告道:“实不相瞒,我大哥突然被押解进京,所以我要进京去找他。”

    陈嘉远却吃了一惊,道:“温将军被押解进京了?”

    谷雨点点头,不由红了眼眶。陈嘉远却突然站了起来,道:“叫郭淮进来!”

    他话音刚落,郭淮便跑了进来,跪倒地上道:“主子找我什么事?”

    “送温少爷回到船上去,咱们即可回京。”

    郭淮慌忙躬身将谷雨请了出去。谷雨躬身作别,陈嘉远道:“我还有事,不便于你同行,他日到了京都,我再找你好好聚聚。”

    他这话说得很是亲切,倒像是极为相熟的两个人一般。谷雨再次躬身,陈嘉远突然低声道:“你放心,你大哥是忠将义士,一定会没事的。”

    谷雨一惊,陈嘉远却已经走了回去。对面的船瞬时扬起帆布,不一会就驶出老远。高起他们急忙迎上去道:“你没事吧?”

    如意看着那船渐行渐远,低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本事?”

    谷雨看着茫茫水烟,呢喃道:“庐陵王陈嘉远。”

    “什么?!”如意和高起同时叫了一声。

    “怎么了?”谷雨吃惊地回过头来。

    如意结结巴巴地道:“庐陵王……正是南朝宣明皇帝登基前的封号……”

    谷雨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他就是当今圣上?”

    高起也很吃惊,点头道:“我们来南朝之前,皇上特意叫张公子告诉了我们一些南朝的事情,南朝现今的宣明皇帝,以前就是仁德皇帝的十四子,庐陵王陈嘉远。”

    谷雨后悔不及:“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宣明皇帝的名字极少有人知道,少主不认得也不奇怪,只是这个宣明皇帝也是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谷雨叹道:“怪不得他认得我的名字,运来他就是宣明皇帝。”他说罢微微一笑道:“刚才他答应了我,说我大哥一定没事。”

    如意听了也很惊喜:“少主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两个人说罢都笑了起来。高起想起刚才的事,心里却突然一惊,直觉得又要有大事发生了一般。

    南朝篇:桃花依旧笑东风 第19章 喂药

    这日里东风强劲,湖上船只如箭,谷雨等人在暮晚十分便到达了京城郊外。高起见天色已黑,谷雨的身体不宜过度劳损,一行人便在一座名叫七里坡的地方寻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谷雨还是不放心,叫高起前去打探,夜深时分高起眉飞色舞地回来道:“少主这下可以放心了,皇上他们已经将温将军安然护送到安国寺了!”

    谷雨一愣,问道:“安国寺是什么地方?”

    高起笑道:“原来宣明皇帝已经回了宫,我听说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十分生气,特意下旨将温将军暂时押送到安国寺,现在已经派了人正在彻查呢!”

    如意急忙问道:“那皇上他们人呢,怎么没回来?”

    高起喝了一口水道:“皇上说即便是安国寺也不能大意,反正咱们明日也就到了,所以就没过来。”

    谷雨哦了一声,如意忍住笑,埋怨道:“真是的,皇上都不体谅某些人的心思。”

    谷雨一听红了脸,昂起头道:“你别胡说八道,谁想他了?他不回来,我还乐得清静呢!”

    如意一听急忙道:“那正好,这里人烟稀少,桃花烂漫,少主正好可以静养几天,咱们在这逗留两日再走好不好?”

    “不好!”谷雨一听红了脸:“那……我大哥现在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待在这里逍遥快活呢!”

    如意笑着走了出去,高起笑着解下披风道:“少主的药喝了么?”

    谷雨点点头,道:“已经喝了。”

    他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仿佛很怕如意听见。高起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由抬起眉毛来:“已经喝了么?那我可要问问如意了,如意!……”

    “嘘!”谷雨一个箭步跑上去,急忙捂住他的嘴道:“你别嚷!”

    高起忍住笑,皱起了眉头:“你又不想喝?”

    谷雨苦着一张脸道:“太苦了,林太医又不让我就着蜂蜜喝。”

    “林太医的话不会错的,难道你不想早点好了?”

    谷雨想了一会,道:“你不觉得我捂着胸口的样子很像‘西子捧心’?”

    高起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踏步走出房门叫道:“如意,少主的药你怎么忘了端上来了?”

    谷雨恨得咬牙切齿,隔着窗户大声喊道:“高起,我恨死你了!”

    高起哈哈笑了起来,隔着窗户笑道:“等你活蹦乱跳的时候,你就不会恨我了。”

    如意端着药进来笑道:“赶快趁热喝了吧。”

    谷雨万分不情愿,慢腾腾地挪到桌边,只往碗里瞧了一眼,立即剑拔弩张:“这是怎么回事?!”

    如意一愣,往碗里瞧了一眼:“什么怎么回事?这是林太医给你配的药,你往常又不是没喝过,不认得了?赶紧趁热喝了吧,到时候凉了可就更苦了。”

    谷雨切了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知道这是药,可是怎么比往常多了那么多?你以为这是山珍海味,怎么喝都喝不够?!”

    如意悠闲地拿起了手里的绣花针道:“因为今天中午咱们忙着赶路,少主并没有喝药啊,所以林太医特意交代了我这次要多熬一些。少主赶紧喝了吧,其实喝一口跟喝两口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苦一次……唉,几天没有拿绣针,我都快不会用了。”

    多长时间没碰过绣针的人了,怎么突然在这装模作样起来,一看就是故意的!谷雨哼了一声,斜着眼瞧了如意一眼:“我今天中午说你越来越伶牙俐齿,要给你找个厉害丈夫的事,惹你生气了吧?”

    如意也不说话,低头绣起花来。谷雨又哼了一声:“你当时一声不吭,我就觉得蹊跷,说你生气了你还不承认,原来是在等着我呢,什么林太医的主意,我看是你自己擅自做主加的药吧?”

    如意微微一笑道:“是我自己擅自做主,还是林太医的意思,少主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找林太医问个明白!”谷雨推开门就要出去,却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

    “这么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谷雨惊讶地抬起头来,瞬间湿了眼眶:“你……你怎么过来了?高起不是说……不是说……”

    耶律昊坚笑盈盈看着语无伦次的少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交给如意道:“我走的时候是怎么交代你的,怎么又不好好吃药了?”

    谷雨无限委屈地低声咕哝道:“你什么时候交代我了,你走的时候……我又不知道……”

    走的时候也不跟他说一声,回来了又不跟他说一声,害他每次都那么失望又……又想念,真讨厌!。

    如意笑着福身走了下去。耶律昊坚一把将少年抱了起来,谷雨红着脸挣扎道:“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只是低下头“嗯?”了一声,谷雨立即不敢动弹了,只好可怜兮兮地撒娇道:“你弄疼我了。”

    耶律昊坚一听急忙将他放了下来,着急地问:“是不是碰到你胸口了,是爹爹一时忘记了,快让爹爹看看。”

    男人说着便去解他的衣裳,却被谷雨蛇一样滑了出去,掐着腰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我骗你呢。”

    谁知男人根本不停,一把拉住他道:“不行,我还是不信,你赶紧解开衣裳叫我看看!”

    谷雨被他按住动弹不得,红着脸道:“啊,你耍流氓!”

    耶律昊坚闷笑一声道:“你不是说你胸口疼么,爹爹给你揉揉……”

    谷雨羞得满脸通红,紧紧拽住衣领道:“不让!我要是同意的话我就是笨蛋了!”

    “哈哈哈”,男人大笑道:“难道这就不是笨蛋了?”

    男人虽这样说着,也不敢过分跟他玩笑,见谷雨羞得说不出话来,这才放开了他道:“赶紧把药喝了。”

    谷雨趁机逃了出来,摇头道:“我不喝,如意摆明了要报复我,我才不上当呢!”

    耶律昊坚端起药碗:“再不喝可真要凉了。”

    “凉了也不喝,”谷雨知道逞强不行,于是改走撒娇路线道:“好爹爹,今天不喝了好不好,明天开始我一定好好喝,一口都不会落下的!”

    “你真不喝?”

    谷雨小心翼翼地摇摇头:“嗯……不喝。”

    谁知男人突然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递过来道:“我也喝了,根本不苦,赶紧喝了它!”

    男人虽然是命令的话,语气却异样温柔,听在谷雨心里,几乎像喝了蜜一样甘甜。谷雨抬起头来,看见男人嘴角的一抹药汁,一时脑热心热,忽然凑到男人嘴边道:“我喝这个。”

    耶律昊坚一惊,谷雨已经趴了过来,伸出小舌头舔向他的唇角。耶律昊坚正要含咬他的嘴唇,少年却灵活地躲闪过去,嘴角带着一股坏笑道:“嗯,这个不苦。”

    耶律昊坚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忽然笑道:“原来你想要这个,那还不容易!”

    他说着便端起碗又喝了一口,对着少年的嘴就吻了下来。谷雨紧闭着嘴唇挣扎,胸前的果实却突然被男人的手指揪住,他啊地呻吟了一声,药液瞬时便传到了他的嘴里。谷雨满心不甘愿,但是那药含在嘴里实在是苦,只好认命地咽了下去,皱着眉直伸舌头:“好苦,好苦!”

    男人顺势含住了他的舌尖轻轻摆弄,不一会就把小家伙弄地意乱情迷。耶律昊坚不敢迟疑,急忙又喝了一口灌了下去。

    这碗药就这样喝了个底朝天,谷雨苦得直抽气,见男人又要吻下来,一把用手挡住道:“药都喂完了,你还想干嘛?!”

    男人捏住他躲闪的下巴,苦着脸道:“小人伺候了这么久,公子也不给点赏赐?”

    谷雨红了脸道:“你这哪是要赏赐,分明是想占便宜!”

    男人忍住笑,调戏道:“可是小的以身试药,嘴里也苦得利害。”

    “嫌苦你去喝点蜂蜜啊……”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就强攻进来:“蜂蜜哪有宝贝的小嘴甜……乖,把舌头伸出来……”

    南朝篇:桃花依旧笑东风 第20章 流言蜚语

    谷雨逼不得已,只好伸出舌头来回应,这一回应一发不可收拾,头昏脑胀之间,突然感到后面一凉,男人的手指就伸了进来。他惊得立即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男人抱到了床上,连衣裳都被解了下来,七零八落地扔得满地都是。他一把捉住男人的手道:“不幸,我伤还没好……”

    “爹爹这次轻一点……”

    “……嗯,轻也不行……”

    男人身形高大健硕,那里又超乎常人的巨大,就算动作再轻他也吃不消。男人沉默了一会,突然翻身躺到了一边。谷雨正想逃下床来,却一眼看到男人一副受伤的表情,不由动了恻隐之心:“生气了?”

    “没有。”

    谷雨看了一眼道:“还说没生气……”他突然坐正了身体道:“啊,你连夜跑回来不会就是为了做这个吧?!”

    谁知他话音刚落,男人突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要下床去。谷雨急忙拉住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冤枉你了。”

    少年赤裸着上身,抓着棉被露出半截肩背,那肌肤不是女子的娇嫩,却是女人都没有的紧致光滑,只看一眼就能想到少年灵活的腰身,在欢爱的时候简直能要人性命。耶律昊坚冷冷地看过来,突然拉过少年的手按在自己胯下:“怎么办?”

    谷雨瞬间脸色通红,感觉到那一处滚烫的巨物,怯怯地道:“等一会……等一会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连他都觉得愧疚了。果不其然,男人立即露出了一副控诉的表情,重重地躺了下去。谷雨踌躇再三,只好认命地伸出手来抚摸上去。男人一个喘息,突然压过来道:“你用腿给我夹出来!”

    谷雨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大腿根处伸进一个巨大,直压入他的臀缝里肆意摩擦。那一处娇嫩哪里受得了这个,谷雨立即难耐地扭动起来,只觉得那一处酥痒的厉害,只听男人剧烈喘息,一时间脑袋热得没了思绪,沉入滚滚欲海里面。

    屋外寒风习习,屋内却是无限春光。少年纤细的身子微微颤抖,身后侧躺着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在急速的耸动过后满足地呻吟出声。谷雨双眼迷蒙,哆嗦着推道:“你离我远些。”

    男人哪里肯依,有力的臂膀揽住少年的腰身道:“没弄疼你吧?”

    谷雨虽没有动弹,却累得浑身无力,只得转过身来躺到男人怀里。男人的打手抚上他的臀瓣,掰开调戏了一番,喘息道:“真想进去……”

    谷雨也不说话,采取沉默对策,男人果真安静了下来,吻了吻少年沁出细汗的额头:“生气了?”

    谷雨摇摇头,抬起眼问道:“现在知道我大哥犯了什么事了么?”

    男人抱着他,拉上被踹到一边的被子道:“是他们相皇两派起了分歧,你大哥是陈嘉远这边的人,陈嘉远一定会想方设法救他的。”

    谷雨闻言微微起身,趴到男人胸前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呢,难道静观其变?”

    “你大哥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据我所知,他在朝中足以和孟国丈相抗衡,只要孟家一派不使暗招,你大哥基本可以保证无虞。”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优缓,带着满足过后的慵懒与性感。谷雨哦了一声,靠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醒过来,见男人已经睡熟了,便又闭上了眼睛。

    这样一觉睡到翌日清晨。耶律昊坚怕打扰了谷雨的睡眠,便也歪在一边没有起来。谷雨醒过来的时候,见男人正躺在一边静静地看他,不由哑然失笑,用手挡住脸道:“别看了,我怕你有一天看厌了。”

    男人拔开他的手:“我的雨儿那么好看,看一辈子也看不厌。”

    谷雨枕着双手偷偷一笑:“好舒服,朕不想起来。”

    “那就不要起来,咱们在这睡一天,谁也不准下床。”

    谷雨抿着唇一笑,忽然哎呦了一声,伸手摸上自己的唇瓣道:“啊,怎么破皮了?”

    男人闷笑着伸出手来:“我已经医治过了,不会流血了。”

    谷雨啊一声明白过来:“你又趁我睡着时咬我?”

    男人呵呵一笑:“你睡得可真沉。”

    谷雨板着脸坐了起来,草草梳洗了一番。如意进来给他束发,正要拿素带系上,谷雨突然伸手拦住道:“我要戴冠。”

    如意一愣,也没有说话,从案上拿了玉冠给他戴上,看着铜镜笑道:“以后少主想要出去,可就不敢再打扮了。”

    谷雨闻言回过头,耶律昊坚正躺在椅子上看着,闻言也是一愣。如意抿嘴笑道:“少主这样的相貌,连我天天看见的都觉得惊异,何况外面的人呢,我听说你们南朝男风盛行呢!”

    谷雨立即傻了眼,果不其然,耶律昊坚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道:“如意说的有理。”

    “有什么理?!”谷雨一下子站了起来:“如意,要是你害的我连门都不能出,我一定饶不了你!”

    如意立即做出一时口快悔之不及的样子,谷雨推开门蹬蹬蹬就往外走去,谁知刚走到楼梯口,胳膊就被人拉住了。他以为是耶律昊坚又来了独占欲,就用力一挥,忽听后面那人“哎呦”一声,险些被他甩落到地上。谷雨急忙扶住她道:“怎么是你?”

    如意惊魂未定,笑着道:“我来叫住少主,咱们在隔壁隔间用饭,不用下楼了。”

    谷雨哦了一声,跟着如意进了隔间。这客栈虽在城外,但是这地方却十分繁华,大大小小有数十个旅店酒楼,而且风景宜人,不只过路的旅人,就连城里的达官贵人也常来这里消遣。谷雨靠着窗坐下,耶律昊坚夹了一筷子菜递过来:“张嘴。”

    谷雨伸过头用嘴巴接过来:“这地方好漂亮啊!”

    他含着菜说得含糊不清,但那神采飞扬,眉眼间皆是光彩,这是好久不曾见过的景象。耶律昊坚看得心情大好,又加了一筷子递过来:“赶紧吃饭,吃完我带你四处逛逛。”

    窗外十里桃花,开在高低起伏的原野里面,那中间紫燕翱翔,柳树落落,因此有好多客人都将桌椅搬到了客栈外面的空地上。谷雨吃得正香,忽然听见外面客人的交谈,说什么“朝华公子”一类的话。谷雨听到他们说到自己,自然留了几分心,只听外面说道:“我听说朝华公子是我们南朝人,生的艳如桃李,把个北周皇帝迷得不但亡了国,而且连子嗣都没能保全。所以说红颜祸水,这话不是乱说的。”

    另外一人笑道:“说出来你们不信,我却见过朝华公子。”

    如意抿唇一笑,谷雨示意她不要出声,只听众人问道:“你见过,他是什么模样,是不是真像传言说的那么倾国倾城?”

    那人笑道:“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想这朝华公子必定是一个如当年韩子高、丁期一样的美男子,谁知见了也不过如此,但那气度确实是天下难得,但如果说是倾国倾城,实在是过誉了。”

    如意不由切了一声,谷雨笑道:“他说的没错,你切什么?”

    “竟然敢说少主容貌寻常,说谎倒说的煞有其事。我倒要戏弄戏弄他!”

    她说着便要转身起来,高起急忙一把按住她道:“这里可不是咱们大辽,你别惹事。”

    如意这才坐了下来,谁知这一动,竟然 引起了楼下人的注意,原来这客栈为了便于采景,窗户都开得极低,一旦开了窗,几乎毫无遮蔽。那人瞧见楼上风采卓著的一群人,低声私语着望了过来。那人倒也直爽,笑道:“楼上那位少年好相貌,想必朝华公子也难比的上吧?”

    少年多少有点爱慕虚荣,谷雨听了十分欢喜,谁知只听楼下另一人道:“朝华公子哪里能比得上这位少爷好福气,你们想想,朝华公子身为大辽皇子,却曾臣服在大周皇帝身下,如果你们是大辽皇帝,还会不会疼爱这个儿子?而且我听闻,这位朝华公子出身不好,生母身份低微,并没有外戚作为靠山,将来嗣位之争,恐怕也争不过别人”。

    “这你就错了,我大哥曾到北方做过生意,据他听说,这位朝华公子很得大辽皇帝宠爱,我听说……”

    外面的声音立即低了下去。谷雨心中怦怦直跳,忽听外面惊道:“是真是假?真会有这种违背人伦之事?!”

    南朝篇:桃花依旧笑东风 第21章 真实心声

    “违背人伦”四个字像雷劈一样惊得谷雨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耶律昊坚胸膛剧烈起伏,伸手去握他的手,谷雨却倏地缩了回去。

    或许这动作他自己也没想到,谷雨欲言又止,一时呆在了那里。耶律昊坚收回手来,起身走了出去。

    一桌子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外面道:“所以说蛮荒之地,终归不如咱们南朝民风醇正,不过说起来,这朝华公子或许真如传言所说,是只九尾白狐,所以才会魅惑人心,连他亲生父亲都抵抗不了他的诱惑,还不知是个怎样勾人的妖精呢!”

    一桌子人都笑了起来。那人不知情,居然又往楼上看了一眼道:“楼上这位这样光彩照人,真该叫他跟那朝华公子见上一面,也叫那些北蛮子也见见世面,知道什么菜是天下独绝。”

    谷雨正欲低下头去,突然听到楼下几声哀嚎,紧接着便乱成一团。如意也惊叫了一声,慌忙用身子挡住谷雨道:“有危险!”

    高起几个却没有动弹,面上神色复杂。谷雨探头一看,只见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那几个人全都倒在了地上,胸前的箭全都正中心口,可见来人箭法精准。他心里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只见林青几个面无表情地收了弓,楼下哀嚎之声乍起,想必是刚刚被射死的那几个男人的仆人。他倏地站了起来,大喊道:“他在哪儿?!”

    如意一把拉住他道:“少主别冲动,让外面的人知道可就糟了!”

    谷雨喘着气看向楼下,只见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夭夭如桃花一般。男人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道:“怎么不吃饭?”

    谷雨性子善良,一时回不过神来,沉声问道:“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为什么要沙了他们?”

    “以后遇到这样的人,我还是不会手软。”

    谷雨坐下来,胸膛却剧烈起伏,手还握成拳,久久没有说话。楼下渐渐围了人来,如意低声问道:“少主要不要出去走走?”

    高起闻言站了起来道:“我陪着你们一块去吧。”

    谷雨立即站了起来,快步走下楼去,几乎一刻也等待不得。如意看了耶律昊坚一眼,低头道:“皇上……皇上实在太冲动了……”

    她说罢便追了上去。耶律昊坚望着窗外的幽幽桃花,没有说话。

    谷雨一路疾走,解开凤凰的缰绳便跨上马去。高起在后面叫道:“少主的伤还没好呢,不能骑马!”

    谷雨哪里肯听,腿下一夹便纵马而去。如意急忙催道:“高起你快追上去!”

    高起急忙跨上马快鞭追了上去,直追到一条小河旁边才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走到谷雨身边道;“你没事吧?”

    谷雨躺在草地上扭过头来,却是两眼的泪水,道:“是我害了他们。”

    “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他们胡乱说话惹恼了皇上,关你什么事?”

    高起在一旁坐了下来,看着悠悠春水。谷雨问道:“我能跟你说说心里话么?”

    高起点点头,道:“你说。”

    “我突然觉得爹爹有点陌生。”谷雨侧过头道:“他刚才那样子,我有点害怕……”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皇上。”高起道:“皇上一心疼爱你,所以你见到的皇上一直是温和柔情的,即便是发怒,也是隐忍有度。但是皇上少年便出来闯荡,如今打下半壁江山,若没有铁石心肠,怎么可能成就如今的千秋伟业呢?皇上素来性子冷酷,只有在你面前才有了温度。所以当时我知道皇上对你有那个想法的时候,虽然震惊,但是心里还是支持的,心想这世间总还有一个人能降住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皇上以前性子很不好,自从遇见了你,明显能感觉他比以前过得快活了许多。今日他突然失控,也是因为你的缘故,你怎么能生他的气呢?”

    谷雨含着泪摇摇头,道:“我并不是生他的气,只是……”他却没有说下去,只长长叹了一口气,突然问道:“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趁夜离开皇宫么?”

    “不是因为你误会皇上杀了萧皇后她们么?”

    谷雨摇摇头:“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他仰望着天空着:“霍丞相曾跟我说过一段话。我心里便知道,我和爹爹是不会长久的。”

    他说着便哭了起来,道:“他是个铁血帝王,我只是一个寻常少年,还是他的儿子。即便是他有勇气,我也不能毁了他一世英名。”

    高起悲伤地看了过来,道:“你是怕皇上纳妃么?”

    “爹爹纳妃是早晚的事,就算他不愿意,我也会要求他。”谷雨擦了眼泪道:“若他只是这世上寻常的一个男人,该有多好。那我就自私一点,将他占有了,谁也不给。”

    高起道:“皇上为了你,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这么疯狂地爱过一个人。”

    谷雨闻言鼻子一酸,哑声道:“我们纠缠了这么久,总要有一个人先放手。他既然不舍得,那就由我开始吧。”

    高起一惊,道:“你……”

    “那天我从昏睡中醒过来,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他,心里虽然难过,但是也想,原来如果没有他在身边,我是难过成这样子的,原来也没有我想象的糟糕,也并不是要人性命。人都是贪婪的,永远不知道满足。人生在世,渴望的东西很多,但是能实现的却没有几个。我不过世间寻常的一个人,虽然只活了十几岁,却害了那么多人,有什么理由能祈求上天能多赐我一点福分?爹爹半生戎马,得到了半壁江山,他雄才伟略,我相信他日必是一代明君,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成为他实现宏图霸业的羁绊。”

    高起久久没有说话,道:“皇上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谷雨淡淡一笑道:“你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离开他的,我一定守他到最后一刻。”

    高起站起身来,拾起一颗石子投掷到河水里,激起圈圈涟漪。远处一个人骑马赶了过来。谷雨急忙站起身,看到是林青,勒住马道:“皇上他们已经先行去安国寺了。”

    谷雨急忙跨上马道:“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林青看到谷雨脸上似有泪痕,不由多看了高起两眼。高起若无其事地跨上马道:“你不用问我,我是不会说的。”

    林青微微红了脸,一声不吭地跟在谷雨后面。哒哒的马蹄声惊飞了河岸旁休憩的野鹤,扑打打飞入桃花深处。

    温顾朗一案本就是莫须有的罪名,宣明皇帝派人彻查,不消一日便真相大白,从安国寺平安释放。谷雨自然高兴,听闻这个案子陈言之忙前忙后出了不少力,便和温顾朗一起去明王府拜谢,竟然赢得老王爷携了全府出来相迎。这是谷雨第一次见到温顾朗的声势,心下十分惊异,钟生笑道:“大少爷是镇东将军,统领我南陈一半兵马,别说是王爷,即便是国丈大人也要敬畏三分。这次若不是因为皇上突然离宫,国丈又掌握了所谓的“惊天罪证”,大理寺是根本不敢过问这个案子的。”

    “好啊,”谷雨闻言看向温顾朗:“你竟然瞒着我当了这么大的官!”

    温顾朗扶着他上了马车笑道:“我告诉你大哥当了将军,哪敢有半点隐瞒。我的权利虽大,却也不是随心所欲,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不懂,等到了将军府我再详细说给你听。你既然是耶律昊坚的儿子,将来也是要继承大统的,学点本领也好。”

    谷雨大吃一惊,道:“你还有将军府?”

    温顾朗淡淡一笑,道:“本来昨日从安国寺出来便要带你去的,可是那时你跟你爹爹在明德楼住着,我料想你爹爹的性格是不会去将军府的,所以也没有叫你。”

    马车一路向将军府驶去。走到一处石桥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温顾朗掀开帘子,钟生急忙跑了过来道:“是大司马。”

    谷雨闻言望了过去,温顾朗一把拦住他道:“他素爱男色,你不要出风头。”

    南朝篇:桃花依旧笑东风 第22章 兄弟情深

    谷雨听了脸色一红,急忙将帘子放了下来。温顾朗走下车,过了不一会,又折了回来。马车继续往前走,谷雨问道:“大司马跟你是一派的么?”

    温顾朗道:“这次扳倒孟田一党,大司马出了不少力气。但是皇上素来忌惮他,当年大司马一举扫平蒙州乱党,获封大司马一职,去年他的女儿嫁给了护国将军李云的儿子,两家联姻,他的权势就更加隆盛,圣上因此才集中了另外一半的兵力交给我,用以抗衡他的势力。”

    谷雨一听,皱起了眉头道:“照你这么说,孟国丈好像并没有兵权啊?”

    温顾朗笑道:“国丈是两朝元老,他们家从当今皇后的祖父起便做了宰相,因此在朝中很有威望,当今圣上登基之时,朝中有近半都是国丈大人的门生,虽说自此以后圣上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可是他是个吟风弄月之人,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朝政上,尤其是姐姐进宫之后,皇上就更少插手国事了,所以国丈在朝中威信极高。”

    谷雨哦了一声,道:“听你这么讲,那皇上对姐姐也算很好了?”

    温顾朗听了不由伤感,道:“他对姐姐,倒是极好的,只可惜……”

    他并没有说下去,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谷雨沉默了一会,道:“皇上如此信任你,也有姐姐的原因吧?”

    温顾朗点点头道:“应该吧。”

    谷雨脑海里浮现出陈嘉远的模样,想他那样的气度相貌,与他美貌倾城的姐姐相比,也应该是很相称的一对璧人吧。

    马车到了将军府,谷雨随着温顾朗下了车,只见那大门前跪满了人,齐声恭迎他们回来。谷雨进得府来,只见里面亭台楼阁,十分富丽,很像扬州温府的风貌。他们穿过走廊走至客厅,这是一间鸳鸯厅,中间以落地罩界隔开,屏风上的字画皆十分素雅,透过东西两面的漏窗,能看到幽篁一片。谷雨笑道:“这里这么大,真该叫刘管家带着秋文她们全都搬到这里来。”

    温顾朗笑了笑,道:“你回去跟你爹爹说一声,搬到这里住两天吧?”

    谷雨点点头,道:“叫钟生去一趟吧,我今天就要在这睡!”

    温顾朗笑着吩咐下人去收拾房间,谷雨忙道:“不用了,我跟你睡!”

    温顾朗一愣,随即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道:“你都多大了,还要跟着我睡。”

    “怎么,你府里难道藏了一位美貌的嫂嫂?赶紧叫出来给我看看!”

    温顾朗笑着对钟生道:“快去将夫人请出来。”

    谷雨这下真的惊住了,睁大了眼睛问道:“啊,还真有?!”

    温顾朗和钟生都哈哈笑了起来,谷雨方知道自己上了当,却顺势板起了一张脸道:“你年纪可不小了,该给我娶个大嫂了!”

    温顾朗淡淡一笑,道:“我带你四处走走。”

    谷雨瞧见他眉间闪过一丝落寞的神采,也没有点破,和温顾朗将诺大的将军府赏玩了一遍,边走边摇头道:“太奢侈了太奢侈了,骄奢淫逸骄奢淫逸!”

    温顾朗抿着嘴笑,道:“你可别逗我了,我要是再笑,可就一点威严也没有了,被别人知道了,以后打仗谁还怕我?”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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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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