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断愁 作者:泠司
正文 第2节
断愁 作者:泠司
第2节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严峻生穿得很正经,似乎是在谈生意中途离场的模样。
说着他松了松领口,又解开袖口,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半截小臂,赵桥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和梁姐家人吃饭途中出来透个气。”他自嘲似的露出个笑容。“可能是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
空气中弥漫着严峻生身上男士古龙水极淡的尾调,很好闻的味道。
严峻生凝视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但不管是什么,都不是让他感到难堪或是尴尬的东西。
“待够了就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
他们有几分钟没说话,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没什么话要说。
和赵桥一开始想过的一样,严峻生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来寻他的是位身着深紫色裙装的年轻女士。这位女士很自然地走上前挽住严峻生的手臂,严峻生除了侧目看她一眼外,没有任何别的表示。
严峻生和他哥同一年,这位女士和他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简直不言而明。
不知为何,赵桥心底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峻生。”
她注意到了严峻生身边的他,偏头低声询问。
“是你认识的人吗?”
“赵桥,赵时明的弟弟,刚从国外回来。”
说起赵时明,她便有印象了。她冲赵桥友好地笑笑,伸出一只纤细柔软的手。
“你好,我是齐萱。”
深紫色的丝绸衬得这位齐小姐肤色愈发白皙。赵桥同她握手时,她耳边垂落的钻石耳饰折射出璀璨光芒。
回去的路上,赵时明果然注意到了他中途的长时间离席。
“你去哪了?”
“出去透气。没想到碰到严大哥,和他聊了几句耽搁了。”
赵桥也没想过要瞒他什么,一五一十照实说了。
“他一个人?”
同赵桥当时的反应一样,赵时明颇为惊讶。
“和一位名叫齐萱的女士。”
不像赵桥,和严峻生中间隔着好几层,赵时明知道的东西比他多多了。
赵桥听他说,严峻生家里不止一次往他身边塞人了。这位齐萱齐小姐是留得最久的,没准今年再处一段时间就能把婚事定下来。
定下来也好,严峻生事业有了,确实该成家了。
赵桥想起他今晚见到的那幅画面:美丽矜贵的齐萱挽着严峻生的手臂,无比相配。
有些事他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惹人讨厌。
毕竟就算严峻生喜欢男人,也不见得真的对女人半点心思没有。
一周转眼间就过去,来到请柬上定下的日期。
今天注定是个忙碌又喜庆的好日子,所有人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开始忙碌,为中午的仪式做着最后的准备。
同样身为这个家中一员的赵桥也不例外。
他从起床到现在,除了用早点的短短十多分钟外,基本没有停下来的一刻。
新郎赵时明自顾不暇,许多纷杂的事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直到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尽头升起,做好了造型的赵夫人过来替他,他才总算是得了片刻空闲。他倚靠在窗台边上,顺着二楼的窗户向下俯视。还带着清晨露水凉意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他看到茵茵绿草地上一排排昨日便搭建好的婚礼帐篷,园丁和佣人们在其中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娇艳的玫瑰同百合被园丁们细心扎到一早准备好的架子上,长桌上的香槟塔在阳光下折射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一场盛大又美好婚礼的雏形正在慢慢出现,而这所有的东西都和他们的付出分不开。
“阿桥,谢谢你。”
他回过头,发现是换好衣服的赵时明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身后。
赵时明本身就生得好,又在这么个重大的日子里精心打扮了一番,自然更显英俊逼人。从窗中透进来的金色阳光落在他的肩头,令他平日里的冷肃严厉尽数消融,整个人都沐浴在淡淡的喜悦与幸福感之中。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像是被日光刺到了眼睛一般,赵桥挪开目光,又去看外面的进程如何。
“我们是一家人,你可以不用跟我这么见外。”
“我不是跟你见外,我是真的感激你。”说罢赵时明不在意地摆手。“你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有了赵时明这句话,他肩头的担子像是顿时少了一半。
他长呼出一口气,在离开以前看着赵时明的眼睛认真道:“新婚快乐,哥。”
上午十点左右,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陆续到场。
这场婚礼中被邀请的人大都是父母那辈认识的人与新人各自的朋友们。
赵桥刚接待完一位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和他的子女,就见那边严峻生到了——严峻生从许久以前就是人群中的发光体,想要不注意到他实在太难。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上次那位齐萱齐小姐。
“她不在国内,无法出席婚礼。今早我接到她的电话让我代她同时明说声抱歉。”
严峻生颇为无奈地同他说。赵桥绕了几道弯子才反应过来“她”是指谁:严峻生的母亲,也是他母亲的旧交。
“无妨。”他微笑道:“其实你应该同她说。”
说着赵桥为他指了指自己的母亲身在何方。她在同梁莘的母亲交谈,二人脸上洋溢着相似的幸福笑容。
严峻生走前,颇具深意地望了他一眼。
只是他当时心中充满了其他事,并没有注意到严峻生这一眼里的许多情绪。
中午,婚礼准点开始。盛装打扮的梁莘甫一出场便吸引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
梁莘由她的父亲一路护送,亲自送到了在另一边等待的赵时明身边。
赵时明牵起她的手,在悠扬的乐声中,二人缓缓穿过玫瑰与郁金香搭建的拱门,来到舞台的最高点。他们看起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也最快乐的人,将要在证婚人与所有在场宾客的祝福下结为夫妻。
台下,伴娘梁思阡挽着身为伴郎的赵桥的手臂。
“别动,让我靠一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迅速地做了个鬼脸。“这鞋子太可怕了,我觉得我随时会摔倒。”
见到她差不多有十公分的高跟鞋,赵桥心下悚然,不由在搀扶她时又用了几分力气。
“别这么紧张,我不会带着你一起摔倒的。”
见到自己不会血溅当场,梁思阡也有了力气同他开玩笑。
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很认真地看着台上发生的一切。身着雪白婚纱,妆容精致的梁莘与黑色结婚礼服的赵时明,被打扮成天使模样的小花童簇拥着,就像童话故事映照到了现实里一般。
“他们真的很配。”
“没有人说他们不配。”赵桥用同样的音量与她说:“你不会知道我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说得没错,他等这一天确实太久了。从他发现自己和常人的不同起,他就预想过无数次,这一幕真正发生时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我知道啊。”梁思阡不解地反问他:“他们是五年前相识,四年前开始交往,前年订婚,今天终于修成正果,我有哪里说得不对?”
“你说得都对。”赵桥同她凝视着一处,“不对的是我。”
婚礼上的司仪由当地口碑不错的某位节目主持人担当,而证婚人则是他们父亲的某位至交。
司仪口齿清晰,极其懂得如何炒热现场气氛。待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人身上时,他终于问出了今天最关键的几句话。
“赵时明先生,你愿意娶梁莘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
赵时明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在心里想过了一万年。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赵桥已经听不太清楚,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
他的心跳得极快,快要从胸腔里挣脱。
不论他有多想控制自己,但在他的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说,他不愿意。
他一点也不愿意。
新人交换完戒指,又短暂而甜蜜地在对方嘴唇上留下一吻。
礼成以后,赵桥麻木地抬起手,随着其他人一同鼓掌。
“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哪里不对的梁思阡摇了摇他的手臂。
“可能是中暑了吧。”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梁思阡听起来是信了,连忙问他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再喝点饮料。
而他将自己那些卑劣的,见不得人的心思藏了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拿到光天化日下来说。
他是个罪人。
他爱着自己的亲哥哥,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一直到今天,从未变过。
“怎么跑这来了?”
听声音,赵桥不必回头也知道来寻他的是谁。
同黯淡冷清的阳台这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灯火辉煌的大厅那头。身着仿旗袍样式礼服裙的梁莘挽着同样仪表堂堂的赵时明在人群之间穿梭往来,所有人都笑容满面地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而他们亦是同样笑着回应,画面美好得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里面太闷。”
他靠在栏杆上吸烟,影影绰绰的灯光给他的侧影扫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而烟头那一点红红的火光印在他的眼睛里。说着他伸出手松了松衬衣领口,露出锁骨让呼吸稍稍通畅一点。
站到他身边的严峻生将他细细端详一番。
“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
赵桥漫无目的地凝视着夜空远处的星河,懒洋洋地反问。
不论严峻生知道多少,早已习惯沉默的他都不想谈论。
“你说不难过就不难过吧。”
严峻生不怎么在意地挥挥手,敷衍一般接了句。
“给我一支。”
他从赵桥递过来的烟盒里抽出一支。
“谢了。”
点火的同时他含混不清地说,赵桥点点头当听到了。
如严峻生所说,他确实不怎么难过。从他知道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他就活在铺天盖地的绝望之中,连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过。他不过是需要时间来适应,适应已发生的这一切。
他们并肩而立许久,月色融融,吹来的风都是温热而轻柔的。借着大厅里明亮温暖的灯光,赵桥只需要稍稍偏过头便能看到那个他不知道要如何定义的不速之客。
严峻生不是个容易被忽略的人,光是站在这里,体温和呼吸声就足够撩拨人心。
越是清晰地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就越是令赵桥浑身上下不舒服。最后,撑不住的他先一步打破了平和的氛围。
“你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心烦意乱得厉害,赵桥不再称呼他为“严大哥”,甚至连那几分表面上的敬意都顾不上。他不难过,并不代表他很乐意把自己的这一面暴露在他人面前。
即使这个人是严峻生。
“没什么要紧事。”
这样的态度反而取悦了严峻生一般。
“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什么?”
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赵桥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待他转头去看严峻生,发现严峻生也在看他,黑漆漆的眼珠瞬也不瞬,里面都是他的倒影:惊慌的,又有几分恼羞成怒的。
“你和我,本来就不必要这么生疏。”听起来严峻生并不打算解释,自顾自地往下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过了最初的无所适从,冷静下来后,赵桥确实是知道他在说什么。
严峻生对他提出了一个邀请,和他曾经面对过的一样。
“我再考虑下。”
直到他不得不回到婚宴中,他都只能给出这么个摇摆不定的答案。
他心里明白,自己这副模样定然是狼狈的,但是渐渐的,他又生出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释然感。
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软弱同屈服一般,严峻生少见的微笑起来。他的长相是偏精致的,这样的一笑中多少蛊惑意味不言而喻。
在心底某个隐秘的地方,赵桥多少是痛恨这样的严峻生的:他知道自己埋得最深的欲望,却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高高在上,无人能够走近的位置上。
可痛恨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感到轻松。
在严峻生的眼里,他是没有秘密的。
可能也只有严峻生一个人会在知道了他苦恋自己同父同母的兄长时,还能神色自若地同他相处。
眼见有第三个人要到阳台上来,严峻生突然凑近了赵桥说:“我等你。”
赵桥很想告诉他,有些事发生一次就够了,可他说不出口。严峻生先一步离去,同那个闯入者擦肩而过,他回过神,跟了上去。
回到灯火通明的大厅中,晚宴已过半。他母亲正在四处寻他,见他出现立刻把他招至自己身边。
“跑到哪里去了,都不说一声。”闻到尚未散去的烟味,她眉头微皱,显然是误会了。“你大哥还喊我不要去找你。要我说,年纪轻轻烟瘾那么大不是好事。戒烟,听到没有?”
母亲挽着他的手臂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步了他爸爸的后尘。赵桥无奈地跟她保证自己会戒烟,这个话题才算是揭过。
“我不过出去透了会气。”
“怎么去了这么久?”
“顺便和严大哥聊了会。”
他与严峻生是一前一后回来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赵桥不打算隐瞒。
说起严峻生,赵母总是忍不住赞叹的同时又遗憾他家里的那些事。
赵桥一一听了,不做过多发言。
“你真的不喜欢那个梁思阡吗?”回想起他们白天站在一处的身影,赵桥的母亲越想越觉得相配,不由得又充满希望。“我问过了,小姑娘条件不错,人也可爱,要不要试着相处一下?”
“我真的不喜欢她,就别耽搁人家了。”
赵桥同意她的前半句,梁思阡的确很可爱,知书达理,又不失年轻女孩的活泼和跳脱。
可是她不是那个能够带他走出泥潭的人,也没有人会是。
宴会结束后,宾客们有的留在这处歇息一晚,有的直接离去。严峻生不打算留下,却也没有急着离开,反倒像是在耐心等待什么人。
“先生,您在等人吗?”
司机问他,他点点头不欲多说。所幸他并没有久等,远远的就能看见他要等的人。
“你来了。”
相当肯定的语气,好似早已笃定他会来一般。
赵桥从换下了晚宴时的那身行头,街灯下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纪还要年轻许多。他同严峻生的目光对上一瞬又掉转开,眼睫低垂,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他拉开车门,坐到严峻生身边,轻声说:“是啊,我来了,你不是早就想到了吗?”
“你在紧张什么?”
同严峻生一同坐在车上,有很长一段时间赵桥的思维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严峻生这么问他,他才慢慢找回了逻辑与理智,开始思考他目前的处境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严峻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不是与感情有关的东西。
可能是欲望,也可能是其他的,无论如何都在他可以支付的额度以内。
想到这里他反而奇异地镇定下来,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紧张无措。
“没什么。”他感受着自己心跳的平复。“可能是想不到我们还会这么做。”
“那你后悔了吗?”
“不。”他诚实地摇摇头。“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都记得。”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自然会有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赵桥从不否认他和严峻生上过床这件事。
圣诞节那天他们都喝了点酒,酒精在血管里化成了液态的火焰,流淌着点燃了情欲,他被严峻生按在墙壁上亲吻,他搂着他的脖子回应了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酒后乱性是个很好的借口。但是他知道,他当时是有足够的理智去拒绝。只不过他放任了一切的发生,在严峻生问他会不会后悔时用行为将他们拖进更深的欲望漩涡。
醒过来以后,他们没有否认前一天晚上发生过的,也没有谈论过多,一切按部就班。
“到了。”
他是第一次来到严峻生的住处。他想起严峻生很早就从严家搬了出来。不过这样很好,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层的复式公寓装潢无比简洁,看得出主人是一人独居。
“我去洗澡。”严峻生将他带到自己的卧室,“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摇摇头拒绝了。严峻生也不觉得遗憾,一个人就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不自觉地打量起卧室里的布置。吸引了他目光的是床头柜上的一幅相框,相框被人按到,看不到上面的内容。他第一反应是想要揭开看看,但是很快的,想到这有可能是严峻生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便收了手。
他利用严峻生来忘却心底的那些声音,自然没有资格去窥探对方的秘密。
即使他心底总有些隐约的猜测。
“你去吧。”
出来后,严峻生递给他一套自己的睡衣。他们身量相差不大,赵桥穿起来可能只是稍稍大一点。
到了这一步,赵桥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走进浴室,当热水冲刷过身体时,曾经的那些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让他的喉咙里无比干渴。
他正处在一个最易动情,最经不起撩拨的年龄段。
他出来时看到严峻生正靠着床头办公,台灯柔和昏暗的光线下,模样少见的温柔而多情。
“你好了吗?”
严峻生伸出手让他过来点。
坐到床边的赵桥没有回答。他看着严峻生合上笔记本,又将台灯的光芒调暗。他想,他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在欲望里变得粗糙起来。
当严峻生倾身过来吻他时,他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然后攀上了对方的肩膀。
和大半年前那个冬日夜晚里相似的,浅尝辄止又饱含欲望的吻。
在黑暗之中,无比的炙热,无比的清晰。
从浴室里出来时,赵桥全身上下只穿了条松松挂在跨上的抽绳短裤。而当他被严峻生压进床垫里,这条唯一的短裤也很快离开了他的身体。
赤裸的皮肤轻触相压,潮湿的水汽被体温蒸发殆尽。
起初赵桥还有点冷,但随着在情事里的投入和体温的升高,他几乎要被融化成一滩。
“喜欢?”
严峻生慢条斯理舔弄着他微微耸动的喉结,让他有种被大型野兽盯上的错觉。
“还……还好。”
似乎是不怎么满意他的答案,饱含情欲的吻从嘴唇滑到脖子下,轻轻啃咬着锁骨,最后停留在胸口。赵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严峻生想做什么,手指无意识地缠绕进对方的头发里。
“嗯。”
乳头被尖锐犬齿咬住的痛楚瞬间传递到大脑,让他浑身紧绷,差一点就痛呼出声。可随后,严峻生又是温柔地舔舐被蹂躏过的乳头,迟钝的酥麻感蔓延开,将他没出口的话语化成了带着哭腔的喘气声。
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的严峻生顺势握住他早已硬到不行的性器,拇指擦过开始渗出液体的顶端,手掌却慢慢收拢,模仿着性交时的模样,慢慢捋动。
赵桥除了喘息外,几乎说不出任何话。严峻生的手指比他酒醉时感受过的还要灵活,拨开柔软的表皮,残酷地玩弄着顶端的小孔,细微的痛楚却让快感更加清晰。
在对方娴熟的技巧下,他今夜的第一次高潮来得很快。湿热的液体流了严峻生满手,严峻生满意的在他唇边印下一吻,好像说了点什么,可被快感搅乱的他怎么也听不分明。
“好浓。”
等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几分理智,看到严峻生抬起手,借着依稀的月光打量他射出来的东西,还尝了尝,语调里还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你是在禁欲吗?”
几个月里,赵桥很少考虑这方面的问题,自然很少自我纾解。但当这个问题被对方提出来时,不知怎的,他只能听出在严峻生游刃有余的表象下,同样被欲望折磨得快到极限的焦灼。
“那你要忍耐到什么时候?”
他撑起身子,对上严峻生的眼睛,低声说。
说着,严峻生凑近了他,咬住他的耳垂道:“那就帮帮我,嗯?”
灼热的吐息几乎将他熔化,他动用了全部的理性才分辨出被塞到他手里的是什么。他接过这片保险套,用牙齿咬开包装,按照对方的要求做了。
手指接触到对方胯下灼热坚硬的性器时,赵桥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沾满润滑油的手指草草地替他开拓,干涩的穴口被撑开,在融化油状液体的润湿下一点点变得柔软火热。
“乖,腿再分开一点。”
严峻生的嗓子已经全部哑了。赵桥听不得他这诱哄般的语气,难堪地抬手遮住了眼睛,身体却是诚实得不行,小腿环在对方腰上,方便他接下来的动作。
粗长灼热的性器被缓缓推进他身体。因为润滑做得实在是潦草,赵桥先是感到了将他撕碎的痛楚,再才是被填满的酸胀。
严峻生没有给他适应的时间,等到全部进入后就抽出来,又猛地挺进。赵桥被顶得泪水差点落下来,只能环住他的肩膀,无意识地呻吟出声。
“深一点……嗯,啊,是这里。”
驾轻就熟找到了对方敏感点的严峻生毫不留情地反复顶弄着这处。最初还能催促他再用力的赵桥逐渐在这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丢盔弃甲。
不知不觉间,赵桥原本还疲软的性器也抬起了头。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的严峻生先一步将这半软的器官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熟练地挑逗,令他再一次陷入了欲望的双重漩涡。
被操弄得又湿又软的内壁紧密包裹着对方的性器。快感沿着脊柱传递,快要令他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被严峻生抱了起来。坐在对方腰上,被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
“不,不要,”他都快分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像是在呻吟,又像是在求饶。“严大哥,这太深了。”
严峻生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温柔又残酷地掐住他的腰,将性器挺入,告诉他这些都是可以的。
“严峻生……”
“嘘。”
他看到赵桥胸膛剧烈起伏,眼角泛起情欲的红,合起来时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全部都是他。
待到严峻生松开对他的钳制,他们一同到达高潮,湿热的液体将他们相连的地方搞得一塌糊涂。赵桥靠在他的肩头小声喘气,严峻生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他们又在浴室里做了一次。严峻生将他按在浴室的墙壁上,从身后进入了他。
结束时,赵桥几乎快射不出任何东西。他任凭严峻生替他清洗身体,而陷入黑暗以前,他眼前闪过的是齐萱钻石耳环折射出来的璀璨光芒和赵时明的脸。
第二天赵桥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顾不得身体上的酸痛,他小心地掀开被子,下床找到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他的手机放在口袋里,现在还在震动不止。
他抹了把脸,看清来电提醒上的名字,一丝错愕闪过。
很快的,他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赵桥,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赵时明并没有同他兜圈子,第一句话就切入正题。
赵桥随手捞条裤子给自己套上,又见床上的严峻生还未醒,半边脸埋在柔软的被单里,睡脸是少有的柔和与轻松。潜意识里不想吵醒他的赵桥轻手轻脚离开卧室,来到外面的阳台才准备回答赵时明的问题。
“你在哪?”
久久得不到回答的赵时明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不应该在陪梁姐吗?”
赵桥看出了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天灰蒙蒙的,有点闷热,还有零星雨丝飘落。他伸出手,让雨丝落在自己的掌心,但雨实在不大,好久都只有几滴,只得恹恹收回手。
“她很好。”提起梁莘,赵时明的语调不由自主放缓下来。“待会需要让老徐去接你吗?”
听这短短几句话,赵桥都能想象到赵时明是如何一番神情:努力想要对他严厉,最后却又总是无可奈何地妥协。这模样他从小看到大,光是靠想,心中都一片酸涩。
“在认识的人家里。”
他轻声道。赵时明能想到的,与他走得近的只有周晟和陈靖几个,断然不会想到他和严峻生。
关系分好几种,他和严峻生之间的,哪一种都不能拿到台面上来同赵时明讲。
“你……”那边传来梁莘的声音,赵时明只得同她细细解释:“是阿桥,他昨晚不知道跑哪去了,妈有点担心。”
这头赵桥听到身后有响动,愣了一秒,回头便看见揉着太阳穴,眉头微皱的严峻生推开门,准备过来,又看到他在打电话,停在原地。
“吵醒你了吗?”
赵桥问他。他自认为起床时已足够小心,却还是打扰到了严峻生的睡眠,这令他心下愧疚。
“没有。”
说罢严峻生转头离去,倒是安抚好梁莘,回来就听到他们对话的赵时明难得犹豫了几分。
“你是在‘那个人’家里吗?”
赵桥也愣了。他曾经同赵时明透露过自己的性向,赵时明当时没说什么,只在查了许多资料问后他是喜欢某个特定的人还是单纯的就是喜欢男人。
“应该是吧。”不知作何解释的赵桥干脆应下。“哥,你好好陪梁姐,我没事,别想太多。”
挂断电话又简单地洗漱后,赵桥到客厅发现严峻生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是他打来的?”
他过去帮着严峻生做些简单的准备工作,他们都有在国外留学一人生活的经历,简单地做几样早餐不是问题。赵桥本身不挑食,严峻生也没问他有什么不能吃的,早餐很快端出来。
餐桌上严峻生突然发问,赵桥很快反应过来,大方承认。
“嗯。”
有些事他们心知肚明。
两人吃完早餐,赵桥见严峻生一直捏着眉心,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想起他们昨天晚上一直折腾到半夜一两点,早上又七点刚过就醒了,心中颇有几分亏欠。
“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没事,不习惯而已。”
严峻生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赵桥跟进去问了他几句,上楼将自己昨夜穿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等待洗净烘干。
这一刻,除了肌肉里还残留着几分纵欲后的酸痛,他可以说好到不能再好。
等他做完这些回到客厅,严峻生正好忙活完,端着两杯咖啡,递给他一杯。
“谢谢。”
严峻生戴着副无框眼睛继续处理昨天未完成的工作,安静的客厅里只能听到他敲键盘的声音。赵桥并不觉得被怠慢,比起和严峻生无话找话的闲聊,这样的反而氛围让他感到自在。
他端起杯子送到唇边,没加太多奶和糖的咖啡很浓,也很苦。
等严峻生的工作告一段落,他像是终于想起客厅里还有另一个人。
“来和我说说吧,你眼里的赵时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又是每周惯例向陈庆忠汇报工作的会议时间。
当赵桥回过神来时,前面一个人结束了自己的部分,马上就要轮到他。他稳定下心神,把多余的东西赶出脑海,又在快速过了一遍待会要说的东西,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站了起来。
好在没有人发现他先前的失职,他上去顺利地讲完了他要讲的部分,顺便和陈庆忠交换了一些意见。陈庆忠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他的建议,又不轻不重地夸赞了他几句。
从赵桥第一天入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有那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在摸清了公司的基本运作规律后,他进入角色得非常快,很快就能熟练地处理大多数交到他这里的事务。
对于他的工作能力,陈庆忠一直是满意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看中他。
会议结束后,与他短暂同行的陈庆忠皱着眉头。
“你刚刚在会议上走神了,希望没有下一次。”
陈庆忠平素对赵桥多有关照,但在工作方面他向来不近人情,可以说眼里揉不得沙子。
知道是自己不对,赵桥没有遮掩,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错处。
“抱歉陈总,下次不会了。”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会秘书将整理好的会议记录连同需要他审批的文件送了上来。
他今天的工作不算多,处理完上午的部分,离餐点还有一段时间。算是暂时放松下来的他靠在椅子上,开始继续想今早让他差点在会议上闹乌龙的那几件事。
前天他同陈靖一起送走了周晟。据周晟自己的说法是他的新工作要往北边调动,如果业绩不错还要被外派出国。
总之他是铁了心要走,他们作为朋友只有去送他一程。
“我这一去,估计没个几年回不来。”临别前说到回来的问题,周晟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也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被陈靖不轻不重地锤了一拳。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说真的,”被揍了也不恼火的周晟轻描淡写一般解释道:“反正我这边的家人也是这样想的,我不回来对谁都好。”
周晟家的兄弟阋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更不论赵桥走了怎么多年,对那位周家大哥的所作所为只能听到些许风声。
按陈靖说的,周晟是真的被逼到了极限,不然不会如此破釜沉舟。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周晟拥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
在许多人看来,赵桥都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兄友弟恭,父母慈爱。赵桥曾经也这样以为过,直到知道某些事实。但他不打算破坏周晟心中的这个美好形象,点点头,挑了两句适合道别的好话同他说。
“照顾好自己。”
然后周晟就离开了,再没人三天两头约他出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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