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剔骨匠 作者:新品蟠桃
正文 第2节
剔骨匠 作者:新品蟠桃
第2节
将阿华的双手从自己衣领上掰开,缓过神来的冯家双凝重地与他对视:“阿华你冷静点听我说。如果是其他净骨,我有七分把握制作骨床。只有水晶骨,历代剔骨匠没有一人成功将它温养。”
片刻的可怕沉寂。
“为什么……”虚弱的声音执意不肯放弃。
不忍心,冯家双移开视线说出残酷的事实:“水晶骨纯洁无垢,向来只有刚出生的婴儿才有可能形成,就因为纯净,它不会允许任何材料覆盖在上面,就算是人的血肉,也不可能作为骨床与它相融。”
轻轻拍着他的手,冯家双低声劝说:“放弃吧,阿华,我帮你把菲菲入殓,装进水晶棺,让她就这样陪着你。”
起身,离开,冯家双感觉不到增加收藏品的喜悦,心里堵得慌。
“只有婴儿才是最纯净的,菲菲不是。你可以试试,菲菲的骸骨说不定和水晶骨不一样。”阿华抚摸着骸骨乞求地看着冯家双,水晶的头骨在父亲的抚摸下透出安详的气息。
冯家双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父亲死也不放弃的执着。如果说玉骨的诞生是奇迹,水晶骨的形成何尝不是更大的奇迹。这是一对创造奇迹的父女,谁又能断定不会有第三个奇迹出现?!
冯家双心里的阴云散开了,爽朗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既然你还是不放弃,我就陪你再赌一把。赶紧把骸骨收拾了别让人看见。我这就去找最好的材料,帮菲菲做骨床。”
阿华僵硬的脸破冰,再次露出希冀的微笑:“谢谢你,家双……”
【冤骨遗恨】
4、冰骨
阳光明媚的下午,光喜里111弄39号如往常一样拉紧了窗帘昏暗一片。对冯家双来说最适合睡觉的时候却响起了敲门声。
阿华从房间出来开门,火辣阳光刺得他眼疼。
“老陈,来接家双赴宴吗?他还没起床。”阿华好心提醒。
老陈摘了眼镜笑眯眯地说:“我知道,麻烦刘先生叫醒冯老板,我们这就要出发了。”
阿华疑惑地眨眼:“我记得是晚宴,不是下午茶。”
老陈狗腿地点头哈腰:“我家少爷特地嘱咐我带冯老板去拾掇拾掇仪容再赴宴。”
阿华了然地点点头,进屋去叫醒冯家双。
“现在才几点啊,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果不其然,冯家双的起床气不小。
阿华推着他劝说:“参加人家的家宴衣冠不整怎么行,别去丢人现眼,抓紧时间走吧,哎,换鞋子……穿上裤子!”
鸡飞狗跳折腾了半响,总算收拾妥当的冯家双坐上了老陈的奥迪a6。
如同烂肉一般瘫在后座的冯家双拽着自己的领口抱怨:“热死了,姓程的安的什么心,明知道我白天不出门,还让你来折腾我。”
驾驶座上的老陈含笑作答:“冯老板,今天晚上参加宴会的都是各界富豪名流,你这样出席宴会恐怕会引起轰动。少爷也是好心,知道你一向行事低调,才让我帮你收拾得大众化一点。”
“狗屁,前两天你说是家宴我才答应去,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又是叫我去给他做脸。”
老陈老脸拧成了菊花,脖子上的疤完全暴露出来狰狞得很:“呵呵,我听说冯老板最近手头有点紧啊,今天晚上也是冯老板发财的机会,您别客气尽管下手没关系。”
冯家双也不反驳,滑倒在后座上骂骂咧咧:“狗屎,奸商。先说好,我不剔胡子。”
“哈哈,起码修得整齐一点,我会找个手艺好的造型师的。”
…………
夜色降临,东城区郊外的豪宅里人头攒动,身穿各式艳服的美貌女人围绕在富商身边,妩媚而举止端庄。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勾着一两个少妇,而个别年轻有为的富二代彻底淹没在粉浪中,应接不暇。
冯家双一个人窝在角落的真皮沙发上补觉,修剪得体的发型以及胡渣让他看起来颇有些沧桑气质,只是,老陈失策给他买的西装已经毁得差不多了,皱得比家里的睡衣都不如。手上端着半杯红酒摇摇欲坠,人却睡熟了。
程欢一边道歉一边从脂粉群中抽出身来,马上就在墙角找到了睡得形象全无的冯家双。
蹑手蹑脚走过去,抽走他手上的酒杯,拍拍冯家双的肩:“冯老板,天黑起床了。”
冯家双打开他的手,把脑袋更深地埋进沙发:“程少爷,我日班刚下班很累,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程欢忍俊不禁:“是是,是我的错,不该让老陈这么早去接你。”退后两步打量一下冯家双的尊荣,连连摇头:“早知道这样,应该让你穿着裤衩假装乞丐进来更合适点。”
“说正经事”,程欢强硬地将冯家双拉起来,替他整理一下西装,轻声道:“看右边那个矮老头,他听说了你的事情,对你的工作感兴趣,今天晚上想请你帮个忙。”
冯家双睡眼朦胧眯眼顺着方向看过去,矮胖的60多岁的男人也正在打量自己。冯家双没由来地浑身一哆嗦,顿时清醒过来,暗道:“好浓的臭气。”
程欢再拍拍他的肩:“老规矩,谈完后去我房里。”说着向矮老头点头示意,转身离开。道上的规矩,介绍完生意就得走人避嫌。
冯家双就站在那里等着,矮老头摸了一把旁边情妇的屁股向他走来,冯家双感慨:“好臀,手感不错。”
矮老头抽了一张名片递给冯家双,和气地招呼:“冯老板是吗,久仰大名了,我是聚和公司的董事长黄金荣。”
冯家双接过名片:“聚和公司?著名的化工用品再加工企业,黄董,幸会幸会。”
被吹捧让黄金荣心情大好,不吝啬地拍起了冯家双马屁:“冯老板客气,您在道上名气不小,谁家出了点意外总会想到你。”
冯家双暗骂一声,笑着露出白牙:“那不知道黄董是出了点什么意外需要我帮忙?”
黄金荣扳下脸来,冷冷看着冯家双说:“我想请冯先生帮忙复活我的干女儿,一百万够不够。”
直接切入主题冯家双心头的一缕火气立刻吹熄了:“行,黄董的爱女想必也急着和您团聚,您干脆明天就差人把五十万定金送到我家,即刻开始剔骨。”
黄金荣微笑着,嘴角的皱纹把松弛的皮肤向外推搡:“听说剔骨要整整一年,实在是太慢了。冯老板有没有办法在一个星期里完成?”
冯家双深深看了他一眼,黄金荣眼底的异色让他十分不自在。摩挲着胡渣冯家双思量:“办法是有,可是这样剔出来的净骨恐怕不太适合做骨床,简而言之,就是复活的几率很低。”
黄金荣伸出两根手指:“定金翻倍,怎么样?后果我自己承担。”
冯家双猜不透了,但是秉承“有钱不赚猪头三”的人生信念,他还是答应了:“好,明天派人来签契约拿熏香吧。”
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黄金荣搂着情妇离开了。
冯家双心里的别扭越发严重,他立刻出了大厅向程欢的房间走去,一路上的保镖佣人都没有阻拦他。
熟门熟路找到地方,直接开门进去。
“这么快就谈完了?”摆弄电脑的程欢转身,翘着腿含笑看着冯家双。
冯家双一屁股坐到大床上,踢掉皮鞋拉掉领带,这才松口气,懒散地窝到上床:“说吧,他所谓的干女儿的死因,你应该知道吧。”
程欢挑眉:“你没有问?你接活居然不问死因?”
“狗屁。”冯家双不屑地拽掉袜子,五指张开散热:“一副奸邪小人面孔,问了也不会说真话,还不如干脆省了力气来问你,起码你不会一边盯着女人屁股一边跟我瞎扯淡。”
程欢好笑地摇摇头。
冯家双继续扯衬衫,将它从裤腰里解放出来:“快说快说,我要早点回家吃饭,你这儿的东西我吃不惯,饿死我了。”
程欢从桌上端起一只瓷碗:“知道你喜欢喝粥,喏,特地准备的蟹粉粥,尝尝吧。你吃着我慢慢讲给你听。”
冯家双接过筷子刨两口,还不住嘟囔:“放什么花里胡哨的材料,还是阿华做的菜粥最好吃。”
程欢回到办公桌前,敲着鼠标解释:“黄金荣30岁创办了聚和公司却经营不善差点破产,后来与道上的人混熟了,靠着不光彩的方法转眼间成了上市公司,30多年来混得风生水起,表面看着光鲜,其实暗地里干了不少违法的事情。”
“哦,就和你家一样。” 冯家双悠悠来了一句。
程欢不理他的臭嘴,继续说:“所谓的干女儿是他从外乡骗来的情妇,听说身家清白,小姑娘单纯漂亮,为了骗上手,黄金荣就以资助学业为由收她做干女儿。”
“哎,又是一个落入虎口的无辜小羔羊,然后呢,怎么死的。”
程欢轻描淡写来了一句:“死在床上。”
冯家双愣住,盯着碗底恶狠狠骂了一声:“畜生。”
程欢起身安抚地拍拍他的肩,问:“这样的死法能复活成功吗?”
冯家双瞪着他:“开玩笑,净骨必须是生前积德死后有人诚心相待才能形成的,像这样冤死的小女人,又是由仇人来剔骨,形成得了净骨我把脑袋割下来送你当酒具。”
“谢谢,我家没有习惯用骷髅做酒杯。”程欢好笑地勾着他的肩调侃:“这样你的发财大计又胎死腹中了,放心,我不会让他向你讨回定金的。”
冯家双瞥他一眼:“那还真是谢谢了啊,程大少爷。”
“说起来,你考虑一下加入程氏集团吧,月薪10万,怎么样?”
冯家双爬着从床上下来,穿袜子穿鞋:“对不起我没兴趣,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受约束。既然没其他啥事儿我先走了啊。”
程欢也不挽留,摆手道:“我让老陈送你回去,走好。”
冯家双走后不久,程家的当家人老爷子程思广来找孙子谈心,老爷子虽然80多岁依旧手脚灵便,身轻体健的。一头华发齐整地倒梳在脑后,满脸的严肃让人敬畏。
“爷爷,你为什么让我招揽冯家双进程氏集团,他虽说有一手神奇的功夫却不是道上的人。”程欢忍不住地问。
老爷子拄着拐杖端坐着,慢条斯理教训孙子:“阿欢,你有空就去翻翻剔骨匠的历史,你就会知道爷爷这么做的原因了。”
“难道还是祖传的功夫吗?”
“哼,岂止是祖传,每一代剔骨匠的生平都能写成一本传奇。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做剔骨匠?如果剔骨都需要死者的亲人来完成,那冯家双这个行当就应该叫做面人匠。在骸骨之上做血肉,不就是捏面人的本事吗?”
程欢笑。
“剔骨剔骨,用眼睛看着尸体腐败变成骨架怎么能叫剔骨,阿欢,你还太嫩了啊。有空多看看书,下点功夫研究研究……”
程欢反复念叨着“剔骨”,脸色逐渐发青,如果按照字面意思来解释,也太恐怖了一点吧。程欢摇头,不信。
第二天傍晚,黄金荣派人来签约了,冯家双给了他一束黑色熏香。
阿华好奇地问:“从来没见你用过黑色熏香,有什么不同吗?”
冯家双两眼放光着把玩支票,解释道:“你也知道,一般剔骨是需要一年时间让血肉慢慢腐烂的,可是在一些特殊环境里就要求在极短的时间里完成剔骨,这个黑色的熏香就是起这个作用的,缩短剔骨时间。”
“特殊环境?”
冯家双不作正面回答:“但是这样剔骨,是做不出净骨的。”
“啊?”阿华更疑惑了。
冯家双摸着胡渣,也有些困惑:“这个黄金荣似乎也并不在乎能不能复活啊,只有定金翻倍,呵呵,难道他本来就打算拿副骨头就完事吗?”
阿华开玩笑地说:“说不定他和你有同样的怪癖,喜欢收集人骨呢。”
“哈哈哈哈,原来还是同道中人吗?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她的干女儿不可能形成净骨,绝对!”
一个星期后刚刚入夜,黄金荣就派人来到冯家双家里,阿华正巧在外间,就接待了来人。
“黄董让我转告冯老板,他不准备复活干女儿了,不用再劳烦冯老板了。”
阿华点点头,果然像冯家双料想的一样,对方原本就没打算复活那个可怜的女孩。心中对黄金荣十分厌恶,但阿华非常识时务地没有表现出来。
“另外,我想请教一下冯老板”,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桌上:“这是什么骨种?”
阿华眼睛一亮,照片中的骸骨就是黄金荣的干女儿吧,非常完整的女性骸骨,淡蓝色半透明,和菲菲的水晶骨有些相似。
“黄董说,这副骨架不光样子奇怪,靠近后还能感到明显的凉意,在夏天觉得很清凉,很舒服。”
阿华笑了,心里想着连冯家双都失算了,一定是女孩生前做了许多好事,即使遭遇了不幸,在死后依然形成了净骨。
“呵呵,我在家双的收藏里看过一具差不多的骸骨,叫做冰骨。”
来人满意地笑了:“是吗,果然和黄董料想的一样,是难得一件的收藏品。好吧,既然冯老板现在不方便见客,我就不叨扰了,这就告辞了。”
阿华礼貌地送走客人,拿起照片端详:“当初,菲菲的净骨比这副更加漂亮,只要是善良的女孩连骨骼都是纯净的。”感慨良多。
“阿华,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刷着牙的冯家双走出来,背心挂在肩上形象不敢恭维。
阿华挑衅得晃晃照片:“看,你说绝不可能形成净骨的,现在人家不只成了净骨,还是少有的冰骨呢。”
冯家双疑惑地接过照片,只一眼,就扔了照片浑身哆嗦:“我靠,阿华,快帮我烧洗澡水,我要洗澡,快快。”
阿华捡回照片,纳闷:“怎么了,有问题?”
冯家双大吼:“这哪里是冰骨,这是冤骨,怨气都化为实体了。”抓着头发懊恼不已:“完了完了,这下事情麻烦了。都怪我不好,明知道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我还抱着侥幸心理放任它发生。”
阿华手一抖,照片又掉到地上:“冤骨,很严重吗?会怎么样呢?”
冯家双红着眼睛看阿华:“等着吧,冤骨一旦形成,不给自己报完仇是不会罢休的。黄金荣完蛋了,我也倒霉了。哎。”
阿华只觉得骨子里窜过一丝凉意,冻得他身体发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赶紧烧水洗澡,你也要洗。然后我们去庙里烧香拜佛去。”
“冤骨怎么办?”
冯家双说:“别管它了,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我们现在只能祈祷它报完仇就消散掉,否则事情更大条。”
阿华沉默了,黄金荣不是好人,但明知道他性命不保却要放任不管,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阿华,你听我的,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再牵扯进去了。冤骨是阴骨的一种,是和净骨截然相反的存在。历来剔骨匠想要收服阴骨必须要让高僧超度亡魂才行。可是现在这个年代你到哪里去找得道高僧,全他妈的是酒肉和尚。”
看着阿华依旧放不下的神情,冯家双抓着他的肩大吸一口气:“想想那个可怜的女孩吧,她现在想为自己报仇,她有错吗?黄金荣罪有应得你同情他,那么谁去同情那个女孩?”
阿华皱眉,垂下双肩,默默地去烧洗澡水。
5、冤骨
冯家双因为冤骨的事情愁眉不展,晚上洗完澡让阿华打电话给老陈,嘱咐他把黄金荣的近况随时报告给他。然后拿出一串古旧的佛珠套到脖子上坐着等天亮。
阿华把照片烧了,冯家双说即使是照片也带着怨气,拿在手上对人不好。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坐上长途汽车去了邻郊的一个小寺庙。
“浮土寺。”阿华念着牌匾,望着里头仙雾缭绕和众僧早课的念诵声,心境平和许多。
“市区里的寺庙都不正宗了,我前些年碰巧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和尚还算虔诚,一心向佛。相对应产生的佛力更强更浑厚。” 冯家双捏着念珠双双手合十,解释:“浮土,犬浮屠’的谐音,尘世就是浮土一把。”
阿华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两人在寺内进完香,求来一串和尚贴身带着的佛珠,听说由于每天在佛前念诵很得法力。有没有法力冯家双不知道,起码比那些开过光的器物有用些吧。
回来后冯家双把自己脖子里的骨珠挂到阿华脖子上,然后自己戴上求来的佛珠,阿华不解地看着他。
冯家双笑笑:“这是剔骨匠的老祖宗留下的骨珠,最是辟邪,你带着别拿下来。”
阿华不答应了:“既然是你的祖宗留给你的,我怎么能要。给我求来的挂珠就行。”
“叫你带着就带着,你是难得的玉骨,有祖宗的骨珠看护我才放心。至于我,剔骨匠一辈子与尸骸打交道,命硬得很,不怕。”
阿华摩挲着骨珠,每一粒珠子都是冰凉粗糙,有黄有白,甚至有些已经老旧得开裂,看着就不同寻常。不经意间指腹摸到细微凹陷处,翻过来看,居然是蝇头大小的字,每一颗珠子上都有一个字,看不清是什么字,但从形状轮廓来判断,没有一个字重复。阿华心想剔骨匠果然是个神奇的职业,留下来的东西恐怕都是了不得的古董,自己带着骨珠千万别给人家损坏了。
“家双,我们还是想办法度化冤骨吧,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儿。多跑两家寺庙总能找到符合条件的和尚。”对于冤骨,阿华着实有些害怕,毕竟是与鬼神有关的东西,玄之又玄。
冯家双没理他,跑去地下室捧回来一堆泛黄书籍,扔到床上盘腿坐在床上翻阅,神情十分认真。
从书堆中抽出最为破旧黑皮子的一本书,翻看查找资料,右脚又拖出一本翻开,用脚趾头定位对照着查找些什么。
“历代剔骨匠留下的手札上记载,只要是受了□怨气极盛之人都有可能变成冤骨,其中又以年轻女子占了大半,因为女子阴气盛。虽然也算珍贵的骨种,可惜剔骨匠不是法师,不擅长做超度引魂,所以每当剔骨匠遇上冤骨,干脆砸了它,再以火炼之法冲掉阴气,没有阴骨依托,怨气也就自然消散了。不过也有极少数道行高深胆大的剔骨匠冒着生命危险请高僧度化怨气,保存了阴骨收藏。”
阿华松口气,责问:“你早说啊,那我们就用老办法砸了它,根本不用请高僧度化,难道你还想收藏?”
冯家双磨着胡渣很是苦恼:“没这么简单。按常理来说冤骨要祸害的是自己的仇家,与他人是不相干的。可是但凡由人的怨念生出来的东西,最是纠缠不清。你砸了它怨气被逼消散如何不恨,原来与你根本没相干的,这下子就恨到你身上了,留下那一点怨毒在你身上。人都有七情六欲,贪嗔痴都会扩散怨毒祸害人,最麻烦的是子子孙孙都会带上怨毒,永无休止。”
阿华听得脸都僵了:“那为什么还有人去砸冤骨,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冯家双看着阿华邪笑:“老祖宗们都是用手艺做了骨床,让骨床去砸冤骨,砸完骨床就扔了自生自灭。”
阿华噌地站起来:“你不会让我去砸吧。”
冯家双叹气:“我怎么舍得,你可是极品玉骨。现在问题是,如果骨床能够替死就好喽,我随便就能做出几百具,把它砸成粉末末都行。”
阿华脸色稍缓,却被冯家双说得更迷糊:“怎么说都行不通,家双,别绕圈子了给我说明白了吧。”
冯家双面无表情垂下了肩,闷声道:“阿华,如果是马路上偶然遇到的冤骨,我随便做具骨床砸了它就得了。问题是,这副冤骨是我帮忙一起做出来的,黄金荣有难,我也被记恨着。”
阿华愣住,缓缓坐到了床上,看着颓废的冯家双脑袋一片空白。
“或许,它不怨恨你,反而感激你给他报仇的机会?”无力地辩解。
冯家双苦笑:“也有可能。”完全是自我嘲讽的口气。
“家……家双,还有办法吗?”
冯家双眼珠子一翻,两手一摊:“等吧,等冤骨报完了仇再说,我毕竟只是连带责任,它应该不会害我性命。”
“什么叫应该!”阿华冲着冯家双耳朵大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个正经,快想办法救命吧!这么多书我帮你一起找,总能找到一个救你的法子吧。”
跳上床帮忙查找资料。
“哎哟阿华,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小心别撕坏了……我自己来,你一边歇歇。”
“出什么事了,这么热闹?”门口突然站了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含笑看着挤在床上的两个人。
“程大少爷!”冯家双连忙跳下来抓着他问:“怎么样,黄金荣死了没?”
程欢笑容消失了,凝视着他说:“你怎么知道他出事了?你让老陈去打探他的行踪究竟有什么目的?”
冯家双焦躁地抓头发:“你先别问这么多,先告诉我黄金荣死了没?”
程欢摇头:“还没死,不过离死不远了。今天一早去医院检查,结果他得了三期骨癌,肝硬化,伴有脑积水,已经住院准备手术了。”
冯家双又问:“那冤骨呢?化了没?”
“什么冤骨?”
“就是黄金荣让我帮她剔骨的那个女孩,骨头还在他家吗?”
程欢淡淡看了他一眼,说:“你等一下。”然后拿起了电话:“老陈,帮我查查黄金荣的那具净骨怎么样了?”然后挂了电话。
冯家双抿着唇焦急踱步,程欢没有再追问,静静等待。阿华也从房里出来,忧虑地看着他俩。
三分钟后,手机响了,程欢接电话。
“老陈说黄家的下人已经把骨头扔了。”
“扔到哪里了?”
程欢回答:“离宅子约五百公里外的建筑工地。”
冯家双冲回房内一阵鼓捣,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出来,对程欢说:“你有车,立刻送我去。”
程欢皱眉:“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冯家双不耐地推搡他:“车上跟你解释。”
“等等,我也去。”阿华拿了衣服跟上来。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建筑工地,正午时分工地上的工人都去吃饭了,显得很冷清。
冯家双在工地旁见到老陈,他将三人带到建筑工地旁的臭水沟,指指一处明显被翻腾过湿漉漉的新鲜烂泥说:“就是这里。黄家的下人匆忙埋了它就走了,走得很急,呵呵,像是在逃命。”
“就是在逃命。” 冯家双蹲到埋骨处,举手护着眼睛看看天空,正值初夏气温高阳光烈,阳气旺盛完全能够压制住阴煞之气。
为了保险起见,他回头对阿华他们嘱咐:“你们全都退后,离我越远越好。阿华,你把骨珠拿下来,将你们三个的手缠在一起别松开。”
阿华担忧地看着他:“家双,你自己千万小心。”
得知真相的程欢拼命咽口水,从小在黑道里长大的他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还带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冤骨,传说中的鬼神之物,有生之年得以一见,值了!
而老陈,莫名地看着这紧张的气氛,聪明地选择不说话,双手紧紧和阿华他们握在一起。
“师祖爷爷保佑,弟子无意间得罪了一副冤骨,并非弟子造的孽。望师祖爷爷保佑弟子不受侵害,帮冤骨了了怨恨化为尘土重回六道。”恭敬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抵在额头,闭目祈福,对着正西方拜了三拜,冯家双这才起身打开登山包,取出一副深灰色的手套和一个用写满符咒的油纸包裹的坛子。戴上手套将寺里求来的佛珠缠在右手腕上,这才拿了铲子挖土。
阿华只觉得腿脚发颤,正午30多度的天里硬是冒出一身冷汗。他扭动僵硬的脖子看看程欢和老陈,也是面孔僵硬,唇色发白,不由得在心里佩服冯家双。只见他面色如常,动作连贯,仿佛挖的不是害人的冤骨而是地里的番薯。
由于埋得匆忙,冯家双小心拨开烂泥,不一会儿就见着冰蓝色的骸骨,在暴烈的阳光下依旧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怨气缠绕。
冯家双停下手,双手合十又开始念叨:“这位小姐,我知道你死得冤,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黄金荣那个王八蛋报仇我举双手赞成。但是千万别连累我这个无辜人,我只是个小小剔骨匠。先前我是被黄金荣算计了,得知真相后对你的遭遇非常同情,或许还能为你尽点绵薄之力。你也不想被埋在这里神鬼不知吧,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找个舒服的地方让你住下,再继续你的报仇大计。你千万配合我别乱动,我现在要搬动你的身体了。”
说完后双手托出土中的骨头一根一根严格按程序放入坛子,小心翼翼摆好位置,直到最后的头骨正正放进去,成人大小的骨架被他化整为零放入特制的坛子,摆得满满当当不留空隙。
合上盖子,冯家双长长松了口气。对后头紧张的三人说:“没事了,你们过来吧。”背上登山包抱着盒子起身。
“家双,这东西放冤骨妥当吗,怨气会不会外泄?”阿华对摆放冤骨的坛子很不放心,拉着程欢和老陈没敢靠近。
冯家双神情轻松地解释:“放心吧,这是专门存放阴骨的骨盅,包在外面的符纸传说是当年刘伯温专为剔骨匠震慑阴骨写下的,即使是最凶的血骨都震得住。”
“你准备把它带到哪里去?”程欢问。
“还是带回家吧,和地下室的净骨放到一起,让他们聊聊天,冤骨心情好了说不定怨气就散了。”
程欢送冯家双回家后就离开了,冯家双嘱咐他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特别是黄金荣那里,程欢也清楚,把冤骨带回家的事如果被捅到黄金荣耳朵里,肯定不会罢休。
冯家双带着冤骨来到地下室,搭了个台子将冤骨请出来摆出人形,恭敬地烧了柱香,替它做了清洗,全身spa。
伺候完了冤骨,回到房间对阿华嘱咐:“你从今天开始和我一起白天睡觉吧。你是骨床阴气重,晚上睡觉容易被不好的东西侵入。”
还真被冯家双说中了,阿华在冤骨带回家的当天就做了个怪梦。
梦里他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剧痛动弹不得。身上的血肉成块地往下掉,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头。与他剔骨时的情形十分相似。只是,坐在旁边的人不是菲菲,而是一个矮胖的老头,猥琐地看着自己,将手中的酒液泼到他身上,顿时白烟升腾,被酒液沾到的地方痛得难以忍受。他想叫想喊,却张不开嘴。老头看着自己说:“你个贱货,给脸你不要,还想跑?老子玩你怎么地,你死了都注定被老子玩。”阿华梦中的自己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他恨不得吃了老头的肉,喝老头的血,将自己的痛苦成倍加注在这个男人身上!突然,他动了,嘶吼着扑上去,用没了口唇的利牙撕咬老头的面孔,在老头的惨叫声中吞吃了他的眼睛,剖开他的肚子将绿色的肚肠拉出来咬成一段段。可是还是不够,看着老头瞪着空洞的眼眶哀嚎,他心中的恨意没有一丝一毫消减,他仰天大叫,撕扯自己暴露在外的胸骨,被漫天的恨意压得喘不过气。
阿华被梦中的情景吓得大叫,满头大汗醒来。赶紧到冯家双房里将他叫醒。
“家双,我刚才梦见自己在剔骨。”回想梦中的绝望,阿华浑身一哆嗦。
冯家双揉着眼睛坐起来,一看阿华,突然脸色苍白地后退到墙边,试探地问:“谁在帮你剔骨?”
阿华眼神涣散:“一个老头……黄金荣。”
“你又没见过黄金荣,怎么知道是他?” 冯家双下意识握住脖子里的佛珠。
阿华顿了一下,张着嘴不说话。
让冯家双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了。阿华黑色眼珠子竟然从眼眶中间直直向上走,翻出了白眼,整个眼眶填满了蛋白色。
“黄金荣……为什么还不死……”幽怨的语气,完全是女人的哭音。
冯家双厉喝:“你是谁?”
瞪着一双眼白的阿华面孔正对着冯家双,愣愣回答:“杨……梅……”
“靠!”冯家双在他话音刚落一个扫腿将他撂倒,抛出棉被盖住他头脸,在他挣扎的当口,整个人扑在棉被上用全身的重量狠狠压下来,制住他。
被压在被子里的阿华死命挣扎,力大无穷,撞到冯家双胸口生疼。
“黄金荣,还我命来,黄金荣,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不死!!!”被子里的阿华发生了不属于他的女人的惊声尖叫,刺得冯家双心里发毛。
“大小姐,黄金荣已经活不长了,你就不能耐心等等吗?就算有啥牢骚要发,也不要上阿华的身啊,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吗?” 冯家双委屈极了,越是怕阿华出事,阿华就越容易招惹麻烦,这极品玉骨真难伺候。
“杀了黄金荣,杀了黄金荣!”阿华还是声嘶力竭地吼叫。
冯家双几乎脱力,快压制不住了:“好好,我帮你干掉他好吧。”
阿华还在挣扎嚎叫:“杀了黄金荣,杀了黄金荣!”。
“我说了,我帮你杀了他,帮你报仇!!!够了吧!” 冯家双大吼一声,被子底下的冤鬼终于消停了,抽搐着渐渐没有了动作,静静地趴在那里。
冯家双喘着粗气揭开被子,衣衫凌乱的阿华昏厥过去,浑身的阴气已经消散,冯家双这才松了口气倒在床上。
好半天缓过神来,冯家双将阿华翻过身来摸向他的脖子:“靠,我就知道!阿华你个混蛋!”
原来阿华白天睡觉不踏实,翻来覆去脖颈被骨珠咯得难受,于是摘了冯家双给他的骨珠,这才让冤骨杨梅有机可趁,上了身。原本就是与冤骨同种的净骨,磁场相近容易互相影响。偏偏还把冯家双给他的辟邪骨珠拿下来,这次被冤骨上身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冯家双给他重新戴上骨珠,阿华悠悠转醒,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瞧见冯家双恶狠狠地瞪着他。
“家双,刚才……”
冯家双拍拍他的肩:“我要叫你大爷,你小子可把我害惨了!因为你的撮合,我与杨梅小姐海誓山盟答应要帮他杀掉黄金荣,做不到就要下地府陪她做一对鬼鸳鸯了。”
“啊?”阿华傻眼了。
6、换骨
阿华很内疚,沉默地扫地,沉默地烧饭,盛上饭亲自送到冯家双手上。拉出桌子底下的方凳与冯家双相对而坐。
“家双,杀人是犯法的。”
冯家双吃口虾仁跑蛋,含糊说:“我知道。”
“可是答应冤骨的事情不能不做。”
冯家双吃口耗油生菜,含糊说:“我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阿华干着急,强烈的内疚感让他坐立不安,想弥补却又无从下手。
冯家双刨着饭,腮帮子鼓鼓囊囊:“怎么办,怎么办,我也很想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想将功折罪将她伺候舒坦,让她在报仇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结果又闹出这茬,我真是流年不利。”
“要不再让程欢打听一下黄金荣的病情我们再做打算。”
冯家双放下吃干净的瓷碗,剔着牙说:“恩,这事儿说不准就该找他才能办。”
阿华听出弦外音。
冯家双眼中透着冷光:“黑道中人办事自有一套,请他帮忙干掉黄金荣应该不难。”
阿华怔怔地眨眨眼:“这……不太好吧。”
两人正在商量怎么杀掉黄金荣,门被敲响了。阿华开门,居然就是黄金荣的手下,来签契约拿熏香的人。
冯家双用眼神示意阿华不要动声色,笑着站起来打招呼:“哟,这位先生,上次您来我正好在上马桶招待不周请担待啊。您怎么今个儿有空来我这里窜门?是不是黄董想念他的干女儿决定复活她?”
男人板着脸直勾勾盯着冯家双,冯家双笑容不减一派轻松,倒是阿华,早就吓得一头冷汗,借口收拾碗筷藏到门后不敢让人发现破绽。
男人微笑着鞠躬:“冯老板,真是对不起,黄董没有精力去考虑杨梅小姐的事情,他这些天身体不好,已经在住院治疗了。”
冯家双故作惊讶:“啊,不会吧,前两天还见着他身体康健面色红润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严重吗?年纪大了真得当心身体。”表现出来的关心毫不矫揉造作。
男人笑得晴朗,看来是对冯家双放下戒心了:“冯老板,实不相瞒,黄董怀疑他的病就是杨梅小姐的骸骨造成的,十分不安,想请冯老板当面详谈一次。”
“不会吧,我听阿华说那是冰骨,是好东西来着。”
“冯老板,详细情形还是您当面与黄董说吧。车子已经停在外头了,请冯老板跟我走吧。”态度恭敬却强硬,冯家双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阿华,去帮我拿件衣服。”顺道给他一个眼神,阿华心领神会。
冯家双被带走后,阿华连忙拨通了老陈的电话,转接到程欢那里。
“我知道了,黄金荣应该还不知道你们找回冤骨的事情,我现在就到医院去接应家双。”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阿华问。
“你留在家里看着冤骨,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程欢毕竟是老江湖,阿华委托他很放心。
话说冯家双被带到医院后,见着住院部23楼整层被黑衣保镖护卫着,还有身穿明黄袍子的和尚来来往往,冯家双心里有了谱。
黄金荣面色蜡黄地靠在病床上,愁眉不展。对面三个和尚尴尬地站着,似乎刚刚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
看到冯家双到了,黄金荣两眼放光:“冯老板你来了,快坐坐。”瞥见床尾的和尚,板起脸呵斥:“你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和尚面面相觑,十分难堪地退出来,中间的老和尚在冯家双身边停顿,惊讶地看着他:“施主身上好重的阴气。”
冯家双笑笑,和死人骨头打交道,阴气自然重。
“滚出去,没用的东西!”黄金荣赶人。
老和尚无奈地叹气,神色尴尬地离开,将冯家双和黄金荣留在房内。
黄金荣殷勤地招呼:“冯老板站着干嘛,快坐,坐下来说话。”
冯家双找把椅子坐下,搓着双手问候:“黄董,听说你生病了,真不好意思我来得匆忙没带慰问品。”
黄金荣憔悴的老脸挤成菊花:“冯老板太客气了,上次与您合作愉快,今天又有事要拜托您,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与当初的阴损傲气截然相反,谦恭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冯家双全身起了鸡皮,心想你不好意思还押着我过来。
“冯老板,我想请问,净骨对人体有害吗?”黄金荣品性不好却不迂腐,三言两语就上了主题。
冯家双惊讶:“怎么会呢,净骨是由人的善念凝聚起来的,即使朝夕相对也不会害人。”
黄金荣面色有些发黑,眼角抽筋:“善念~~~”
“如果不是善念~~”黄金荣试探着问。
冯家双正色道:“如果死者含恨而逝,剔骨过程也不是由至爱之人操作,那只可能形成阴骨,不会是净骨。”
黄金荣眼底全是恐惧:“阴骨?什么是阴骨?”
“将人的怨念、杀气、执念等等凝聚成型,会影响生前怨恨之人,或者继续残害人命。”
黄金荣嘴角的肌肉“啵啵”跳动,肥胖的身体经过两天的折磨已经消瘦不少皮肤挂下来,现在更是抖得厉害,看上去像条癞皮狗似地可笑。
“有什么办法……救?”黄金荣吓得不轻。
冯家双恍然大悟:“难道您的干女儿是怀着怨念死的,那你府上的肯定不是净骨了。”
黄金荣大吼:“我问你有什么办法救我,你耳朵聋了吗?!”气急败坏。
冯家双心里大骂,脸上却依然镇定:“您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难道医生不能救你吗?”
黄金荣阴沉着脸说:“肝硬化……不过我已经找到了肝源,计划后天手术换肝,脑积水是肝硬化引起的,只要治好了肝就好办了。现在最麻烦的是骨癌,医生说是股骨癌变,要我截肢……”
“既然都有了治疗方案……”
“我怎么可以瘫在床上!我不会截肢的,绝不会。”黄金荣开始歇斯底里,抱着自己的右腿浑身颤抖。
报应!冯家双心底狠狠咒骂,脸上依然表现得很担忧:“既然是医生说的,恐怕……”
“冯老板救我!”拉住冯家双的手,黄金荣哭求的老脸令人作呕:“冯老板既然知道我是被阴骨祸害了,就一定有办法救我。”
冯家双想抽出手却发现他的力道大得吓人,只能克制住反胃的感觉劝说:“黄董,阴骨的确会害人,但是毕竟功力不够,只能对人造成一次性伤害。现在既然您已经深受其害就应该配合医生治疗,否则即使阴骨不作祟,您也好不了啊。”
瞧黄金荣脸色发青,冯家双讪讪低声道:“有病就要治嘛,这是常识。”
“黄董,我看你还是别为难冯老板了,就听医生的手术吧。”程欢突然推开房门进来,冯家双回头望着他的眼神跟看着小情人似的火热。
“程少爷,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撒气地拍着自己的腿,大骂:“这群混蛋,他们要锯掉我的腿,想让我一辈子坐轮椅,干他娘的!”
程欢笑眯眯看着黄金荣,一边勾住冯家双的肩膀,不经意间用身体挡在他身前。老陈也堵到门口,把着腰里的枪柄警惕地与房外的保镖互瞪。
黄金荣突然阴森森地笑起来:“程少爷别这么紧张,冯老板是我的救命稻草,我不会对他怎么样,倒是你,不请自来是不是太不把我黄某人放在眼里。”眼睛在程欢和老陈中间游移,听外头寂静无声的,心里清楚自己的保镖恐怕已经都被控制住了,但输人不输阵,他阴森地瞪着程欢跟把刀子似的。
程欢可不吃这套,依旧笑眯眯好哥们地勾着冯家双,对黄金荣说:“黄董,今个我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来接兄弟回家,您看他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算了,您好好休息,我们不叨扰你了。”
“帮不上什么忙?怎么会呢……”黄金荣看向冯家双,阴笑道:“我听说剔骨匠不只做死人的生意,也可以替活人换骨不是吗?”
冯家双立马变脸:“你听谁说的?”心想这黄金荣还真有些本事,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草包加强奸犯。居然将自己地底细查得清澈透亮。
“既然冯老板都说了阴骨只能祸害一次,那只要冯老板答应帮我换骨,我这条腿就保得住。冯老板,我也不会亏待你,等你帮我换骨成功,我给你公司股权的10怎么样?”
冯家双猛咽口水,差点当场被一大笔钱震昏过去:“可是~~~没有合适您的骨源~~~”很没底气地拒绝。
“张兴旺,进来!”黄金荣大喝一声,老陈在程欢的示意下放人进来。
一记震天枪响……与黄金荣身高相仿的年轻人应声到地……黄金荣居然在枕头下放了把枪,在人进来的瞬间不由分说将他打死,精准的枪法。
冯家双猛地站起来:“你……”丧心病狂!被程欢拉住。
“他!你把他的骨头换给我!”黄金荣用枪指着冯家双,大吼。
程欢脸色很难看:“黄董,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下属?!”
“只要能救我的命,他们算个屁!”瞅着程欢阴笑:“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程少爷,你们程家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不也是用下头人的命换来的。”
程欢摇头:“我跟你没话可说。”
“哼。”黄金荣又把枪指向冯家双:“我已经给他做过检查,他的股骨跟我的最匹配,你就用他的骨头换给我,听到没有!”
程欢看着冯家双,目光询问是否可行。
冯家双暗骂,我能说不行吗,要说不行,今天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瞥向门口被鲜血浸透的人体,点头:“好,你把他送到我家里,我要做点准备工作。”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黄金荣双眼放光,神色间尽是疯狂。
冯家双低头凝思:“后天就可以给你换骨,麻烦程少爷帮我准备一间消毒好的房间。”
“不行!你必须在这家医院给我换骨,要让我的人在旁边看着,协助你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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