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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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甄嬛传]似卿传 作者:穆凝

    正文 第3节

    [穿甄嬛传]似卿传 作者:穆凝

    第3节

    苏培盛一瞧,自然明白了,皇帝这是光想听曲,压根就没看上人。但无论如何,此刻这女子还是得了皇帝青眼,于是赶紧上前让小宫女将余氏扶了下去。这才把皇帝叫起,服侍穿衣。

    “皇上,那余官女子要如何安置?”苏培盛给皇帝紧着腰带,揣摩着问道。

    胤禛一听才想起这一茬,这养心殿里可不是又多了一个囫囵个出去的,这于皇帝名声可不见得多好。胤禛思索片刻,命道,“擢官女子余氏为答应,赐号妙音娘子,住到钟粹宫去吧。”

    苏培盛觉得皇帝的心思是越来越怪了,但他哪里敢表露一二,只得低头做好本分。

    大年节里,华妃听了余答应倚梅园夜会皇帝和养心殿半夜高歌的事迹,翊坤宫就又多了不少碎瓶碎碗。而皇后干脆头风发作,于景仁宫闭门养病起来。

    而储秀宫外院的宫女太监们得了消息,更是自觉矮了一截。如今他们的主子已经是久病无宠,在这后宫里几乎快要垫底了,如今这一莳花宫女都升了答应赐了封号,若是夜夜伴君唱曲早晚是要再升上去的。

    西配殿里的胤禩却是另一番情景,听了碧云绘声绘色的说法,几乎笑开了花。那一夜他可不是也在旁边听了吗,那曲子倒唱得颇有几分小意。只是心想四哥当王爷那会,总是沉着个脸被自己拉去听戏品曲,如今没想到皇帝原来最是个口是心非的,一曲琴挑就给挑走了魂。

    而旁人那里知道胤禩在笑什么,碧云见主子这笑得直咳,只当他是憋闷难耐,又不敢言说,于是赶紧心疼道,“小主,您可别这样。除夕夜宴,皇上可没忘了赏赐小主酒席呀。”

    胤禩听了,止住笑意,直接啐道,“呸,什么酒席,不过是残羹剩饭罢了。”

    “哎哟,小主,您可不能这么说。”方若听了急急往窗外看看,所幸如今西配殿人迹罕至,并无外人。

    “姑姑可见了那位妙音娘子?”胤禩越想越觉得这事奇特,四哥莫不是因着没了八爷党掣肘,连性情行事都变了几分,于是不由好奇问道,“可是位美人?”胤禩问完,心里又不禁一顿翻笑。

    “我哪见得着呢,”方若颇为懊恼的摇头,心想若那一日小主没有掉头就跑,得缘与君再会,兴许也能分得几分恩宠。

    “姑姑莫要如此,让那些开得盛的艳的去吧,我这样甚好。”胤禩起身拍了拍方若的手,心想如今皇帝的视线既然已经不在自己这里,那他可要开始谋划谋划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冤枉不?

    养心殿里听着小曲想着八哥,八哥那边却是笑话死你啦!

    话说回来,八哥大意了,皇上怎么会把您忘到脑后呢。

    感谢扔地雷的won、禩是尔非、作孽和奎师那大人萌萌。

    感谢所有评论、收藏和喜爱本文的小伙伴!么么哒~~~

    —————逗比小剧场的梗被我忘了———————

    四哥:老八,也来唱一个。

    八哥:滚!

    四哥:老八,你可知玉簪记里的陈妙常,一回不行两回行,总是要思凡心动的么……

    八哥:和爷讲这个干啥。

    四哥:剧本写着你爱看呀,朕就照顾照顾你,多来看你几次呗,不信你早晚躺不平。

    八哥:把写文那个叉出去打死!

    ☆、第九章 不期而遇

    “……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闲步芳尘数落红……”

    皇帝歪在龙榻之上,闭目听着这妙音妙曲,心里却想象着另一幅画景。若是胤禩就在跟前,必定会赞一声这位小生唱得精妙。皇帝自然会说:皇宫内院之人,市井茶寮如何比得,若是八弟喜欢,那不如天天来这与朕抵足榻上,一面运筹国政之间,一面听听曲牌已解劳烦。

    余答应于昆曲上倒还真算尽职,虽见皇帝闭目养神,但肢体上依旧没减一分婀娜辗转,只瞧着皇帝眉头渐开,脸面上也带出几丝隐含笑意,心下只道是自己得了皇帝的喜爱。

    一曲过后,余氏立于龙榻之畔,稍显羞涩的垂首等待,想着夜已如此之深,皇帝这是该歇下了。

    胤禛这会着实是有些困倦,于是缓缓睁眼看了眼前答应半晌。心道若与八弟品茗赏伶,这余氏还算尚可。但若是帝王恩宠,这小丫头是一点也没入皇帝御览。于是胤禛倦怠道,“唱得不错,冬雪近日大了,赏步撵代步。今日你也累了,去耳房歇息吧。”

    余氏微微一愣,心下满腹失落,但皇帝恩赐,自然要速速跪谢圣恩,然后退居耳房。一夜下来,余答应心中一会觉得忐忑懊恼,一会又觉得自己与众不同。生生一夜无眠,思踱不出个所以然。

    唯有身边的宫女花穗不停劝着,“皇上自然是宠爱答应,阖宫上下有几人可夜夜陪伴君王,就连前些日子最得宠的菀贵人在养心殿的日子也不及小主多了。”

    余氏毕竟宫婢出身,自幼于欺辱中长大,听了这么一番奉承之言,到真的焉焉自得起来。

    自皇后称病以来,后宫小主便省了诸多请安的规矩,而妙音娘子的曲声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响彻后宫,皇后不管,华妃更是乐于瞧着余答应和菀贵人斗上一斗,于是也就放任不管,反倒经常叫余氏到翊坤宫坐坐,偶有赏赐,言语间颇为挑唆一番。

    冬日渐尽,雪也开化了。既然不必起早请安,后宫姐妹这也就多了些时日可以相互走动看望。这一早,沈贵人便从咸福宫出来,踏雪闲来欲去碎玉轩探看菀贵人。在宫道上便和乘撵而来的余答应走了个正对面。

    “沈姐姐好,”余氏高高在上的微微俯头,哪有半点以下待上之礼,见沈贵人面色微愠,反而直接开口道,“皇上怕我雪天滑着,特赐步撵代步,就不便下来给贵人姐姐行礼了,这会我正要去华妃娘娘那里喝茶,不知姐姐可否先让我过去。”

    沈眉庄倒是一贯的冷静自持,心中虽已大大的不满,但毕竟是贵族名媛,自然不会与这低微答应一般见识,只是侧头向釆月吩咐道,“让余答应过去。”

    这宫道上不少洒扫太监,自然被无数双眼睛看去,于是便也顺理成章的传进后宫各个主子耳中。但,这还只算是一桩小事,晚间便有另一件事在东西六宫里炸开了锅,原来当夜余答应再度被翻了牌子,正乘着凤鸾春恩车去养心殿的路上,马匹被欣常在宫女手上的灯笼给惊了,这便将这位答应震了一下。欣常在毕竟是宫中老人,并未给余答应脸面,两人竟在宫道上犯起了口角。皇后卧病,这事便直接由皇太后出手,褫夺了妙音娘子的封号,命余氏抄写女则,静心反省,在钟粹宫禁足一月。

    皇帝听了心下也是恼火,怎的一时鬼迷了心窍,抬了这么一个无礼无法的粗鄙宫女入了养心殿。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皇帝哪里愿意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恼羞成怒,但私下里早就开始自省起来。

    胤禛觉得要说那日为何一时情动看上了这余氏,无非是倚梅暗香,女子诗句,才勾得皇帝上前一览。胤禛这才想起,那日吟着“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的尚不知是何人。而随后便有昆曲入耳,是了,皇帝立刻意识到重点,就是这曲琴挑让朕日日夜夜听着,总能想起往昔岁月,斯人已逝,但幽思却已长存。

    皇帝顿时气恼,直接投了笔,在西暖阁窗前站着。养心殿的纸窗已经在除夕之前换作玻璃明窗,外面一干人等此刻是看得清清楚楚。皇帝高声叫苏培盛过来,怒道,“这窗帘怎的还没换上?”

    苏培盛是极为委屈,窗帘的事前日才着内务府去办,哪能这么快上来。但此时此刻却只能低头请罪道,“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催。”

    胤禛哼的一声,再度回到御案旁坐下,心里想起的却又是胤禩,想着他前世是如何的消极怠工,那一世养心殿的窗帘子就被这人一拖再拖迟迟没有换好。

    皇帝愤愤拿起奏折,几日里养出来的平心静气,仿佛一击而碎,而这始作俑者在皇帝脑中寻来觅去,最终可不就是胤禩这个阴魂么。

    胤禛只肖这么一想,便觉气冲天灵,而随手打开折子一看,险些给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是远在西北边陲的九贝子允禟上来的请安折。当年已经把皇帝气过一轮的“奴才弟”的自称又大喇喇的写在纸上,胤禛无意再看一遍,直接给丢在一边。紧随后面的是年羹尧的折子,开头写了回京述职的一路行程时间,后面却参奏允禟擅自遣人往河州买草、踏看牧地、抗违军法、肆行边地等事。皇帝还没看完,就直接把御案上的东西一把扫了,养心殿里里外外的奴才听到动静只觉得身上皮肉一紧。

    胤禛看着周在地毯上的朱红墨迹渐渐晕开,想着若不是这两张奏折的接连提醒,朕几乎已经打算让九贝子终老西宁算了。毕竟在胤禛得知胤禩病逝宗人府的那瞬,心中是惆怅满怀,这一世真真不想再故事重演。

    再加之这重来一世,朝堂上已经尽归帝心,那些余孽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却不料,这腌臜之人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不能消停,皇帝愤愤的敲着御案,眼底已经染满怒意。心道:既然允禟不愿在西宁安生度日,那这一朝置办起他来岂不是驾轻就熟,如砍瓜切菜一般。

    于是,第二日,养心殿圣旨一出,震惊朝野。皇帝不知怎的,突然将九贝子允禟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改贱名为塞思黑。胤禛这次连命诚亲王、恒亲王酌改具奏的步奏都直接省了,反正这事的结果皇帝自己门清,既然八爷党已经掀不起什么涟漪,那朕就只为泄愤,又何须有所顾虑。

    而这消息三日后才传到了消息闭塞的储秀宫。

    胤禩这几日来总会叫刘云贵来说说话,决定从此人身上打开一条通向宫外的出口。但这一日却见刘云贵在廊上当差,神情萧索,便主动将他叫到跟前关切一番。

    刘云贵在圣祖朝时正是翊坤宫宜妃治下的太监,虽只是在外院当差,只远远见过九贝子,但毕竟得过主人恩典,如今惊闻九贝子被削籍改名,心里还是难受的很。见如今新主子问起,他虽知不便议论皇帝政事,但还是一时难耐向胤禩一五一十说了。但说完之后,却不见主人继续问话,抬头一看,只见主人此刻脸色铁青身体晃了两下才扶着茶几将将坐稳。

    “小主,小主您这是怎的了?”别说是刘云贵,就连站在门廊边候着的方若也瞧出了不对劲,赶紧过来扶了主人。

    “无事,”胤禩稳了稳身形,抓住方若臂膀,手上却是颤抖,“扶我进去躺一躺。”

    胤禩躺在榻上,把周遭人等全部遣了出去,直勾勾的盯着床上帷幔,心如滴血。他自来到这里,心里便将几个弟弟的境遇盘算了一遍,除了老十老十四他比较放心以外,想着如今廉亲王逝去、八爷党不在,老九总不会再落得圈禁惨死的下场,却不料这一切竟然提前来了。

    胤禩躺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这才再度起身,叫方若进来,嘱咐她去打听打听敦郡王夫妇可有入宫的迹象。如今再等着从刘云贵那里布出一条通向宫外的消息通道,是来不及了。如若按照前世的记忆,只怕雍正很快就会下旨将老九递解回京,而这条归京之路便是九弟的黄泉不归路。而胤禟恐怕还如前世一般心存侥幸,并未看透皇帝的诛杀之心。所以此刻最能指望上的人,唯有近在眼前的老十夫妇。

    方若出去后,胤禩便又将碧月叫来,让她把掌管着的首饰盒拿来。胤禩在盒子中挑挑拣拣,最终拿出一支珊瑚珠串的步摇,这步摇乃是前些日子册封答应时皇后赏赐的。胤禩挑选出来,在手上摆看许久,觉得确实像极了自己当年赠与福晋的那支。

    那会恰是康熙五十年,胤禩已是好景不在,常常卧病闭门。到嫡福晋生辰,才着人寻了这支珊瑚步摇,火红艳丽最似郭络罗氏秉性。毕竟是少年夫妻,即便一生多少磕绊,在那已近绝望之境,终究还是彼此相依。而郭络罗氏那要强的性子,任谁也管不了她,就见她天天带着这串火红步摇,于妯娌间走动,引得弟弟们跑来调笑起兄嫂伉俪情深。老十还巴巴的跑来求过此物,说他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甚是艳羡,于是胤禩便着人又弄了一支相近的给老十府上送去。

    胤禩心里掂量着若是带着这支步摇,再加之自己如今别无二样的相貌,让博尔济吉特氏晋见了,以弟妹的细腻心思,定会与老十通气,择机再见。与其自己如今这般艰难的打开言路,不如让郡王福晋伺机进来找自己,要容易许多。

    于是准备停当,等了将近五日,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方若在这一天午后轻轻进来,贴在胤禩耳边说道,“敦郡王福晋今日进宫给皇太后请安,此刻已经去了景仁宫给皇后见礼去了。”

    胤禩心想自己如今还没拜见过皇后,总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跑去,却听方若继续道,“小主放心,奴婢打听到皇后今日身体已然大好了,正说着御花园里初开的迎春甚好,要和郡王福晋一起逛逛。”

    胤禩欣赏的看了一眼方若,果然这个姑姑有用,不仅办事利落,最要紧的是却从不多问一句,如今他一个答应处心积虑的要见郡王福晋,换做谁都不会没有疑惑。

    于是赶紧叫碧云碧月给自己梳化一番,插上那支红艳艳的步摇,准备到御花园里来一个不期而遇。

    若说以廉答应如今这般的品级,尚不宜在御花园逗留太久,但胤禩此刻也只能孤注一掷,毕竟只需远远的引起博尔济吉特氏注意便可,并不用过多言辞。

    可刚道御花园,便看着迎面走来一位小主,一身宝蓝色的常服,年纪虽轻却是一脸的骄矜。胤禩虽不知此为何人,但本能的想要避开,却不料那女子看见自己立刻高声道,“这是何人,见了本答应为何还不行礼?”

    答应?胤禩心里对后宫这几位算是早有耳闻,这宫里其他的答应不过两位,而这位傲慢无礼的丫头,必然不会是那个胆小唯诺的安答应,那就只能是上月里大闹后宫的余答应了。

    一想到是她,胤禩微微皱眉,他如今最想的就是悄无声息、暗度陈仓,却偏偏遇到了这位被最爱惹事的余氏,真是天不助我。一边想着一边拿眼睛打量了一番,心里再度对皇帝鄙夷两分,真不知雍正是被哪块猪油蒙了心肝,竟然看上了她。

    皇帝真是冤枉,这余答应在养心殿伺候时哪敢有这般作态,可不是比兔子还温顺可人。但此刻余答应正被连日来抄抄写写的惩罚折腾得烦闷,总算是熬足了日数,趁着天气将暖来御花园里透透气,顺便想想再见皇帝的法子。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生面孔,而这人衣着青素但却带着这么一个火红的步摇招摇过市,可不就是想要勾引皇上么,于是更比往常蛮横了两分。

    “小主,这位是储秀宫的廉答应。”余氏的贴身宫女花穗赶紧躬身向主人汇报,虽然两人同为答应,但廉答应是有封在身,余氏已经被撸了封号,那理应由余答应先行见礼才是。

    但余氏眼里哪顾得这些,只觉得一个被皇帝忘到脑后之人,哪里会比自己高了。便眼睛一横,等着胤禩服软。

    可堂堂廉亲王怎会理她,直接准备侧身走另一条路绕将过去。胤禩心想今日不宜做事,这宫婢如此蠢然,势必会坏了大事,不如他日另谋。

    余氏见廉答应连眼睛都不夹自己一下,还要扭头就在,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便一步冲了过去,狠狠推了对方胳膊。

    胤禩本就穿不惯这花盆鞋,被她这么鲁莽一推,一个侧歪,幸好有方若护着,但还是重重跌在地上。

    宫女花穗简直看傻了眼,但她家主子却是一点也没收敛,劈头笑道,“什么廉答应,不过是无宠的病秧子,也配挡本答应的路。”

    胤禩伏在地上,目瞪口呆,他这两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无法无天之人。心想爷在朝堂之上风生水起几十年,就算是皇帝老子也没有抬手就打,如今竟被一个宫婢给撂倒了。那胸中恼怒之火瞬间直逼全身,抬眼一瞪恍如射出剑光。

    余氏被此如炬眼神一瞪,心中只觉咯噔一下,身形也往后退了一步。还来不及等她思考如何应对,就听见一声暴呵从花圃那边传来。

    “余氏,贱婢,他是你能推的吗!”皇帝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给了余氏一记窝心脚,怒道,“余氏贬为庶人,扔进慎刑司,绞死。”

    余莺儿抱着心口倒在地上,却也顾不上疼痛,直接爬了起来,泪流不止,磕头求饶,却哪里有人理她,只能任由两个太监从后面拖着直接拉了下去。

    皇帝站到胤禩跟前,看着他此刻狼狈姿态,直接册封道,“瓜尔佳似卿,擢升廉贵人。”声音未落便直接上去将人抱起,关切问道,“可摔坏了哪?”

    胤禩的脑子已经被这诡谲的变化给填得满满的,怎么自己想要悄无声息的来去,最后却是要了一条人命,再以自己连升两级而告终,这可要他如何静悄悄的谋划呀!

    于是这一幕御花园的不期而遇,胤禩不仅没遇到敦郡王的福晋,还直接把自己送到了皇帝怀里。最终阖宫上下都知道了,廉贵人是被皇帝抱着上了御辇亲自送回了储秀宫。而余氏的毙命倒是大快人心,无人再会提及。

    作者有话要说:  阿凝又更晚了,向大家道歉!!!

    这一章,妙音终于被碾碎了。

    这一章,八哥身娇体弱易推倒,有木有?

    这一章,九哥无辜躺枪,有木有?

    如今四哥已经抱过八哥两次了,一次睡着了,一次醒着。

    那么下次抱到的话……就……掩面,你们懂的!

    ————————小剧场奉上————————

    四哥:把余答应给朕弄死,朕都没舍得推倒老八,竟然被她推倒了!

    八哥:滚开,让爷亲自把她办了!!!!!!

    四哥:你如今这身子骨,要怎么办?扯头发么?

    八哥:……tt……

    ☆、第十章 后宫瞩目

    胤禩被皇帝携着步入储秀宫时,阖宫上下都已跪了一地。海富团领着众太监宫女高喊,“皇上吉祥,廉贵人吉祥。”

    胤禛此时佳人在旁,心情自然好得很,笑道,“你宫里的人倒是伶俐,这么快就得信了。”

    胤禩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御花园离储秀宫如此之近,皇帝又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消息再没传过来的话,他就真该把这群奴才全部发遣算了。

    方若跟在一侧微微抚着胤禩,心里简直笑开了花,从方才小主下了御辇,皇帝可是一直没撒开握着的手,生怕他再摔了似的。

    在西配殿堂屋坐定,皇帝左右看了看屋内陈设。毕竟之前是答应品级,自然没什么太好的东西。但见着院里颇为干净有序,屋内也是炭热药香,知道这些奴才倒是没有苛待瓜尔佳氏。于是便问道,“这段时日,奴才们可还尽心?”

    “海公公及方若姑姑都尽心的很,屋里屋外的人也极是尽职。”胤禩恭顺的答道,心想着要如何劝皇帝离开。

    胤禛听了一拍大腿道了声好,然后命苏培盛传谕下去,就说赏储秀宫上下奴仆领双月奉银。这消息一传下去,大大小小宫女太监都跪地叩拜,心道这回总算是熬出了头。

    胤禩听了也起身行礼谢恩,心想皇帝这还是嫌事小,不把他这储秀宫往死里作不算完,怎么以前从未见皇帝四哥有这么张狂行径,莫非是这一朝的这位格外不同一些?再想到本朝廉亲王祔葬泰陵这一档子事,便觉吞了只苍蝇一般,虽说这里的廉亲王并不是他本人,但越是琢磨越是膈应难耐。

    胤禛看着胤禩轻盈的伏了一伏,头上那株红艳艳的珊瑚串随之摆动,便觉心头一荡。心道别看这瓜尔佳氏一身简素衣衫,脸上也只略施了些淡脂薄粉,但这红珊瑚倒是画龙点睛颇为打眼,她如此装扮的在御花园里转悠,可不就是为了盼君一顾么。皇帝只肖这么一想便一时情动直接拉了胤禩的手,险些把人拉倒,就这么半拖半抱的让人坐在自己腿上。

    碧云险些笑出了声,被胤禩狠狠刮了一眼,赶紧低了头。其余的如方若碧月,都是沉稳的很,在苏培盛的眼色示意下,悄无声息的退出了西配殿。

    胤禩哪里敢真的把重量放在皇帝身上,赶紧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脸上都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要说伪装面具,八贤王那是个中翘楚,但如今的身份任是他如何强作镇定,内里也已是手足无措。

    而胤禩那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看在皇帝眼里自然解读成小女儿的忸怩风情。胤禛觉得想不到老八这张脸做出这般样貌,到平添出几分可爱来了。如今屋内那些碍眼的人已经悉数退避,胤禛自然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起眼前之人。从头到脚,一个微颦、一个低眉都逃不出皇帝法眼。

    胤禛瞧着瞧着突然脸上一冷,站起身来,抬手就把胤禩头上那支步摇拔了出来,方才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步摇牵连头发,被生硬拿下,扯得胤禩脑仁一疼,直接捂了脑袋,怒视皇帝。

    胤禛把那串红珊瑚狠狠扔在地上,顿时碎了几颗,皇帝愤愤道,“如此泼辣颜色,不适合你,朕不许你戴。”

    待头上疼痛缓过劲来,胤禩这才看了看已经粉身碎骨的珊瑚步摇,再看了看皇帝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道莫非四哥也记得郭络罗氏那副与此相近的步摇。八哥心下啐道:爷只道她们妯娌姐妹间格外注意这些,没想到你一个大伯子竟然也留心这个,真不要脸。

    皇帝突如其来的怒意还真被胤禩猜了正着,他乍看之下自然是以皇帝欣赏宫嫔的心态观赏了一番,但却越看越觉得这支步摇眼熟,再加上眼前这张和老八几乎一样的脸,可不是就想起来当年郭络罗氏最爱这副打扮。于是心头怒火中烧,抬手就扔了那钗。但此刻看着胤禩疼得捂住了头发,又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胤禩的反应那是电光石火,一瞬间猜中皇帝心思,自然知道招了忌讳,于是赶紧逼出几点泪光,噗通一下跪了,战战兢兢道,“皇上息怒,臣妾不知。”然后又刻意的看了看那支残了一地的珊瑚碎,一脸担忧,忐忑道,“可这支步摇乃是皇后赏赐,如今碎了,臣妾……”

    胤禛听了可不就更心疼了,赶紧俯身就把胤禩拉了起来,把方才所有罪过都记到了皇后头上,“不怕,就说是朕打碎的,朕让人再送好的来。”

    胤禩只觉得自己如今真是骑虎难下,那边老九刚刚被改名除籍眼看着就要递解回京,他这边若是再得罪皇帝,只怕就再无可能传递消息出宫了。心想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暂时稳住皇帝,可是胤禛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近身挑弄,拉拉扯扯甜言蜜语,难道真的要承恩受宠不成?

    胤禛只当是自己一冷一热吓到了胤禩,便拉着他进到内室暖塌上坐了。

    胤禩刚一坐下,便暗叫不好,这天色渐暗,把皇帝引到内室来了,那岂不是更加赶不走人了。

    可不是皇帝很快就叫苏培盛进来,让把晚膳就布在这屋,让廉贵人一起陪着。

    清淡鲜香的龙井竹荪汤,鲜嫩醇厚的莲蓬豆腐,健脾养胃的核桃山鸡丁,道道菜肴都比储秀宫平日里的吃食~精致进益得多。但胤禩吃得却是小心谨慎,皇帝与后妃同膳的规矩,他可真的没有事先习过。方若只能在门廊上候着,轮不上她近身伺候,此刻心里也是后悔着竟没教导过主子这些。

    但皇帝这边却是食指大动,颇为享用,连饭都比往日多添了一碗。苏培盛那是必然看出来廉贵人手生得很,便于布菜之时也稍事帮衬了一把,果然得了胤禩感谢的一眼。

    晚膳撤去,皇帝直接盘腿上了软榻,让苏培盛去把茶沏上,还问了问方若如今廉贵人吃着药太医院许不许喝茶。

    方若回禀道,“薛院判说还是不喝为好,如今贵人每天也只是喝些温白水。”

    胤禛点点头,看了胤禩道,“那你今日就喝水吧。”

    胤禩心想:知道爷天天吃药,还不赶紧走。但脸上还得表现出一丝受宠若惊之意,刚想开口,就听见胤禛继续道,“你来给朕添茶吧。”

    得嘞,喝白水还得伺候皇帝喝茶。胤禩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装了。

    好不容易忍了两盏茶,听皇帝碎碎叨叨的问了半天身体如何了,吃了什么药。胤禩自然趁机含蓄的表达了自己身体羸弱,无福侍奉皇上的意思,临了还说了些怕自己病气冲撞皇帝,劝皇帝少来看自己为好。

    胤禛听了,借着掌起的烛光端详了一会,觉得胤禩虽气色稍比早前红润了几分,但时而气短时而掩面而咳,看起来是没好利索,便把那心猿意马的心思收了收。

    正值此刻,小厦子已经把皇帝要看的奏折端了过来,胤禛原是有意在此夜读。

    胤禩一看这个阵仗,赶紧咳了一番,困乏病态又重几分,带着几分不甘,又带着几分勇气向皇帝劝道,“臣妾无福,恐难以伺候皇上夜读,反倒扫了皇上兴致。臣妾素闻隔壁咸福宫的沈姐姐,饱读诗书,性情恬淡,臣妾斗胆求皇上移驾咸福宫吧。”

    胤禛见他那一脸惆怅,虽身子孱弱却大方守礼,比后宫那些最会争风吃醋之辈不知好了多少,心里就更添了几分合意。便点了头,嘱咐胤禩好生将养。又叫海富团进来交待要每日把廉贵人的病情报到养心殿来,这才忍着不舍离了储秀宫。

    储秀宫门口,苏培盛瞧着天已经黑下,看了看两边问道,“皇上您今日到御花园穿的略有些薄,这乍暖还寒的,可别冻着。咸福宫就在旁边,不如先去坐坐?”

    说话间正好一股倒春寒风卷过,胤禛也觉得身上一紧,便转了方向去了咸福宫,自然一夜天明。

    当方若进来告诉胤禩皇帝最终真的进了咸福宫,胤禩才长舒一口气。

    方若伺候着胤禩躺下,旁边碧云却是撅着小嘴,那不满之情简直画在脸上。

    碧云见方若姑姑竟然不开口,便仗着主子疼爱问道,“小主,您干嘛把皇上往外推呀。就算您不能留皇上在这,皇上回养心殿歇着不好么。”

    胤禩笑道,“今日我越级升了贵人,后宫之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万不可太自以为是了。”

    碧云仍觉得主子的理由牵强,却听见方若这会子开口道,“小主做得很对,如今皇上对小主青眼有加,再知道小主心底宽厚,想必心里是宠爱的很呢。”

    胤禩把头躺在枕头上,也不想再和她俩解释,他自然不是为了争老四的宠爱,只是这连日来的变化,已经将他的全盘计划一次又一次的打乱。如今立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只能暂时蛰伏,稍作静观。胤禩心里盘算着,盼着这一世的走向能有所不同,希望皇帝没有将九弟递解回京这一茬。

    第二天一早,内务府便挑了几个太监宫女过来,虽说是贵人品级分内,但对于只有一个贵人居住的储秀宫来说,奴才人数可就不少了。

    胤禩让方若简单查探一番后,便不难发觉明面上有几个奴才和皇后的景仁宫与华妃的翊坤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还有三人颇为摸不清底细,胤禩心里明白,以皇帝的秉性,只怕这里少不了胤禛的眼线。

    而皇后的赏赐紧随着就到了,这次是由皇后身边贴身的剪秋姑姑送来了一支金崐点珠桃花簪,色泽淡雅,款式简约,与那被皇帝扔了的珊瑚步摇截然不同,想必皇后已经听说了皇帝的举动。当然那些随之而来的摆件、织锦更是比之前的翻了一倍。

    送走了皇后的人,便迎来了翊坤宫的人,好不容易将这波人也送走,便见海公公进来说,“小主,咸福宫的敬嫔、沈贵人,和碎玉轩的菀贵人来看您了。”

    胤禩微微扶额,这后宫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没完没了,而这罪魁祸首归根到底还是皇帝的一时兴起。

    胤禩再怎么不乐意,还是迎到了院里,“臣妾给敬嫔娘娘请安,菀贵人好,沈贵人好。”

    甄嬛上前扶了胤禩一把,热络道,“廉妹妹可大好了?可别在这风里站着,咱们赶紧进去吧。”

    胤禩头次听见后宫嫔妃称呼自己“廉妹妹”,险些没绷住,虎着个脸带着三位进了堂屋,命碧月上茶。

    敬嫔看上去倒是敦厚可亲,胤禩在脑中搜寻一番确定自己于前世并未听闻过此人,只含笑以对,端看对方来意。

    “廉贵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敬嫔不着痕迹的端详胤禩一番,心道若论柔情美貌倒不比甄沈姐妹,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贵人,坐在那里却是龙章凤姿之态,那尊贵之感敬嫔自叹不如,甚至心中觉得就算华妃在这也不见得能掩住此人光彩,心里便懂了皇帝几分。

    胤禩自然知道敬嫔这是在和自己客套,他甫一入宫就窝居在这储秀宫里,除了与富察氏打过照面,后宫其他人哪里知道自己之前气色是好是坏。但还是起身施礼,谢过敬嫔关爱。

    甄嬛见敬嫔说了开场白便只顾一边饮茶去了,便继续道,“妹妹果然淑婉温柔,难怪皇上喜欢。妹妹在储秀宫独居养病,想必平日寂寥,我和沈姐姐倒是离着近些,但又怕扰了妹妹静休。”

    胤禩已经被她嘴里那些姐姐妹妹的给折腾烦了,但是人在屋檐下,又能如何呢?只得含笑道,“多谢菀贵人沈贵人记挂。”胤禩也不说是愿意和他们走动,还是拒人千里之外,反正他是真的懒得理会这些后宫嫔妃。

    甄嬛听了执起茶盏和沈眉庄对视一眼便品起茶来。胤禩那是何等的目光敏锐,自然全部尽收眼底,心想爷当年在朝堂之上就算垂着头都能知道皇帝的眼色,你们两个丫头还在爷跟前来这套。胤禩也一并拿起手中的温水喝了,他深明知己知彼之意,如今既然观望,那自然没有必要多说多做,便装作浑然不知。

    只是正对着甄嬛看了这一盏茶的功夫,胤禩恍惚间明白了什么。他自己对自己的相貌还能不了解吗。不是胤禩自负,恐怕眼前这位菀贵人能得圣宠,也是因为眉眼间还真有点自己的样子。胤禩如今要是还不明白雍正帝对廉亲王的意思,那他就真是白活了几十年。看来老四这移情的功夫还真不是一天两头练就出来的,怎么之前没看出来四哥还是个情种呢。

    借着碧月将药碗端上来的功夫,敬嫔和两位贵人极为有眼色的告辞了。胤禩明白,她们今日来访,一是因昨日封为贵人之事而来探看虚实,二是皇帝昨夜想必在沈贵人那里说了什么。

    今日敬嫔犹在,但主话的却是甄嬛。可见敬嫔要么老实要么藏奸,以胤禩眼光,前者的面更大一些。再说沈贵人的家世压甄嬛一头,而甄嬛的恩宠又何不是压了沈眉庄一截。昨夜侍奉皇帝的是沈贵人,但她却通气甄嬛,自己反倒没什么话。看来这两人亲切得很,情如姐妹的传言想来不虚。

    胤禩喝口药的功夫,已经把刚才见过的三位琢磨清楚,但他意不在此。见储秀宫终于再度消停下来,把方若叫到床榻边,问道,“姑姑可知最近宫中可还有什么家宴么。”

    方若当然记得胤禩之前要见敦郡王福晋那段,当时小主无依无靠、无人问津,她自然没有多问,但如今形势却是大不相同了,斟酌再三答道,“这个到不曾听说,只是盛夏时节皇帝照例会去圆明园住上一段,曹贵人的温宜公主倒是那几日过生辰。”

    胤禩微微点头,却觉得等到夏天似乎太久。

    方若继续道,“小主,可是还想……”话未说完便停了,眼睛看了看窗外,那意思是想告诉主人,这储秀宫里里外外都是眼线。

    胤禩当然懂她的意思,但却执意道,“我想!”

    方若对上胤禩灼灼目光,自然看出主人心中明镜一般,但那要达成目标的心愿却没有一丝动摇,于是考虑片刻回道,“去年,曹贵人和公主一起去了圆明园,皇上颇为高兴,于园子里设宴邀请了诸位宗室王公,甚是热闹。”

    胤禩安了心,看来得去圆明园,只是以他此刻情况,似乎有些难度。

    方若见胤禩微微蹙眉,继续递话道,“每年能到园子里伴君的妃嫔,都是由皇后定夺的,虽然皇帝也会钦点几位,但一般都是侍奉过皇上的……”

    胤禩听了,直接滚到床上,掀起被子蒙了头,旁人看了也不知睡下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奎师那大人萌萌哒的地雷~~

    四哥没事老盯着八福的头饰干嘛,明显嫉妒八福哈,那可是八哥亲手送的哈!

    话说,这一章八哥是真的走到了后宫众人眼中。

    八哥不想蹚后宫的浑水,但浑水会不停的往他身上溅滴!

    而本文的主线就是:看八哥如何自以为是在救老九,却一步一步陷入四哥的怀抱之中……

    突然觉得自己好邪恶……掩面!

    ————————凌晨更也要有小剧场————————

    四哥:方若这个姑姑不错,一下子就点明了厉害。不侍寝休想去圆明园,老八你看着办吧。

    八哥:谁写的脑残剧本,出来,爷保证不留活口!

    四哥:朕得琢磨琢磨,要怎么办老八呢?是这样这样,还是那样那样呢?

    八哥:…………tt…………

    ☆、第十一章 大计已定

    养心殿的朝臣散了,皇帝这才在西暖阁看了海富团送来的廉贵人病案,心想这风寒之症也好歹养了二月有余却还没好利索,其中必是有人做了文章。

    皇帝把茶杯放在桌上,手敲着茶碗思踱起来。苏培盛对皇帝面色变化何等熟悉,见皇上脸色稍有不愉,便赶紧从桌上一叠文折里又抽了一张纸,恭顺递上,“皇上,储秀宫的方若姑姑将廉贵人常吃的药方抄了一份送来。”

    胤禛接过药方,只看了一遍,可不就明白了问题所在。于是问道,“这是哪个薛院判,可是常给皇后请脉的?”

    苏培盛瞧着皇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下已经有了计较,想必是这药方上出了问题,看来方若真不愧是宫中老人,那嗅觉是一等一的灵。于是一五一十答道,“是薛周伯薛太医,去年秋刚升的正四品右院判,倒不是皇后娘娘常宣的太医。那日景仁宫的人只是请了太医院当值的内医正过去储秀宫诊脉,并未指名是谁,恰好赶上了这位薛太医。”

    皇帝把药方狠狠地撂在桌上,言语不善道,“好一个赶巧。去给朕查查这薛周伯什么来历,和哪个宫室走得最近。”

    苏培盛屈身领了命,但身子却没有动,仿佛还有话说,却又颇为顾忌的支吾起来。胤禛抬眼看了他,看来这奴才是知道些内情,于是厉声道,“有什么就说,你是朕的奴才,还怕别人能动得了你么。”

    苏培盛这才吃了定心丸,躬身回禀道,“回皇上,薛太医和翊坤宫的首领太监周宁海原是远房表亲,前几年在王府时,还为华妃娘娘诊过脉、安过胎,可惜娘娘身子弱,最终还是没保住。”

    胤禛心道原来是这个,这样一来,究竟是华妃派人暗中做的手脚,还是皇后一箭双雕,倒不是那么清晰了,只怕这两者间或有之。这一世里华妃一直无所孕育,胤禛早就觉出此间蹊跷,年氏虽然体弱但毕竟在前一世里为皇帝添了三子一女,怎的到这里竟然一个都没生出来。恐怕那看似贤德恬静的皇后并非面上那般和善。

    皇帝心下一冷,在皇嗣上动手那是犯了皇上大忌,胤禛向来懒得理会她们暗中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但皇室血脉可不是几个女人能够拿捏的。于是心下决意定要把此事彻查清楚,也正好可以趁机把这不称心的后宫清理清理。而给廉贵人药方子上动手脚的人,那是另一回事,胤禛心中愤怒:朕看上的人,岂容得这些不三不四的奴才欺负,之前一个余氏已被勒死,竟然还有人起了这不要命的心思。

    皇上愤愤道,“薛周伯医术不精,革去院判,撵出太医院,永不录用。”至于这背后是皇后还是华妃,胤禛决定静观其变,如今有皇帝庇护着,不怕那些人往刀口上撞。

    而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瓜尔佳氏的身子调理好才是正理,不然这一碰就倒的架势,皇帝就算有一百个心思也是没辙,于是皇帝复又想了片刻才再度命道,“让太医院换刘裕铎去给廉贵人医治调养。”

    苏培盛赶紧领旨下去命人通报,心里想着皇帝革除薛周伯倒是意料之中,可换上来的这位刘太医向来名不见经传,乃是小人物一个。苏培盛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刘裕铎是谁,只不过一名八品吏目罢了,因此心里便有些弄不明白皇帝意图。他哪里知道,这位刘太医在雍正四年被派出为河道总督齐苏勒医治心跳脾泻之症,以善用古方、用药精当而颇得皇帝赏识,并获御笔亲赐“京中第一好医官”之名。因此胤禛在本朝里格外看好此人,打算提早将他启用,也是情理之中。

    当日晚膳之前,刘裕铎便匆匆到了储秀宫,为廉贵人请脉。这脉象一看,刘裕铎自然是明白了皇帝严惩薛院判的缘由,于是赶紧向贵人说道,“小主的寒症虽多日未愈,但却并无大碍。臣在方子里加了杏仁和甘草。杏仁为心果,温能助心散寒,苦能清肺下气。而甘草性甘平,外拒风寒,内和气血。不出十日,小主体内的寒邪之气就会尽退了。”

    胤禩从太医被换,就立刻知道此前顺水推舟的计划是泡汤了,如今皇帝钦点的御医一来,他这病是难以再拖下去了。只是他也颇为意外皇帝竟会派刘裕铎来,他记得前世里这位太医是到了雍正三年才崭露头角,频频外派为王公大臣医治,颇得宗室好评。因此着实没想到这会子就派了他来。

    但听着刘裕铎战战兢兢的讲解药方,胤禩心中讪笑,想来之前那位薛院判的下场必定凄惨,所以这位刘太医才如此谨慎,生怕如今皇帝心尖上的贵人起了疑心,说几句小话,就把他也折损了。胤禩耐心听完,自然懂得这些药理药效,但却还是装得一脸懵懂,请方若姑姑过来仔细看了,这才放心让刘太医下去。

    方若送走太医,见碧月把内室帘子放下后,终于如释重负,展眉笑道,“小主可听见了,方才刘太医说您这病不出十日便能大安了。”

    胤禩斜她一眼,自然明白这忠仆在期待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道,“求姑姑打听的事,可还继续打听着?”

    方若听了,又去外间看了看,只有碧月在,碧云已经去看着宫女熬药了,这才回来答道,“小主,前些日子贝子爷获罪,如今敦郡王也病了,郡王福晋近日怕是不会进宫了。这最近宗室出席家宴的机会,也就是温宜公主的寿辰了。”

    胤禩早已料到是这个局面,皇帝治了老九的罪,老十自然没理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度冒头,称病不出避过风头,不失为权宜之策。可见十弟表面上虽是鲁莽粗人,但心里还是明白得很。那如今胤禩想要与老十夫妇见面的机缘,怕是不能指望着等待他俩进宫了,只能由他伺机接近。胤禩这样一想,便顿觉愁云惨雾,焦急难耐。

    然而第二日皇帝的一道旨意,却让胤禩彻底的定下决心。

    胤禛刚刚给老九削籍改名,便有无数个眼线把塞思黑在西宁的反应送到了皇帝跟前。胤禛看着折子,几乎被气得头顶升烟,心想塞思黑这不省事的果然死不足惜,这不堪入目的咒骂之语简直是前所未见,比上一辈子还要花样百出。雍正狠狠地把折子扔了一地,抬笔就再追了一道圣旨,命都统楚宗将塞思黑锁入监牢,就地圈禁。

    胤禩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更加肯定了这一世的剧本还是要按原样走下去的。如今皇帝还没有命人将老九递解回京,只怕是嫌这初春天凉,想等再热上一些时日好送人上路。此时此刻,经历了前世种种,胤禩不吝于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皇帝的内心。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找人通知老九,走为上策。天高皇帝远,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万不可对这位曾经的兄长存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之念。

    胤禩早就在心里掂量过堪当此任的人选,这个人必须是他信得过的,并且此人要对自己言听计从,不能横生枝节。还要与胤禟相熟相信,免得老九疑心误事。同时还要对西宁人事地形颇为熟稔,最好能亲身去趟西宁。如此重任,如此人选,放眼整个雍正朝,胤禩信得过的人中只能想到一个,那就是皇帝的同胞兄弟,被发配到遵化守着圣祖景陵的十四弟胤祯。

    如今皇太后在世,八爷党沉寂,也给了十四弟重返京城的可能。只要胤祯能回来,那必然会入宫拜见太后,他出入紫禁城可比任何一个宗室王孙都要名正言顺,可谓是传递消息的最好途径。当然,胤禩也藏着一点私心,若只为救出老九,只需派人去西宁操办即可。但胤禩可不想自己在这雍正的后宫里聊度一生。既然重生再世,虽不期成了女子,但若能逃出这皇城禁苑,与弟弟们逍遥塞北海外,也算是没白来这一遭。因此能顺利进宫的十四弟,能与自己里应外合、暗渡成仓的胤祯,便是此番计划的不二人选。

    只是如今十四弟是必然回不来的,胤祯与胤禛这位亲兄长虽自小不睦,但这倔强脾气倒是如出一辙。如果老十四不先行低头服软,如今胜券在握的皇帝怎会理他,只怕又将是半生囚禁的命运。所以此刻必须有人前去提点,而能够接连起十四贝子回京的引线,就是敦郡王夫妇。可是到如今,胤禩想要见到敦郡王和福晋二人,只能寄期望于夏日里圆明园的公主寿宴。从往年情形看,皇帝看在老十母妃圣祖爷的温僖贵妃与妻族博尔济吉特氏的面子上,会放老十到家宴上坐坐,以彰显皇帝友爱兄弟的姿态。

    而身为后宫妃嫔,伴驾同去圆明园的前提是……胤禩咬了咬牙,最终下了决心,不就是侍寝么,爷就当是喂狗了。

    果然不出十日,胤禩身上的寒症已然大好了,而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自然是天天要听刘太医汇报的皇帝了。胤禛颇为开怀的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向苏培盛说道,“这天还是有些寒意,朕这几日身上有些僵了。”

    苏培盛瞧着刘太医出去,就知道皇帝此时高兴的是什么,只是这太医院要将消息传到景仁宫,再由皇后发到敬事房,一来二去少说也得三四天才能呈上廉贵人的绿头牌呀。苏培盛看了看皇帝此刻正伸展着筋骨,突然灵光一现,有了下文,“皇上,这日子口汤泉行宫倒是解乏驱寒的好去处。”

    胤禛停了动作,拿眼睛斜了斜苏培盛,轻哼一声,心道这奴才倒是没白养活,朕正是此意。于是皇帝佯装思绪片刻,最后吩咐道,“你去景仁宫请皇后明日同行,顺便带上廉贵人吧。”

    苏培盛赶紧“嗻”了一声,下去筹备去了。

    皇后正在景仁宫的院子里和剪秋看着宫女莳弄花枝,就看见苏公公来了。

    苏培盛给皇后行了大礼,才说道,“皇后娘娘吉祥,明日皇上要去昌平汤泉行宫,请皇后娘娘同行。”

    皇后淡淡含笑,悠悠问了句,“可还有别人随行?”

    苏培盛恭敬答道,“皇上说廉贵人的病刚刚大安,身子虚弱,正好可以去温泉养养。”

    皇后挥了挥手,让莳花宫女撤下,这才按了按太阳穴道,“本宫近日的头风刚刚好些,不宜再沾水气,就让廉贵人好生伺候着吧。”

    苏培盛领命退下,剪秋这才上前一步,与皇后对看一眼。她们主仆二人自薛院判被革职后,就已料到终会有这一天。皇后如今除了中宫之位以外并不得皇帝青眼,自然要做这顺水人情,成全了皇帝兴致,反正真正被夺宠的并非她这六宫之首,那边的翊坤宫,甚至碎玉轩,才是该好好计较一番的人。

    另一边小厦子也很快将消息传到了储秀宫,并说皇帝恩准方若姑姑随行伺候,请姑姑赶紧给小主打点一番,明日午后便要出发了。

    胤禩头一次攥了锦帕,心想难怪宫中女子人人都帕子不离手,果真有着安神镇定的奇效。最终挤出一脸笑意,看着厦公公出去。

    “小主大喜呀。”碧云第一个没眼力见的跑过来叫着,随后连方若和碧月也不停说着讨喜的话头。

    胤禩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但混沌中尚有一线清明,既然大计已经定下,那此次汤泉承恩可不正中他的下怀么。但一想到明日将要面临什么,胤禩便有些动摇,头一次如此设计,结果能否如愿尚未可知,却先要饶上莫大的牺牲,放在以前胤禩是断断不会这般行事的。越是如此想着,胤禩越是愤恨,若此时自己还是男儿身,立身朝堂,便有一万个法子可用,却偏偏托身于这后宫女子,除了取悦那位天下人之外,竟无其他行之有效的法子,着实可恨。

    胤禩气鼓鼓的坐了一个下午,看着手底下的奴才各个喜笑颜开,唯有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最终到了掌灯时分,无可奈何下把方若早就准备好的教引图册拿出来翻看,既然大势所趋,胤禩嘱咐自己势必不能当场掉了链子让皇帝看出破绽。

    储秀宫这边一夜辗转难眠,养心殿倒是清净万分又是一夜明灯夜读。

    胤禛加紧看了一夜的折子,天一亮就直接去正殿与朝臣们议事,效率竟是比平日里还要快了三分。虽然皇帝后宫之事,王公大臣们不敢置喙,但这几日从皇帝喜上眉梢的情形,和隐隐传出的宫闱故事,这些老谋深智的臣子们哪一个不懂其中的奥妙。只是这位新贵得宠的瓜尔佳氏似卿家中早已无男丁为官,于是那些心思活分的人,也只能暂且按下。

    用过午膳,苏培盛进来禀报一切已经打点好了。胤禛极为罕见的下命不必带奏折政务过去。也难怪,自从胤禛来到这雍正朝里,虽然政事上颇为省心了些,但毕竟还是习惯性的案牍烦劳,如今放眼天下倒是真有点海清河晏、四海升平的意思,皇帝心头竟升起了一种江山稳稳在握的踏实感。因此皇帝这回是有心想要过一遭富贵清闲、美眷在畔的好日子。

    一切准备停当,皇帝仪仗于午后出发。

    原本应该坐在后面车辇上的廉贵人,却被苏公公领上了皇帝御用的明黄象辂。胤禩硬着头皮与皇帝对坐,不一会就感觉到马车启动,一路向北行进。

    作者有话要说:  八哥的计划,大家都清楚了吧。

    见老十,联系老十四,救老九,救自己。

    然后兄弟几人脚底抹油,缠缠绵绵到天涯……

    但阿凝这是写四八文哈,所以八哥势必要赔了自己又折兵滴

    且看八哥如何no zuo no die……

    八哥别打我!!!

    ————————逗比小剧场————————

    四哥:老八,先来一发车震如何……

    八哥(摔杯子):爷昨天晚上没学这个!!!

    四哥:来嘛,不用你学,朕会就成(__)

    八哥:滚………………

    话说,小剧场里八哥最常用的一句台词难道不是“滚……”么?

    ☆、第十二章 游龙戏凤

    宽大的御用车辇上,独留胤禩与皇帝对坐。胤禩心里已经把老四骂了一个遍,他如今这独宠的名头算是坐实了,连皇后都知情识趣的没出现,不知道宫里那些莺莺燕燕听说廉贵人被皇帝拉上御辇随侍左右会如何的绞手帕摔盘子呢。

    胤禩当然不屑于理会后宫中的流言蜚语,但他毕竟还想按计划逃出生天。而其中一个最可掌控的步骤,就是接近皇太后,获取太后好感,以此来布局与老十四见面的事宜。胤禩自知这张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样貌恐怕早在秀女殿选时就招了太后的厌烦,原本想着后天找补回来,但如今这独宠惑主的罪名压下,瓜尔佳氏怕是在太后的黑名单上记名了。

    不管胤禩这边如何拘束,皇帝可是尚觉不够,抬眼看着瓜尔佳氏僵硬的垂头而坐,哪里能满足胤禛此时浮起的心思。只见皇帝欠身上前拉了胤禩的手臂,把人一把扯到御座上和自己同坐。

    胤禩对于自己此时的力弱表示十分的无可奈何,任皇帝极无体统的将自己拖到身侧,揽入怀中,只觉得自己的脸快要滴出血来。谁要敢说廉亲王这是羞臊脸红,估计胤禩能赏他一记窝心脚,这明明是被气得七窍生烟,憋屈得怒火中烧。

    胤禛见了瓜尔佳氏一张红润的脸蛋,心里讪笑道:哎呦,瞧平日里瓜尔佳氏冷冰冰不可亲近的样子,这不三下两下就娇羞起来了么。皇帝这是生生的给想歪了。

    于是皇帝和王爷,明明是旧友重聚,却咫尺天涯,谁也没瞧出谁。一个在心里咒骂皇帝无耻,另一个还觉得这廉贵人倒真是个会挑弄人心的可人儿。就这么一东一西,彻底的南辕北辙了。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天下第一人的性子自然无需拘着,顺势腾出一手擒了胤禩的胳膊,另一手便慢悠悠地在佳人腰肢间滑来动去,皇帝觉得这瓜尔佳氏倒比一般女子的腰骨硬朗些,竟摸不出几分柔软,看来以后还是要好生疼养一番。想到这里,胤禛才开口问道,“这几日,身子可好些了?”

    胤禩趁机支起腰,不愿依偎在皇帝身上,恭谨答道,“刘太医妙手,已经大好了。”

    胤禛哪里会让他挣脱,手上一加力道就又将人揽了进来。胤禩忽如其来一个没立住,险些和皇帝碰了个脸对脸,如此近在咫尺四目相对,鼻息可闻,气氛陡然凝固。

    胤禩如今已经练就了不论心中如何叫骂表面依旧镇定的功夫,一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皇上,一面心里腹诽道:若不是爷变成了女人,凭老四这四力半的臂力,指不定是谁办了谁!

    胤禩这一神游,忽觉腰间的力道松了,皇帝竟然意外的松了手。胤禩可懒得计较这是为何,直接调整了坐姿,与皇帝保持了半步距离。

    若说胤禛为何松手,这原因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皇上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瓜尔佳氏的眼神太像老八,竟然令九五之尊有些猝不及防。皇帝想了想有两个月没见着瓜尔佳氏了,心中初见的几次印象却总是时远时近,似有若无。胤禛每每想起总觉得这人除了面目酷似胤禩以外,性情却是琢磨不定,既有殿选时的雍容镇定,又有赏玩玉兔时的犀利霸道,还有夜读执墨时的病弱温婉,再有偷懒闲睡时的单纯恬静。这一幕一幕多日来在皇帝心头撩拨侍弄,足以让雍正皇帝在心中勾勒出一位称心如意的美妙佳人。可方才一刻对看,皇帝瞬间觉得之前种种皆为幻想,这廉贵人不管如何古灵精怪,让人摸不清头脑,但只需看看这双明如皓月般的亮眸,就只会让胤禛想到胤禩一人,再无其他。

    皇帝微微负气般地沉默下去,胤禛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直视心底,他不得不承认,从御花园撞见瓜尔佳氏被推在地上那一刻起,不,从更早的殿选门外款款而来的那一刻起,胤禩的影子便如影随形,几乎随时随地、无孔不入的钻进皇帝脑中。

    胤禛再度看向一旁的瓜尔佳氏那双又一次失去光彩的眼眸,竟有一丝痛入骨髓的失望,“这人终究不是胤禩”,这个念头倏地划过皇帝脑海,敲打着紧绷的神经,胤禛心下骇然,莫非他所期待的从不是什么佳人美眷,而是与皇帝拼杀了大半辈子的对手政敌?

    虽然是自问,但胤禛觉得自己重来一世,也没有什么羞于承认的。不管是前世的胤禩,还是这一世的廉亲王,不都灰飞烟灭了么?那独独活着的自己,位居天下第一人之位,还有什么不敢认的呢?

    胤禩低敛着眉目,也不好去看皇帝,但他能感觉到那双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那目光有一阵子的炙热,最终又归于平淡,胤禩并不能参透皇帝的心思,只是忽地听见皇帝再度开口道,“陪朕下盘棋吧。”

    胤禩自幼跟在四哥身边学得最多的便是写字和下棋,唯恐棋艺中漏出马脚,于是连忙推脱道,“臣妾下得不好?恐让皇上失望。”

    胤禛却浑不在意,直接掀开棋篓执起了子,听了胤禩的回答反倒一笑,“朕就喜欢你下不好。”

    胤禩再度气结,心道皇帝这是被女色迷了心窍么?他哪里想到自己那一手的棋在皇帝四哥眼里的确是“下得不好”,皇帝此刻正高兴廉贵人和胤禩同样不善棋道。

    于是,一盘棋下来,胤禩故意掩饰自己,就更不是皇帝对手,不一会即被杀了个片甲不留。但抬眼看看皇帝,只觉得胤禛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依旧笑容可掬的再度开了新局。胤禩深知,在王公宗室里若是换了旁人下出这一局,只怕早就被皇帝一脚踹下御辇了,没想到四哥对待后宫妃嫔竟是如此和颜悦色,只这么一想胤禩心中未免又多添一分厌烦。

    两盘棋毕,皇帝仪仗也到了昌平行宫。胤禩被方若扶下车,直接入了偏殿梳妆更衣。皇帝自然先到了后殿。

    “苏培盛,朕叫你准备的东西,可都打点好了?”皇帝一边往寝殿里面走,一边问着。

    苏培盛小碎步在后面跟着,皇帝昨日巴巴嘱咐的事宜他自然已经办妥帖了,于是讨巧道,“皇上要的龙凤红烛及大红銮帐,奴才已经布置好了。”

    果然一进寝室,一片火红,胤禛记得菀贵人最爱说起民间大婚之礼,想必也就是如此吧。于是心满意足的瞧了眼苏培盛赞许道,“不错,像那么回事。”

    苏培盛继续堆笑道,“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泡汤最是耗力,您先进点?”

    皇帝点头回到外室桌前坐了,刚拿起筷箸,又问道,“给廉贵人那边也备了。”

    苏培盛知道今日皇帝只带了廉贵人一位,那这贵人可就是行宫里第二号尊贵人物,自然早就筹备妥当,于是连忙回道,“备好了。照例,廉贵人用过膳,歇上两刻,便去青鸾汤沐浴。酉时由教引姑姑引至寝殿,侍候皇上呐。”

    胤禛吃了几口菜,又停下,“青鸾汤,太远了,就让廉贵人到碧凤汤沐浴吧。”

    苏培盛一听,觉得这可不大妥当,于是谨慎劝道,“皇上,碧凤汤那可是皇后娘娘用的。妃嫔们向来都是去青鸾汤,连华妃娘娘也是如此。”

    皇帝啪的一声撂下筷箸,眼睛一眯,苏培盛噗通就趴跪在地上。

    “朕赐谁在哪就是在那,岂容奴才置喙!”胤禛愤愤起身,心道:华妃跋扈如今这位置也算是到头了,合该用青鸾汤。那皇后只是后继庶出,能尊贵到哪去?如今朕独宠瓜尔佳氏,是个有眼力的都看得出来,但这最会见风使舵的奴才竟当着朕的面如此轻视于他,实在可恶。于是厉声道,“就让廉贵人用碧凤汤,朕一会也过去。”

    苏培盛一听,心下了然,原来是皇帝想和贵人龙凤戏水,于是赶紧爬起来领旨下去传话了,刚跑到门口又被皇帝叫住,“别和他们说朕要过去的事。”

    苏培盛这会子已经一头冷汗,赶紧应是,一溜烟跑去安排。

    胤禛这才又坐下继续用膳,心里觉得朕就是见不得奴才轻视欺辱瓜尔佳氏。他身为最看重礼教仪止的雍正皇帝,一想到那酷似胤禩的脸孔神态,就觉得这个人绝对不可屈居任何女子之下。

    罢了罢了,胤禛给此事下了注脚:瓜尔佳似卿,只因似卿这一件缘由,朕就足以另眼待其一生。斯人已逝,即便是皇帝也无灵丹回春,那便珍惜这上苍赐下的似卿佳眷,也算聊以弥补此生遗憾了吧。

    晚膳过后,皇帝喝了两巡茶,意在让瓜尔佳氏多纾解纾解。直至申时三刻才更衣,往碧凤汤去了。

    胤禩被教引姑姑和方若领着,来到碧凤汤,偌大的浴池内已是洒满四季花瓣,而墙壁正中,一凤一凰团雕于壁上,栩栩如生,两头圣鸟口中泉水流泻而下,袅袅升烟。

    胤禩方才看见苏培盛匆忙跑来也不知和教引姑姑嘀咕了什么,如今看来,他是懂了。原来,皇帝把他这位贵人放到了皇后的汤池。既然人都站在池边了,又能如何推脱?更何况只怕这是皇帝圣意,任是谁也驳不了的。于是胤禩由着两位姑姑服侍着除去薄衫,拾阶而下,步入这繁花似锦的碧凤暖汤之中。

    热流瞬时包住身躯,胤禩舒服的展了展背,从来到这一世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天他不思踱着如何逃走。从知道老九出事之后,更是夜难成寐,加之为了拖病而空耗了几个月的身体,真可谓是心力交瘁。想着再过一会还有经历一生难以洗去的奇耻大辱,胤禩也只得欣然选择享受起这片刻安详。

    胤禩明白,此夜过后,前路渺茫,不知有多少坎坷沟壑等着自己。那后宫里的皇后华妃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就连前日里来看望自己的敦厚敬嫔,及温婉和睦的甄沈姐妹也未必就是善于之辈。以瓜尔佳氏这孤苦无依的家世背景,若要在这后宫之中立住脚,想要打磨一队属于自己的人马,那唯有靠住皇帝这棵大树。既然上苍赐予了这副女儿躯体,兴许这也是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企及的武器,依然再无退路,那就让自己好生利用一番吧。

    舒适的水流浮动,温馨的花香萦绕,胤禩沉浸在温暖柔和的怀抱中,靠在青玉池壁边缓缓进入了迷蒙。在模糊中,仿佛水面忽地浮了起又落下,随后一个比温泉还要炙热的胸膛包裹住了胤禩光洁的身躯。

    胤禩一向冰寒的身体格外依恋如此温热的源头,一个侧身便将热源抱了个满怀。然后头顶响起一声低沉的轻笑,胤禩一个激灵的坐了起来,定睛一看,身边这多出的人可不就是皇帝胤禛么。

    胤禛来到碧凤池畔,正巧看见胤禩肆意伸展四肢,那密密叠叠的花蕊将他裹盖起来,只有水流浮动时带出的些微缝隙,将一池旖旎风情透露万一。

    皇帝来了,旁边侍候的姑姑们,悄无声息地退身而下。胤禛一身轻便浴袍,单手一挥便轻盈解下,直接下了汤池,靠在胤禩身边。只将将碰了碰胤禩的身体,便见这人一脸睡意迷蒙的扑进怀里,皇帝瞬时开怀笑了,这一笑倒把怀里之人惊了个清醒。

    胤禛颇为遗憾的看着投入怀中的人儿弹开,然后又极为庆幸的看着对方因为半起身而露出水面的春色,反倒没有急着拉人,而是袖手旁观起来。

    胤禩一时惊异才险些站了起来,而皇帝一反常态的静默立刻提醒了他,于是赶紧腿一软又陷入了水中,眼中毫不客气的露出怒意,看在胤禛眼里却是解读为恼羞成怒一般。皇帝心念着胤禩少年之时也是偶有此种憨态,甚是可爱。

    “吓着了?可呛了水?”皇帝见胤禩已经意识到了危机,只得自己起身再度靠到他跟前。

    “臣妾无事,”胤禩虎着脸答了,然后用胳膊把周遭的花瓣全都拢了过来,以图掩盖水下情景,全然忘了自己方才还计划着要傍上皇帝这棵大树以求计划顺达。

    而胤禛却有些惊讶,方才自己起身而立,这贵人见了男子身躯竟毫无一丝娇羞,反倒如没看见一般只顾着拨弄池水。皇帝顿时有些气馁,后宫佳丽哪个不盼着皇帝临顾,哪个不在帝王跟前如玉兔般娇羞服帖,这人到好,对皇帝阳刚之躯居然视而不见。

    胤禩当然不可能对皇帝视而不见,只是他天生的没觉出男子身体有啥可稀罕的,自小到大就算没看过几个兄弟,自己的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如今他最怕的可不是见到光溜溜的皇帝,而是怕皇帝见到光溜溜的自己。毕竟从到这世之后,胤禩每每沐浴总是不敢对镜。而最让胤禩难耐的还有一事,就是每次月信那几天,几乎快要疼死,于是心里对当年那并不充盈的后院女眷顿时充满同情爱怜之心。

    皇上见胤禩锲而不舍的拨拢花瓣,心里只觉烦躁,于是大手一挥,把花瓣全部划拉一边,整个人扑了上去将胤禩抱进怀中。肌肤相帖,胤禛含笑,只觉得这人瘦虽瘦些,但是该有的地方倒是没少几分。

    胤禩被皇帝忽然拉入怀中,胸膛相抵,直接一愣,险些脱口骂道:胤禛你个混蛋。但还是生生的咬住嘴唇,活活把话吞了回去。

    胤禛满意的发现自己再度获取主动权,便撩起了水,在胤禩臂膀上来回抚动,调笑道,“来,让朕给你洗洗。”

    “不,不用劳烦皇上,臣妾已经洗好了。”胤禩心想还是赶紧躲开为好,但却看见胤禛忽地停住动作,那笑意反而更深了一些,方知自己八成是入了套。

    果然胤禛嘿嘿笑了,“贵人既然已经洗好,那就帮朕也洗洗吧。”说完抄起胤禩双手放在自己胸口,毫无顾忌的从上至下,一路滑了下去。

    胤禩本来是做好了侍寝准备,只当自己是一块五花肉任人主宰即可,但此刻被这登徒子一般的行径惊得目瞪口,心里啐道:好你个老四,不要脸天下无双,原来天天在后宫都是如此行事。的确,胤禩在后院里一向老实,哪里有过这些情趣。但他也确实是冤枉了皇帝,胤禛这也是一见到他才兴致大盛,什么稀奇点子都想来一试。

    手被人执掌着,胤禩只能尽力的麻木自己,假装什么也没感觉到,任由胤禛一顿折腾。待皇帝一阵宣泄之后,在池中再与胤禩耳病厮磨、辗转戏弄一番,这才意犹未尽的叫人进来服侍穿衣。

    作者有话要说:  阿凝一定是废话太多,这一章竟然没写到关键地方。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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