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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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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甄嬛传]似卿传 作者:穆凝

    正文 第4节

    [穿甄嬛传]似卿传 作者:穆凝

    第4节

    下一章继续哈!

    八哥不管做多少心理建设,临门一脚时,还是会腿软滴。

    四哥要好好疼爱小嫩八哟~~~~

    ————————之前和小伙伴聊天时的没羞没臊小剧场————————

    早上,八哥踢四哥快点起床去上朝

    四哥:让朕在干半小时……

    阿凝:卡,清朝哪有半小时之说!

    四哥:那就让朕再干半个时辰……

    阿凝:我去,一次一小时?四爷,您体力真好!

    四哥:老八最养人!

    八哥:……………………

    ☆、第十三章 合卺交辉

    皇帝在屏风后由随侍的司寝嬷嬷解了发辫梳理拭干,好一会才复又重新梳戴整齐,这才穿上大红龙袍,喜庆之意顿时而生。胤禛满意的看了看立镜中的影像,心道重来一世朕倒是越发年富力强起来,于是兴致盎然的问道,“廉贵人可拾掇好了?”

    司寝的刘嬷嬷颇为知情识趣,既然皇帝有意效仿民间婚娶之礼,那他们这些奴才自然要卖力陪演一番,于是含笑道,“回皇上,新人已在洞房坐着了。”

    胤禛听了这才满意的再度理理衣襟,大步往后寝殿去了。

    胤禩自汤池上来后,方若便与两位姑姑将他裹了个严实,扶入侧室。一时竟冒出了五六位年长宫女为他侍候梳妆。而今夜这妆容颇为艳丽,穿戴也是越发的不对劲起来。

    看着金绣云霞鸳鸯纹的大红霞帔加于身上,再到最后头上戴的珠翠穰花步摇头冠,胤禩不得不相信皇帝这是把自己打扮成新嫁娘了。虽然自从到了这一世里,胤禛的行径已经屡屡让人惊异不已,但胤禩心里此时还是有些愕然。

    对镜而立,胤禩似是怒极反笑:心道皇帝的花样虽多,但毕竟还没糊涂到家,未敢祭出蹙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和双凤翊龙的头冠,不然事后得有多少谏臣上疏请杀瓜尔佳氏这个狐媚,当然也少不了为皇上留下一个宠妾灭妻的恶名。

    看来今晚必不能如所期那般迅速掀过,胤禩胸中一面翻江倒海的腹诽,一面已经被教引姑姑引至后寝殿内。抬眼一瞧,眼中所见竟是龙凤红烛交辉、大红銮帐遮荫。毕竟是皇帝行宫,这婚房的气派,远超当年皇子大婚的规制。

    胤禩颇为有气无力的被安置在龙塌边坐下,心中已无他想,只求皇帝四哥再别出什么幺蛾子,赶紧办事走人,切勿磨磨唧唧、黏黏糊糊、纠缠不清。正这么盼着,眼见一宫女手托锦盘行至塌前,方若见了慧心一笑便从锦盘中取过一方大红盖头。胤禩只觉得火冒三丈,难得的手脚敏捷,劈头便夺了红巾,紧紧攥在手中,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两个字,“不戴。”

    方若和旁边宫女对视一眼,心道这话可别传到皇帝耳朵里,于是赶紧找补道,“奴婢知道小主一向脸皮薄,皇上御赐的新嫁衣、红头盖,婚房恩宠可是想都想不来的呀,小主可别弗了皇上美意。”

    胤禩眼睛一横,不论方若再多说什么,一字一顿说道,“我不戴!”

    方若心知主子这好强的性子又上来了,如今好不容易从久病无宠到汤泉独享,可不能又在这节骨眼上惹了圣怒,正想再度劝解,却已来不及了,皇帝正巧刚刚步入殿门,听了个正着。

    胤禛一腔美意,甫一进门就听到瓜尔佳氏不识好歹的冷言冷语,心中也顿时火了三分,几步上前刚想申饬一番,却见端坐之人红妆璀璨,白嫩脸庞被衬得如粉雕玉砌一般晶莹剔透,这心火自然又降了两分,于是好不容易按下怒意平和问道,“为何不戴?”

    胤禩瞧见皇帝也是一身新郎红装,真想啐他一脸,但他此刻理智尚存,缓缓起身,拖着宽大衣袍,给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了叩拜大礼。

    胤禛见他如此兴师动众,自然向后退了一步,却并未阻止,但听胤禩下文。

    果然,胤禩直起身,那沉重头冠上的步摇随之晃了又晃,但脸上却毫无柔弱神情,而是格外庄重道,“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此话一出,整个大红寝殿内的主奴脸上无不风云变色,方若直接随着自家主子的声音跪了下来。

    “朕为何要杀你。”胤禛出人意料的冷静处置,不知何时皇帝仿佛从方才一心期冀的儿女之情中拔了出来。

    “臣妾斗胆请问皇上,后宫妃嫔之中谁于碧凤汤沐浴?”胤禩憋了一天的话,终于有时机说出了口。心想这一朝的皇帝行事诡异,若任他在自己身上任性胡为,恐怕自身这条小命早晚得被他作死。与其如此,不如出声敲打,他就不信同是那位懂得韬光养晦以避锋芒的上位者,怎的竟如此孩童心性,说风是雨。

    皇帝将双手背于身后,淡然答道,“皇后。”

    胤禩听了点点头,继续道,“臣妾斗胆再问皇上,后宫妃嫔之中谁与皇帝行大婚之礼?”

    胤禛在心中又答了一句“皇后”,但并未说出,心中默默。心道:瓜尔佳氏毕竟出身寒门,看来是被朕如此圣宠的阵仗给吓到了,于是心里一乐,没想到这小女子倒是颇为深明大义,但毕竟低估了朕,朕要宠的人,那就是宠到天上,朕也是保得住得,有何可惧。

    胤禩恰恰是太懂皇帝用心,那些个曾被雍正皇帝捧上云端的几位,最终有几个不是罪名加身、人头落地。旁观者清,受害者便更为清楚,于是胤禩丝毫不理皇帝松弛下来的表情,直言道,“皇上若是想臣妾死,那就请赐臣妾清白上路,以完此劫。”

    胤禛刚刚舒缓的面孔凛然一紧,怒道,“混账话,莫非朕的宠幸还折辱了你不成?”

    身为皇帝,胤禛哪里受得了这话中的弦外之音。后宫妃嫔,乃至八旗秀女,只有皇帝不要的,哪有一个敢嫌弃帝王恩宠的。一个小小瓜尔佳氏,若不是依仗这张颇似老八的面孔,朕才懒得在他身上费这么些心思。

    想到老八,胤禛焦躁间心头再度一动,复又低头瞧了瞧跪在地上正直视自己的那双眼睛,忽觉得这身虹裳霞帔步摇冠在这双清如明珠的眼眸下倒显得极为碍眼,仿佛之前种种期许一梦成空,现实并未如愿一般。于是大手一挥命令道,“脱掉,给瓜尔佳氏脱掉这身。”

    方若赶紧一个轱辘爬起,扶起主子到侧室更衣去了,一路上战战兢兢,只道皇帝这是真得动怒了,连御赐恩宠都剥了,但却不见胤禩再说一句话。而火红洞房之中,独剩皇帝一人坐在大红銮帐内,若有所思。

    少顷,当胤禩再度回到寝殿,已换作一身轻纱中衣,脸上再无一点妆容,发间更无一件配饰。就这么清汤寡水的从门边走来,再无步摇晃晃,更无霓裳累累,却独有一派风流气度萦绕而来。胤禛下意识的站起身形,直到胤禩走到殿内,却不愿再离他近些,在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就急急站了。皇帝这才迈步过去,站在胤禩近前,将人从上到下一番打量,最终哂出一笑执了胤禩的手一起回到床沿坐了。

    “朕觉得,还是这样不施脂粉,更为似卿。”胤禛忽地放柔了神情,难得的承认自己之前走了弯路,这人清清亮亮一步一行,款款而立,不比那些浓脂厚粉好上百倍么?想到这里,皇帝仿佛突然记起什么,再度问道,“朕除夕之夜在倚梅园闻听一女子吟诗,念得是‘犹余雪霜态,未肯十分红’,可就是你?”

    胤禩看了看皇帝,点头道,“是臣妾。”那一夜后宫有名头的妃嫔都去了阖宫夜宴,储秀宫又离着御花园极近,以皇帝耳目随便查查便可详知真相,这事自然不必推避。

    “朕觉得甚好,你如此样貌气质就已甚好。”胤禛将胤禩的手抓到自己身前,拍了两拍,这才抬眼向刘嬷嬷使了眼色。

    刘嬷嬷一直在门口侍立,经了方才变故,正不知该进该退。总算得了皇帝示意,赶紧端着锦盘入内,行至皇帝与贵人跟前稳稳跪下,将锦盘举到二人眼前。

    “嫁娘衣不想穿就不穿,红盖头不想戴也可不戴,但这合卺酒你必须与朕共饮。”胤禛言毕拿起盘上一对碧玉合卺尊,一支自己握着,一支放在胤禩手中。

    胤禩接在手上愣愣盯着杯上蟠龙浮雕片刻,最终还是执起酒樽与皇帝同饮而尽。在胤禩心里,连侍寝都做得,那饮个合卺交杯又算得了什么。

    酒毕,皇帝盘腿上了床榻,向刘嬷嬷说道,“不早了,安置了吧。”刘嬷嬷这才赶紧落了帐,胤禩也避无可避的与皇帝同枕榻上。

    刘嬷嬷为皇帝掖好帷帐,这才悄无声息退下,掩紧了内寝屋门,看了看还候在外间的方若,这才上前轻轻拍了拍她,两人退到廊上候着。刘嬷嬷心道,早前已经听过这位瓜尔佳氏威名,还是无封秀女之时就掀了皇帝一身香灰,还是答应那会竟在养心殿御前睡了过去,屡屡做出这般大胆作为,皇帝或是震怒或是怜爱,却总是有惊无险、无贬反赏,看来这位很是了不得的人物。

    而寝殿内,烛火通明,民间有大婚红烛彻夜不灭的习俗,因此这一夜并未照例撤去大半火烛,这倒让皇帝可以将枕边之人赏个一清二楚。

    “和朕说说你在家中时的事,”胤禛一手把试图远远躺下的胤禩捞到自己身旁,想着方才一番不愉快之事,决定先话话家常,培养气氛,反正于行宫早起无事,今夜还长得很。

    胤禩本是想着皇帝定然会二话不说直奔主题,已经做好挺尸的准备,却不料来了这么一句,而这闲话家常却是他此刻最不擅长的。因为这段时日心忧西北囚困的弟弟,竟好几日都没和碧云攀谈家世了,于是只能含糊答道,“臣妾自幼失怙,与母亲在西郊的庄子上相伴,并没什么可说可道之事,恐让皇上失望了。”

    胤禛自然知道瓜尔佳氏人丁单薄、身世简单,原也并不在意答案。见他如此一说,脸上还挂着些微感怀亲人之意,和当年胤禩对良母妃的纯孝情态倒颇有几分相似,于是皇上心中便更添了几分疼爱。便脱口道,“以后有朕护着你。”

    胤禩被皇帝揽着不敢妄动,心中叹道:爷只求四哥你别再想出哪些新鲜玩意来,就谢天谢地了。

    皇帝见胤禩没有回应,低头看了看他继续道,“但凡有事,你命人找养心殿的王太平,朕就知道了。”

    这倒是令胤禩意想不到的收获,如若事事都要经过苏培盛,胤禩反倒觉得不好,毕竟苏培盛前世今生都服侍过廉亲王,这奴才又滑如泥鳅一般,防不胜防,难免露馅。而养心殿的王太平就好拿捏了些,但毕竟都是皇帝近前之人,胤禩决定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胤禩这么一个神游,就忘了应该谢谢皇帝盛情,胤禛见这人还是没有反应,直接支起半个身子俯视起来,“怎的不说话?”

    胤禛自上而下瞧着胤禩颇为拘束的躺在那里,仿佛明白了什么,笑道,“朕明白你的心意,朕以后多叫你陪着就是。”

    胤禩直接傻了眼,他只是一个走神,怎么就变成了这个结果,皇帝的脑中究竟装了些什么,怎的能想出如此南辕北辙的结论。

    而危机才刚刚开始,皇帝瞧着胤禩一脸懵懂中带着错愕,那刚刚平淡了好一阵的兴致便再度萌发而出。

    皇帝忽然弯了胳膊,把脸降下,在胤禩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心想刚刚碧凤汤里只顾着自己纾解竟还没顾得上一亲芳泽,顿时意趣大增,又轻盈的亲了两下胤禩光洁的额头,便再也不愿离开,直接将全身体力都欺压而上。

    终于还是来了……胤禩在被皇帝附上唇瓣的一刻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当这炙热的身躯笼罩而下,坚硬的抵碰越发明显之时,他最终咬了咬牙,忍下了。既然不能避免,那就尽可能的麻木自己,让事情赶紧结束吧。

    而皇帝反而并不冒进,缓慢地攻城掠地,宛如把玩一方精致璞玉,手法娴熟,轻缓雕琢,只愿求个尽善尽美。

    直到过了快半个时辰,皇帝的手掌唇尖几乎抚慰了大半沃土,才一个俯身直奔主旨。

    胤禩僵着身子,熬着时辰,忍受着皇帝任性而为,心中暗道:老四怎的这么磨蹭,莫非和四嫂们一向这般小情小爱?真是难以忍受。而亮堂堂的銮帐之内,胤禩只得躲避着皇帝的手脚与目光,任其温热的亲吻落在全身,颇为愤恨。直到最终,只觉身下一紧,旋即一痛。纵使胤禩存有万千准备,还是瞬间咬住下唇,眼前一片濡湿,模糊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一章终于写了,大家还满意么,阿凝只能含蓄带过,但希望大家能体会到一些意思。

    之前一直说会有一位先发现真相,下一章就写到了。

    下一章会紧接着这章,所以还会有一点点亲亲爱爱,嘻嘻。

    感谢紫梦然的地雷~~

    感谢一直以来看文的小伙伴,感谢留评的每个亲!

    ————————小剧场————————

    四哥:朕终于吃到老八了……(__)

    八哥:爷终于还是被狗咬了……~(gt_lt)~

    四哥:老八,你不觉得朕已经很温柔了么?

    八哥:最温柔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四哥:……朕做不到呀!……

    ☆、第十四章 有眼无珠

    新承恩泽,芙蓉帐暖,春宵无限……

    胤禩挨过了最初的阵痛,便也横了心,只当自己是块五花肉,闭眼装死,只等着皇帝乘兴而归。但胤禛今夜却是憋了好几日的兴致,初宠方歇,再宠又至,颠龙倒凤不见有要停下的意思。

    胤禩心里啐道:老四,好歹你也是四十郎当的年纪,堂堂一国之君,怎的如此不知节制。怨愤中微启眼睑,只见皇帝瞬间便捕捉到自己睁开的眼,一个吻霸道落下,不由分说。

    胤禛念着瓜尔佳氏初承恩宠,不谙世事,便没计较他方才一直挺尸的做派。如今终于见这人悠悠一望,皇帝只觉得被极大的取悦了。心中暗道:这瓜尔佳氏果真是最能撩拨朕心,没有一点后宫妃嫔的矫揉做派,神情似月清冷,而身子却乖顺敷贴得很。于是皇帝百忙之中不忘咧嘴一笑,欺身问道,“如何?”

    胤禩被皇帝俯身盯着,律动不止,只觉得这雍正皇帝比任何时刻都要面目可憎。什么叫如何?是要爷称赞一句“皇上功夫真好”么?想必是这一朝太过清闲,把皇帝养得身强体健、精神虚无,才会有如此孟浪之语。

    胤禩咬着牙没吭声,并不是他不想咒骂,只是怕自己牙关一启,不知会发出何种声响,于是铁了心不理皇帝。不多时,便觉得一阵热浪再度涌来,随即腰上一紧,皇上总算舒心意满的安定下来,伏贴在胤禩身上并不分开。

    瓜尔佳氏这副身躯,已是再无气力,见皇帝消停下来,胤禩决计趁机陷入沉眠,只求这夜再短些,这天快些亮。只求这一闭眼,便能无梦到天明。

    而皇帝却伏在胤禩耳边轻浅厮磨,过了一阵,胤禛才移了移身子,与怀中人分了开来,却借着通红烛光侧身卧着,瞧着貌似熟睡之人。烛影遥遥,胤禩这张近在咫尺的睡颜被映衬得更添生动,皇帝缓缓抬手,指肚顺着眼前这副熟悉的眉眼勾勒一番,不由沉吟一声,“老八。”

    胤禩本已渐沉的意识,险些就随口应了“四哥。”幸而胤禩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睡梦之中仍存一丝机警,于电光石火间,神经一紧,硬生生将两字吞下,但睡意已经去掉一大半。

    “老八”二字脱口而出,皇帝自己也是惊了一下,便没更多在意枕边人眉头微凛之异样,被胤禩险险混了一程过去。

    皇帝收了手,端看着怀里酣睡之人半晌,为这一句失态陷入沉思。最终皇帝心道:朕贵为天下第一之人,有何可惧?能得朕这份移情之宠,是这瓜尔佳氏的福分。也就是胤禩死透了,要是没死,朕也不怕将他拉上龙床来小试一番。

    胤禛恍如一下子就想通了一般,这便又抬手抚弄起来身畔之人,既然求到了如此似卿佳人,那皇帝自然要物尽其用,图一个舒服自在。

    皇帝的手掌毫不掩饰地从胤禩脸颊抚到脖颈,再度没入锦被,感受着余热尚存的光滑身躯,常年执笔的手指已然起了老茧,而这坚实与稚嫩相触、粗糙与温软相交的亲近之感简直美如幻境。

    情切良宵,暖玉温香,皇帝渐渐眯了眼。恍惚中仿佛那十七八岁的少年悄然而至、峭立跟前,月白常服、皓齿明眸,货真价实、百世一人。半梦半醒,情至浓时,皇帝触手而及,便又是一番雨露恩泽,而口中更无忌惮,时而唤着“八弟”,时而叫起“胤禩”,一波复又一波的激荡澎湃、情意长存。

    胤禩从皇帝脱口叫了老八之后,便假寐熬着。无奈皇帝再度欺身而来,却听见耳畔那一声一声越发真切的名姓,伴着体内一次一次渐强的侵入,胤禩只能紧闭双眼,狠狠忍耐,痛恨这张与前世别无二样的面孔。

    而皇帝此次却大不相同,少了先前的怜惜温柔,换上的却如梦魇般的烦躁异常。从情深浅尝到肆意挥霍,胤禩几乎受不住的哼出了几声,任他如何推拒都不见皇帝放手。不知挨了多久,直至胤禛体力耗竭才再度归于平静。

    足足半刻中的凝滞,皇帝才似是恢复如初,将胤禩再度揽入怀中,好生抚慰一番,口里却呢喃阵阵,几不可闻道,“八弟若能似这般与朕亲密,又怎会落个削籍改名收场。”

    胤禩本是虚脱般伏在皇帝身畔,正将皇帝呢语听了个一清二楚,恍如瞬间被抛入寒冬湖底,只觉得锥心之痛自四肢百骸传来。

    削籍改名!这一朝里的廉亲王寿终正寝得以厚葬,这是人尽皆知的结局,哪有什么削籍改名这档子事,只有他那折磨致死的前世才有如此经历。

    胤禩微微抬头,皇帝的脸几乎和他贴着。胤禩觉得自己真真是有眼无珠、自取其辱,他上辈子和这辈子加在一起,再也没有今时今日这般愚蠢。如若说为谋取最终的救弟逃亡,而委身于一个前所未见的雍正皇帝,他尚可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咽了。但这个在自己身上肆意宣泄之人,却恰恰正是那个削我宗籍、迫我改名、杀我弟弟、害我而亡的雍正皇帝,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胤禩的目光已有些失焦,病痛交加、心竭力干,只能硬生生的把眼光移开,盯着大红帐顶上那团龙绣凤的花纹。睫毛上残存的水气已经干涸,那是方才身为瓜尔佳氏时漫出的苦涩心酸。而此刻的胤禩却是眼眶欲裂,眼睛里面只有怒火与羞耻。而身下一波又一波的隐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竟比方才一而再、再而三所亲历之时还要痛上百分,仿佛一遍又一遍的演绎着自己的愚蠢与屈辱。

    “醒了?”皇帝察觉到怀里这具身体忽地冷硬起来,略感担忧,语气上极为温和,只是这句问话并未得到答复,皇帝这才俯身看顾。

    胤禩听到胤禛的声音响在脑顶,心神才再度回归大脑。如此情形他是要继续原先计划,还是干脆和老四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待他有所抉择,就觉皇帝手臂一紧,再度欺身靠近,胤禩本能的手肘一抬,挡在了皇帝胸口。

    瓜尔佳氏的劲头自然伤不到皇帝,但这显而易见的拒绝却让胤禛心中大为不快。胤禛二话不说,直接措劲擒了胤禩手肘,再度把他整个人都压在身下。但这个回合可并不似皇帝心中想象那般容易,胤禩抬腿就顶了过来。胤禛只觉小腹顿时吃痛,方才恩情瞬间消散殆尽,皇帝怒而起身,拎着胤禩的胳膊就将他大半个人拖出大红锦被。

    胤禩也不再遮着掩着,最龌龊之事都已做了,还怕看么。方才能让老四得逞,只能怨自己眼拙。如今知道这人正是那个挨千刀的本尊,胤禩断然是不会再度就范。

    但胤禛却忽地停了手,两人这一折腾,龙凤大被已经掀开大半,皇帝自然将胤禩那方被褥看了个一清二楚。只见斑斑块块,血污了一大片,比以往初次侍寝的妃嫔要惨烈许多。皇帝瞬时就心软了,颇为后悔方才由着性子而来,并未克制。瓜尔佳氏毕竟还没调养多久,身子弱不说,性子又是要强,难怪这会如刺猬般立起浑身硬刺。于是难得怜香惜玉的皇帝率先松了手,把被子披在胤禩身上,自己捞了袍子系上,亲自到外间叫人进来伺候。

    之后的这一夜,对胤禩来说简直如永夜般黑暗漫长。当他渐渐再度抓住心神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泡在了碧凤汤里。

    感觉到那血与精的热流缓缓慢慢顺着泉水淌出体内的一刻,胤禩再难忍耐,用双手覆盖了眼睛。他不愿流泪,那是后宫女子的专长,那是无能弱者的权利,而他自己此刻又是什么?又算得什么?为女子之身,行女子之事,却又追悔莫及,十足十的无能败者。那个前世里迫害自己之人,这世里又于自己身上得尝世间最逍遥滋味,还有哪种侮辱比此更甚!

    “小主,您身子弱,泡太久了受不了,还是赶紧出来吧。”方若是第一个进屋侍候的奴才,自然看到主人团在偌大红被中呆滞落魄的样子,而銮帐内已是凌乱不堪、不能入目。方若当然欣喜于主人的受宠,却也心疼主人身心上的磨难。她原以为皇帝是因着疼爱主人体弱,才带到这无人打扰的行宫内独宠,但方才那帐中情形哪有一丝怜爱之意,尽是男人肆意糟蹋的罪证。

    而胤禩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奴才心思,听到“小主”二字格外刺耳,怒吼道,“别再叫我小主,我不是,我从来不是……”话音未停,胤禩便将头狠狠扎进水里,憋了好一阵才抬了起来。

    方若真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急道,“奴才再不这么叫了,您是奴才的主子,是主子。”

    胤禩不在理睬,自顾自挪到了汤池的正中央,任是谁也靠近不了。只有那凤凰双头里倾斜而出的水声,稀稀拉拉,掩住周遭所有响动,胤禩这才努力的平复起乱糟糟的心绪,让自己的头脑再度运转,尽快走回正轨。

    如若说之前,胤禩对这一朝的雍正还是心存一丝侥幸的,心念着毕竟廉亲王都死透了,皇帝没必要对九弟斩尽杀绝,还落个屠弟恶名。毕竟这一朝的皇帝,有母慈子孝,有兄弟情深,这四几十年生涯想必性情总会小有不同,怎么也不会再是一位刻薄寡恩之人。

    但此刻胤禩方知这皇帝竟然同自己一样,乃是前世来人,而他还生生的再度托身于皇帝身上,真是天不开眼。这样一想,很多事情便能解释得通了,为何皇帝会冷不丁的治罪老九,无非是前世旧恨所致。胤禩此刻无比笃定,既是雍正本尊再临,那必定会再度拿老九开刀,而这进程恐怕正因着皇帝大权独握、轻车熟路,反倒还要迅速几成。

    想到此处,胤禩忽地起身出了汤池,任方若侍候穿衣,并无他话。而心中注意再定:他胤禩已是死过之人,业已行了如此苟且之事,还有什么比拯救此生弟弟更为重要之事。上一世九弟为八哥而赴死皇权,这一生于情于理胤禩都合该还胤禟一个太平。

    胤禩裹着长袍,一路缓缓行至寝殿,内寝门前,他微微停驻,心中只告慰自己一句话:若下这罪孽深渊,可达成心愿,也算圆了毕生遗愿。从此便能尘归尘、路归路,心安理得的魂归故里,瞑目黄泉。

    思考清楚,胤禩才抬脚进了内寝殿。再见到皇帝,胤禛也同样梳洗过了,正换了一身明黄中衣靠在已经收拾一新的床榻上闭目歇着。

    胤禩踌躇片刻,并未开口,直接掀起被子于皇帝身侧躺了。

    胤禛感觉到动静,微微启眼,看见胤禩就这么闭目睡了,也不理睬自己,虽有不满,却也因着理亏,并未申饬,而是直接摆手让刘嬷嬷再度落了帐。

    深更半夜,皇帝和贵人在这汤泉行宫之中折腾来去,总算是尘埃落定,歇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虐了,阿凝改了两遍,都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唉……就这样了!

    不过本文是he向的,后面我会尽快扭转过来!

    这会揭晓了,是八哥先发现了四哥。

    八哥简直觉得自己瞎了眼!

    阿凝觉得,如果四哥先发现了八哥,那八哥的很多小动作就没法动了。

    四哥有皇帝身份这个大优势呀!

    所以八哥必须拥有主动权,才能和四哥平衡!

    当然,其实阿凝更相信,当八哥处处刻意掩饰身份的时候,以四哥的敏锐程度,反倒会更容易发觉异样滴。

    而四哥发现八哥的日子,也不会太远滴。

    感谢°薄凉的只是时光 的地雷,多谢大家!!!

    ————————怨念滴小剧场————————

    八哥:爷真的是有眼无珠,瞎了眼,竟然没看出是老四那个挨千刀的!!!

    四哥不说话,四哥心里os:朕已经吃到了甜头,就让老八骂骂解解气吧,反正朕吃到啦!!!

    八哥:爷活着是为了救老九!一定是这样!

    四哥:不许自欺欺人!!!!!!!

    九哥:爷屡屡躺枪,却从未出镜!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怨!

    ☆、第十五章 天地同春

    日上栏杆,正殿与寝殿间的院子已是春阳渐暖,但内寝殿的菱窗却还紧紧闭着,廊下的奴才无一人敢碰出一点响动,只因屋内贵人尚在睡梦。眼见着天近巳时,胤禩才悻悻转醒。

    内寝殿内独留方若在床侧侍候,见主人眉眼蹙了几下睁开,便赶紧上前轻声唤了一句“主子”,见胤禩抬眼看了她,微微点头,明白主人这是意欲起身,这才替胤禩垫了垫枕头,再送上一杯温热白水给润润唇喉。

    缓了快一刻时间,胤禩总算眼目清朗起来,目光四顾并未瞧见皇帝身影。方若见了忙开口道,“主子,您身子虚弱,皇上特命再于行宫多住一日,明个午后再回宫。”

    胤禩心想能歇一天固然是好,他这副身骨快要散了架,哪里还禁得住两个时辰的路途磕碰。但转念一想,还要与皇帝独处一晚,胤禩只觉脑仁复又突突直跳,于是按揉着太阳穴问道,“这会是几时了?”

    方若经昨夜一事,也不知主人此刻是何想法,因此斟酌道,“刚过了巳时。皇上见主子难得睡了安稳,吩咐奴才们在外间候着,不得叫起。”

    胤禩听了只是哦了一声,伸手让方若扶着起身梳洗。即便胤禩此时神情涣散,也不得不起身,不然恃宠而骄的罪名恐怕是甩不掉了。

    妆戴服饰自然是临来行宫前就预备下的,此时胤禩正由方若服侍着换上一身新做的粉桃缎服,堪配皇后赏赐的那支金崐点珠桃花簪。

    胤禩那是何等的心思周全,一见皇后赏赐的这件东西便已心明眼亮,读懂了这是以夭桃喻姬妾的意思。他也不恼,干脆命人赶工了这件粉面桃花的新衣,以示伏低做小之意。胤禩觉得,女人最爱于这花样颜色、材质面料上挣个高低贵贱,甚是无聊,爷才不蹚这潭浑水。就算把皇后吉服捧来给爷献上,爷也是不稀罕的。再加之汤泉独宠,过后难免惹了群妃厌嫉,像皇后适时的递出橄榄枝总无甚坏处,虽然胤禩无心于后宫争宠,但只有立住脚跟方能以图他日之计。

    可两日前的周详谋划,与识破皇帝真身的所带来的震撼如何相比。事到今日,胤禩瞧着新衣上身,粉嫩玉娆,一股子脂粉俗艳,胸中难免一堵。之前那卧薪尝胆的耐心,恍如一下子荡然无存,脱口问道,“可还带了别件?”

    方若一听可犯了愁,衣服自然是多备了一身,但皇帝临时起意要多住一天,贵人御前伺候哪能寒酸到两日同衣的。更何况主子刚刚新宠折桂,自然是配上皇后所赐的桃花簪这套更为妥帖合宜。

    胤禩见方若冥思暗想,他自然是知道准备了几样东西,也明白方若此刻难处,这才摆手作罢。自我安慰道,一件衣服,一个簪子,就忍了罢。这才对镜理妆,不一会就从内寝殿步出准备用膳,却见桌子上只有四碟糕点。

    见主人瞅见桌上吃食,方若才跟了一步上来,“主子,宫里一早送了奏折过来,皇帝在正殿看着呢。特特吩咐要和主子一起用午膳,主子不如先吃块点心垫垫?”

    胤禩重重坐到桌边,刚一触凳子险些又被痛楚弹了起来,只得悄然调了姿态,并不敢坐实。而心里那搓火苗已渐渐冒头,心道如今万事除了一个“忍”字又能做何想,连吃顿饭都不能随心所欲,这长日无尽,何时才是个头呢?正想着,便听见一阵轻快脚步声于院子里响起,急匆匆朝这边过来。

    胤禛一夜都小心谨慎的挨着枕边人躺着,直到天将大亮才觉胤禩身姿柔软舒缓了些许,想他总算是睡得安定下来,这才拥着胤禩又眯瞪了一个多时辰。

    毕竟皇帝向来早起,过了辰时便再也躺不住了。但这怀中酣睡之人依旧是没一丝转醒迹象,胤禛只觉得又笑又气。心道:别说是帝王妃嫔,就算是王爷后院、臣工内宅,哪个福晋宠妾不得在自家男人睡了之后才敢深眠,又得在当家人醒了之前便醒来候着。可这瓜尔佳氏倒好,睡前就没理朕一眼,如今天都这个时辰了,让朕眼巴巴的等了他这么许久,却是丝毫不见一点觉醒之意。

    皇帝心想或许昨夜是真伤得不轻,便收起了要叫醒的意思,独自悄然起身,让奴才轻声伺候着,叫了苏培盛着人快马回宫,把今日一早呈上来的折子送至昌平,并传话给景仁宫的皇后,就说皇帝与贵人要在行宫多宿一晚。

    于是这一个上午,皇帝是又享了好眠,又理了政务,两不耽误。而胤禩却是惊魂之后,昏睡到中午。

    皇帝将将看了一半折子,就看见苏培盛探头进来,说廉贵人已经起了,问皇帝何时用膳。胤禛一下子便投了笔,只觉得身轻似燕、脚下生风,一路快步回了寝殿。

    甫一进门,正看见胤禩气鼓鼓的坐于桌边盯着盘中点心。皇帝展演一看,可不是一块都没用么。皇帝起得早自然用了些粥食,想到胤禩竟是一直饿着,顿时扫了一眼周圈奴才,责斥责:“贵人不喜欢,你们不会换了,要你们这些奴才作甚!”

    一屋子奴才顿时又把头埋地一截、有口难言,任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贵人才刚刚坐下”之类言语,就算不被皇帝叱责也势必会得罪了贵人。皇帝对廉贵人的宠爱,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要不怎么皇帝都进了门,贵人却还堂而皇之的坐着,也并未见皇帝有何介意。

    其他奴才垂首不言,方若却不能,悄无痕迹的微微躬身,上前扶了胤禩的前臂。她这一扶,胤禩才回了神借势起身,向皇帝行了礼、请了安。

    胤禛抬手免了胤禩礼节,直接执着他的手再度坐下关爱道,“饿了吧,怎的不早点遣人告诉朕,让你白白等着。”

    胤禩虎着脸看了皇帝,余光扫了周围一圈,只见这些奴才听了皇帝如此不着边际之话却没一人敢出大气,可见这群贴身奴才已是训练有素,不愧是老四手笔。

    皇帝说话这会功夫,苏培盛已经眼疾手快的将膳食传了进来。皇帝看见第一盘,执起筷箸从香酥苹果中夹了一块,放到胤禩嘴边,“这道点心,香甜酸爽,最能开胃生津,你可多尝尝。”

    胤禩被一块苹果堵在嘴边,瞧着胤禛眉目温和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吃了,果然甜酥中带着一丝青涩,味道确实无可挑剔。

    而后上来的是一盅花胶红枣炖鸡煲,皇帝亲手掀了盖试了试温度,又嗅了嗅味道,满意道,“这盅汤更要尝尝,炖了一个时辰,此刻喝最最当好。”

    胤禩做了几十年的皇子王爷,好东西自然一眼便能瞧出,他自知身体有亏,也不用人劝直接自己执起调羹尝了两口。一入口便知这是难得的白花鱼胶,最是滋阴固精,甚为适合他此刻体制。便也不做虚伪推辞,有声有色的吃喝起来。

    皇帝开始还怕这瓜尔佳氏再闹脾气,如今见他胃口颇好,顿觉晴朗,心下更为畅快,便与胤禩悠悠然然用完一顿午膳。

    午后皇帝携着胤禩回到里间暖榻上坐了,奉茶宫女为皇上沏了上好的明前头茶,而为胤禩端来的却是一杯莲子薏仁汤。

    “莲子补脾肾,养安神。薏仁增食欲,治冷气。刘裕铎说最宜你食补,朕已经命人日日送到你宫里。”

    胤禩坐于榻上微微屈身谢恩,随后便在皇帝眼前端碗喝了两口。

    “昨夜你睡得不安,今天可觉得好些?”皇帝见胤禩抱着杯子暖着手,便心安的盘腿上了榻。心道:瓜尔佳氏既有与众不同的跳脱个性,又可娴静时懂事敷贴,真是难得的紧。皇帝心里似乎忘了,当年幼时圣祖爷的八阿哥可不也是如此,若是空余乖顺又怎能博得君父青眼、王公的瞩目,兄弟几人里也唯有胤禩总是平静中带着精巧、稚嫩中带着朝气。若不是之后几年,被那些腌臜弟弟、狐朋狗党拐上弯路,也不至于落得那般田地。

    胤禩却无暇深想皇帝心思,许是方才一顿饱饭让他身子稳了许多,脑中也渐渐发觉出一件最不对头之事。如若这皇帝正是前世一同过来的老四,那这人心心念念不忘的八弟,可就不是本朝的廉亲王了,而是自己呀。

    胤禩想到这里,颇为疑惑的抬眼看了皇帝,正好与胤禛四目相交。皇帝与王爷对视,在在这世里可也不止一次两次,但毕竟那会是相逢对面不相识,而此刻却一个心知肚明,一个蒙在鼓里。几次旧影交叠,幼年相伴、青年相交的岁月堆叠垒砌,胤禩猛然意识到老四这份情深或许一直以来似有若无,还真真是有踪迹可循。而究竟是从何时断的,胤禩此时没空深想,只觉再不能把皇帝晒在一旁,不予理睬。四哥为人,向来爱恨分明,若是他情深了,你却回他一个冷脸,不知他要想出什么法子讨要回去。胤禩仿佛一瞬间懂了一些,上辈子即便他想退身,雍正也断然不许。只因皇帝盼的,他压根就不明白。

    胤禩思及此处,眸中一闪,不着痕迹的收了目光,柔声道,“臣妾好些了,多谢皇上记挂。” 而心中却是一番感叹:四哥呀,四哥,爷真真是对你看走了眼,没成想竟被你怀着这苟且心思惦记了一辈子。若是爷能将皇帝真情尽收掌握,何愁大计不成?搞得好了,还能报一报这屈辱承欢之仇。

    虽整整一辈子都没懂皇帝心意,但四哥的脾气秉性,胤禩还是摸得透的。四哥平生最恨亲近之人心怀旁骛,因着这份多疑猜忌,倒头来也没得几个真心之人,真真成了孤家寡人,高处冰寒。如今四哥竟然生了这不要脸的心思,那两辈子折磨屈辱算下来,就不要怪八弟好生回敬一番了。

    这样盘算着,胤禩总算是于黑云中瞥见一缕光明,也不知是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稻草,还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宽慰。总之胤禩总算为自己的内心再度找到支撑,脸面上的表情也便自然许多,见皇帝正要拿起几案上的折子,胤禩直接坐直身子执起墨锭意欲研磨。

    皇帝瞧了,心下一喜,觉得这瓜尔佳氏虽然年轻不经事,但毕竟聪慧,总算自己想开了,于是笑呵呵的看起奏折。

    青天白日的,皇帝却有些心猿意马,时不时抬眼瞧着对坐之人几次,觉着单单行宫几日陪伴还是不足,于是直接放了奏折再度和胤禩说起话来。

    “夏日将至,你也和朕一同去圆明园住上一阵子吧。”皇帝想着,每次圆明园度夏都少不得后妃们陪着,园子虽大,但毕竟人多聒噪,想得避喧听政、雅园幽居的意态却总不可得。于是便起了要将瓜尔佳氏安置在九州清晏的想法,以求可日夜相伴,免得还要与那一群人碰见。

    胤禩听了含笑起身,盈盈跪倒,“谢皇上恩典,臣妾有一事相求。”

    胤禛见他此刻越发娇俏可人,便好奇道,“你求什么朕都应允就是。”

    胤禩抬起头,眨眨眼看向皇帝,眸亮如星,连忙口称谢恩,继而再道,“臣妾初入宫廷,行为粗陋,总是冲撞皇上。只求皇上能让臣妾与姐姐们一处相伴,臣妾也好偷偷学起。”

    皇帝一听只觉得一口清茶梗在喉咙,咳了两声,才悻悻道,“哦,你有这个心思甚好,那朕自然会为你安排。”

    皇帝当然不会以为是瓜尔佳氏老早料中自己心意,只当他难得懂事讨巧一回。虽与皇帝意愿相悖,但毕竟说得句句在理。

    胤禛觉得如若真把他拘在九州清晏,恐怕倒是将瓜尔佳氏立为后宫的活靶子。虽然皇帝相信自己定然能护他周全,但何必要费如此周章。想到这里胤禛忽然意识到,兴许这才是瓜尔佳氏此求的目的,求皇帝恩典、已避锋芒,倒不失为俘获帝心、进退得当的好方法,即让皇帝疼之爱之,又不过于出挑,实在聪明。于是胤禛眯了眼盯着瓜尔佳氏欢快起身,却一点也看不出究竟是这人一时的率性而为,还是深思熟虑之举,只觉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那极为熟悉的闲定之感。

    胤禩任凭皇帝看着自己,只是端了莲子薏仁汤又抿了几口。他既然已知皇帝心思,自然知道如何让皇帝泥足深陷,只需稍稍释出一点当年气息,果然老四就上了钩。只是这度实难把握,稍有大意,就会马脚毕露,因此还需慎重使用。

    皇帝见胤禩喝完汤水又叫宫女添了一碗,才觉这人果真只是率性流露,天然无雕。这才收起折子放了笔,笑道,“朕原说带你来行宫,可好生歇着,却还是要你执墨添茶,可有些累了?”

    胤禩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四哥这也太过情种了。但表面上却摇摇头,只能说不累。

    皇帝嘿嘿一笑,“不累就好,朕看折子却有些乏了,不如写写字。”说完直接起身叫苏培盛进来,让在外间大桌上备好红纸笔墨。

    胤禩看着展开的红纸,心道年节都过了许久,皇帝不会是还要写对子吧。

    果然让胤禩猜了一个正着,皇帝就是要写付喜联赐予瓜尔佳氏,今年除夕夜宴胤禩并未赶上,皇帝可等不得明年再送了。

    只见胤禛运笔刚健,不出一刻便一挥而就。而内容倒是胤禩极为熟悉的词句,可不正是前世里雍正三年八月二十八日廉亲王移府时,雍正皇帝御笔亲题的“天下太平日,一家如意春”么,而横批胤禩看都懒得再看一眼,定然还是“顺天者昌”这四个字。

    胤禛写完之后,觉得这一世心舒体健,果然连字也写得更为舒展浑厚。和当年旨在敲打胤禩的寓意不同,皇帝这一次是真觉出有那么点世事升平、天地同春的意思。与上一辈子的遗憾相比,这一生江山在握、似卿在畔,倒是难得的圆满。

    待墨迹干涸,胤禛命苏培盛叫人挂起看了,问着胤禩,“可还喜欢?”

    胤禩勉强憋出笑容,凑近一步赏了半刻,含笑道,“皇上的字文雅遒劲、宽辍自然,臣妾喜爱得很。”

    胤禛听了直接命苏培盛道,“好生收着,回去给廉贵人挂在宫室内。”说完便又擒了胤禩的手道,“这样你便日日夜夜都能看着,仿佛朕时时刻刻都在身边。”

    胤禩听了险些呕出血来,但还是顶着一口气没有变了脸色,任皇帝拉着自己回到暖榻上,一个下午给皇帝研了满盘的墨,心道:四哥这么勤政躬亲,就多写点,日日写夜夜批,让爷瞧瞧你何时灯枯油尽!

    朱笔不停,写到晚膳,又从晚膳写到夜深。胤禛哪里知道胤禩的小心思,只觉得太后、皇后,以及后宫妃嫔哪一个不是劝着朕歇息,或变着法子提醒皇上翻牌子进后宫,唯有似卿最懂朕心。胤禛每每抬头,都能看见他奋力研磨的美好样子,连这枯朽政务都变得有趣多了。

    但毕竟皇帝熬得住,胤禩的身子熬不住,才过戌时胤禩自己就顶不住了。皇帝刚见他露出疲态,便收了公事,命人伺候就寝。

    胤禩颇为无奈的靠在枕上,皇帝和他脸对脸的躺下,揽着胤禩一只胳膊道,“安心睡吧,朕今日不扰你。”

    胤禩嗯了一声闭了眼,几度想翻身躲开皇帝视线,但总算忍了下来,悠悠睡去,得了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八哥彻底要误入歧途了。

    no zuo no die模式即将开启!

    ————————逗比小剧场————————

    老九:什么时候让爷出场?

    老十:得我先出场!

    十四:然后我再出场!

    老九:爷怎么说也算是个男三号了吧??

    十四内心os:我偷看了大纲,我会说?九哥没几场戏哈!九哥的戏都是传说!

    十三:以我和四哥的关系,怎么也应该比上面几位戏份多吧?t_t

    十七:哥哥们别吐槽了,弟弟我可是从男二号一下变成了男n号呀!我找谁说理去!

    四哥:老十七,有空朕得找你谈谈心!谈心!心………………

    十七:t_t

    ☆、第十六章 晨起画眉

    舒缓的晨光洒进寝殿内,胤禩与皇帝几乎是同时醒来,两人睡眼惺忪的睁了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对方那张同样睡意懵懂的脸,不由都有些怔愣。

    “今日你醒得倒早了。”皇上率先说了话,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胤禩腰间,想把人揽得再近一些。

    而胤禩却借着皇帝手劲顺势坐起了身,挑了帘子唤人进来,转头对皇帝道,“皇上昨日还剩了一叠折子,可别因臣妾贪睡又误了。”心里却是另一番说辞:老四快去批你的折子,别老在爷床上腻歪了。

    胤禛一听眼睛就亮了几分,抬手一拉胤禩,便将这瘦弱身躯抱了个满怀,“你就这么想赶朕走?”

    胤禩大清早被这么一拉一撞,顿觉眼前飞花直冒,闭了闭眼将满目怒火压了回去,再睁开化作一双我见犹怜的无辜大眼盯着皇帝,以求皇帝赶紧松手。

    胤禛一瞧,心就飞了,一翻身就把胤禩压在身下。

    胤禩脑袋一蒙,直到皇帝动作又大了些才明白他要作甚,心里瞬时一颓,心道以自己如今后宫妃嫔的身份与皇帝斗心眼子,可不就擎等着干这事么。上辈子万般计较、满盘皆输,到底还有自家屋檐以避风雨,可如今到了这辈子,连找个没人地暗自嗟呀都无法,真真是半点不由人。

    而皇帝这边却是一派自在,把昨夜忍了一晚的念想全部讨要回来,生怕瓜尔佳氏觉不出自己的疼爱。

    那听见贵人呼唤而刚迈进门口的宫女嬷嬷,甫一进门就见銮帐遥遥、娇息阵阵,皆是一愣,被胤禩方才挑开的一角的帷帐内已是春情无限。奴才们这会可没人敢上前再去掖帐子,赶紧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屋门掩紧,只当全然未进一般。

    直到快一个时辰之后,外间奴仆才听到皇帝声音,叫人进去伺候。

    皇帝换上常服,转身瞧见瓜尔佳氏正懒懒地坐在妆镜之前,头发已经梳好,用的是没上发架子的小两把头。

    方若正拿着皇后赐下的那支桃花簪在发前比了比,见主人皱眉便又收起,最后换了一支金镶珠石的点翠发簪。

    皇帝站住一旁看着宫女伺候胤禩起身换上了一件品月色的缂丝海棠纹缎服,与他这素面轻发交相辉映,清淡中透出栩栩闲逸。不由赞道,“朕看这身极好,比昨日那件粉桃更衬你。”

    皇帝走到胤禩身后,透着镜子与胤禩四目相对。皇帝上前将胤禩肩头翻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坐下,这么居高临下的观了半晌,才开口命方若将眉墨递过来。

    胤禩听了刚要起身拒绝,去被皇帝双手按在凳子上,不得动弹。皇帝就这么一手抬着胤禩下巴,一手执笔眉上。

    胤禛一生执笔书画倒是不少,只是这眉间作画还是头一次。皇帝倒是不手软,下笔果决,弓着身子画了半刻就直起身,左右观摩一番,甚是满意。这才松开擒着胤禩下颌的手,让他得以转身照镜。

    胤禩方一转身,险些被镜中人吓了一跳。皇帝书画之眉,黛重峰立,并不似女子眉形,颇有几分男儿英武之气,胤禩几乎有一瞬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皇帝见镜中人朗目疏眉、神仪明秀,之前那因女子装扮而偏离几分的误差近乎消逝,也是一愣。心道:这张脸简直是十足十的胤禩。

    胤禛一面呆看,一面情不自禁的抬手,只见镜中两人同向而望,皇帝的手自胤禩额头抚到脸颊,最后勾起他的下巴,宽厚手掌在脖颈间逡巡来往,渐渐的皇帝眯起了眼。

    胤禩看着镜子里皇帝神情的变化,那双在自己脸上游走的手并非负担,而皇帝那探寻的目光才是他最为忌惮的。直到胤禛眯起双眼,而那眸子里渐渐射出危险的目光,胤禩知道皇帝这是起了疑心,便轻轻的抬起双手附上自己脖子上的那双大手。

    胤禩拉住皇帝的手掌,缓缓转身,抬眼望向身后皇帝,一脸懦慕温柔,静静说道,“皇上喜欢,似卿以后日日这般装扮。”

    这眼神胤禛并不陌生,后宫女子眼中有比这深得多的情意,只是这眼神配上这张脸,皇帝却真真前所未见。老八何曾对他如此敬仰爱慕过,即便是幼时最要好的那几年里也从未曾见过。

    胤禩并未退却,就着皇帝的手起身,见胤禛没有拒绝,便直接轻柔的靠在皇帝胸口。他这一靠,胤禛停滞良久,过了好一阵皇帝才缓缓抬手揽住怀里的温软身躯。胤禛闭上眼,他的手能感到这腰身的纤细绵软,他的胸口亦能感到贴在自己身上的那稚嫩微隆的起伏。这是一个女子,胤禛的脑中笃定了这个念头。这个女子虽与后宫诸妃有着些微不同,但毕竟是个女子,是个会对皇帝爱恋依附的女子,是个肖像老八的女子。

    胤禛紧紧的搂抱着胤禩,仿佛要将这个的躯体与自己糅为一体,仿佛越是这般紧密的贴靠越是可以让皇帝借由这具身体弥补那难以言表的遗憾。对那个再不可得的人,对这份再无法言明的情,做一个尽可能相近的体会与品尝。

    方若和一众宫女垂首侍立在一旁,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皇帝才放开胤禩,拿起一旁的湿布巾将胤禩眉头擦拭干净,随后皇帝将眉墨还给方若,命她继续为胤禩上妆,然后便摆摆衣袖独自去了外间。

    皇帝亲手为廉贵人画眉,这件事在屋内任何一个奴才心里都是深深一震。任谁也不会在乎皇帝究竟画了什么,只当没有画好罢了,但皇帝对贵人的宠爱那是天地可鉴,不掺一点假的。

    而方才胤禩一番起承转合,含情脉脉,看在方若眼里甚是欣慰。心道:女子之道自然以夫为天,更何况这位夫君还是真真正正的天下人。如今皇帝正直壮年,气宇轩昂,帝王霸气,从皇后到华妃,再到新晋的菀贵人、沈贵人,哪一个不是芳心托付,只求能得皇帝长顾。瓜尔佳氏虽然年轻,走了大大一圈,但如今盛宠之下,也总算是清醒过来,未辜负这般美好年华,真是可喜可幸。方若暗暗在心中祈求,希望皇帝的情意可以多留一段,希望廉贵人早早梦熊有兆,一索得男,为今后在这后宫之中得一最有力的靠山。

    胤禩哪里顾得上奴才们怎么看,只觉得方才这一招真的好险,但瞧老四悻悻离去的样子,应该是颇为奏效。于是暗下决心,以后即便再不喜爱涂脂抹粉、穿衣打扮,也得做出一副小女儿情怀姿态才可安全度日。

    而这一日之后的时间,胤禛除了与胤禩共用了早膳,便一个人闷在正殿里批起奏折,就连午后回銮也未再叫胤禩同车。

    胤禩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透过纱帘看向窗外,京郊风景如旧,碧草晴天与他们兄弟当年办差时别无两样,但自己此刻身陷禁宫,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自由之身。直到进了城里,街市上人流回避,连店家阁楼都封了门窗,再见不到一人一影,胤禩这才颇为遗憾的转回了视线。

    方若坐在对面的角落里,瞧着主人若有所失的样子,安慰道,“主人,皇上两日没回宫了,刚刚苏公公说送来的折子在正殿里都堆了桌子那么高,皇帝连午觉都没歇着,一直看到了启程,估摸着这会在御辇上也少不得在处理公务呢。”

    胤禩自然知道方若这是再给自己宽心,便对她会心一笑,说道,“姑姑放心,这事我懂。今日回宫,储秀宫日后势必热闹许多,皇帝放我自行乘车,倒是为我避了不少锋芒。”

    方若听了瞬间将心放到肚子里,这位廉贵人的心思可真是剔透玲珑,没有一点小女儿家的骄躁得意,越是得宠反倒越是妥帖起来。

    皇帝仪仗回到紫禁城已是傍晚时分,皇帝自然是回了养心殿。而胤禩并未直接回储秀宫,而是带着方若绕道去了景仁宫。

    若说之前身为廉答应时久病无宠,皇后不惦记着,胤禩自然没有那个身份主动上门。越级擢升了贵人后,因病由迟迟没得机会给皇后行三叩九拜大礼,已属特例。谁让皇帝不按规制,越级封赐不说,还是无宠加恩,只怕皇后也是故意抻着不见胤禩,以观其变。

    因此廉贵人初承圣宠之后,无论如何回宫第二日一早都合该来给皇后请安,但谁知皇帝硬生生拖了一天,胤禩觉得这事不宜等到明日。即便皇后今日不见自己,那也要先来一趟方算安妥。

    果然,传话的太监进去有一炷香的功夫了,还未见人影过来。胤禩心知皇后自然不会如传说中般贤惠善良,不然又如何立于这中宫之位。

    再等了半盏茶的时间,首领太监江福海终于姗姗来迟,见了胤禩站在宫门下,一个堆笑赶紧加快了两步,上前打千道,“让廉贵人好等了,皇后娘娘正在屋里写字,一向不让奴才们打扰,这才刚听了传禀,命奴才赶紧过来。皇后娘娘说,现在日头也落了,初见贵主不宜夜半见面,请贵人明日早来。”

    胤禩早有心理准备,含笑道,“多谢江公公跑了这一趟,希望臣妾没扰了皇后娘娘清净,那臣妾这就先回去,明日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胤禩告辞景仁宫后便往自己所住的西六宫而去,心道皇后倒是给他来了个实打实的下马威,不仅连托词都没有,还让他巴巴站了快半个时辰,看来这两日他汤泉独宠的事迹已经在这紫禁城内引起了不小怨气。

    这么想着,胤禩从夕阳微光下,看见一个身影与自己反向而来,在这宫道上狭路相逢。

    人走近了,胤禩从打扮中看出这也是位小主,只是衣着首饰都朴素了些,还没等方若提醒,那边就已经先行屈身行礼道:“廉贵人好,廉贵人吉祥。”而旁边宫女打扮的姑娘也赶紧与主子一同行了礼。

    胤禩含笑上前虚扶了一把,方若在她耳边轻声言道,“这位是安答应,住在延禧宫。”

    “安答应好。”胤禩对安陵容早有耳闻,都说这位小主胆小谨慎,是个不中用之人。胤禩觉得谨慎是有,胆小倒是未必,有多胆小之人最终能成妄为之事?在这后宫深苑,一个出身低微又无皇帝垂青的小小答应,能与最炙手可热的菀贵人、沈贵人二人情同姐妹,可见并非一个平庸角色。

    安陵容从碎玉轩菀贵人处回来,远远地就瞧见一位小主迎面而来,只觉得脸生得很。想到今日皇帝回銮,这条路又是从景仁宫出来的,便多少猜出了胤禩身份。走近一看,安陵容心中微惊,都说这位廉贵人是皇帝新宠,汤泉行宫独宠两日,这份荣恩简直盖过了甄姐姐几分,她私下想着这位廉贵人定然是一位美貌超群的绝世女子。但亲眼见到这人,却没成想竟是一身青素衣衫,脸上淡妆薄施,连发饰都是简单至极,并不比她这个无宠答应奢华几分。于是按捺住心中疑惑赶紧上前先行请安,只见廉贵人长身直立,等自己礼数周全后才上前虚扶,言语间足够的礼貌却不多一丝热切,与后宫诸位妃嫔姐妹大不相同。

    胤禩自然不会太过热切,毕竟他心里头还是男子想法,这雍正的后宫佳丽哪一个不算是他的四嫂?因此即便是碰上了一位答应,他也是礼貌自持,颇有君子之风。

    安陵容见胤禩并没有要与自己多谈的迹象,于是赶紧知情识趣道,“天色不早了,廉姐姐舟船劳顿,赶紧回宫歇着吧,都怪妹妹挡了姐姐的路。”

    胤禩一贯不喜这些姐姐妹妹的说法,但身在后宫由不得自己,与安答应再寒暄了两句,便错身而过,各自往自己宫室去了。

    安陵容走出了几步,又回身看了看,胤禩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很快便没入暗沉下来的夜色之中,她只觉得这位贵人周身仿佛笼着光晕,犹如谪仙,不觉失神。

    “小主,您看什么呢?”安陵容身边的贴身宫女宝娟瞧自己主子怔愣着不动,不由发问。

    “没什么。”安陵容悠悠回身,继续往前走了,此刻她心里似乎明白几分:皇帝的情有独钟只怕不在美貌,廉贵人举手投足间隐隐散发出来的气度,独一无二,比美貌厉害百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又晚了!

    阿凝临时改变计划,周日晚上才回到家,连夜码出来这章!

    让大家久等啦,抱歉!

    后面又要开始走剧情了,四哥的心情貌似起伏挺大的,他会怎么调整自己的心情呢?

    大家拭目以待吧!

    多谢 °薄凉的只是时光 的地雷~~~

    ——————小剧场——————

    八哥:四哥真眼拙,这都没看出爷!

    四哥内心os:小八真傻,朕要是那么早认出来,岂不是又要撕了?当然是先培养感情呀!

    八哥:趁着四哥没看出来,爷得赶紧跑!老九、老十、老十四,快点来救哥哥呀!

    四哥:不许提他们!!!

    八哥:那让小十七进来和甄凉凉谈谈心?

    四哥:………………………………

    十七:八哥,我给您跪了,能别再提这件事了么!!!

    ☆、第十七章 椒房储秀

    伴着夕阳余晖,胤禩回到了储秀宫。海富团和碧云碧月都在宫门口等着,远远瞧见主人身影,碧云一路快步到了胤禩跟前,眼泪汪汪的叫着小主。

    胤禩瞧见她这样子,倒不像自己走了两天,简直像是走了两年,但毕竟这丫头打自己一睁眼便跟在身边,胤禩对她还是颇有几分疼爱,因此抬手为她拭了下眼角的泪痕笑道,“这是作甚,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碧云赶紧用手三下两下地胡乱擦了脸,破涕为笑道,“是,是奴婢不好,碧云是高兴的,小主快进来看看新居是否合意。”

    胤禩一听心下疑惑,这不是还在储秀宫么,哪还能有什么新居?

    海富团这会也迎了上来,刚听见碧云的话,再瞧见主子脸上的疑惑,便一边躬着身跟着胤禩进了宫门,一边解释道:“回禀小主,昨日行宫里传来旨意,皇上赐小主移居储秀宫正殿,这不新居刚刚收拾妥当,只等您住进去呐。”

    胤禩一听脚步一顿,一脸诧异地转身瞧了瞧海富团,又看到碧云不住的点头,方确信这事不假,于是心中登时骂将起来:老四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自己如今一个贵人位份,怎可居这一宫主殿,皇帝这是是要活生生害死爷么?

    方若一直跟在胤禩右侧,听了海公公此言也是吓了一跳,暗皱眉头心道不妙。但左右看看,一宫的太监宫女此刻正跪在院内迎候,便知此处非说话的地方,于是抬手微扶了扶胤禩的胳膊,以示警醒。

    胤禩一愣之后,也迅速收起神色,感到方若扶了自己,便不着痕迹的对其一笑。暗定心神,直接走到正殿前停了,胤禩方才回身站定,瞅了瞅一地奴才各个垂头恭谨,比起之前冬天里那萧索情形已是大有不同。这群奴才之中见风使舵的有之,为安插耳目的有之,胤禩心道是时候好好排查敲打一番了。

    “都起来吧,这几日有劳各位了。”胤禩等了片刻,抻着有几位跪在那里开始蠢蠢欲动才算开了口,随后又对身边的海富团说道,“叫刘云贵还在廊前吧,请海公公再选两人一起过来当差。这内殿里还需添些宫女人手,就有劳方若姑姑费心了。”

    海富团和方若齐齐应了是,胤禩含笑点头,见下面的人还未散去,便又看了海富团一眼,海公公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摆手让大家散了。

    胤禩由方若和碧云碧月围着进了正殿,一进门便瞧见正中设有地屏宝座,后面是五扇紫檀梅花纹的屏风,香几、宫扇、香筒不一而足,这规制虽合乎一宫主位的架势,但于他这贵人那就着实是超了。

    正殿内的这尊宝座虽设在后宫殿内,但妃嫔们却是极少会用到的。都是皇帝临幸后宫时,才会在各宫正殿里坐坐。也只有一宫主位才能堂而皇之的在此恭迎皇帝,其余嫔位以下的小主们,要么等着被翻牌子传进养心殿,要么就只能眼巴巴的等皇帝偶尔兴起,进这后宫瞧瞧。即便皇帝到了这宫院之内,除了主位妃嫔,其余小主也是未必能见上一面的。反之亦然,皇帝若是看上了哪位新贵,常来宠幸一番,那也自然要多瞧瞧这宫中主位之人。

    就好比隔壁的咸福宫,虽沈贵人得宠,但皇帝要去看她,自然还是要见见敬嫔的。因此这不得势的主位与得势的新宠之间,关系微妙的很。阖宫看去,也只有碎玉轩的菀贵人特殊了些,碎玉轩远离宫闱,临着宫墙,挨着御花园,自成一体,想必甄嬛住到那去定是有人下了功夫。但胤禩心里琢磨着,这却恰恰成全了甄嬛,狭小宫院自成一体,碎玉轩上下和气,颇为容易掌控,想必如今是极难再插针进去了。胤禩不觉摇头,也不知这是皇后手笔还是华妃算计,真真是妇人之见,短浅的很。

    胤禩这一番想法,于脑中不过转瞬的功夫,这会方若已经将正殿的门掩上,碧月瞧了瞧碧云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只得自己上前开口道,“回禀小主,昨日养心殿的王公公传旨来,命奴婢们连夜修缮正殿。皇后娘娘也同时派了人来布置,说极喜欢皇帝的主意,让小主回来莫要有别的想法,尽管大方住下就是。还说……”

    碧月一边学着一边微微皱眉,毕竟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心里明白得很。

    “还说什么?”胤禩觉得这碧月口条虽然平平,但这心细的性子要比伶俐更堪大用,于是说道,“但说无妨。”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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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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