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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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甄嬛传]似卿传 作者:穆凝

    正文 第6节

    [穿甄嬛传]似卿传 作者:穆凝

    第6节

    皇帝这边既已做好打算,胤禩也绝不会在储秀宫坐以待毙。

    胤禩暗道,爷连那最龌龊之事都已行了,若是因为皇帝抽风而莫名失了宠,错过圆明园家宴,岂不是前功尽弃,白白受辱了么。

    于是从接了皇太后懿旨之后,胤禩便连夜抄起经文,只用两天时间便恭恭谨谨的抄就一册《法华经》。

    方若见主人眼睛都熬红了,却又不敢劝阻,直到胤禩抄完之后迎着烛光看了一遍,才吩咐她道,“姑姑可有法子将这册经文送至寿康宫去?”

    方若在胤禩抄经之时便已猜到几分,如今主子受难恰是奴才们尽心竭力之时,听见胤禩此问赶紧应承道,“奴婢与寿康宫的竹息姑姑是同年入宫的,旧时有几分交情。主子这件事就放心交给奴婢,奴婢必将经文呈到太后近前。”

    胤禩点点头,将书册包裹好后,又叫碧月重新裁了宣纸,准备再抄一册《金刚经》。

    “主子,您昨日就没睡两个时辰,今日还是先歇下吧,别熬坏了身子。”碧月虽然手上还是给胤禩重新布好纸张,但嘴上却忍不住劝了。主人身子骨一向不好,怎经得起这一夜一夜的干熬。

    胤禩瞧了瞧碧月,又看了看捧着笔的碧云,这小丫头又是肿了眼。胤禩略感宽慰,毕竟这三人已经收入心腹,总算还能派上点用场。但这经还是要抄的,于是明言道,“如今我这也是亡羊补牢之法。太后看了未必会对储秀宫改观,因此必要以诚心动之。”

    再度提起笔,胤禩又放下,抬眼问了方若,“廊子上的人可安排妥了?”

    方若点头应是,她自然知道胤禩所指何人,昨日她就已将廊上与正殿里的奴才布置妥当。如今储秀宫里皇后华妃的暗桩他们已经摸了个门清,但还有两女一男颇为摸不清来历。

    自太后懿旨下来,皇后与华妃的人便松弛了一大半。唯有这三人形态照旧,并无半点松懈。

    胤禩与方若二人倒是主仆同心,想到了一处,觉得这三人之中只怕有皇帝眼线。而胤禩想得更深一层,以老四的习惯,断不会在同一个岗上留两个暗桩,因此这两个宫女之中只怕还另有其主,而这背后之人胤禩思来想去,觉得皇太后的嫌疑最大。

    于是胤禩便命方若将这三人提进了正殿。那太监在廊上当差,由刘云贵管着,两个宫女在正殿里奉茶侍膳,由碧月带着。

    胤禩相信他们三人,很快便会将廉贵人秉灯夜烛、潜心反省的情形传到养心殿及寿康宫去。勾起皇帝爱怜,淡化太后敌意,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让胤禩没想到的是,皇帝第二日午后便来了。这速度倒是颇让胤禩讶异,他自然不会想到胤禛已经在养心殿憋足了三天,这一日刚刚去了寿康宫回来便到储秀宫来了。

    皇帝进了储秀宫院门,胤禩已经迎到院中,在皇帝跟前行了个万福。

    胤禛瞧见瓜尔佳氏的那一刻,只觉得心中百感杂陈,说不出的酸涩。因此皇帝最终也没说什么,挥手命他起身,自己便直接进了正殿入了明间,在软榻上坐了。

    “朕瞧着你这几日又清减了些,可要注意歇着。”胤禛看着瓜尔佳氏站在自己一步之遥颇为拘束,觉得他心里必定委屈,便拍了拍塌沿命他坐在自己身侧。

    胤禩自然不是心存委屈,他盘算着皇帝今日来了,只怕是已经见过了皇太后。毕竟命廉贵人禁足的懿旨不是皇后不是别人,而是皇太后的口令,皇帝想来得给太后几分面子。胤禩思及此处心中笑道:没想到四哥在前一世里逼母迫弟,到这里倒是过起孝子的瘾来了,着实是命运弄人呀。

    既然皇帝都纡尊降贵来瞧自己这个小小贵人了,胤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便伏了伏身,也于塌上坐了。

    这次皇帝并未欺身靠过来,反而正襟危坐,上下打量起瓜尔佳氏来。胤禩心中纳罕,他自然也好奇是什么让皇帝吐了血,还引得他冷落了储秀宫。想来想去,只觉得八成还是与老九有关,不知这弟弟情急之下写了什么折子,竟把老四气成这样。若说前世,雍正可从未被他们一帮兄弟气厥过去,看来这一世的九弟在这方面倒是颇为长进。

    想到梯己兄弟,胤禩的眉目也不自然的缓和了几分。看在皇帝眼里,只觉得瓜尔佳氏怕是心里难受,如今瞧见朕来了才得安心。

    “朕听闻你禁足宫中,抄经祈福,素食淡水,很是心诚。太后让你明日去寿康宫请安,你好生应对着。”皇帝把此行目的说了出来。方才刚进寿康宫,没想到却遇到了华妃。

    华妃虽然气盛,但在皇太后跟前还是有规有矩,极为稳当的。没等皇帝开口,就听年氏为廉贵人求了情,说瓜尔佳氏年轻体弱、难免不周,姐妹们理应多教引着。年氏恭谨道,“臣妾受命协理六宫,没能管束好新人,伤及皇上龙体,实在罪无可赦。”

    皇太后见年氏一脸挚诚,虽明白她话里之意暗指皇后,但说得却在情在理。太后瞧了瞧桌案上那册一早由竹息奉上的法华经,字迹工整,笔锋有力,于女子来说算是上乘之作,可见并非敷衍。又听了孙嬷嬷说瓜尔佳氏身体虚弱,抄了两日竟昏了三四次起,可见还是有几分诚心的。

    皇帝在旁边听着太后与华妃一来一往,并未说话,毕竟皇帝开口为贵人求情只怕反倒招了太后厌烦。只是听着她们话里意思,倒像是廉贵人把皇帝累病似的,胤禛心中一堵。心道:朕这样的汉子,身康体健,有的是精气神,怎可能被个女子耗亏。但这话也只能心中腹诽罢了,毕竟那真正令胤禛呕红气绝的原因是万万不便言明的。

    太后心里有数,自然明白皇帝此来之意,既然华妃都做出一副贤德模样,她便顺着年氏的话意松了口,只说想瞧瞧这位廉贵人。在太后记忆中,秀女殿选一瞥,那张极为熟悉的脸孔还清晰在目,既然此人已得帝宠,那总要先拿到跟前看看才放心。

    胤禛此行就这么极为顺利的完结了,皇帝称心如意,自然也给了华妃几分好脸色,与她陪在太后身边说上几句,偶尔关怀下翊坤宫近况。只见年氏听了一改往日刁蛮,颔首敛目,眉头柔中带娇,倒颇有几分胤禛记忆里年氏应有的风姿。

    皇帝欢畅的离了寿康宫,一路来了储秀宫。便有了方才这一番说辞。

    胤禩听了皇上的话,再度起身行礼,“臣妾遵旨,臣妾明日便去给太后请安。”

    胤禛瞧着他此刻一板一眼的模样,和记忆里那时而张狂时而温顺的样子相去甚远,原想着把人拉到身前再好生抚慰一番。但一瞧见瓜尔佳氏那举手投足间似有若无的影子,便又是一阵气闷。

    胤禩是真真搞不懂今日皇帝心意,在旁边悄无声息的添茶剥水果,想着皇帝今夜会不会留宿。但他这次是多虑了,皇上在储秀宫静静做了半个时辰,便起身走了。

    留下满宫奴仆面面相觑,也不知皇帝这是要复宠还是仍要继续冷着。但总之皇帝来了总比不来得好,几个打胤禩入宫便在储秀宫当差的奴仆心里盘算得清楚,这位主子入宫没有几个月,已经云上地下翻了几次跟头,因此不能妄下结论。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心里的坎得慢慢过了。

    等四哥想通了,阿凝就会送他一个大礼,让他知道八哥身份,嘻嘻!

    阿凝这一章更新得非常杯具。

    先是重装了系统,第二天又跳闸了。

    八百辈子没跳过闸,竟然遇到了,重写了不到两千字,想想都是泪!

    今天是大年三十,感谢小伙伴们的一直的陪伴,感谢所有评论和地雷。

    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明年,我一定会努力让四哥和八哥幸幸福福的在一起!

    阿凝过节要串门走亲戚,所以新年的第一次更新要等到初五左右了,大家好好过年,等回来再看哈!

    ———————新年小剧场———————

    四哥:老八,今天朕陪你守岁。

    八哥:爷约了老九他们。

    四哥:不许去!

    八哥:爷想弟弟们了,大过节的,得团圆团圆。

    四哥:和朕在一块才是团圆!

    八哥:四哥……

    四哥:嗯?

    八哥:一起去呗?

    老九老十老十四:no!!!!!!!!

    四哥:|||朕还没说不,你们叫什么!!!!!

    十三:那个,四哥,弟弟提醒一下,一般陪老公去婆家过年的才是媳妇……

    四哥:……………………

    八哥:不想来拉倒,弟弟们走吧!

    四哥拉住老八,内心os:老八就是矫情,这上面占朕便宜有个毛线用,还不是他给朕生包子!

    ☆、第二十二章 太后垂爱

    得了皇太后意下,胤禩第二日一早便捧着连夜抄就的《金刚经》来到寿康宫前。乌雅氏这会已在后殿礼完佛,瞧见竹息引着瓜尔佳氏进来,便定睛将人打量一番。

    胤禩顶着太后郑重其事的探寻目光,颇为自在的行至堂屋内,在太后跟前跪拜请安,礼数周到、卑亢有度,俨然一副教养多年的深闺名女。

    秀女殿选那日的惊心场面,还令太后心悸犹存,只记得那会这瓜尔佳氏不仅长了一副不该有的相貌,还颇为气派镇定。任是哪一朝哪一代的皇太后,都不会喜欢如此女子得皇帝垂青。

    但如今瞧着眼前这娇身玉骨的廉贵人,一行一跪、一举一动,已颇有宫中女眷的风范,那颗吊悬着的心也便放了放,叫瓜尔佳氏起身免礼。

    胤禩平身站立,他自知太后那眼神从没从自己脸面上移开过。但他却能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从方若手上捧起那册《金刚经》,献于年逾古稀的太后跟前。

    太后只需眼神示意,竹息便替她接过了经书,在太后跟前翻了两页,乌雅氏看了甚为满意。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女子能有这笔力实属不易,太后本来也不在于欣赏字体,只看中晚辈宫嫔的这份孝心,因此对瓜尔佳氏露出和悦笑容,抬手让胤禩扶了,嘴上道,“和哀家到暖阁里坐坐。”

    胤禩应声扶着太后,出了佛堂,拾阶而下。伴着太后绕过后院,进了正殿。胤禩虽身体羸弱,但手上却扶得极稳,这番尽心尽责已全然记在太后心中。

    若论这后宫旁人,胤禩还要多揣摩揣摩才敢投其所好,但太后却在他掌握之中。记得年轻时,他起初与四哥投缘,后又与十四弟交好。德妃所住的永和宫,他是没少出入。胤禩敢说,在与德妃相处之时,他这个毫不相干的八阿哥远远比亲子胤禛亲切的多。

    一来,胤禩自小灵巧体贴,于君父母妃之前颇得喜爱。二来,他又有侍母至孝的名声,即便是往后深陷泥淖,也深得几位幽居深宫的母妃疼惜。因此这后宫之中,胤禩头一个要收复的便是太后。打通寿康宫这一关,一来可避皇后暗箭,二来可免皇帝痴缠。而最最重要的,就是布下与十四弟的沟通之道,以谋逃出生天。

    进了暖阁,太后在暖塌上坐了,也赐胤禩坐下。开口便说起一些家常里短,问了问胤禩家中情形。

    这一问正中胤禩下怀,他侧侧身朝太后伏了伏身,轻声道,“多谢太后挂念。臣妾家中人丁稀薄,如今只有老母由两三家仆伴着,住在西郊的庄子上。”

    太后早闻瓜尔佳氏家无男丁,却不想已经沦落如此,继而问道,“怎不住在京中。”

    “自先父过世,过继来的兄长没几年也去了。家中吃穿用度没有着落,母亲只得变卖宅邸,发遣了下人,才将将过了几年像样日子。”

    “唉,天可怜见,你也是苦大的孩子。”太后怅然一叹,乌雅氏本是内务府选拔入宫的宫女,也谓是尝尽人间冷暖,才在这偌大紫禁城里站稳脚跟。因此太后心中难免感慨,抬眼一看瓜尔佳氏,可不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水灵相貌,只觉得今日他淡妆薄施,一身清减衣物,并不似谣传中那般妩媚惑人,也不似殿选那日英气逼人。

    胤禩在来之前,已经在妆容上做了好久文章。要减少男子之气,添些女眷温柔。又不能浓妆艳抹,招了太后厌烦。足足在储秀宫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满意出门。毕竟如今他是一副十六岁的如花年纪,只需稍作修饰,神态举止上刻意为之,便与四十几岁的廉亲王大相径庭。

    再加上,人与人自然越看越顺眼些,此刻太后也便不觉瓜尔佳氏的相貌太过碍眼,毕竟皇帝多宠爱一个妃嫔,总在皇嗣之事上算是好事。只要这贵人不似流言中那般轻浮不懂事,就足够了。

    说话间,孙嬷嬷已经布上三盘点心,添上两碗新茶。胤禩在桌案上扫视一扫,一盘是水晶桂花糕,一盘梅花香饼,还有一盘芸豆卷。胤禩缓缓起身,捧起芸豆卷那盘,奉到太后跟前。

    太后微惊,这三盘糕点乃是御膳房的时令定例,恐怕连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最爱哪盘,这贵人却捧出了她最爱的这款芸豆卷。

    胤禩当然知道太后此刻讶异什么,他一副儒慕之情望向太后,轻声道,“臣妾儿时,母亲最爱静香斋的芸豆卷。甜而不腻,入口即化。那会先父犹在,三不五时就为母亲带一提回来。家中其乐融融,天伦共享。臣妾已经有十年没再见过这道吃食了。”

    太后见瓜尔佳氏笑中含泪,心就更柔了一些。虽然廉贵人以自己母亲的喜好揣测太后之喜好的行为稍显僭越,但乌雅氏自寒苦出身却并不在意这些,她更在意的是这个伺候在自己儿子身边的妾侍是否人品贵重、是否贤良淑德。而自古以来,哪个婆婆不最爱让儿媳待己如母。如今眼前的瓜尔佳氏,小小年纪,便懂得以侍奉亲母的心意侍奉太后,可堪贤孝。

    于是,太后从盘中取了一块芸豆卷,拍了拍胤禩手背,笑道,“你也与哀家一起尝尝吧。”

    胤禩道了是,再度坐回原位陪着太后尝起点心,不出一会便又听见太后继续开解道,“你在宫中时日尚浅,以后谨慎侍奉皇帝,有的是见你母亲的时机。”

    胤禩一边起身谢恩,一边将心放回了肚里。看来今日在太后跟前这段孝女贤媳的戏码算是顺利过关了。

    寿康宫里,胤禩和太后还没喝完半盏茶,就见竹息姑姑进来禀报说,“咸福宫的沈贵人来了。”

    胤禩心下了然,原来沈贵人走的也是太后路线,这倒是比之富察贵人之辈高明许多。

    沈贵人如常进了暖阁,却迎面瞧见廉贵人也在,微微一滞。胤禩倒是好整以暇的起身,率先开口问道,“沈贵人好。”

    沈眉庄赶紧给太后请安,再向胤禩道一声,“廉贵人好。”她虽入宫稍早,但两人同为贵人,瓜尔佳氏又得“廉”字封赐。因此胤禩算高她半截,没想到方才一愣,略失了礼数。

    太后却并不在意,叫她二人都坐了,沈贵人一向恬静,如今这廉贵人也是个知礼的,这二人陪在跟前坐着,既解些烦闷,又不聒噪,太后颇为自得其乐。

    而胤禩自然看出了太后对方才沈贵人失礼之事的不介意,可见沈眉庄如今在太后跟前还是颇得青眼的。看来这后宫之中,除了在皇帝跟前的宠爱,在皇后华妃面前的纵横,还要在皇太后这里使点力气。

    太后今日高兴,便留了两位贵人用膳。虽说是留饭,但两个小辈也只能立在桌边伺候布菜,到太后吃好,才领旨坐下尝了几口。

    待膳桌撤去,太后才发话说今日乏了,遣他二人跪安。胤禩便和沈贵人一路出了寿康宫。

    沈眉庄本是听说廉贵人被太后责罚于储秀宫思过,没想到今日却在太后跟前碰见他。而方才一番侍候下来,只觉得太后似乎并不厌烦廉贵人,午膳后还命廉贵人明日去给皇后请安,言外之意便是解了禁足。从禁足到今日,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廉贵人便能改写太后的印象,实属不易。

    胤禩走了几步,见沈贵人一路沉默不语,心里明白这丫头估计正在盘算着呢。也不急于和她攀谈,反倒给足了她时间,让她稍稍觉出爷的厉害即好。甄沈两人之间的关系,若是可破,那是最好。但胤禩惯于织罗党羽,明白把一对铁兄弟拆开的难度,只是不知姐妹之间是否也如男子那般牢不可破。

    储秀宫与咸福宫本是同路,因此沈贵人也不便辞别胤禩,就在两人一路往宫院中走的途中,刚好遇到了从养心殿出来的皇帝。

    皇帝这条路,也不知是打算去储秀宫还是咸福宫,甚或是碎玉轩。但胤禛才懒得理这些后宫妃嫔怎么想,见到胤禩与沈贵人一同过来请安,直言道,“朕正想去储秀宫看你,不想却在这遇着了,那就陪朕去御花园逛逛吧。”

    沈贵人在一旁低头听着,颇为尴尬,皇上这么说了那自己这个多余的贵人是该走还是该陪着呢?

    胤禩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道:爷这正准备试探沈眉庄,没想到这会杀出来个程咬金。四哥这番话出口,只怕沈贵人心里极不好受,怕是要厌烦爷三分了。

    于是胤禩表现出一副极为恭敬的样子再度伏了伏身,“臣妾遵旨,都说谷雨时节赏牡丹。臣妾与沈贵人年轻,怕叨扰了娘娘们,不敢豁然到御花园去。”

    胤禛听了点点头,手朝沈贵人一挥,“朕准了,一起去走在。”

    沈贵人这才顺理成章的微笑应是,心里却是酸楚。往日里是陪衬甄嬛伴驾,如今又是陪衬廉贵人。想来在皇上心里,沈眉庄这个名字不知要排到哪里去了。

    胤禩自然不会以为沈眉庄会心存感激,只是一来他不想独伴圣驾,二来他正要让今日廉贵人沈贵人相携同游的事情众所周知。

    这不正巧,皇帝一左一右携着两位贵人刚到了御花园,就瞧见堆秀山前有人架起秋千正在摇荡。

    胤禩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菀贵人甄嬛么。他险些笑了出来,御花园虽为宫嫔们游玩之所,但位份低的小主子们都要避着皇后妃嫔,哪里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架秋千。

    胤禩旁光瞟了一眼皇帝,只见四哥也是憋出一脸内伤。但甄嬛瞧见皇上过来,却是轻盈一跃落在地上,由浣碧扶了盈盈走到皇帝跟前,伏身问安。那一脸甜蜜含笑,真叫胤禩读懂了什么叫少女含春。

    皇上心里本是薄怒,但转念想起粘杆处的消息,说自己来之前的雍正皇帝就是在这秋千架下与甄嬛相悦成双的,再加之看见菀贵人满怀的美好情意,皇帝也不想驳了她的面子,只得按下,心道以后慢慢整治后庭吧。

    甄嬛和皇帝暗送秋波一番,这才意识到沈贵人怎的和廉贵人一块陪着皇帝?她那眼神还没飘到沈贵人跟前,胤禩便开口道,“菀贵人好兴致。北宋苏东坡有词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与方才一幕倒是异曲同工呢。”

    甄嬛一听便红了脸蛋,峨眉微挑,杏眼瞧了皇帝一下。胤禛心里却顿时后悔刚才没呵斥甄嬛,如今瓜尔佳氏这句词,不正是说朕就是那墙外听笑的有情郎么。

    胤禩才懒得理皇帝看过来的眼神,沈贵人倒是听了廉贵人的调笑也掩嘴笑了一下,这一来她与胤禩携手而来的情意便更显真切了一些。

    甄嬛羞涩之余,自然注意到了,岔话道,“沈姐姐怎的和廉妹妹一处过来?”

    胤禩心道,她不问倒不好,她们姐妹俩事后找个没人的地方说梯己话,谁也控制不了。他可正等着甄嬛有此一问,便笑道,“臣妾与沈贵人住得近,同路而来并不奇怪。”然后转头看向皇帝,柔声道,“倒是今日臣妾去给太后请安,正巧遇到沈贵人。臣妾初入宫廷,手脚笨拙,心中忐忑,幸好有沈贵人在旁提点着,才没在太后面前失仪。”

    皇上听了频频点头,“沈贵人一向稳重,你们又住得近,平日里你好生跟她学着。”

    沈眉庄听了赶紧伏身称不敢当,但这番话她是收不回来了。心道廉贵人虽然话中夸大,但也不能说是恶意,毕竟今日之事全是巧合,想他一个刚入宫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必是不能预料。

    胤禩当然不是靠预料的,而是靠着随机应变,只是他这几十年于朝堂上练就的本事,放在后宫里根本无用武之地。与皇后华妃跟前虽然还要谨慎几分,但在沈眉庄这类大家千金跟前,还是有余量的。

    三位贵人伴着,皇帝在御花园里走了小半圈,在万春亭里众花捧月般的坐了半晌,终于等到甄嬛按捺不住道,“皇上可是累了?臣妾宫里准备了泉水豆腐,皇上最是喜爱。”

    胤禛一听,就想起了那日菀贵人含羞带喜的那声,“四哥。”饶是他这张老脸也是有点挂不住,轻轻咳了一下,正经说道,“今日朕要到翊坤宫用膳,华妃想必已经等着朕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甄嬛的笑容微微僵住,但还是很快起身恭送皇帝。胤禛一点也不在意甄嬛脸上颜色,只看了看胤禩,只见他一脸含笑,没事人一般,心中微堵,但还是没有多做停留,一路往翊坤宫去了。

    胤禩当然不会吃味,他心里算计道:再过几日年羹尧就要进京了,皇帝于情于理都得多去翊坤宫歇歇,甄嬛若于此时与年氏较劲,必有苦头吃了。

    这一日胤禩收获颇丰,见皇上走远,便向两位贵人告了辞,回储秀宫歇息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比平时还要累,泪目……

    但还是要拜年哈,祝大家羊年大吉哈,洋洋得意,得意洋洋!!!

    阿凝终于又恢复了凌晨更新的节奏

    这样不好,大家看着累,我也困成狗。争取下一章改成白天更新,这章迟到了,所以赶紧写完就发了!

    阿凝速度慢,感谢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小伙伴,还有以后养肥来看的小伙伴。

    之前阿凝没有写过长篇,所以现在码到中段开始有些疲态,但是本文大纲已经想好,我会完结的。

    写同人,其实啥也不图,就是图对四八的爱。

    男穿女估计也是阿凝唯一一次尝试,因此想把所有想写的梗都写进来。

    之前的四八架空文《幻世浮生》被锁了,很难解开。阿凝有想法等《似卿传》完结后,把那个文改成原创,隐去四八原名,不知道亲们有啥建议和想法吗?

    ———————小剧场—————————

    四哥:老八,朕真没看上甄嬛!

    八哥:四哥,解释就是掩饰!

    四哥:要不然朕把她改嫁老十七吧?

    十七:给哥哥们跪了t_t 求别再提这茬了!就让弟弟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吧!

    ☆、第二十三章 寒潭千尺(捉虫)

    往后的半月里,紫禁城恢复如常。皇帝去翊坤宫的日子勤了起来,但大多只是陪华妃用膳极少留宿。用过晚膳后,天色将暮,皇帝便最常去储秀宫、咸福宫及碎玉轩歇息。一时间三位入宫不满一年的贵人顿时炙手可热、隆宠不倦,底下的宫人们也常窃窃私语,议论着不知哪位小主会金枝折桂,率先梦熊有兆。

    皇帝好恶如此明显,别说华妃心里难受,就连皇后也对新形成的三角之势颇为忌惮,好不容易忍到十五,皇帝照例要到景仁宫与皇后同銮,乌喇那拉氏这才有空进言,话里话外无非是推出了远在延禧宫的富察贵人。

    胤禛明白皇后意思,富察氏家世显赫,算是去年两批入宫秀女里的翘楚。又早早得过帝王宠幸,如今丢在一旁确实不妥,便给了皇后几分薄面,也招富察氏入养心殿伺候了两次。

    这日早上,景仁宫诸妃向皇后请安时,华妃讥笑道,“富察贵人真真可惜了,当初储秀宫避疾时,走得比谁都快,如今这延禧宫可不是离皇帝太远了么,难怪皇上都懒得往那跑。”

    富察氏虽然性带傲慢,但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面对华妃当面奚落,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绞着帕子抿嘴干笑,眼神瞟了对面瓜尔佳氏一眼,却见胤禩正端着茶碗喝茶,浑然不觉一般,心中怨妒便又多了一分。

    见储秀宫这位完全没有介入话局的意思,华妃凤眼一挑扫了曹贵人一眼,曹琴默立即堆笑着应起话来,笑道,“富察贵人身子娇贵,避疾当然还是得住远一点,要是一个个都病倒了,皇上岂不心疼。倒是廉贵人多福,如今偌大的储秀宫一人住着,即宽敞又豁亮的。”

    曹贵人这话一说,不仅挤兑得富察氏脸上一阵躁红,更是将胤禩成功拖入战局。

    胤禩缓缓放下茶杯,饶他绝不是坐以待毙之辈,换上一副浅淡笑意,朝曹琴默略略笑道,“曹贵人此言差矣,这偌大的一方宫院只臣妾一人住着,真真是头疼极了。臣妾年轻位浅,宫中日常也不知从何打点,幸好有内务府派来的宫人,各个干练麻利,这两日才上了些轨道。”

    还用说嘛,内务府派来的奴才有一大半都是在座几位根基深厚的眼线,胤禩如今一副年少懵懂、感激涕零的样子看在皇后和华妃眼里那是别提多让人放心了。就连齐妃都忍不住露出得意神态,李氏不知正在心里头怎么嘲笑这位年轻贵人的浅薄轻信呢。

    曹贵人听了,陪胤禩点头笑了一番,但引出这一番话可不是她的目的,于是继续道,“宫中规矩多,妹妹毕竟年轻,有什么尽管和姐妹们说道说道,以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毕竟不是次次都有华妃娘娘在太后跟前为妹妹辨明请命。”

    华妃在寿康宫为廉贵人说情的事,在后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胤禩自然早就听说了。胤禩自知华妃那是在皇帝跟前讨好卖乖,今日看来也难免有要拉拢之意。毕竟皇后左一个甄嬛右一个沈眉庄,富察氏也仰仗着景仁宫几分。相较之下,华妃盛宠不在,只有丽嫔曹贵人以供驱使,稍显势单力孤。此刻在众妃嫔面前点出此事,无非是让众人皆知华妃和储秀宫如今是站在一边的。

    胤禩心中明镜一般,如今态势,他是断无推辞的道理,那边皇后已经对储秀宫面露不善,若是他再撅了华妃面子,可就大大不妙。于是起身向皇后伏了一伏,再向华妃郑重施礼道谢,复又坐下并无他话。

    别说胤禩心里明白,就连皇后以及甄嬛这等聪慧之辈,也瞧得出曹贵人是故意要陷廉贵人于华妃一派。只有齐妃与丽嫔之流,面露讥笑之色。

    胤禩于结党之事不可谓不熟稔,心道:爷这一世在这后宫之中无半点助力,不如效仿四哥行事,于皇后与华妃两派之间各不相碍,争取多点时日,暗成一势,完就大计。

    自这一日的请安之后,翊坤宫便缕缕来请胤禩过去。胤禩心知年羹尧已经入京,此时的年大将军正是平定青海战事的首功之人,而就在未来的半年中,年氏即将攀上顶峰,然后急坠而落。年世兰的前景也就是这两年罢了,于是这五六次盛邀之下胤禩也就应承个两三次,叫有心之人颇为看不太懂。

    因着太后机缘,胤禩常常以闭门礼佛为由,极少踏出宫门,只做出一副淡泊恬居的意思。

    但后宫诸人心中只道怪哉,别看菀贵人天天碎玉轩、养心殿两头伴驾,但掐指算来,皇上宿在储秀宫的日子倒没少几回,只是廉贵人深居简出极不打眼罢了。

    立夏刚过,这一天大中午的,方若瞧见碧云捧着主人刚换下的衣物正要拿去浣洗,便将碧云拦了下来,问道,“主子的月信到了?”

    碧云将衣裤展了展,略有所失般点头道,“嗯,可不是到了么。”

    方若和碧云的眼神同时暗淡几分,但方若极快地提起精神问道,“刘太医开的调养方剂可都按时喝了?”

    碧云疑惑不解,抬头望着方若道,“姑姑不是每日亲自盯着主子喝么?还能有错?”

    方若心道:的确如此,主人的身体也是一日好过一日,连脸都圆了一圈,可怎么就肚子不见动静。思及此处,方若眼中一寒,她瞅了瞅一脸稚嫩的碧云,便又换上一张笑脸,让她赶紧把衣服送去浣洗。而自己进卧室看了看已经午歇的主子,向旁边陪着床的碧月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的退到外廊上说话去了。

    午后正阳刚刚斜了两分,胤禩就已经醒了,抱着小腹歪在床上。眼看着外面太阳已有夏日骄阳之势,但胤禩却觉得自己腹中如揣了一块寒冰,阴冷闷痛揪着全身如临寒泉。任由碧月送来多少红糖姜汤,都不觉管用。

    也正是这前所未见的女子之痛令胤禩失了几分往日敏捷,碧月从被方若叫走之后,脸上一片村红,眼睛也微肿了几分。可胤禩却没顾上瞧她,只抱着汤婆子熬着时辰。

    还未挨到晚膳,碧云便带着人进来。来人正是华妃跟前的乔氏宫女,名唤颂芝。

    颂芝在明间外站定,远远瞧着廉贵人病恹恹的靠在床上,心道这位小主的身子骨真是不中用,但脸上却是一副嬉笑,嘴上灵巧道,“廉贵人吉祥。御花园的鱼池里新养了十几尾从东洋来的锦鲤,华妃娘娘看见觉得颜色极美,特特在万春亭摆了晚膳,叫奴婢来请廉贵人同去赏玩。”

    胤禩听着心中不喜,但华妃这回如此大阵仗的在御花园摆席,若是不去只怕传到太后和皇帝耳朵里以为爷恃宠而骄可就不好了,毕竟这些时日年氏有兄长荫蔽正是回春之态。

    于是胤禩从床榻上起身道,“多谢你跑这一趟,烦请回去禀告华妃娘娘,臣妾梳洗一番,定当去万春亭请安。”

    颂芝得了这话,心道这廉贵人好说话得紧,怎的前些日子那些来请的人却都被打发回去了呢,可见是那些个下人无能罢了。于是一番甜笑应着是,离开了储秀宫。

    方若和碧云赶紧过来给主人梳洗,临了又给胤禩灌了汤婆子。胤禩见了遥遥头道,“这就别带了,大热天的,没的以为我这是装病拿乔似的。”

    方若只好命碧月把汤婆子收起,但还是端了一小碗红糖姜汤,“主子且喝一盅再走,这汤能暖身,量又少,多喝一口且能撑上一两时辰呢。”

    胤禩就着方若的手将汤水一饮而尽,随后拖着僵硬的身子,由方若与碧云扶着往御花园去了。

    到了万春亭跟前,胤禩看见除了自己还有丽嫔与曹贵人陪着,不想连咸福宫的沈贵人也在。胤禩闭门不出,但方若却消息灵通,自然将外面情形尽收心底。这几日翊坤宫除频频请廉贵人过去坐坐以外,就是时常唤沈贵人去抄账册。

    胤禩到华妃那里,颇得华妃善待,并未见年氏做了什么出格举动,无非是说话喝茶,长日无聊虚度个把时光罢了。但沈贵人可就不好过了,前有皇后撑腰,再得皇帝默许,几乎成了协理六宫的好苗子,一时之间成了华妃眼前最碍眼的钉子,因此常常整治一番,于黑灯瞎火中在翊坤宫抄上一个时辰的账册。

    三日前,见方若说沈贵人在帝后跟前谏言例菜减半时,胤禩心中便已料到她早有今日。沈贵人虽颇懂皇帝勤俭美德,但却不晓得世事人情。皇帝支持不过是一言而已,不会将后宫琐事放在心上。那皇后更是伺机的豹子、暗伏的老虎,在皇帝面前顺水推舟已显贤明,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

    果然,刚入了席,丽嫔便扯着领巾翻着白眼的叫热,华妃歪在软椅上并不制止,端看着眼前热闹,胤禩心知这是要发难了。

    曹贵人赶紧起身给丽嫔扇着扇子,抚慰道,“瞧丽嫔娘娘这一头汗哟,可惜今日份例的绿豆汤已经用过了,这会子再没多余的,娘娘只能忍忍了,都道心静自然凉不是?”

    丽嫔听了眼一横,口气不善道,“这盛夏还未到,也不知再过十日半月这日子怎么过。闷热事小,但这一身乌糟的,只怕是有人巴不得皇上躲姐妹们远远的。”

    华妃见她说得差不多了,抬手指了指桌上一盅镇着冰的绿豆汤,“颂芝,快把本宫这份给丽嫔拿去,都是自家姐妹,本宫着实不忍心见她这般熬着。”

    颂芝端了汤盅,轻轻在华妃耳畔低语一声,“娘娘可就剩这一盅了。”那声音虽小,但整个万春亭中四位小主都听了着实。

    华妃凤眼一横,啐道,“你这丫头,一碗绿豆汤能值几个?”说完,抬眼看了看一侧默不作声的廉贵人及沈贵人,换上一副和善笑容道,“让妹妹们见笑了,这丫头小门小户出来的,在家里也算是娇生惯养了,没成想到了紫禁城,哪里见识过天家气派,最爱在这细枝末节的地方计较。”

    颂芝听了赶紧低头领罪,细声细气道,“奴婢短浅,没见过什么世面,请娘娘息怒”。

    华妃摆了摆手,也懒得发落。一桌几人,看着颂芝把汤盅送到丽嫔座前,丽嫔先是朝华妃方向伏了伏身,随后杏眼瞪向沈贵人那边说道,“华妃娘娘自一入宫便受皇上重托,领有协理六宫之职,最是体恤姐妹,难怪皇上总称赞娘娘直率赤诚,堪为表率。”

    沈眉庄自然明白这一番你来我往句句都是直指自己,华妃与丽嫔含沙射影,她身份摆在那里,无话可辨,但连颂芝一届奴才都在暗讽她短浅没见过世面,着实令人难堪。

    而与沈贵人同坐的胤禩,此刻脑仁里血脉起伏,只觉太阳穴上突突直跳,心道一碗绿豆汤便能令这群娘子们撕扯出这么些话来,果然后院之事琐碎繁复比起前朝那些杀伐决断来说,别有一番辛苦。

    丽嫔夹枪带棒的挤兑完沈贵人,转眼看廉贵人一语不发,大有独善其身的架势,便心中一气。一来,她不懂华妃为何偏偏看上了这病恹恹的西施。二来,宫中女眷谁不眼红椒房凤汤之宠。因此丽嫔哼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娘娘一向心善,救人提携,也不见感恩戴德,看来有的人呢,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丽嫔此话一出,曹贵人瞬时收了目光,低头敛目,再不张罗。而华妃直接一记眼刀白了过去,年氏心道今日可不是来办瓜尔佳氏的,丽嫔这是唱的哪出。

    胤禩心中可无沈眉庄自幼习得的三从四德,要是赶上他身子康健,兴许一个忍不住直接一脚踹将过去,但此时他连起身都得有人扶着。

    而身上的折磨更令胤禩此时大为光火,脱口回道,“都说皇上最爱养犬,前个那只新养的京巴半夜吠叫不止,今儿就不见了踪影。倒是那只百福,最懂皇上好静,乖巧听话,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声,什么时候该噤声。臣妾听闻华妃娘娘一直在帮皇上物色新犬,想来在养犬之道上颇有经验。”

    这一吠一静两条宠犬的形象摆在眼前,直指丽嫔与曹贵人两位,丽嫔险些掀桌站起,幸而被曹贵人给拉住。华妃闻言凤目大睁,直勾勾的盯着胤禩,饶是她平时嚣张跋扈,也没见有哪个敢把狗腿之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沈眉庄微微侧头,她虽是一惊,倒也解气,掩了下嘴角,颇有些担忧的瞟了瞟胤禩。

    胤禩眼瞧着年氏被镇住,自己却拿起筷箸夹了面前的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一改方才凛冽柔柔笑道,“翊坤宫的小厨房真真是好手艺,这么不打眼的一方点心却做得如此松软绵密,今日是臣妾有口福了。”

    华妃轻咳一声,只觉得眼前这瓜尔佳氏虽然还是娇欺一脸病容,但那黑亮的眸子里可并非一般女子可比的神采。华妃原是看重廉贵人得宠病弱,以为更好操控,没想到这位的骨头兴许比甄沈二人还要硬些。但年世兰当下这刻,更恨丽嫔多嘴坏事,本来是捧储秀宫而踩咸福宫的势头,被这么一闹只怕横生枝节。若是连廉贵人都与甄沈同心,一块抱上皇后大腿,那这后宫之中,皇上还会多看别人一眼么?

    因此华妃一反往日骄横,笑颜更盛道,“妹妹喜欢,就多用点。皇上天天在本宫耳边念叨说妹妹体弱,本宫听着也是心疼。这不东洋人送来的锦鲤刚刚下水,本宫想着这夏赏铭鲤,即不费体力又怡情冶趣,最适合携妹妹来看了。”

    胤禩点头应是,他虽坐于下手位却仿佛一时之间成了席上东道,与华妃你来我往,饮了一杯米酒,这才觉得肚中舒缓几分。

    华妃态度如此鲜明,丽嫔即便有一万个不服气也不敢再过造次,这晚膳拖拖拉拉吃了一个时辰。后又换上时令鲜果,喝了两盏茶,喂了几把鱼食,华妃才起身要走。临走前把桌上的红豆凉糕并薄荷粉糕分别赏赐给廉贵人与沈贵人,说糕点遇热易化,便命两人的贴身近侍赶紧送回宫用冷水镇住。

    曹贵人目送华妃走远,执起鱼食篓子笑道,“澄瑞亭那边还有一池锦鲤,不如咱们姐妹们也过去瞧瞧。”

    丽嫔闻言点头道,起步就走,她此时位份最高,自然觉得人人都应听她指使。

    但胤禩自方若被支开便知华妃一派还有下文,而这目标不用说就是沈眉庄,留他这个外人在场不过是充当人证亦或是替罪羔羊,又看了看碧云站在亭外也不在身侧,更觉不够保险,因此直言身体不适,意欲告退。

    丽嫔一怔,只觉自己被这新来的瓜尔佳氏看得扁了,新仇旧恨顿蒙心头,忽地上前一步携了胤禩手腕,狠声道,“妹妹体弱,有姐姐扶着便是。”

    胤禩见她面目鬼祟恍如魔魇,往后退避却已来不及了,被丽嫔抓了手肘蛮力一扯,一个身形不稳就往池边倒去。胤禩心道不好,不敢置信丽嫔于大庭广众之下竟会如此举动,而就在他完全丧失重心的一刻,丽嫔瞬时松手,胤禩毫无助力一个咕咚就折入鱼池之中。

    即便是立夏之初,池水也是凉寒浸体。妃嫔衣着头饰一向繁复,胤禩身体顿时沉入寒潭。

    曹贵人与沈贵人已经惊呆当场,只有碧云几步冲到池边哭喊着主子。碧云声嘶力竭一喊,沈眉庄才缓过魂来,赶紧叫太监下去救人。

    那些太监虽大半是丽嫔之人,但哪敢当面推拒,赶紧噗通几个下了池子。

    眼见着廉贵人已经没了顶才被人救了出来,只见面目青白,已是鼻息难闻。碧云扑在主人身上按着胸口,御花园之内顿时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阿凝发现一个bug,故宫里万春亭和千秋亭都没有水。

    因此万春亭改成浮碧亭,千秋亭改成澄瑞亭。

    嘻嘻,不好意思,不影响阅读!

    ————————————————

    开始害人的一般都不是boss而是傻x。

    八哥原本以为这些后宫妃嫔害人怎么也会讲点技巧,没想到是生推哈。

    阿凝本来是设计让丽嫔暗推八哥的,但转念一想,我八哥如此英明神武,怎么能被暗推得逞呢?当然要明推了!

    想想此时此刻的八哥,身娇体弱就不说了,还穿着花盆鞋,还……还……还痛经……捂脸,别打我。

    其实八哥是挺倒霉滴,原本华妃不是想害他的,谁知道得罪了真小人丽嫔。

    不过八哥放心,四哥会帮你好好收拾了丽嫔滴。

    感谢 紫梦然 的地雷~~~

    ————————小剧场————————

    四哥:滚开,谁也不许推朕的小八。

    八哥:让爷死一死,竟被给女人给推倒了。

    四哥:老八别灰心,朕理解你今天状态不好。

    八哥:………………你想说啥。

    四哥:痛经就别出来晃荡了,站都站不稳!

    八哥:………………

    四哥:不如揣上包子,就不用受这苦了。

    八哥:那更苦好不!

    四哥:老八,你还挺懂嘛(__)

    ☆、第二十四章 一丈血红(捉虫)

    华妃坐在步撵上还没进翊坤宫,便有一个宫女追了过来。颂芝回头一看,乃是曹贵人身边一个极不打眼的丫头。

    华妃瞅了一眼,也不叫落轿,等步撵抬到翊坤宫门口才下来进门。华妃心里却一阵嘀咕,怎的这么快就来了?莫非这短短两刻的时间出了什么差池。后宫之内女人最多,难免事事横生枝节,因此华妃还是等进了自家地盘,在正殿的宝座上坐定,才一个眼神让颂芝把那个跟过来的宫女领进门来。

    那宫女刚刚跪下,就远远瞧见周宁海一瘸一拐的从院门口进来,直奔正殿。

    见周宁海也提前回来,华妃断定必是出了大纰漏,凤眼一斜,颂芝便把两边随侍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独留曹贵人的宫女与周宁海在正殿问话。

    “这是怎的了?本宫才走了没多会,你不伺候着你家主子,跑这来作甚?”华妃先问了宫女。

    那宫女虽然看似下级奴婢,但却是曹贵人惯常派来翊坤宫走动的,既不打眼又十分伶俐,赶紧禀报道,“回华妃娘娘,娘娘刚走,廉贵人就失足折进池塘了。”

    什么?华妃登时站起,眼睛瞪向周宁海,只见周宁海微微点头,她才复又问道,“怎么出了这档子事,细细说来。”

    那宫女见状便详细讲道,“几位小主原本是要移去澄瑞亭赏鱼的,丽嫔娘娘见廉贵人体弱便亲自去扶,也不知怎么的两人一个没站稳,廉贵人就朝池塘里栽进去了。”

    华妃几乎气结,闭了眼狠狠地抽了一口气,足足忍了半刻才缓过劲来再度开口问道,“廉贵人现在如何了?”

    “奴婢过来时,廉贵人刚被救起,已是奄奄一息,想必现在已经抬回储秀宫等宣太医了。”那宫女说完全部,便低眉垂目不再多话。

    华妃听了赶紧让颂芝去太医院把当值的院判御医悉数请去,随后打发了这个宫女下去,这才又在宝座上坐定。

    翊坤宫正殿此时再无旁人,只有周宁海一个,华妃眼色一厉道,“你那边可收拾干净了?”

    周宁海跛着脚上前两步,躬身道,“娘娘请放心,奴才过来之前已经把澄瑞亭收拾妥当了。”

    华妃倒是对周宁海的手脚颇为放心,便好奇问道,“廉贵人可是失足落水的?”

    只见周宁海眼神闪了一闪道,“奴才在澄瑞亭埋伏,并未将万春亭那边看得真切,但廉贵人落水时只有丽嫔娘娘在身侧。”

    华妃“梆”地一声拍了宝座扶手,咬牙暗恨道,“丽嫔这个不中用的!”今日华妃目的本在沈眉庄,按照原定计划,丽嫔与曹贵人把沈眉庄二人引入澄瑞亭后便会借口离开。澄瑞亭已是做好埋伏,天暗地滑,四下无人,只需有人于拐角后推波助澜即可令沈眉庄命丧鱼池。

    而廉贵人便是首当其冲的嫌疑者,即便他咬出是有人暗害,但黑灯瞎火无凭无据,也难为自己洗脱,因此华妃更愿意瓜尔佳氏指认沈贵人乃是失足落水以求自保。这样不仅可以除掉沈眉庄这个眼中钉,还可以将正得宠的瓜尔佳氏握在手中。

    周宁海最是知道今日计策,因此见万春亭那边一出事,便机灵的趁乱将澄瑞亭这边痕迹掩盖干净,迅速回来报信。此刻看着华妃主子被气的不清,赶紧替主子分忧道,“娘娘,虽然这次误中副車,但毕竟除了一个祸患,也不算徒劳。”

    周宁海看了看正殿大门紧掩,便低声继续道,“方才周遭侍奉的奴才不少,可廉贵人那副体格,被捞上时已经鼻息难闻,怕是挺不过去。即便挺了过去,只怕这身子骨算是废啦。”

    华妃听了这话才稍觉受用,反正这几个小主早晚都是要收拾的,兴许这阴差阳错既是天意。于是这才用手扶了扶头上钗环,问道,“瞧本宫的妆戴乱了吗?”

    周宁海会心一笑,赞道,“娘娘艳压群芳,妆戴妥当着呢。奴才刚才瞧见小厦子正往养心殿跑了,只怕不一会皇上便能得信了。”

    华妃早就已经准备好夜宵,原是想着皇上探视沈贵人之后再请入翊坤宫,但如今去储秀宫也是一样的。

    小厦子气喘吁吁的一路跑进养心殿,刚一进院便被站在正殿门口的苏培盛喝住,“没规矩的东西,跑什么跑,小心扰了圣驾。”

    小厦子闻声赶紧停了脚步,疾声道,“师傅,不好了,廉贵人失足落水了。”他这话音倒是不大,但苏培盛登时听见屋里嘡啷一声,心知这是让皇上听见了,于是赶紧一抹头领着小厦子进了西暖阁。

    “谁落水了?”皇上眼见着是刚扔了笔起身,身上还溅了两三点朱墨。

    小厦子瞧皇上三步并作两步朝他们过来,赶紧跪了,答道,“回皇上,今日丽嫔娘娘、曹贵人、廉贵人并沈贵人在万春亭陪华妃娘娘用膳赏鱼,华妃娘娘前脚刚走,不知怎的廉贵人竟一头栽进了池子里。”

    胤禛一听心里一滞,只觉胸口一闷,疾言厉色道,“人如何了?太医呢?”

    小厦子常在皇帝跟前侍奉,知道皇帝这是发火了,因此不敢再有挑拣,直接将所见所闻速速禀报上来,“启祥宫的内侍已经将廉贵人抬回储秀宫,太医院的叶院判正往那边去,奴才急着回来禀告皇上,尚不知廉贵人情形如何。”

    胤禛抬手指着苏培盛,“叫刘裕铎来,瓜尔佳氏的身子一直是他调养的,叫他赶紧来。”

    小厦子瞅了一眼苏培盛,瞧见他师傅那意思是让他知无不言,这才再度禀报道,“回皇上,刘太医今日休沐不在太医院当值,这个点宫门已经下钥了。”

    胤禛听了抬脚就踢了过去,怒斥道,“混账,传朕口谕,把刘裕铎给朕连夜宣进宫来。”

    小厦子被踢的抱着心口,但只能磕头应是,然后一个轱辘爬起来去派人找刘太医去了。而皇上哪里还能坐得住,也顾不上更衣,大踏步的出了养心殿。苏培盛招呼着近侍赶紧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

    储秀宫内此刻已是愁云惨淡,胤禩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息,由方若和碧月一边用热水擦着身子一边换上干衣。

    碧云已经失了七魂八魄抱着胤禩的胳膊不撒手,只顾着掐人中、顺胸口。

    突如其来的意外,曹琴默即便再足智机敏也是手足无措,她一路拖着近乎痴傻的丽嫔到了储秀宫,冒着一头汗反复在脑中演绎着方才情形,心道当场一众主子奴仆都看见是丽嫔拉扯着瓜尔佳氏,只怕这事不能善了。

    幸而沈贵人此刻尚余清醒,遣人频频去迎太医,又把最近的一宫主位敬嫔给请来坐镇。

    当叶院判到了储秀宫内,直接被抓到寝殿诊脉。

    太医还没开口,皇帝便紧跟着到了。胤禛刚进明间就看见曹贵人拖着已经僵直的丽嫔跪了,并未多看她俩一眼,直接抬腿进了内寝。

    “太医,廉贵人如何?”皇上一边问话,一边靠到塌边,只见那熟悉身影,此刻一脸青白,那白惨惨的脸色和刚换上的白色中衣几乎融为一体,令皇帝心头一沉。

    叶院判心觉不妙,廉贵人本就身骨羸弱,怕是要撑不住了,于是向皇帝一跪,“臣正欲为廉贵人下针,以温经散寒、行气通络,只是……”

    “只是什么?要下针就快下。”胤禛瞥了叶士生一眼急道。

    叶院判已是一头薄汗,见皇帝急切神态,便知这位小主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但若下针之后毫无见效,只怕皇帝盛怒必不会轻饶自己,于是惶恐道,“只是廉贵人积寒侵体,久病沉疴,能不能醒过来,全看造化。”

    皇上闻言,神情仿佛瞬间凝住,他直勾勾的看向床榻之上已近弥留的面颊,执起胤禩冰冷冷的手掌缓缓坐下,恍如前世悲剧近在眉睫。

    那一世,皇帝并不曾见过罪臣遗体,胤禛也从不许自己想象这个场景。而这一世,这一切,却如此真切地摆在眼前。

    “朕不许你死。”低旋的哽咽从皇帝颤抖的喉头一字一字挤出。

    只有站在床头的沈贵人微微抬头,窥见了皇帝脸上湿润的痕迹。

    叶院判并不敢抬头去看皇上面色,只得绷紧了筋骨为廉贵人施针,整个储秀宫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时辰过去,叶院判将金针收回囊中,这才用袖子抹了抹汗,向后退了一步再次向皇帝跪拜,“老臣已经尽力施针,今夜便是关键。”

    皇上摆了摆手让叶士生下去,坐在塌边又是半晌无言,直到外间禀报刘太医到了。

    刘太医在皇上期盼的目光下为廉贵人请了脉,最终得出的结论与叶院判如出一辙,医者已尽人事,往后就要听凭天命了。

    而此时华妃姗姗而来,刚进了内寝殿就看见皇上颓然坐在廉贵人床边。

    华妃本是等着太医诊看完毕,来请皇上到翊坤宫歇息的,但见屋中气氛迥然,多年经验登时驱使着年氏改了话头,一脸焦急道,“怎的臣妾才走了没一会,廉妹妹就出了这档子事,臣妾今个真不该张罗着赏什么鱼。”一面说着,一面已经红了眼眶,往皇上脚边一跪,自责道,“求皇上降罪。”

    皇帝这才把目光从胤禩身上移开,盯着年世兰端详半晌,把华妃看得脊背发凉。华妃心道,皇上总不会真的责罚自己,毕竟这事怎么轮都有丽嫔、曹贵人、沈贵人在事发当场。但皇上此时此刻面露寒光,却是华妃此生前所未见的冰寒冷绝。

    胤禛把胤禩的手塞回锦被里,也不叫华妃起来,直接绕开她来到明间。见丽嫔与曹贵人还跪得笔直,这才回身指了指沈眉庄,“你说,怎么回事。”

    皇上的声音极为低沉,但却隐含着雷霆万钧之势,沈贵人赶紧行至明间,在皇上跟前伏身谨慎道,“回皇上,臣妾看见,丽嫔娘娘拉扯廉贵人,待廉贵人失了重心时松了手,才令廉贵人坠入池中。”

    曹琴默一听,沈眉庄这说辞几乎就是明指丽嫔故意为之,原本想好的推脱之词在心中打了一个转,再难出口。而丽嫔却一个激灵,直起身子自辩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是想去扶廉贵人,却不想他一个没站稳栽了下去,此乃是无心之失呀,请皇上明察。”

    碧云听见丽嫔强辩,以膝抢地,一路跪蹭过来,哭道,“求皇做主,奴婢眼见着丽嫔娘娘强拉我家主人,那面目可怖极了,活脱脱要吃人一般。”

    “胡说!”丽嫔此刻已经抖如筛糠,爬到皇帝脚边,“皇上明鉴,那宫女远远在亭边站着,哪里看得清楚,分明诽谤。臣妾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此等作为?臣妾与廉贵人素来无仇无怨,臣妾冤枉呀。”

    而就在此时,方若也从内寝出来,跪向皇上禀明,“回皇上,奴婢于晚膳时在近前伺候,亲耳听见丽嫔娘娘恶语相向,讥讽主人不领华妃娘娘提携之情。廉贵人受不住此等离间,便回了几句,只怕是丽嫔娘娘心存怨怼,才会出此毒手。皇上若不信大可问华妃娘娘呀。”

    华妃此刻已经起身,听了方若之言便知丽嫔这次是折损定了。还没等她开口撇清干系,已经听见皇上发话,“丽嫔色厉内荏、戕害妃嫔,撸去封号,贬为罪籍,关进慎刑司听朕发落。”

    丽嫔听了顿时如遭雷击哭喊道,“皇上恕罪,皇上开恩呢。”随后看见华妃站在內间便求救道,“华妃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皇帝见丽嫔意欲往屋里爬,怕她惊扰到胤禩,朝苏培盛一摆手,命有三四内侍进来将丽嫔拖了出去。

    皇上转身看了看面露惊慌的华妃,冷冷问道,“丽嫔自王府时便在你院里,如今她犯下如此罪孽,要如何罚她?”

    华妃在皇帝如猎鹰般的注视下暗暗吞了口水,她从未见识过皇帝如此雷霆震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调道,“就赐她白绫自缢吧。”

    胤禛摇了摇头,眯起眼,瞅着华妃问道,“朕听闻爱妃曾罚过夏氏常在,那法子叫什么来着?”

    华妃哪里敢在皇帝面前展露凶残手段,顿时语塞难言。

    皇帝见华妃不说话,侧身瞥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赶紧凑到皇帝身边,“回皇上,乃是一丈红。”

    胤禛斜了斜眼问道,目色阴沉,“何谓一丈红?”

    苏培盛赶紧伏身回道,“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犯腰下,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故曰一丈红。”

    胤禛点头道,“就赐罪妇一丈红,由华妃替朕监看。”言毕皇帝回道床边坐下,挥手屏退一干人等,命叶士生与刘裕铎在外院里随时候命,屋里只留了方若听用。

    华妃领着其余妃嫔无声无息地离了储秀宫后,只得由苏培盛引着一路到了慎刑司,亲眼看着丽嫔身受杖刑。

    华妃虽痛恨丽嫔鲁莽愚蠢,但毕竟是自年轻时就伴在同院的姐妹,也是她于这深宫中为数不多的拥趸。但此刻华妃只能眼睁睁目睹丽嫔断筋截脉,听着她声声哀嚎,瞬时间人不成人、鬼亦非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年世兰紧握锦帕,顿觉禁宫阴冷犹如地狱。

    杖刑打足了一个时辰,行刑的内侍才停了手。华妃转头要走,却被苏培盛请住,“华妃娘娘,皇上命娘娘监看,罪妇尚未咽气,娘娘怎能先行离开呐。”

    华妃深深叹了口气,深知这便是皇帝真意。想年世兰自幼入府,曾也有过天真烂漫的岁月,但深院幽居,只为留住夫君宠爱,如今已蜕变成这般明艳动人却毒狠霸道的宠妃。年氏头一次明白了,皇帝对自己桩桩件件心明眼亮,那份她一直想霸住的垂青只怕比着深宫冷月还要遥不可及。

    华妃看着那匍匐在地上苟延馋喘的丽嫔,曾经美貌鲜活的一宫妃嫔已是污红不堪,在这洒了一地的温热血泊中扭动着身子,不出一刻,便再没了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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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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