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4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4节
“阿元,你的伤可要紧?”杨大娘见陆元畅胸口有血,吓得快晕过去,陆元畅是她从小带大的,她可是把她当亲儿子对待。
“干娘,我无事,养几日就好,您且宽心。”陆元畅此时体内气息已有些顺畅,脸色也没有先前的那般苍白。
“芙娘,这几日你可要对阿元上心些,有什么难处说与我听,千万不能硬撑着。”杨大娘因着此事心中对顾小芙有所不满,可看着眼泪汪汪的顾小芙,她还能说什么。
“大娘放心,奴家定会好好侍奉大郎!”顾小芙信誓旦旦地说道,今天要不是为了她,陆元畅绝不会被拖下水,这伤也就无从提起了。
“阿爹,要不我去城里找个郎中来瞧瞧阿元?”陆元畅此时虽看着还好,可毕竟吐了血,杨荣担心她身上留下暗伤。
“大哥,不用了,我无事。”陆元畅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虽说老郎中曾经说过,那绝育药中他掺了一些特殊药物,能让陆元畅从脉相中找不着破绽,可她到底担心,万一来了个高明的郎中,瞧出端倪就大事不妙了。
“大郎,还是看看吧。”顾小芙柔声劝道。
“是啊,大郎还年轻,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珍娘也劝道。
陆元畅看着一群人劝着自己,她只得同意,拒绝得太明显,也是破绽啊!
杨荣匆匆赶去城里请人,当郎中到陆家时,已是午后。陆元畅在顾小芙的照料下,躺在坑上熟睡。
郎中把过脉,开了些顺气调理的药,告知无碍,一群人才放下心来。
杨荣送了郎中回城,顺便为陆元畅抓药,当他回到村里时,就听到传闻,郑二没熬住,死了,郑老爹醒来后见二儿子没了手,怒气攻心,也死了,到是郑大,半死不活的,还撑着呢!
村西郑家的杂乱小茅屋中,整夜响着郑大娘的哭声,一日之间,老头子和二儿子都死了,留了个奄奄一息的大儿子,她的日子还怎么过。
人死为大,虽说村里人看不惯郑家的作派,但到底也是同村多年,勉为其难地去郑家帮着料理后事。
当然这些事与陆家是无关的,以前不管红事还是白事,都没人会请陆元畅,人家红事喜气洋洋,她一七杀星去那里是晦气,人家白事已经够伤心的了,谁还有心情见她这七杀星,故而,每回陆元畅只托杨明送了礼钱,人是肯定不会到场的。
顾小芙明白陆家的情况,也没有自作主张做些什么,只仔细地为陆元畅煎药。
“芙娘。”
“大郎,你醒了?”顾小芙回头见陆元畅已经起身,脸色也好了许多,心下一阵欢喜,只是见她身上披着单薄的外套,担心她秋季夜冷受凉,便回屋拿了件稍厚的外套替她换下。
顾小芙的小意温柔,让得陆元畅很受用,人总有脆弱的时候,身体的脆弱会产生心理的脆弱,陆元畅醒来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特别难受,就算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孤零零一个人生活,但此刻身处病中,她还是期待有人陪伴。
当她走出房门,见到顾小芙正守着药炉为她煎药,她那瘦弱的身体,让得陆元畅有些心疼,药炉上缓缓而起的水汽,散发着淡淡的温馨之感,填满了她空荡荡的心,她知道,今日如此维护顾小芙,便是为了此刻这一番充实与宁静。
“大郎饿了罢,你且去坐着,奴家去端饭。”
此时天已黑,陆元畅这一觉,睡了足有一整个下午,现在已是肌肠辘辘,她接了顾小芙给的饭碗,大口地吃起来,扒了整碗饭,才发现顾小芙居然蹲在药炉边看火。
“芙娘,你吃过了?”陆元畅问道。
“大郎先吃,奴家不饿。”顾小芙轻轻地说道,只是眼中有着些许暗淡。
“快过来吃,一会儿就凉了。”陆元畅没发现顾小芙的异样,只不过没了顾小芙与自己一起用饭,有些不习惯。
只是陆元畅等了好一会儿,顾小芙都没动身,她疑惑地走过去想将人拉起来,谁想面对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第14章 身为陆家人
“芙娘,你这是作甚?”
陆元畅被顾小芙的泪水吓住了,顾小芙性格极为坚强,以前不管是什么样的苦日子,她都咬牙坚持,就算被逼卖身,也是强忍悲伤想办法解决,而此刻这样难以自控的落泪,是陆元畅怎么也想不明白的。
“大郎,奴家无事。”顾小芙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强逼着自己控制情绪,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中的泪还是如雨般落下。
“到底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陆元畅仔细想了想,便觉得必是自己下午熟睡时有人给顾小芙气受了。
“大郎,奴家对不起你!”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卟嗵”一声跪在陆元畅面前,哽咽地说道:“若不是为了奴家,大郎怎会惹上郑家,怎会受伤,是奴家对不起大郎!”
“芙娘,你快起来,我未曾责怪与你。”陆元畅扶着顾小芙的双臂拉她起身,可是顾小芙怎么也不愿起来。
“大郎不必待奴家如此好,奴家只是大郎买回的一妇人,只配当牛做马,不配让大郎如此费心。”顾小芙心头极为难过,当她听到陆元畅宁可再出二十两银子与管老大,而不是将自己交出去之时,她心里何等震憾。
“你胡说什么,你是我陆家人,做什么牛马!”陆元畅听了此话,心里极为不快,一气之下,胸口一阵难受,不住地咳嗽起来。
“大郎,你怎么了?”顾小芙见陆元畅咳得厉害,也无暇顾忌自己的心情,忙起身倒水喂陆元畅喝,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让陆元畅止了咳。
陆元畅挣扎着回屋,拿了顾小芙的卖身契出来,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道:“这是你的卖身契,今日我且交还与你。”
“大郎这是要让我离开陆家?”顾小芙不敢接,想着陆元畅要让自己离开陆家,心头极为悲伤,可是为何悲伤,她现下也搞不清楚,她只是觉得自己愿意留在陆家,无名无分,为奴为婢都没关系,只要待在陆元畅身边就成。
陆元畅见顾小芙不接,便推了过去,说道:“当日将你从郑家接回,我本想将此卖身契交还与你,可想着何老大还会前来,才压着没给你,现下,自然是交给你了。”
“大郎真要赶奴家走?”顾小芙听了此话,心都凉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家,这么快就要没了?
虽然只是短短三日,但陆家已给了她深深的归属感,而陆元畅,也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在陆家,顾小芙每日都是笑着醒来,每日都想着怎么让陆元畅吃好,穿暖,每日等待陆元畅回家吃晚饭都是那么的幸福。她认真地打扫陆家的一桌一椅,恭敬地为陆家两老上香祈愿,细心地为陆元畅缝补每一件衣服。她极为的努力,想营造一个幸福的家。
可是,原来这些都不属于她吗?
顾小芙想到这样的可能性,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她一点都不想离开陆元畅,一点都不想。
陆元畅见顾小芙又流了泪,心头一阵心痛,她抬手轻轻地抹去顾小芙脸上的泪水,温和地说道:“你是我陆家人,我怎会赶你离开。你是我陆家人,我为何要你的卖身契。芙娘,记住,你是我陆家人,不是我陆家的奴仆,知道吗?”
泪水泛滥成灾,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感动的泪水,幸福的泪水,喜极而泣的泪水。
“陆家现下只剩你我二人,我们自当相互扶持,我为你做的,只是对自家人本就该做的,你不必如此介怀,以后不许动不动就下跪,知道吗?”
顾小芙不住点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让陆元畅很心疼。
“芙娘,陪我一起吃饭吧,有你在,吃得香。”
那样温和的话语,那样温和的笑容,全都映在了顾小芙的心上。
两人用过晚饭,顾小芙便端了药让陆元畅喝,陆元畅从小练武身体强壮,几乎都没怎么得过病,这苦得让人皱眉的药,可把她愁死了。
“大郎,吃颗梅子吧,奴家让杨大哥给你带的。”顾小芙见陆元畅苦着脸像个孩子,淡淡地笑着。
“果然还是芙娘心疼我。”陆元畅丢了一颗梅子进嘴里,顿时齿颊生津,酸甜味盈满了整张嘴,口中的苦味消失殆尽,便捏了一枚递到顾小芙嘴边,说道:“芙娘也吃。”
“奴家不爱吃,大郎吃罢。”顾小芙哪舍得吃,二十文钱只得了这么一小包,全留着给陆元畅下药。
“瞎说,我不信,吃嘛!”陆元畅像个孩子似的撒娇道。
顾小芙扭不过陆元畅,只得轻轻含了进去,不经意间,嘴唇碰到了陆元畅的手指,顿时脸羞得通红。
烛光跳动,映在顾小芙娇嫩红润的脸上,让得陆元畅看得眼发直,原来女子娇羞竟是如此美丽,陆元畅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
顾小芙受不得陆元畅直白的注视,便去了厨房给陆元畅烧水。坐在灶口,顾小芙的脸有些发热,不知是因为火光的烘烤,还是因为陆元畅痴迷的眼神。
烧开热水,顾小芙便提去了澡房,前几次都是陆元畅做这事,今日顾小芙怎么也不可能再让陆元畅动手,郎中说过陆元畅虽不严重,但需好好休养,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也不能做体力活,顾小芙把这些嘱咐牢牢记在心里。
“大郎,水好了,沐浴吧。”顾小芙等一切安排妥当,才叫了陆元畅。
陆元畅以前整日在林间打猎,每日身上都流不少汗,有时还有猎物的血腥味,她喜洁,日日都要泡澡,就算今日受伤了,也极想好好洗漱一番,听到顾小芙唤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是她进了澡房,发现顾小芙居然抱着衣服跟在她后面,陆元畅有些尬尴地问道:“芙娘,你进来作甚?”
顾小芙闻言,忙低下头,脸上才下的红晕又上了来,她轻轻说道:“奴家伺候大郎沐浴。”
这下,陆元畅也红了脸,她还没打算将身份说与顾小芙听呢,再说,她一个人过惯了,还真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身子被人看了去。
“芙娘,我…我自己洗,你忙了一天,且去休息一下吧。”陆元畅磕磕绊绊地回道。
“哦!那奴家先出去了。”顾小芙慌张地将陆元畅的衣服放在衣架上,逃一般地退了出去。
顾小芙先前挣扎了很久,才说服自己伺候陆元畅洗淑,虽说她以前常帮着郑大洗,可她总觉得对着陆元畅有些不同。
郑大在名义上,是自己的夫君,媳妇伺候自己的夫君,天经地义,而且郑大病弱,卧床已久,让他起个身都得费不少力气。顾小芙伺候郑大的时候,心里干净的没半点杂念。
可是就在刚才,她心疼陆元畅的身子,想伺候她沐浴,却发现自己心跳得极快,这种感觉,顾小芙活了十六年,都没出现过,她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就像陆元畅盯着她看一样,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就是这么自然的出现了。
当陆元畅带着湿意走出澡房时,顾小芙还在为刚才的事感觉羞涩,太丢人了,以至于她看也不敢看陆元畅一眼,飞一般地跑去澡房收拾起来。
夜幕已深,顾小芙将剩下的活都干完了,便回了屋子,见陆元畅就着烛光在看书,便劝道:“大郎,夜了,莫再看书,早些休息吧。”
陆元畅将书递与顾小芙,想了想,说道:“这两日得闲,我教芙娘读书认字吧。”
“大郎怎有这想法?”顾小芙听了心里有些喜悦,这年头,普通女子哪有读书的命,只有那些千金小姐才有机会认几个字罢了。
“再过段时间,就要秋收了,佃户们会来交租,往年这种时候,我总忙不过来,今年芙娘来了,自是要帮我的。”
“奴家只怕自己愚钝,帮不到大郎。”顾小芙将自己窈窕的身段裹进被窝里,委婉地拒绝。
对于平民来说,口粮最为重要,田地是财产的象征,粮食是生存的资本。就是地主家,田地只掌握在地主手中,粮食的分配也是地主一人说了算,地主婆只有吃的权力,并没有支配的权力,而陆元畅的这番打算,是让顾小芙参与到陆家财产的分配中,这让她有些心惊。
对于陆元畅来说,这想法虽是一时的兴起,但想过以后,也是有着深远的打算。她现下教会了顾小芙打理家业,以后等她上了战场,也能后顾无忧。
“不怕,有我在,出不了错,再说芙娘蕙质兰心,学会之后必能青出于蓝。”
两人说着说着,视线就对到了一处,顾小芙觉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浓的暧昧,透过昏黄的烛光,慢慢地渗入鼻腔,让得整个身子,都被这股子暧昧弄得燥热起来。
只是这样的感觉,陆元畅并没有感受到,她的星目中,依旧是那么纯净清澈,她还将手伸入顾小芙的被窝,拉起了顾小芙的小手,轻轻摩挲。
“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好吗?”
顾小芙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便扭捏地挣脱了陆元畅的手,背着身子躺了下去。
☆、第15章 陆大郎是真土豪
第二日一大早,杨大娘来看陆元畅,一进门,就见顾小芙正在灶上忙着。
“芙娘,大郎可好些了?”杨大娘关心地问道。
“大娘,您来啦,大郎昨晚喝了药,好些了,现在还没起呢。”顾小芙见杨大娘一大早来了,忙抽了柴火让锅里的粥闷着,去门口迎杨大娘。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见陆元畅睡得安稳,便轻轻退了出来。
“芙娘,这几日大郎你可要多照看一些。”杨大娘刚才见陆元畅像只小猫似的睡在那里,心里不太好受,陆元畅打小就身体强壮,几时见过她这样虚弱的时候。
“大娘放心,奴家定当照顾好大郎,大郎若不是为了奴家,也不会遭这罪。”虽说昨晚陆元畅并没有责怪顾小芙,但顾小芙心里依旧很过意不去。
“过去的事别提了,你心里清楚就行,以后跟着大郎好好过日子。”杨大娘见顾小芙知道感恩,心里的不满才少了一些,她说道:“郑家昨夜一下子去了两人,今日我要去郑家看看,你和大郎就别去了,我帮你们带奠仪过去。”
昨日顾小芙就从杨荣那里知道郑老爹和郑二去了,心里很复杂,若是以往,她应当作为死者家属在忙碌的,而现在,却是连郑家都不用去了,这种身份的转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毕竟她在郑家整整三年,有些东西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适应的。
不过想着外间对陆元畅的传闻,陆小芙心里更为难受,她来陆家也有几日了,身子因着生活条件的改善,自己都觉得比起在郑家时不知好了多少,那些传言让她越发的怀疑,想着陆元畅一直背着这样的委屈,很是心疼。
“不知要随多少?”顾小芙问道,一下子去了两人,和以往的惯例应不相同。
“我和村里的几户人家商议过,按着以往,每户只出五十文便够了,这一下子死了两人,每户再添些,给八十文吧。”
“大娘请稍等,奴家这就去取钱。”
顾小芙回了屋,从陆元畅给她的钱罐子里取了八十文,杨大娘拿了钱便匆匆去了郑家。
郑家此时已乱作一团,郑大娘只知道守着郑老爹和郑二的尸首痛哭,郑大被打残了,歪在床上丁点都动不了。一大清早,村里的人自发去郑家送礼祭奠,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可连口水都指不上。
所幸花家与郑家为邻,念着多年为邻的情分,帮着打点一二,这才将葬礼撑了起来。杨明身为村长,也责无旁贷,使唤了杨荣去请和尚来念经超度,又寻了村里的几个壮丁去采买白布寿衣,棺材,食材。
郑家被何老大抄了家,一文钱都没剩下,杨明只得拿了村民送来的奠仪行事,葬礼办得非常寒酸,村民也没心情真正为其悲痛,大多连倒头饭都没吃就回去了,倒是省下了一大笔花费。
郑家的事现在与陆家毫无关系,陆元畅自是睡到自然醒,她平日早起练武,几年下来倒也习惯了,不过郎中开的药中有安眠的药物,让她直睡到正午才醒。
顾小芙早起干完了活,想到陆元畅昨晚说过几日便是秋收,便一早上都待在地窖里整理起来,可是她人瘦力小,地窖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她这几日整天忙活,也没整出多少空地,想着秋收后佃户们便要来交租粮,估摸着地窖都快存不下了。
当然,顾小芙就算再忙碌,对陆元畅还是时时上心,饭菜早早做好,放在灶上闷着,药也煎好,搁在炉上暖着,只等陆元畅起身伺候着。
陆元畅睡了一整夜,脸色好了不少,感觉身子也有力了,吃饭特别香。
顾小芙陪着用着饭,看着精神头好了不少的陆元畅,心里自是欢喜,说道:“大郎,地窖里没空地了,秋粮收上来放哪里?”
“满了?那就拉一批出去卖了吧。”陆元畅满不在意地说道。
“过几日秋粮一收,市面上粮多,怕是卖不了好价钱。”从小生活清苦的顾小芙很会精打细算,单就说郑家的收入,也能让顾小芙支撑下来,真心不容易。
顾小芙想着,地窖里的粮贱卖了,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不禁有些心疼。
“无事,吃过饭我去看看,再作打算。”陆元畅财大气粗,对于这点小钱真心看不上眼。
两人用过饭,顾小芙服侍了陆元畅喝过药,便一起去了地窖。
地窖经过顾小芙这几日的规置,已整齐不少。肉干,药材,毛皮,都已经分门别类收拾好了,只粮食乱搁在那里,占了不少空地。
陆元畅检查了旧粮的发霉情况,不禁有些皱眉,今年雨水较多,地窖显得比往年潮湿,粮食发霉的程度有些严重,想了想,便对着顾小芙说道:“留下今春的新粮,其他的都卖出去。”
顾小芙心里盘算了一下,这都卖出去,可不下二十石粮食,按着粮食的发霉状况再加上市面的粮价,估计现在一石粮是绝卖不到一两半银子,这一进一出,损失可有四五两银子呢,想到此处,顾小芙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这要是搁在其他农户,也跟死了爹一样的心疼,农户吃用都靠着田里,粮是田里种的,菜是田里摘的,有些好一些的人家,肉是山上打的,家境差一些的,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除了日常的生活必需品,如油盐酱醋,衣料农具,需要花上几个钱添置,平日里还真花不了多少钱,一年一家四五口人的花销,也就一二两银子。
农户除了田里的产出,也没有其他的收入,田里产了粮,先要交公粮。
近二十年来,国家边境战乱不断,赋税也很重,公粮要交两成。剩下的粮,是家里一年的口粮,若是年成好,还能卖些换几个钱,若是年成不好,碰上天灾人祸的,连自家的口粮都不够。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人头税,皇帝万寿节的普天同庆税,皇太后生辰的天下共养税,边境若是起了战事,又得多加税收,官吏中饱私囊,根本不顾百姓死活,一旦皇帝颁诏纳税,官吏们工作热情极为高涨,原本只收二十钱的,能让他们变着法子收上四十钱,百姓日子极为艰苦。
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能攒上几百钱就不错了。
当然,对于陆元畅来说,这些都没看在眼里,至少,她顶着军户的身分,她那十亩肥田的税是不用交的,而她一直一个人过活,吃的用的也有限,村里就属她和有功名的杨家过得最为富裕。
顾小芙一边心疼,一边想着,往后的日子,她定当好好管起这个家,省得陆家被陆元畅败光了。
“芙娘,除了粮,咱也卖些皮毛吧,看不上眼的都卖了,只留些好的自己用着,等开了春,我到山上打些回来就成了。”陆元畅其实也并非真正的没心没肺,以往只不过她一个人过日子不讲究,现下有了顾小芙在,她也动起了心思想着多攒些家当。
“大郎作主便是。”顾小芙柔顺地回道,就算她再心疼,那又能怎么办,她总要听陆元畅的,谁叫人家是一家之主呢。
“药材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只是这肉干,怎么处理?”陆元畅看着那大堆的肉干,感到十分头痛,光靠她与顾小芙两人,即使顿顿吃肉,吃上两年也吃不完呢!
“大郎何不也卖了?”顾小芙问道。
“卖不了几个钱,这些都是肉干,不是新鲜肉,城里的饭庄不太愿意收这些。”陆元畅经常去城里,对城里的行情很是了解。
顾小芙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道:“大郎,奴家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得当?”
“说与我听听。”
“为着奴家的事,村长找了不少乡亲帮忙,咱们何不将肉分些与他们,全当谢礼。”
陆元畅听了此话,眼睛直盯着顾小芙瞧,顾小芙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忙侧过脸去。
陆元畅对事不上心,可毕竟从小孤单长大,心思也很敏感,她怎么会猜不出顾小芙的想法呢!
顾小芙这是在为她结交村民呢!
陆元畅的阿娘包氏,出自书香门第,祖上以耕读为生,也出过几任小官,包氏的阿爹就是一个举人,只不过当年战乱,包氏一族受到戎狄迫害,族中人死得死,逃得逃,家业凋零。
包氏跟随着阿爹逃难,险被戎狄捉去,被陆元畅的阿爹陆正风所救。包氏的阿爹包万年见陆正风生得相貌堂堂,年纪轻轻已升至百户,便将包氏许与陆正风,权当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陆正风征战沙场,陆元畅便跟着包氏过活,包氏不仅教陆元畅读书认字,也教导陆元畅礼仪规矩,所以在陆元畅的身上,有着读书人的清高。
村里对陆元畅的流言,以她从小养出的傲气,是不屑理会的,连带的,对村民的态度也是极为淡薄。但到底,人活着,总不能一直离群寡居,陆元畅渐渐长大后,在尝到孤独之余,也为自己的现状感到悲凉。
而顾小芙,正是因为理解陆元畅的感受,才会有此打算,既然陆元畅不便出面,那便由她做吧,她现在的身份,可是陆家妇!
“芙娘,谢谢你。”陆元畅有些感动地说道。
“大郎怎说此话,大郎对奴家的恩情,奴家这辈子都还不完。”
两人将地窖的事商议妥当,顾小芙便赶了陆元畅回屋休息,自己则接着忙碌起来。
到得晚间,顾小芙出了地窖升火做饭,陆元畅实在看不过眼想帮忙,被顾小芙指派去烧火。
坐在火口的陆元畅,一边烧着火,一边看着顾小芙。
一天的忙碌,让得顾小芙脸上起了红晕,汗水滴下,小脸看上去鲜艳欲滴,让得陆元畅好想咬上一口,她虽生生忍住了这一举动,却没管住自己的嘴:“芙娘,你真好看!”
顾小芙忙碌间听到陆元畅的话,有些惊讶地看向陆元畅,谁想,陆元畅星目深邃,如昨晚一般释放着顾小芙所认为的暧昧,让得顾小芙心如擂鼓。
“啊~”
“芙娘,你怎么了?”陆元畅听到顾小芙的叫声,忙跑了去看,原来是油溅在了顾小芙的小手上,手指泛着点点红肿。
陆元畅想也没想,便将顾小芙的手指含进嘴里,那温润酥麻的感觉,让得顾小芙羞红了脸。
“芙娘,还疼吗?”陆元畅心疼地问道。
“不疼。”顾小芙喃喃道,想缩回自己的手,谁想陆元畅紧紧抓着就是不放。
陆元畅摩挲着顾小芙粗糙的手,越发的心疼,看着那手上满是茧子,就明白顾小芙往日的生活是何等艰难。
“大郎,别看了,不好看!”顾小芙见陆元畅盯着自己的手瞧,有些自卑。
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有着一双三十岁中年妇女的手,不管这个女子爱不爱美,都不希望这样的手被自己的男人看去。
陆元畅紧紧握着顾小芙的手,将小手包入自己掌中,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粗糙之感,镇重地说道:“芙娘,往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顾小芙眼含泪水,重重点头,其实她的好日子,早在来陆家的第一天,就已经过上了。
☆、第16章 顾家人杀来了
郑家的葬礼,因着没人没钱,大摆不起来,和尚只念了两天经,郑大娘便将二人草草入葬。
顾家人在郑家下葬后,才听得消息,不过顾家在邻村凤阳村,消息传到那里时已经走样了,顾家只听说郑二欠赌债被追债人打死了,郑老爹被气死了,其他的风言风语,则是五花八门。
顾老爹觉得自家与郑家毕竟是姻亲,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便领了顾大郎一大早赶去洛溪村,想在郑家坟头上柱香祭奠一下,谁想刚到洛溪村,便听到顾小芙被郑家卖了的传言。
顾老爹自然是不信的,他闺女是怎样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勤劳,聪明,能吃苦,挨得住,谁家娶了顾小芙那是天大的福份,就算是郑家欠赌债,也不应该把这么好的媳妇卖了,若不是家计艰难,顾老爹哪里舍得早早把顾小芙嫁出去。
可是村里对此事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信,顾老爹揪着心,使唤了顾大郎四处打听,很快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摸了个底朝天。
这一打听,可把顾老爹给吓着了。
对于自家闺女能有二十两银子的身价,顾老爹觉得不可思议,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买主居然是陆元畅这个七杀星!
陆元畅的凶名太盛了,因着杨大娘为陆元畅四处求亲,洛溪村周围十里八村,谁没听说过,只要是个活物,沾了陆元畅就得死。顾老爹这下傻眼了,按着当地的规矩,家人被卖之后,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买主只要手里捏着卖身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是打死了自家人也没权力去官府上告,被卖之人等同于牲畜!
顾老爹与顾大郎,自是气极万分,虽说郑家穷,可顾家也穷,现在哪家不穷,也没见谁家卖媳妇的!就算生计实在艰难,将顾小芙卖与好人家,顾家人也只能感慨伤心一下,可郑家第一次想将顾小芙卖进窑子,第二次居然卖给了七杀星!
活该被打死,活该被弄得家破人亡!
顾老爹气极之下,带着顾大郎将郑大娘不好容易收拾好的屋子砸了个稀烂,这还不解气,顾大郎得了阿爹的指示,去了郑家田头将马上要收割的麦子全给毁了。
郑大娘哭得死去活来,又是叫骂又是阻拦,可她一妇道人家哪里敌得过两个壮汉,眼睁睁地看着成片的麦子全都泡在了水里。
这可是她和郑大往后半年的口粮啊!还有郑大的汤药费呢!郑家往后的生计全指望这一季的收成了。郑大娘赖在地上鬼哭狼嚎,她已经死了夫君二儿子,只剩半条命的大儿子,家中没男人撑腰,她现在就是想撒泼也没那个底气。
郑大躺在炕上听着外间的动静,几次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孱弱的身子经过了何老大手下地蹂、躏,早已是强弩之末,哪起得了身。郑大趴在炕上,喘着粗气,回想着顾小芙往日的温柔体贴,双目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顾老爹领着顾大郎一番折腾,也引来了不少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不过村民都是冷眼旁观,根本没人出手阻拦。
经过了这事,村民心里也亮堂着,郑家是自己作死,与人无尤,到是陆元畅的仗义,让村民刮目相看,有不少村民想着那些流言,虽然确有其事,但是否过于武断,特别是他们看到顾小芙在陆家过得很好,短短几日便荣光焕发,根本不像被陆元畅克住的样子。
而那些经常出去打猎与陆元畅有所交集的几人,更是在家中为陆元畅说了不少好话。
顾老爹折腾过后,便带着顾大郎杀向陆家,他闺女被人卖了,他总要去看看闺女过得怎么样,别真被七杀星克住了,到时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得怎么难过。
不过到了陆家院门外,顾老爹犹豫着要不要杀进去,并非他怕了陆元畅的凶名,而是他根本没资格如在郑家那般为顾小芙撑腰,若是态度过于强硬,到最后陆元畅生气了,吃亏的还是顾小芙。
顾老爹想了想,还是上前敲了院门,不管怎么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总要看一眼顾小芙是否安好,才能安心。
此时,顾小芙正跟着陆元畅学认字呢!
顾小芙看着陆元畅认真的在白纸上写下三字,告诉她这是自己的名字,心里甜滋滋的,说道:“大郎写的字真漂亮。”
陆元畅闻言脸就红了,自从包氏去后,她就再也没有功夫安静读书写字,现在写的字,只能算是勉强,也就在顾小芙这个文盲面前,才能被这样夸奖。
“咳,芙娘,这是你的名字,你可看好了。”陆元畅尴尬地说道。
“顾字在家时见过,奴家有些印象,其他二字,奴家便不知了。”顾小芙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
“无妨,你以后多多练习,很快就学会了,你且临一遍吧。”陆元畅将笔递给顾小芙,眼中满是鼓励。
顾小芙学着陆元畅的样子捏着毛笔,可是她头一回接触这东西,怎么都觉得别扭。陆元畅见了淡淡一笑,掰着顾小芙的手指帮她摆正姿势,手指间的相触,让得顾小芙心跳又快了起来。
顾小芙稳了稳心神,极为认真地临着自己的名字,因着第一次写字,写的自然见不得人,软软的毛笔一点都不听使唤,不是这里粗了,就是那里细了,笔画抖成了毛毛虫,让得顾小芙看都不敢看陆元畅。
陆元畅见状,便起身站在顾小芙身后,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住顾小芙的手,手把手地教着顾小芙。
顾小芙整个身子都被陆元畅笼罩着,鼻间是陆元畅的味道,耳边是陆元畅呼出的热气,小手感受着陆元畅的温度,她整颗心都乱了。
“芙娘,你看,字要这么写,知道吗?”
耳边传来陆元畅温和的声音,顾小芙怔怔地回头望去,便看到了陆元畅淡淡的笑容,星目弯弯,嘴角翘起,那样英俊的面容,让得顾小芙的手心紧张的全是汗水。
就当顾小芙隐约有些明了自己的心境之际,院门响了,陆元畅起身去开门,看到了满脸复杂表情的顾家两人。
“请问你们要找何人?”陆元畅自是不认得顾家人,他陆家的门有多少年没被人敲响过了,乍见两人,不禁心头有些疑惑。
“敢问芙娘可在家中?”顾老爹看到陆元畅,也是心下疑惑,传言中的七杀星,原来这么年轻,而且长得很英俊,一点也不像传言中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们是何人,找芙娘作甚?”外男找上门要见妇人家,这点说不过去。
“我是芙娘的阿爹,他是芙娘的大哥,我们想见见芙娘。”
陆元畅闻言,便知他们不会作假,可是观其面相,不管是顾老爹,还是顾大郎,长得和顾小芙可真不一样。
顾小芙长得非常清秀,五官很精致,虽说常年操劳,可那浑身散发的气质却是不像庄稼户出来的,反观顾家二人,都是身高马大,面相粗犷,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要不说,还真不敢相信他们居然是一家人。
陆元畅想着,也许顾小芙是像她阿娘罢。
“顾老伯,顾大哥,请进,芙娘在家中。”陆元畅侧了身子,将二人让了进来。
顾小芙见陆元畅去了很久都没回来,便想出去瞧个究竟,谁想在院中,遇见了顾家两人。
“阿爹,大哥!”顾小芙不敢相信眼前见到的两人,她自从嫁到郑家后,只在三朝回门时回过家,以及每年过年时回家一日,从过年时算起,她有大半年没见到顾家人了。
“芙娘,我可怜的闺女。”顾老爹见到顾小芙,就想到她被卖的事,心里一阵悲痛,不由拉着顾小芙好瞧。
“芙娘,你受委屈了。”顾大郎也很难过,谁家出了这种事能不伤心的。
“阿爹,大哥,奴家无事。”顾小芙嘴上虽这么说,但到底是见到了亲人,一直压抑的委屈此刻也涌上心头,不禁眼红了起来。
“芙娘,请顾老伯进屋吧。”陆元畅走到顾小芙身边,淡淡地说道。
“阿爹,大哥,快进屋。”顾小芙听了陆元畅的提醒,才忍住了心酸。
顾家二人进了正厅,就见厅中桌椅齐全,家私质地良好,屋子非常宽敞,便知陆家条件极好。想想也是,若是普通农户,哪能出得起二十两银子买顾小芙。
陆元畅陪着顾家二人坐着,顾小芙就忙着上茶。一般农户,有口热水喝就不错了,哪里喝得上茶,就算最差的茶沫子,农户也舍不得喝。
顾老爹捧着茶碗喝着,看着顾小芙安静地站在陆元畅身边,心头一阵复杂。
端看陆家条件,自是不用说了,陆元畅长得不错,谈吐举止也有礼数,顾小芙面色红润淡然,看得出她在陆家过得挺好,陆元畅也没有妻房,若是能一直好好待顾小芙,那他也能放心,可是那七煞传言,还是让顾老爹心里发苦。
陆元畅不善与人结交,只是干坐着看着顾小芙和顾家二人叙旧,顾家人的言语中,透露着想将顾小芙接回的意思,不禁让她皱起了眉。
这几日,陆元畅闲来无事,一直在思考很多问题。
头等大事,便是自己的功夫,自从她与管老大打过一架以后,便知自己再去山里打猎也不会有所精进,必须得多多与人切磋,可是上哪去找人切磋,是个大问题。
郑二之事也让她有所感悟,她所在的小山村,民风纯朴,村民心地善良,就算对她有所偏见,可也只是嘴上说说,不愿意与自己结交罢了,并没有主动做过伤害自己的事。
可是,外间的世界,却是尔虞我诈,人心叵测,只郑二这个赌徒,便让自己栽了大跟头,陆元畅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考虑,若是自己以后还是现在这个直肠子的性格,上了战场被人坑了,也许,那时坑的就是自己的命。
还有一事,陆元畅特别烦心,就是顾小芙。这几日的相处,顾小芙对陆元畅细心地照顾让得陆元畅很受用,也很喜欢顾小芙的陪伴,可是,她毕竟是女儿身,顾小芙总要嫁人成亲,生儿育女,总不能一辈子跟着自己罢。
那晚陆元畅将卖身契给了顾小芙,便是想给她个自由身,以后若有了好人家,便能嫁人成亲,总好过在陆家苦苦等着自己回来。可是顾小芙坚定的态度,让陆元畅犹豫了。
她自是不愿意让顾小芙离去,可是她是女儿身,能给顾小芙幸福的日子么?也许顾小芙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会头也不回地离去呢!
陆元畅想到这里,心口便有些隐隐作痛,再听得顾家人的话语,心头更是不快。
为什么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就这么难!
☆、第17章 媳妇的作用
午饭,是在陆家吃的,陆元畅就算心里对顾氏父子很不满,可看在顾小芙的面上,总要款待一下二人。
陆家饭桌上一向丰盛,今日因着顾老爹和顾大郎在,陆元畅让顾小芙不惜工本好好款待,她到是要让顾家人瞧瞧,顾小芙跟着她过得是什么样的好日子。
顾小芙得了陆元畅的嘱咐,也心疼阿爹和大哥在家过着穷日子,便下了功夫整治,满满一桌,四荤三素一汤,让得顾老爹和顾大郎看傻了眼。
他们家过年都没吃得这么好!
陆元畅因着心里不痛快,让顾小芙上了酒,与顾老爹和顾大郎一起对喝。
顾小芙在厨房门边看着桌上的三个人,陆元畅对顾氏父子不满意,顾氏父子对陆元畅有意见,但是喝酒到挺投缘,你来我往,你敬我干,看得顾小芙直皱眉。
在厨房草草用过饭,顾小芙便站在陆元畅身边帮着她夹菜,她很担心陆元畅的身子,伤还未好全,药还在吃,怎么能这么喝酒呢!
当陆元畅再次举杯时,顾小芙实在忍不住,轻轻拉了拉陆元畅的衣袖。
陆元畅回过头,有些醉意地问道:“芙娘,怎么了?”
“大郎,少喝点罢。”顾小芙非常小声地说道,其实她这样做,已经很出格了。
“我无事,你且自去用饭。”陆元畅淡淡地说道,她到没对顾小芙这一行为有何不满,不过顾氏父子却是看得有些心惊。
这个娶不着媳妇的陆大郎,对他们家闺女到是不错,都这样了也没说什么,可想陆大郎恨妻到什么程度,他家芙娘看来是回不了顾家了。
其实两人也知道,要接顾小芙回顾家是不可能的,二十两的赎身银子,顾家想都不敢想。可眼睁睁地看着顾小芙待在陆家,顾老爹心头不免有些担忧,万一顾小芙被陆元畅克死了,而那些人找了来,到时会不会把他顾家来个灭门泄愤。
双方带着对对方的不满,狠喝了一顿,陆元畅就算喝得再醉,也让顾小芙去地窖割些肉让顾氏父子带回去。
送走了顾氏父子,顾小芙扶着陆元畅回房,陆元畅撑着晕眩的脑袋,怔怔地看着为自己忙活的顾小芙。
顾小芙低眉顺眼地脱去陆元畅满是酒味的外衣,绞了热棉布为她擦脸,动作极为轻柔。
“大郎今日怎能喝那么多酒,伤还未好呢!”顾小芙轻轻地说道。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带着担忧的脸,心想若是顾小芙回了顾家,那她以后又得一个人孤零零的了,想到这里,她不免心中有些难受,傻傻地问道:“芙娘可要家去?”
顾小芙闻言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为陆元畅擦脸,等到将陆元畅安置妥当,便坐在炕边看着陆元畅说道:“奴家已是陆家妇,陆家便是奴家的家,大郎怎得如此说?”
“顾老伯想让你回家去。”陆元畅有些委屈地说道。
顾小芙叹了口气,刚才阿爹只说了阿娘想她,让她得了闲回家瞧瞧,陆元畅的脸便沉了下来,之后大哥又说起了表哥,陆元畅的脸就全黑了。
顾小芙知道,阿爹和大哥不过也就说说而已,顾家的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地少人多,吃饭都难,大哥到今日都没说上媳妇,她若回了家,不过是被阿爹安排着嫁人换些彩礼罢了,还能真的好好过日子么。
可是陆元畅却是不知这些,更何况卖身契已给了顾小芙,她若想离去,谁都拦不住。
“大郎忘了么,当初奴家来寻大郎救命之时便已说过,只要大郎不赶奴家走,奴家这辈子就待在陆家,守着大郎。”
陆元畅就是顾小芙的天,以前是,现在也是,只不过以前是为了报恩,而现在,顾小芙有些明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陆元畅被顾小芙的这番话熨帖了有些燥动的心,感受着顾小芙的小手在自己额间轻轻抚动,她安心地闭上眼睡着了。
芙娘不会像阿爹阿娘一样离开自己!
顾氏父子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因着明了顾小芙的想法,陆元畅依旧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
这日,两人终于将地窖规置妥当,便一起去了杨家。
“哟,阿元来了,身子可好些了?”杨大娘见陆元畅经过几日调养面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心下松了一些。
“干娘,我已经大好了,让您费心了。”陆元畅说道。
“今日且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回去罢。”自从顾小芙到了陆家,陆元畅就没有在杨家吃过饭,以前陆元畅因着一个人过活,经常去杨家蹭饭吃,这一转变,让杨大娘颇为不适应。
“到底是干娘疼我,我这几日想着干娘的红烧肉,嘴里总转着口水。”陆元畅讨好道。
“瞧你说的,芙娘还能短了你吃喝不成?”杨大娘啐了陆元畅,她自然不会把这话当真,拉着顾小芙说道:“我看着芙娘这几日到是又瘦了些,想是照顾你劳累了。”
“大娘说笑了,奴家不辛苦。”顾小芙温顺地说道。
一番寒喧之后,陆元畅便说起了她与顾小芙的打算:“干娘,这几日我与芙娘一起规置了地窖,发现许多肉干都坏了,想着这样白放坏了有些可惜,不如拿出来分与乡亲。”
杨大娘有些惊讶地看着陆元畅,陆元畅是她带大的,她的性格她怎么会不知,若是陆元畅前几年早早学会了与人结交,今日的流言也不会传成这样。
陆元畅被杨大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的傲气摆在那里,现在如此做法,说不得让她觉得损了些颜面,她尴尬地说道:“为着郑家的事,干爹劳动了不少乡亲,若不是有着乡亲的支持,何老大等人也不会如此轻易离去,芙娘念着乡亲的恩情,想将肉干分与他们,权当答谢乡亲的帮助。”
杨大娘闻言,有些动容地看着顾小芙,怪不得陆元畅会如此做法,原来是顾小芙的主意。
顾小芙被杨大娘看得有些忐忑,这种败家的做法,在寻常人眼中自是不可思议,她才刚到陆家,怎能这样当家作主的行事。
可杨大娘想的,并非是顾小芙的肆意妄为。
顾小芙在村里的名声一直不错,郑家那样的人家,没少被村民背后说嘴,可众人对顾小芙,还是很赞赏的。
顾小芙很守妇道,郑大病得都快死了,她也只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从没有过歪念头。郑家因着郑大的病和郑二的赌债,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顾小芙省吃简用,日夜操劳,硬是凭着一介女流将整个家撑了起来。
顾小芙针线不错,平日里有些妇人也会寻她帮着做些小物件,她也从不拒绝,能帮多少是多少。
村里的人对顾小芙的人品是交口称赞,只可惜了她嫁与郑大,每每说起她,话语间总会透着不少同情。
杨大娘看着安静地站在陆元畅身边的顾小芙,这几日她得了闲就去陆家看看陆元畅,每每到时顾小芙总是在不停地忙碌,陆家被她打理得颇有些家的样子,到是让杨大娘息了陆元畅因她而受伤的不满。
“这法子挺好的,芙娘有心了,等老头子回来,我就与他说。”
顾小芙听着杨大娘的称赞,心里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陆元畅,就见她也看着自己,眼中有着藏不住的鼓励。
杨大娘见陆元畅与顾小芙处得极好,心下也高兴,只是看着顾小芙身上穿的衣服,眉头不禁微皱。
那日顾小芙刚被接来时,就穿着这一身感觉略小了些的衣服,这几日去陆家,也是见她只有两身衣服换着穿,现下天气渐渐寒冷,这单薄的衣服怎能御寒。
“大郎,过几日你去城里,给芙娘扯些布做几身新衣服罢。”杨大娘提醒道,她知道若是她不说,陆元畅指不定一直都不会发现。
陆元畅得了杨大娘的提醒,回头认真打量了顾小芙一番,才知道自己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忽略了。
陆元畅的里衣是杨大娘给她做的,做多少穿多少,反正也不需要她自己打理。她的外衣,都是城里的成衣店买的,也并不是太合身。不过她经常出入林间打猎,身上的衣服本就不禁穿,没几日功夫就会被树枝或者猎物弄破,破了她也不会补,直接扔掉了事,所以她对衣服实在是没太多关注。
陆家啥都有,可就是没有现成的布料,顾小芙这几日给陆元畅缝补衣服时,还想着给她做几身合身的衣服呢,可是翻遍了家里,只找到了几块碎布料,啥都做不成。既然陆元畅都没的穿,顾小芙自然也不会考虑自己的问题。
“谢谢干娘提醒,回头我就带芙娘去城里。”陆元畅有些尴尬地回道。
“珍娘,将你年轻时穿的衣服拿出来给芙娘试试,明日我得闲,就带着芙娘一起去乡亲家送肉,芙娘这身衣服可不行。”杨大娘因着有些欢喜顾小芙,对她是能帮就帮。
顾小芙随了杨大娘和珍娘去了里屋试衣服,陆元畅一个人坐在厅里皱眉,想她陆家在洛溪村也算是富庶了,可顾小芙居然连身穿出去见人的衣服都没有。陆元畅想着顾小芙自来了陆家后,对自己方方面面的照顾,就觉得很羞愧。
短短几日,因着顾小芙的到来,升为一家之主的陆元畅迅速的成长起来。
晚间杨明和杨荣从田间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吃饭。
杨明听了陆元畅的打算,很是欣慰,阿元终于长大啦,果然是有了媳妇才知事,杨明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他的结拜兄弟陆正风,不知兄弟在地下看到阿元现在如此懂事,会不会也会欣慰地笑着。
晚间,陆元畅和顾小芙回了陆家,陆元畅就一直盯着穿着珍娘衣服的顾小芙瞧。杨家条件也好,珍娘年轻时的衣服看着也还新,穿在顾小芙身上,虽略显大了一些,但还是让顾小芙变得更为娇美。
“芙娘,是我疏忽了,回头去城里卖粮,你和我一起去吧,咱们扯上一些布料,给你做几身新衣服。”陆元畅惭愧地说道。
“大郎怎得如此说,大嫂的衣服奴家看着就挺好,大郎不必为奴家多费银两。”顾小芙自是不同意,扯布要费银子,她怎么舍得。
“这是大嫂的衣服,不是你的,不是我给你置办的,我想让你穿上自己的衣服。”陆元畅将顾小芙拉至身前,认真地说道。
顾小芙不敢与陆元畅对视,她怕那种微妙的感觉再次出现让自己不知所措,只轻轻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
跳动的烛光之下,是顾小芙极为娇羞的侧脸,陆元畅看着看着,不禁又看痴了。
☆、第18章 “少刑冲”破“七煞”
次日一大早,杨大娘便带着杨荣来了陆家,陆元畅与顾小芙早早起身在家等着。
将陆家的耕牛套在小板车上,陆元畅与杨荣便把成堆的肉干往车上放。
杨大娘见着摆了满满一车的肉,有些心疼地问道:“你们这是打算送多少?”
“大娘,昨日村长说有十六户人家,大郎昨晚已经将肉割好了,每块大约十斤左右,每户人家送一块。还有一块狍子肉,是大郎特意留给大娘的,还请大娘别嫌弃。”
“你们这两个孩子要做什么,咱可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杨大娘说道,她到不是装装样子客气一下,而是真的觉得陆元畅与顾小芙这样做太生分了,杨陆两家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谁家还缺这么一口呢。
不过杨大娘看着那块狍子肉,就知道陆元畅对杨家的上心,与车上的肉干相比,那块狍子肉显然好上许多,怕是陆元畅专门留给自家的。
昨晚陆元畅与顾小芙玩了一会儿你看我我看你的小暧昧游戏后,便一起去了地窖分肉。
地窖中肉虽多,但质量上层的并不多,顾小芙全留了下来,陆元畅喜欢吃肉,打算都给她留着,冬天快到了,上山打猎不易,顾小芙心疼陆元畅,不想让她到时为了吃口肉要辛辛苦苦往山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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