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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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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12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12节

    “你一人待在这里怎么行,我让店小二给你叫郎中!”杨荣未曾见过陆元畅会伤得如此重,就算当初两人面对狼群之时,也没有这样虚弱的。

    “放心,我烂命一条,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你快快去寻郎中,不然我可真要流血而亡了。”陆元畅笑道,只是那抹笑容,看上去极为勉强。

    杨荣知道陆元畅这是强撑的,也不敢耽搁,拔腿寻了店小二让他去请郎中,自己则回房看着陆元畅。

    陆元畅在房中,艰难地将《风月》掏出,此时,风月已是浸满了血,但还能清楚地看到,《风月》之上,有一个贯穿的枪洞。陆元畅淡笑看着《风月》,心想,若是没有它,这枪头再深分毫,她怕是小命不保了罢。

    陆元畅觉得有些冷,也很累,《风月》滑落在地,陆元畅闭上了眼。

    当杨荣回房时,便看到陆元畅已昏迷,可他不敢动她分毫,胸口不断往外冒出的血,已浸湿了衣襟,杨荣又慌又急,只能拿了干净的换洗衣服按住陆元畅的伤口,减缓血流的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荣看着陆元畅越发惨白的面容,及被鲜血染湿的衣服,心头担忧渐浓,他两眼泛红,眼中有着泪水闪动,这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能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正当杨荣快被逼疯之际,小二带了郎中终于及时赶来。

    “郎中,你快来看看我兄弟!他不行了!”杨荣也不管自己满手的血,一把拉了郎中到得陆元畅面前,带着哭腔求道。

    郎中见陆元畅胸口的血已基本凝固,不再向外渗血,上前诊脉,发觉陆元畅虽脉相虚浮,不过是失血过多,只需好好调养,并无大碍。杨荣那是关心则乱,才将事情想得那么严重。

    郎中开了药方,刚想解了陆元畅的衣服为她包扎,谁想手只碰到陆元畅的前襟,昏迷的陆元畅突然醒来,血手一把捏住郎中,用着凌厉的眼光看着他。

    “阿元,是郎中,你且松手,让郎中为你包扎。”杨荣好言哄着,他还以为这是陆元畅本能的警觉呢。

    这确实是陆元畅本能的警觉,只不过,不是怕敌人来了,而是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身子,虽然她现下已没什么看头,可她到底还是女子,怎能让男子看到她的身子!

    “大哥,我自己来,你们回避一下。”陆元畅惨白着脸虚弱地说道。

    “阿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别闹脾气,让郎中替你包扎吧。”杨荣劝道,他到是没想太多,毕竟陆元畅从小不喜露身,他早就习惯了。

    当年包氏还在之时,就将陆元畅裹得极严实,杨家人一直认为,包氏是书香门弟,难免讲究一些,故而后来包氏去世,陆元畅一直自己换衣,杨家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大哥,我伤在前面,自己能行,你们回避一下罢。”陆元畅依旧坚持。

    “你!你就是个娘儿们!”杨荣气地甩手而去。

    郎中也很无奈,他极少见到伤得如此重还能清醒说话的人,他留了上好的金创药给陆元畅,自己退了出去,与杨荣细细叮嘱一番,便离去了。杨荣则是让店小二去煎药,自己在外间等待。

    陆元畅见郎中与杨荣离去,便运气调匀了自己的气息,她艰难地解衣,将金创药撒在伤口上,一时疼得直冒冷汗,疼痛所带来的晕眩,差点让她再次昏迷。陆元畅咬牙挺着,待缓过疼痛,才极为不利索地为自己包扎,这时,她真是特别想念顾小芙。

    不知过了多久,陆元畅才将自己包扎好,换掉了全套衣服,唤了杨荣进来。

    杨荣将陆元畅安置在炕上,喂她喝了药,便坐在炕边守着陆元畅,郎中说过,今夜最是凶险,极有可能发烧,定要小心看着。

    杨荣睁着眼睛一夜无眠,陆元畅却是睡得极香甜,虽在夜间起了烧,但她身子一向很好,到得晨时,烧便退了。

    陆元畅这一觉,睡得颇久,一直到巳时中,才悠悠转醒。

    “阿元,你醒了实在是太好了,可把我担心坏了,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向芙娘交待。”杨荣见陆元畅转醒,高兴得一扫疲态,喂她喝了不少水,便转身去安排洗漱饭食。

    一夜安睡,让得陆元畅缓了过来,她勉强坐在桌边,看着一桌的清淡小菜,还有杨荣眼底的青色,感慨地说道:“大哥,昨夜辛苦你了。”

    “兄弟俩,咱不说这些,你可得好好与我说说,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杨荣这一夜,可没闲着,一边照顾着陆元畅,一边想着王敏的身份。

    陆元畅也不隐瞒,将事情的来笼去脉都详细地说与杨荣。

    “我就说那小姐看着就不像正经人,谁想还能做出如此不要廉耻的事!”杨荣听罢,愤怒地说道,他是本分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风骚女子,他以往路过青楼,从来是目不斜视的。

    “大哥,咱不说那位小姐,你回去后也别乱说,女子重名节,她自己不在意,可咱不能污了她的名声。”陆元畅想着王敏,顿觉无力,她想了想,说道:“此次我能入将军府做王将军的亲军,这才是天大的喜事,我想既然如此,那芙娘是定要随我入城的,只是我不放心干爹干娘,回去以后,大哥不若尽力相劝,我们将两家人都迁到城里来,你觉得可好?”

    “好是好,可城中房价颇高,咱们怎能负担得起。”杨荣说道。

    “这个好办,今日我尚要再去一趟将军府,到时,我就向王将军讨要,将军的亲军,自是要优待一些。”陆元畅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只是个兵,人家大将军能理踩你?”杨荣疑惑地问道。

    “哼,我这伤,可不能白受了,不给些汤药费,我还不给他卖命了。”陆元畅知道自己对王超来说,是极有利用价值的,所以她丝毫没有担忧。

    果然,午间去了将军府,王超亲自接见了她,见她受伤颇重,还特意赐了座。昨日陆元畅的武艺,王超是极满意的,而今日王超特意考教了陆元畅兵法。

    陆元畅因有事相求,便在王超考教之时露了些许真本事,她对北境颇为熟悉,虽不至于一山一河都了然与心,但也差不太多。

    王超听着陆元畅娓娓道来,顿觉自己果真是挖到宝了。他自己勇武过人,可在谋略上略有不足,有了陆元畅在身边,可不就是如虎添翼么。

    不过一个平民,怎会在兵法上有如此之高的造诣,王超一问之下,发现陆元畅是军户,真真是天大的喜事,若是农户匠户,他还得费力让官府改籍,现下到是省事了。

    王超看着陆元畅苍白的脸,满意地说道:“阿元,今日你便留在将军府养伤罢,待伤好了,直接入军营。”

    “将军,属下此次进城是为村中购粮,现下粮已购得,自当要回去交差。何况,家中长辈已为属下寻得一房佳偶,属下还得赶回去成亲。”陆元畅拱手婉言拒绝,王超的亲热态度,让她明白,自己此次是真正入了他的眼了。

    “哦,居然有此事?你家中尚有何人,你若入军,家中长辈待如何?”王超现下对陆元畅是十二分的满意,怎么看怎么顺眼,既然是亲军,自然也要关心一下家里状况,后院无忧,才能前线杀敌。

    “属下幼时父母双亡,由干爹干娘扶养长大,家中还有大哥大嫂,侄儿及一小妹,属下与干爹家人亲如一家,干爹干娘也待属下如亲子,现下局势危急,属下上阵杀敌自是义不容辞,可心中还是颇为担忧干爹一家,他们只是普通农户,身在乡野,若是强敌入侵,恐无自保之力。”陆元畅说道,面有戚戚然,这其中虽有作戏成份,但担忧之心却是极为诚心的。

    王超淡笑着看陆元畅演完,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们一家随你入城,本将军在城北有一套小院,便拨给你罢。”

    “将军,这怎使得。”陆元畅闻言,忙起身作回绝状。

    “坐坐,受伤了,就别在意那些虚礼,养好身子才是正事经。许你一小院,没什么使不得的,你值这个价,我便给你想要的,只要到时,你拿得出真本事,便什么都值了。”对于王超来说,城中一处房产,实在微不足道,只要陆元畅能为自己全心效力便好。

    “大恩不言谢,属下唯有誓死效忠将军,才能报将军大恩。”

    “哈哈,好说。”

    王超与陆元畅两人相视而笑,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怎能不痛快。

    陆元畅如释重负地出了将军府,见到在府门口等待她的杨荣,便笑道:“大哥,大事已成,我俩去市集为家里买些好东西罢,再过三日便要过年了,咱们得赶紧回家去团圆。”

    “你身子可撑得住?”杨荣虽然心中也高兴,可看到陆元畅苍白的脸,还是极为揪心,他一把扶住陆元畅,担忧地问道。

    “我无事,今日在城中多休息一日,咱们明日回家。”

    杨荣心疼陆元畅的身子,给陆元畅叫了一辆马车,拉着她在城中买物什。

    有着王敏给的一百两银子,陆元畅在汾城中狠狠做了一回款爷,她是恨死了王敏,这钱花出去,一点都没负担。

    到得夜间,回客栈盘点,一辆车装满了粮食,另两辆车则是塞满了陆元畅给顾小芙置办的嫁妆。杨荣见只有三个佃户,怕是路上不便,且陆元畅受伤了,也禁不住路上的颠簸,便让小二寻了三个苦力,一辆马车。

    晨起之时,阳光极为灿烂,雪渐渐消融,陆元畅舒服地坐在马车上,哼着小调,想着顾小芙,晃晃悠悠地回村去了。

    ☆、第50章 过年

    “小九,去院门口蹲着,见到阿爹回来了,就来告诉阿娘。”顾小芙忙碌中,对着缩在自己脚边的小九说道。

    “啊呜~”

    小九闻言,转身就往外跑去,它长大了,总想出去玩,可顾小芙怕它出去咬人,便将它关在院子里,可把它闷坏了。难得今日顾小芙能让它去院门口透个气,别提有多高兴。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不管是如何穷苦的人家,总会待在一起团圆。

    相比之下,陆家就显得极为清冷,陆元畅不在家,只剩顾小芙一人,她今日如往常一般早起,忙碌着准备过年的事,心中盘算着日子,期待陆元畅的归来。

    前几日,顾小芙一个人祭灶扫尘,喝腊八粥,过得颇为凄凉,在思念陆元畅之时,她会剪些福字窗花,贴在陆元畅的书房,还有她俩的卧室里。有时候看着那些福字,她会呆呆地坐上半日,心中担忧着陆元畅的安危。

    陆元畅已离开七日,自打顾小芙来了陆家,两人从没分开过那么久,每一日积攒的思念,都快将顾小芙撑破了,若不是因着过年忙碌,珍娘时不时叫她去杨家吃饭说话,她都想去城里寻陆元畅了。

    忙碌了一个上午,顾小芙将备好的祭品放在大厅的桌上,有鱼有肉,有鸡有羊,四色水果,四样蔬菜,桌前放上老酒,桌下摆着化宝盆,点上蜡烛,恭敬地向年菩萨磕头,祈祷来年的一帆风顺。

    待一切都已妥当,顾小芙回房开了小库,点上香,在陆元畅爹娘牌位前恭敬地跪下,说道:“爹娘,奴家知道这个称呼不妥当,可是在奴家心中,大郎便是奴家的夫君,大郎的爹娘就是奴家的爹娘,今日是大年三十,奴家代大郎给两老拜年,爹娘在天上,要保佑大郎能平安回来。”

    做完所有的事,顾小芙就去厨房为陆元畅做年夜饭,陆元畅曾与她说过,往年她都是去杨家过年的,杨家虽好,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今年有了顾小芙,她很想在陆家过年。

    陆元畅点名要的春卷,陆元畅一直喜欢的烤肉,陆元畅最近喜欢的凉拌菜,顾小芙都花了十二分心力去做,只是等菜都上齐了,天也黑了,陆元畅还没有出现。

    忙碌了一天的顾小芙静静地坐在厅里,眼盯着门口瞧,小九在院门口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挨在顾小芙脚边啃肉骨头。

    “小九,你说阿爹今晚会回来吗?”顾小芙有些失望地问道。

    小九歪着头,黑溜溜的眼中泛着烛光,它舍弃了最爱的肉骨头,立身趴在顾小芙的腿上,小舌头不停地舔着顾小芙的手,安慰着她。

    “小九,你说阿爹是不是不要咱们娘儿俩了?”顾小芙感受着小九的贴心,傻傻地说道。

    “啊呜~”

    小九眼中有一丝的难过,虽然陆元畅对它很凶,可是它也是想念陆元畅的,有她在,顾小芙才会开心,这个家才有个家的样子。

    顾小芙抱着小九,在闪着烛光的大厅中,静静地等待,黑暗之中,她瘦削的身影,显得那么的脆弱,而院外,却是响起了鞭炮声,以及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声。

    时间分秒划过,顾小芙心中的失望越来越浓,还有止不住的担忧,都袭卷着她。

    “啊呜~”

    安静之中,小九突然挣开顾小芙的怀抱,疯了似的向院门冲去。

    “小九,你去哪儿?”顾小芙见状急忙起身,追着小九而去。

    院门打开,门口有辆马车,顾小芙看到与陆元畅同行的佃户们站在车前,暗淡的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彩。

    陆元畅被杨荣扶下车,站在车前看着一直挂在心头的那个人,瘦了,憔悴了,陆元畅看着看着,心中不禁就疼了起来,虽然她已是紧赶慢赶,可还是让顾小芙久等了。

    “芙娘,我回来了。”陆元畅惭愧地说道。

    顾小芙随意抹去了快要盈出眼眶的泪水,露出了绝美的笑容,回来就好,只要你回来。

    见到陆元畅安全回家,顾小芙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她不理陆元畅,只唤了小九回屋了。

    “阿元,去哄哄吧,咱离开那么多天,芙娘怕是等急了。”杨荣说道。

    “嗯,大哥也快回去罢,干爹干娘还等着你过年呢!”陆元畅说道。

    杨荣领着粮车走了,陆元畅让佃户们将两车嫁妆拉进了院子里,发了厚厚的过年红包,便赶人回去了。

    陆元畅才回到厅中,便被顾小芙赶回了房,见顾小芙端着热水进来,为她擦脸,换下旧衣,穿上新衣,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温情脉脉,陆元畅心中很暖很暖,一把抱住顾小芙,说道:“芙娘,我可想你了。”

    顾小芙终于又回到了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强忍着,可眼泪就是不停地落下。

    这几日得了闲,顾小芙就在看陆元畅给她的信,信中提及临川城的萧条,顾小芙就知道外头定是出事了。她有多担心陆元畅,就怕她在外头遭遇不测,一天天地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现下,这人终是回来了。

    “傻丫头,大过年的,哭什么。”陆元畅轻轻地抹去顾小芙的眼泪,哄着她。

    “人家哪有哭!”顾小芙撇过头,自己抹眼泪。

    真真是楚楚动人,陆元畅看得又是心疼又是心动,她抱起顾小芙,铺天盖地的吻袭卷而来。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对自己的热切,心中也是极暖的,她抛开羞涩,伸出小舌缠绕着陆元畅,将连日来无尽的思念都化在吻中,尽力地吮吸着这一刻的美好幸福,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陆元畅的胸口。

    “啊!疼!”陆元畅被顾小芙摸到了伤处,疼得脸色都变了。

    “阿元,你怎么了?”顾小芙发觉不对,忙上前察看。

    “没事没事,受了些许小伤。”陆元畅忍着疼痛,安慰道。

    “让我看看,伤哪里了?”顾小芙焦急地说道,她就知道陆元畅这人折腾,背伤才好,怎么又受伤了。

    “没什么好看的,小伤而已。”陆元畅拉开顾小芙伸来的手,说道。

    “那我也要看!”顾小芙还不了解陆元畅么,这人永远是报喜不报忧的。

    陆元畅见顾小芙生气了,只得遂了她的意,当顾小芙拉开陆元畅的衣襟时,发现伤口在胸前,许是先前两人的动作,绷带上已有血渗出。

    顾小芙忙解了绷带,这才发现,那个极深的伤口,居然正对心脏!

    顾小芙不敢想象,若是再深分毫,这人怕是就这么没了罢。顾小芙一边流着泪,一边利落地为陆元畅重新上药包扎。

    “芙娘,你包得真好,比我强多了。”陆元畅小心翼翼地试探,因为顾小芙的脸一直绷着,顾小芙只要是哭了或是生气,陆元畅都拿她没法子。

    顾小芙见陆元畅小心地讨好自己,再生气那又如何,这人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自己只有心疼她,哪有怨她的。

    “阿元,你饿了罢,我去将菜热一热。”顾小芙抹泪说道。

    “芙娘,不生气可好?”陆元畅拉着顾小芙不让她走。

    “你是女子,也心疼一下自个儿罢,总这么受伤,对身子不好。”顾小芙被陆元畅抱在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心疼地说道。

    “往后我会注意的,我饿了,咱们用饭罢。”

    两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个团圆饭,对于陆元畅来说,这顿真正的年夜饭,是那么的弥足珍贵,有多久了,她一个人生活,有家等于无家,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她看着杨家人,看着村里其他人,脸上挂着团圆的喜悦,而自己的心,却是无限的寂寥。每每回到陆家,屋是黑的,炕是冷的,屋中的安静,令得她想发狂。

    有一段时间,她也信了外间的流言,以为自己是天煞孤星,这一生,永远都得活在这样的寂寞中。那一晚,顾小芙敲开了陆家的大门,那一晚,陆家的屋中不在只是她一人。

    陆元畅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还有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夹菜的顾小芙,顾小芙脸上的淡笑,顾小芙对自己的关怀,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融进自己的心。

    “芙娘,你也吃。”

    顾小芙忙碌之中,听得陆元畅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抬头看去,却发觉陆元畅居然两眼通红,她忙问道:“阿元,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太幸运了,也太幸福了。”陆元畅拼命地将眼泪逼回。

    “我能遇到阿元,才知道幸福的滋味。”顾小芙将小手放入陆元畅手中,感慨地说道。

    陆元畅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拉住了自己的手,给了她生的希望,陆元畅以女子之身,为自己挡风遮雨,为她撑起一个家。顾小芙知道,她所有的幸福都是陆元畅给的,虽然,她只是个女子。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拉着彼此的手,深情对望。

    这顿年夜饭,吃得既伤感,又温馨。吃过饭后,陆元畅写春联,放鞭炮,陪着顾小芙一起守岁。

    长夜漫漫,守岁是极熬人的。陆元畅想了想,便从嫁妆车里寻了首饰盒给顾小芙。

    顾小芙打开一瞧,可真是把她吓着了。满满一盒首饰,在烛光下闪闪发亮,金的银的,已算不得什么,那些她看不懂的宝石,镶嵌在各色首饰上,端得是富贵堂皇。

    “芙娘,喜欢么?我特意为你寻的,到时咱们大婚,你就带着,风风光光地出嫁。”陆元畅得意地说道,这十里八村的,谁家嫁闺女能有那么多嫁妆,往后还有谁敢瞧不起顾小芙。

    “阿元,你哪来的银子买这些?”顾小芙以前穷过,在陆家好日子也过了,她对于这些很是淡然,陆元畅走时只拿了三十两银子,光这盒首饰怕都不够,更何况外头的那两车。

    “这…对了,我被王将军相中,让我做他的亲兵,银子是他赏我的。”陆元畅结巴地说道,她哪里敢把王敏的事告诉顾小芙。

    “将军?你要去当兵!”顾小芙不可置信地问道,她千想万想,就没想过陆元畅这么突然要上战场了,可不是晴天霹雳么。

    “芙娘,你别急,且听我说,我是去做汾城守城将军王超的亲兵,不用去临边城前线,只需保护王将军就行了,并不危险。”陆元畅见顾小芙脸色都变了,忙将她搂在怀里解释。

    “阿元,你与我细说,你这次去汾城到底遇上了何事?”顾小芙揪着陆元畅的衣襟问道。

    陆元畅闻言,便娓娓道来,只是避过了王敏一事。

    “现下时局已显初乱,咱们这北境,怕是真要打起来了,我与王将军商议过,若无意外,戎狄开了春便会前来,而这一次,绝不是小打小闹,我求了将军,他已许我城中一小院,咱们完婚后你随我入城,我平日宿在军营,每旬有一日假,到时,便能去看你了。”陆元畅很感激王超,虽然她知道王超待她如此好那是为了让她给他卖命,但到底,给了她的家人一份安全,这就够了。

    顾小芙在陆元畅怀中睡着了,虽然躲不过这宿命,但到底,去汾城总是安全些,她还能守着陆元畅,比起上前线,那是好太多了。

    陆元畅搂着顾小芙看着她甜美的睡颜,只觉此生无憾,她在顾小芙红嫩的唇上落下温柔之吻时,东边的天空,出现了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第51章 议亲

    大年初一,爆竹声声开门红。

    一大早,佃户们便来给陆元畅两人拜年,陆元畅给每户都发了厚厚的大红包,把佃户们喜得都找不着北了。

    现下的顾小芙,已颇有主母风范,再也不是那个别人对她磕头会吓得心慌的农家妇人了。她穿着正红色的富贵开花敞袖云罗裙,挽着高髻,一应妆容首饰都极为得体,既显富贵,又不失自己的清丽脱俗,端坐于正厅正座,脸上带着浅笑,与身边穿紫红的陆元畅极为相称。

    陆元畅不善言词,随意勉励几句就收声了,而顾小芙却是交际的好手,她温风细雨地询问着佃户们现下的生活,所遇的难处,明年田地的播种安排。佃户们一一作答,端得是恭敬有礼,对于陆元畅,他们害怕居多,但对于顾小芙,则是打心眼里的尊敬。

    佃户们知道若是没有顾小芙的时时提醒,陆元畅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哪里能想得到他们,更别说顾小芙是仙女下凡的谣言了,而最让佃户们吃惊的是,顾小芙居然能叫出他们所有人的名字,就算是家中尚小的幼儿,顾小芙都能记得住。

    佃户们领了红包得了关怀,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而陆元畅与顾小芙,则是用了早饭一起喝药,顾小芙觉得外间所说她命中“少刑冲”真真不对,自从她来了陆家,自己与陆元畅压根儿就没断过药,哪里“少刑冲”来着。

    陆元畅捏着鼻子喝过了药,嚼着梅子看着顾小芙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若不是她知晓顾小芙碗中是药,她还以为那是蜂蜜水呢,端得是喝得有滋有味。

    “芙娘,你…你身子可好些了?”陆元畅问道,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了。”顾小芙糯糯地说道,声音极轻,脸有些红,这事还真是让两人都觉得害羞。

    “还疼么?血止了么?”陆元畅硬着头皮问道,她非常担心顾小芙的身子,可又不好意思问。

    “不疼了,血止了。”顾小芙回道,忙喝了碗中的药,慌乱地收拾了碗躲进了厨房。

    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的背影,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想起《皎洁》,便跟到了厨房,站在一旁傻愣愣地问道:“芙娘,我寄回来的那本书,你可瞧见了?”

    “收到了,我藏在梳妆台的暗格了,你自己去拿罢。”顾小芙闻言,忙作忙碌状,只不过她此时脸已极红,就连那小耳垂也是鲜艳欲滴。

    “你看过了么?”陆元畅也跟着红了脸。

    “看了几页。”顾小芙的声音已是极轻的了,可是陆元畅还是听到了。

    陆元畅挣扎了片刻,从背后揽住顾小芙的细腰,将头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芙娘,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

    “我没事,现下已经好了,你可别怪自己。”顾小芙觉得只要陆元畅抱着自己,那书中的画面便会不由自主地出现在脑中。

    “我以后会轻点,芙娘你说好么?”

    顾小芙听着那样温柔的声音,还有那热气不断地喷在耳边,身子就软了。经过了初夜,她对于这样的事已有了不小恐惧,若是陆元畅想要,她都不知道自己应作何反应。一边是对陆元畅的心疼与渴望,另一边却是无法忍受的疼痛。她靠着陆元畅温暖的胸膛,心中很是挣扎。

    陆元畅感受到顾小芙的身子有些微颤,便知道那晚的事让得她起了抗拒,可顾小芙太过诱人,陆元畅觉得就算自己尽力克制,也压不下心中对顾小芙的欲望。

    “芙娘,我定会好好学那本书,下回再也不让你疼了。”陆元畅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顾小芙明白陆元畅的意思,就算她们不需要生孩子,可这事是怎么也避不过去的,再说,与陆元畅的拥抱与亲吻,是顾小芙极喜欢的事,而婉娘与珍娘也与她说过,这事是快乐的,幸福的,也许,只是她与陆元畅都不会罢了。

    “阿元,我是你的人,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顾小芙转身回抱陆元畅,羞涩地表白着。

    谁家汉子会这样心疼媳妇的,就算陆元畅是女子,可在顾小芙的眼里,她便是自己的天。陆元畅这样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本就是不寻常的事,不要说为了她还得专门去学习那本羞人的书。

    顾小芙低着头羞涩的靠在陆元畅胸前,看得陆元畅心“呯呯”直跳,一时间,两人又亲到了一处去了,本是两情相悦,又是这样的温柔眷恋,只那眼神的对视,就让两人情不自禁。

    到底顾小芙还记挂着陆元畅的伤,当陆元畅已情不自禁要解衣时,顾小芙生生按住了她的手,喘着气说道:“阿元,你伤还没好呢,咱不闹好么?”

    陆元畅心里是极不愿同意的,可是顾小芙实在是太体贴温柔了,那样的软言细语,轻轻挠在心上,那眼中有着对自己深深的爱恋,和满满的心疼,陆元畅从小修练的钢铁一般的心,都化为了绕指柔,她不舍地停了手,并不是在乎自己的伤,而是她想到了郎中的嘱咐,一月之内不得与顾小芙行房。

    两人回了房,顾小芙重新为陆元畅上药,这一番折腾,伤口又裂了。两人梳妆打扮,待收拾得极为体面,便带着小九及礼物去了杨家。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过了午饭,便开始商量正事。杨荣昨日回家,已将外头的形势与杨明说了。现在杨家人有两件大事要决定,一是为陆元畅去祝家提亲,二是是否跟着陆元畅与汾城。

    第一件事大家都无异议,商量了明日一早杨明与杨大娘带着陆元畅与顾小芙一起去祝家,拜干爹提亲两不误。不过第二件事,杨家却是有着不同的声音。

    虽然外头已是风声鹤唳,但到底仗还没打起来,杨明与杨大娘都老了,故土难离,况且家中还有那几亩地要耕,实在不愿意迁去汾城,去了那里,虽然安全些,可他们在那边能做什么,等着杨荣与陆元畅养活么?还有洛溪村的村民,也让得杨明放心不下,今冬遭了灾,明春春播异常重要,他怎么也得留下陪着村民熬过这个难关。

    可是杨荣与珍娘却是想去汾城的,汾城人口多,各业都兴旺,他们又是年轻力壮,去了怎么也能讨口饭吃,更不要说陆元畅已是王将军的亲军,出来随便喊一声都有不少人会照顾他们。而且蛋蛋已五岁了,正到启蒙的时候,去了汾城,也能进私塾认几个字,若是有悟性,好好栽培,说不定还能考取功名。

    杨明是秀才,算是有功民在身,可杨荣却不是读书的料,虽然认了几个字,但在文章诗词上却没有建树,功名已是无望,杨荣将这深深的遗憾,都投到了蛋蛋身上,期盼着蛋蛋能考取功名,给他们杨家长脸。

    几番商议,杨明让杨荣与珍娘带着蛋蛋随陆元畅一起去汾城,自己则带着杨大娘与杨芸留在洛溪村,若是到时局势有变,再迁也不迟。

    杨荣与陆元畅苦劝不已,他们哪里能扔下两老自己去享福,可杨家二老是铁了心要留在村里,陆元畅两人无法,只得应了。

    事情决定了,一家人便开始说着提亲的事,陆元畅已为顾小芙准备了全套嫁妆,现下就想着彩礼该怎么出。

    杨大娘现下极喜欢顾小芙,她见一群大老爷儿们都商量不出个究竟,便去寻了赵媒婆,给了厚厚的谢媒礼,让她今日就去祝家问个明白。

    赵媒婆先前为刘家的事在陆元畅这里吃了鳖,打心眼里不想接这桩生意,杨大娘好说歹说,才让得她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赵媒婆便来回话,祝家啥都不要,就算陆家给了彩礼,到时也是随着顾小芙陪嫁过来的,不过祝保长是举人,非常重视礼节,虽然他知道陆家急着成亲,可一应礼节一样都不能落下。

    还有,便是让陆家准备好,今日送顾小芙去祝家,便让顾小芙留在那里,不回陆家了。

    杨家人觉得祝家厚道,要求也合理,便满口答应。可是陆元畅听了,心中憋着一口闷气,怎么都出不来,这媳妇还没娶上,便要送到别人家去,她哪里愿意。

    过惯了顾小芙给她的好日子,要她自己一个人清冷度日,陆元畅想想就觉得不乐意。

    不仅陆元畅不乐意,顾小芙也是不乐意的。两人这才团圆了一天,相思都未解呢,便要分开了?再说,陆元畅受伤了,放她一人在陆家,顾小芙心中极不踏实。

    不过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两口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两家长辈已点头同意,她们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

    初二一早,杨家人便都来了陆家,杨大娘与珍娘帮着顾小芙收拾衣物,杨明杨荣则是来帮忙送嫁妆,忙活了一早上,大家浩浩荡荡去了祝家,一时间,陆家像是搬空了一般。

    嫁妆出村的时候,洛溪村的村民全来看热闹,不说顾小芙如何貌美如花,陆元畅如何意气风发,单是那整整三车的嫁妆,便让处于灾荒穷苦生活的村民咋舌了。

    祝家位于洛溪村的邻村——上水村,几人紧赶慢赶,在晚饭前到了祝家。

    祝保长携了祝大娘,与两个儿子,一个儿媳,两个孙子,在大门口迎接,礼数颇周道。进了祝家,待众人行礼问好,便是大开宴席,外头一桌男客,里面一桌女客。

    外头男客中,除了祝保长陆元畅杨明与杨荣,祝保长还请了他兄弟及侄子作陪,满满一桌人,喝得极热闹。

    里头女客,祝大娘也携了亲眷陪着杨大娘与顾小芙。祝大娘见顾小芙举止从容优雅,待人接物颇懂礼数,这通体气派,她是极喜欢的。

    原本祝大娘知晓祝保长收了一个贱籍农妇作义女,心中便是不喜。她虽不是出身名门,但阿爹也是有举人功名在身,她自幼读书识字,文人的小清高是刻进了骨子里的,虽不能说她看不起泥腿子,但到底和他们这种书香门第有不小距离。

    谁想见了顾小芙,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相貌那是没得说的,白白净净,面容清丽娴静,身段窈窕诱人,那一身的富贵打扮,一点都不庸俗,比她出嫁的闺女都长得好。

    顾小芙给她的见面礼,是一双做工极为精致的绣花鞋,不提用料的讲究,单是那针线手艺,那复杂的精致图案,就不是一般人能绣出来的。

    当然,最让祝大娘看重的,便是顾小芙识文段字,一番考究之下,让得祝大娘刮目相看,诗词歌赋顾小芙是不通的,可是她居然读史!一个女子喜欢读史,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想到与顾小芙极为登对的陆元畅,祝大娘心潮澎湃了。

    她是有见识的人,陆元畅入了将军府做王超的亲军,这本就是一条捷径,再加上有顾小芙这样一个贤内助,长得好,善交际,居然还明事懂史,陆元畅的前途可见一斑。

    祝家里外两桌,一时吃得极热闹,如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端得是亲热非凡。

    当然了,陆元畅却是很忧伤,酒喝不得,顾小芙不许的,人见不得,他现在装着男子之身,再然后,她要一月见不到顾小芙,这种复杂憋屈的心情,一直萦绕着她。

    第52章 提亲

    祝家这场酒宴办得极体面,祝家人一直陪着杨家人与陆元畅,直到半夜才散席。

    祝保长早早便让祝大娘给顾小芙准备了厢房,因此散了席后,顾小芙便跟着祝大娘去了自己的房间。

    祝家是三进的房子,正屋是祝保长与祝大娘的房间,两个儿子居住在二进的东西两厢,三进正屋的东厢房是祝保长唯一的闺女未出阁时住的,祝大娘心疼闺女,那屋子便一直为祝小姐留着,而祝大娘给顾小芙准备的,是三进正屋的西厢房,这样的安排,足见祝家人将顾小芙当成自家闺女一般看待。

    因着杨家来人多,杨大娘今晚便与顾小芙挤一间屋子,两人随着祝大娘进了屋,满室的书香气息便扑面而来。屋中的摆设,虽算不上富贵,但颇有着文人的清雅,顾小芙一进门便喜欢上了这间屋子。

    “亲家夫人,您为咱们芙娘费心了,瞧这布置,颇费了一番功夫罢。”杨大娘见了这小屋,便能感受到祝家对顾小芙的上心。

    “亲家说笑了,芙娘是咱自家的闺女,有什么费不费心的,咱家老头子对芙娘可是万分的满意,我这做阿娘的,自然是不能输给他这个做阿爹的。”祝大娘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自从祝保长回来与她说了收义女的事,她当时虽心里不满,可也不想落了祝家的脸面,布置屋子的时候那可是十二分的上心,不比自家闺女差到哪里去。

    “干娘,奴家不知如何答谢,只知往后全心孝顺,以报答干爹干娘待奴家的一片疼爱之心。”顾小芙对着祝大娘恭敬地行礼,说着心中的话。

    “好好好,咱是自家人,不兴这么客道的。”祝大娘忙将顾小芙扶起身,说道:“你就在咱家安心住下,咱家要是有谁给你脸面看,你只管告诉我。”

    “干娘说笑了,家中怎会有人给奴家脸色看,干娘自不必说,就是大嫂,也是对奴家十分亲热的。”顾小芙说道,其实她今日在酒宴上也瞧出来了,祝大郎的媳妇对她并不亲热,这内里的究竟,其实也能想得到,祝家上下对她都很上心,祝大嫂怕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亲家尽管放心,芙娘是个懂事贴心的好孩子,她在咱村里那么多年,从没和人红过脸斗过嘴,咱家阿元那是个臭脾气,不听劝,一根筋,可自从有了芙娘时时提点,阿元也懂得为人处事了,我看着她们小两口能这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心里别提有多欣慰了。”杨大娘是可了劲地称赞顾小芙,一来是给顾小芙撑腰,二来也是让祝大娘放心。

    其实单就酒宴上的言行举止,祝大娘这明眼人心里很清楚,顾小芙是个心胸宽广的女子,对于自家那个小气媳妇,她是真真觉得后悔,当初怎么就只看家室就订了呢,要不是大媳妇为他们祝家生了两个孙子,她还真想给大媳妇立立规矩。

    因着大媳妇的缘故,祝大娘为祝二郎选媳妇那是十分挑剔的,这些年东挑西拣,愣是没看上个合心意的女子,以至于祝二郎与陆元畅同岁,时至今日还是单身一人。顾小芙却是很得祝大娘欢喜,可惜了,这是干闺女,要不然许给自家二儿子,该是多好的姻缘。

    “亲家,芙娘这样的好孩子,给了咱家做女儿,那是咱家的福气。夜深了,我让媳妇给你们备水洗漱,我到前头去看看那些个醉鬼,别大过年的,把家给拆了。”

    前头男子们,此时正是酒酣畅快之际,大伙儿一直说着今年的雪灾,以及来年的大战。祝保长消息也极灵通,前几日也收到了即将开战的消息,祝保长便与亲弟商议着,想往汾城迁,得知陆元畅进了将军府,他颇为高兴,这样可不是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了。

    他这种文人,平时是威风八面,可到了战争时节,那是最没用的。自家之中若是有着军方的人,那才是最为保险的。

    陆元畅这个还未订亲的女婿,自然也要表现一番,她拍胸脯保证,祝家若是去了汾城,他定会时时关照,让顾小芙常去祝家走动,若是有个什么消息,也会及时通知祝家。

    祝家人对于陆元畅的实诚,那是极满意的。祝大郎与祝二郎都跟随祝保长读书,可到底是男子,一腔报国之心,在这种时候却是半点都发挥不出来,对于陆元畅能有一身的好武艺,能上战争杀敌驰骋,眼红得紧。

    祝大娘来时,就见祝家二郎拉着陆元畅说与王超比武的事,而在座的其他人也是全神贯注地听着,虽然仅仅只是三招,可实在是太过惊险,每一招,都极吊人胃口。

    众人听罢,都不住砸舌,王超有多勇猛,祝家人也有所耳闻,陆元畅能在王超手中逃脱,真是英雄出少年。

    对于众人地称赞,陆元畅显得极为不自在,外人对于他,多是贬低之话,嫌弃之词,哪里能听到如此之多的褒奖。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祝大娘催着几人休息,明日一早还要正式拜干亲,可出不得差错。陆元畅三人被安排在了祝家一进的客房中,杨明与杨荣一间,陆元畅自个儿一间。

    夜深人静,最是相思。

    陆元畅洗漱过后,坐在炕上发愣,想到明日拜过干亲后,她将与顾小芙长时间分别,心中便烦闷不已。

    也许杨家人知晓陆元畅极喜欢顾小芙,但他们不知道,陆元畅对顾小芙有着很深的依赖。作为从小独自长大的人,她寂寞太久了,顾小芙的出现,让得她清楚地感受到有人关心疼爱的滋味。

    平日那些宁静的生活,只是一饭一衣,一个微笑,一碗热茶,就是这些简单的事物组成在一起的温暖,却是渐渐渗入了陆元畅的心。

    陆元畅想着想着,就特别想见顾小芙,她下地穿鞋,连外套都未披上,便偷偷地向着内院潜去。

    此时夜深人静,又是酒宴之后,不管是累了还是醉了,祝家人都已熟睡。陆元畅也没多费力气,便寻到了内院。这一看,便傻眼了,此时一片漆黑,她哪里知道顾小芙在哪个屋中。

    正房肯定是祝保长的屋子,陆元畅便先去了东厢轻轻敲窗,发觉里头无人回应,便壮着胆子敲响了西厢的窗。

    此时的顾小芙,与杨大娘一起睡在炕上,可是心里也想着陆元畅,担心她自个儿换药不便,担心祝家的炕睡不习惯。

    谁想一片安静,居然被若有若无的窗声给打破了,顾小芙的心一下子跳得极快,她有一种预感,窗外头定是陆元畅。

    顾小芙回头看向杨大娘,发觉杨大娘居然睁着眼看她,黑暗中,顾小芙的脸“唰”得一下全红了,这举止可不像是偷情么。

    “芙娘,外头有声响,你去瞧瞧罢。”杨大娘也猜到了是陆元畅,想着小两口明日一别,将有一月不能见面,也明白她们的相思之情,便装作啥都不知,翻身朝炕内睡了。

    顾小芙的心“呯呯”直跳,她知道此时两人若是相见,于礼不合,可这天寒地冻的,陆元畅一个人偷偷跑来见她,她怎么忍心让陆元畅失望而归。

    顾小芙轻手轻脚地披了外套,穿上鞋,小心地开了房门。出门一瞧,见陆元畅居然穿着单衣挨在墙头,冷风中那单薄的身子,竟有些瑟瑟发抖。

    顾小芙忙上先将外套披了在陆元畅身上,将自己暖和的身子挨进她的怀里为她取暖。

    因着西厢离正屋颇近,两人都不敢说话,陆元畅一把抱过顾小芙,随之而来的便是火辣辣的吻。

    顾小芙怕吵醒了屋里的人,轻轻地推着陆元畅,可陆元畅抱得她紧紧的,且日渐纯熟的吻也撩拨着她,顾小芙一时心软,便也投入到这载满了相思的深吻中。

    两人直到无法喘息,才不舍地停了,陆元畅凑到顾小芙耳边,轻声说道:“芙娘,我定催着媒人,将你早早娶回家,家里不能没有你。”

    顾小芙闻言,那原本就软的心一下子变成了一片汪洋,她抱紧陆元畅,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阿元在家,要记得吃饭,若是不愿做,就去大娘那里,不许饿着自己,天冷了记得穿衣,你的衣服,我都折好了放在衣柜里,每套都配好的,直接拿了就能穿。你的伤还没好,要记得吃药,不许仗着自己身子好就糟蹋…”

    顾小芙说着说着,便流出泪来,她是多么不放心陆元畅啊,可是她却不能在陆元畅身边照顾她。

    陆元畅听了,心中一阵发酸,感受着顾小芙对自己深深的关怀,除了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还能做什么!

    夜深露重,小两口也不能聚太久,只温存了片刻,便都各自回屋了。

    第二日,祝家中门大开,祝保长不仅请了祝家族人,也请了上水村的村长和自己的一些好友,就连祝小姐,也是回了家观礼。

    焚香敬祖先,祝保长与祝大娘一身新衣,端坐于正堂,顾小芙端着一顶帽子一双鞋,恭敬地跪于两人面前。

    祝保长的亲二弟亲自念赞词,念罢,顾小芙便将精心准备的帽子和鞋分别呈给祝保长和祝大娘。给祝保长的帽子,是用狐狸毛做的,而给祝大娘的鞋,却是绣了金线与细米珠。

    用料讲究,做功精细,祝保长与祝大娘接了礼,笑得脸上满是皱纹,这礼,忒有面子了。

    祝保长喝了顾小芙敬得茶,拿了一套银制的碗筷递给顾小芙,开心地说道:“我今日能收芙娘作义女,真是天大的喜事。至今往后,芙娘便是我的闺女,芙娘若是在夫家受了气,只管回家来。”

    “谢干爹!”顾小芙拜谢,祝保长的这番话,可是明说了她是有娘家撑腰的人。

    陆元畅听了心中一阵抽搐,她原本只是想给顾小芙找个靠山,谁想这靠山未免也太托大了,居然撺掇着她媳妇回娘家!

    “芙娘,这是干娘给你的长命锁,你且带好,干爹的话,你要记心里,但出嫁后,也要恪尽妇道,体贴夫君,早日为夫家开枝散叶。”祝大娘将银制的长命锁为顾小芙带上,慈爱地说道。

    “谢干娘,奴家记住了。”顾小芙再拜。

    礼成之后,顾小芙便避回了房,祝小姐被祝大娘指派了去陪顾小芙,祝小姐是祝保长悉心培养的大家闺秀,无论是礼仪性情,还是琴棋书画,都很不错,顾小芙与祝小姐细细攀谈,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而祝小姐也极喜欢顾小芙,样貌清秀,衣着得体,谈吐有礼,还识字,她怎么都无法想象顾小芙是农家妇人,两人聊得极热络,还真有些姐妹的感觉。

    相比于后院的安静,前厅却是极热闹的。拜过干亲,赵媒婆便代杨家和祝家提亲,杨荣替陆元畅递上了两亩水田的田契,文银两十两,以作聘礼。

    这聘礼不可谓不丰厚,众人看了,都不住点头,虽说祝家门槛高,可这样的聘礼,也算是足够了。

    祝大娘也是满心欢喜,虽说祝保长有言陆家所有的聘礼都会随顾小芙陪嫁,可能拿出那么多,不仅显示了陆家对顾小芙的重视,也是给祝家做脸。

    不同于众人的惊讶与称赞,祝保长却是摸着短须脸色比较沉重,他见陆家再也没拿东西出来了,才不满地对着杨明说道:“杨兄,今日是我收义女的大日子,也是杨兄替义子向我义女求亲的大日子,为何无雁为媒?”

    杨明一听,一下子傻眼了。时间紧迫,陆元畅只得了一月假期,完婚后便要去汾城上任了。杨明觉得这事本就是两家都通过气的,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当然了,杨家人也是很重视,这不,几人商议过,才打算下重聘以表心意,谁想祝保长如此守礼,竟要索求活雁。

    雁者,象征夫妻合顺,一世一双人,迎娶正妻,必是要活雁的。可是现下天寒地冻,上哪儿去寻雁啊,临川城已萧条,就算想买都买不到,总不能再费时日去汾城寻罢。

    杨明自知理亏,也不作声。杨荣端着聘礼尴尬地站着,杨大娘脸都涨红了。

    当然,最郁闷的,莫过于陆元畅,今日这亲要是订不下来,她怎能早早迎娶顾小芙,还有那活雁,让她上哪儿去寻啊~

    第53章 打算

    热闹的酒宴过后,杨明便打算带着一家人回去了,他觉得再也没脸待在祝家,好好的求婚被拒,好好的媳妇送到别人家就要不回来了。

    陆元畅也是待不下去了,不过当杨明喊她去与祝保长告辞之时,她不舍地看着顾小芙,脸有些黑沉。

    顾小芙在宴前便已收到消息,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这寒冬腊月想捉着头雁,比打头老虎都难,席间她一直关注着陆元畅,可是陆元畅因着生气一直低头沉默不语。

    还是祝小姐有心,在陆元畅离去之际,让顾小芙给陆元畅写了个小纸条,由祝大郎的大儿子传了过去。

    顾小芙跟随祝保长等人将陆元畅送出了门口,她看着陆元畅即将离去的身影,眼眶有些红。

    陆元畅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小芙,头也不回地走了,门口站满了人,她怕自己回头看了顾小芙,便会做出不合礼数之事,她到是不怕被人诟病,可顾小芙还得待在祝家,她不能让顾小芙名节有损,不然,祝家人会瞧不上顾小芙,那她在祝家的日子会很艰难。

    杨明带着一行人回了杨家,珍娘见到人回来了,高兴地说道:“阿爹阿娘,回来啦,阿元,你几时去接新娘子?”

    一行人闻言,本就不愉的脸更黑了,珍娘看了摸不着头脑,她这是说错话了?

    回厅坐了,大家在厅里喝茶,珍娘听着众人的话,才知道原来是被人拒婚了!而拒婚的理由,听着有些道理,可仔细想想,又不免可笑之极。

    “阿元,这事怪干爹,是干爹没想周道。”杨明惭愧地说道。

    “干爹言重了,这事谁也怪不得,咱还是想想去哪里寻雁罢。”陆元畅心情低落地说道。

    “天寒地冻的,山上哪里会有雁!”杨荣叹气说道,以陆元畅打猎的本事,平日要多少会没有,可谁让这时节不对呢。

    “阿元,我看这样罢,让大郎(杨荣)去趟汾城,那里啥都有,说不定也会有雁,你受了伤,在家好好养着,也准备一下迎娶芙娘。”杨大娘无奈地说道,去汾城不过是碰运气,可祝保长咬死了礼数,他们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就劳烦大哥了,这是王将军给我的亲军腰牌,若是市集上寻不到,大哥就去将军府求求,我再修书一封,料想将军府势大,寻头雁总容易些。”陆元畅从怀中掏出腰牌,递与杨荣,珍娘闻言,忙取了文房,让陆元畅修书。

    虽说求婚被拒,但到底两家是通气的,只要有了雁,祝家也不会过于为难,杨家人觉得只要往后议亲的礼数做到十足,祝家定是没话说。何况婚期紧张,各项事宜都得从速,他们也不能因着活雁一事将婚礼的各项事宜都卡在那里。

    杨大娘计算着席面礼品服装的事,而杨明则是打算再给陆元畅修修房子。

    陆家两月前修房时,便是大修了一回,作为新房,那是极体面的,杨明觉得,再给陆家刷上红漆,弄得整齐喜庆一些也就够了。

    婚事本就是长辈作主,陆元畅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将婚礼办得体面,给足顾小芙脸面,她就能接受。

    在杨家用过饭,天已黑,陆元畅心情不佳,也不想留下来再多谈,便起身告辞了。她走在乡间的小路了,看着远处漆黑的自家小院,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

    每一次,不管她何时回家,那个小院,总会有一个人,一盏灯,等着她。累了也好,受伤了也罢,只要回到小院,心中便是亮堂的,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她需要再次品尝孤单的滋味。

    陆元畅落寞地开了院门,小九闻声,直对着院门叫唤,见是陆元畅,它赶忙收声,眼睛直盯着陆元畅身后瞧,可是等到陆元畅关了院门,它都没有看到那个想了两天的身影。

    陆元畅进门后,站在院中看着小九,小九呜咽了一声,安静地走到陆元畅身边,用着毛绒绒的爪子挠着陆元畅的腿。

    “小九,往后几日便跟着我过吧,你阿娘怕是不能回来了。”陆元畅难得的好脾气,轻轻拍了拍小九的小脑袋,不知是安慰小九,还是安慰自己。

    屋是冷的,黑的,陆元畅叹了口气,点了蜡烛去厨房烧水,见小九的碗中空空,便给小九炖了满满一碗肉。

    小九早饿了,昨日晨时顾小芙喂了它之后,它便一直没吃东西,不过它可不敢自己钻进地窖,只得一直忍着。

    陆元畅刚把碗搁到地上,小九便直扑过去,扒着碗飞快地吃着,陆元畅觉得小九现下同自己一般可怜,不免也有着极少的疼爱之心,她又给小九碗中添了一大块肉,自己则坐在火口烧水。

    小九猛吃了一阵,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阿娘不回来,阿爹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小九出生才六七天便被抱到了陆家,一直享受着顾小芙对自己的各种关爱,现下这样清冷的气氛让它有些不适应。

    它叼了碗,挨在陆元畅身边,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不住地抬头看陆元畅,那眼中的濡沫之情,让得陆元畅为之动容。

    “小九乖,好好用饭,过几日,我定将你阿娘领回来。”陆元畅轻抚着小九光洁的毛,温和地说道。

    一人一狼,在这个寒冷的夜晚,彼此取暖。

    陆元畅安顿了自己,躺在炕上,闻着被中顾小芙的味道,怎么也睡不着。她外出的那些天,顾小芙便是这样,安静地思念着自己罢。

    摊开顾小芙写给自己的纸条,因着时间紧迫,上面只有一句话:保重身子,我等你接我回家。

    陆元畅看罢,心中除了酸涩,还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相比于陆家的冷清,祝家却是高朋满座,顾小芙的丰姿,得到了祝家亲朋好友的一致赞赏,直夸祝保长好福气,到了晚年,居然能收得如此出众的义女,让人羡慕。

    整个晚宴,顾小芙一时维持着淡淡的微笑,女眷来与她寒喧,她都能极为得体的应对,外人丝毫看不出她心中的难受。

    当然,祝小姐却是极聪慧的人,散宴之后,祝小姐特地去了顾小芙屋中,陪她说话。

    “芙娘,你可别怪阿爹,他若不是着紧你,也不会紧守礼数。”祝小姐轻轻地安慰道。

    “大姐,奴家怎会怪干爹,奴家知晓干爹这都是为奴家好,礼数周全了,别人也没得说嘴。”顾小芙勉强地回笑,这是她的心里话,可是婚事被拒,心中总有些难过。

    “难怪阿爹阿娘如此欢喜你,你这么大度,真是我们祝家的福气。”祝小姐给顾小芙倒了盏茶,问道:“想陆大郎了罢。”

    “大姐!”顾小芙心事被猜中,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青春少艾,乍然分别,自然是思念颇重,这本是人之常情,芙娘不必害羞。”祝小姐体贴地说道。

    “奴家只是担心大郎,她前些日子比武受了重伤,陆家只她一人,无人照料,奴家着实放心不下。”顾小芙知道祝小姐这是陪她说话,而她确实这一日心中憋得难受,便红着脸说道。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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