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17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17节
这更加重了陆元畅等人的怀疑,特别是那个云烟姑娘,好似也不是普通花魁。崔妈妈说,云烟姑娘是一年前被人送来汾城的,一来便成名,城中权贵趋之若骛。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且崔妈妈好似其他也并不知情,陆元畅示意梁保松了手,淡笑道:“崔妈妈,小弟无礼了,你也知晓,咱们职责所在。”
“哼!小军爷好大的官威!”崔妈妈揉着自己的手愤怒道,如果前些年自己做姑娘的时候还受过别人的气,那么自打她做了妈妈,又仗着有沐王府撑腰,很是威风,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欺负成这样了。
陆元畅见状,扯出了讨好的笑容,一边温柔地帮着崔妈妈整衣,一边轻声说道:“小弟少不更事,大惊小怪了,还请妈妈见谅,往后,我定当时时来闻香楼,也不寻其他姑娘,只要崔妈妈作陪,可好?”
少年如焰笑容,温柔小意,带着委屈与讨好的口气,让得崔妈妈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作姑娘时,夜夜笙歌,身旁男子如云,自从作了妈妈,外面看似风光,可内里的孤寂又有谁人知。人老色衰,再怎么保养,又怎能比得过楼里水嫩嫩的青春少女,闺房空虚,又日日见着男欢女爱之事,可不难受么。
面前的少年,此时如此体贴,说话轻声慢语,那昂藏之身中,又有着使不完的劲,崔妈妈听着那样的话,怎会不心动,不过,她到底也是老江湖,只几句话,可不能让得她全信。
“呸!你们这些男子,个个朝秦暮楚,说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上树了。”崔妈妈虽说不全信,可被年轻男子追捧还是很满足她的虚荣心,她伸着指尖戳着陆元畅的胸口,嗔怒道。
“路遥之马力,日久见人心,妈妈往后看便知,今日我等正当值,还要去巡城,不然,我定要让妈妈作陪。”陆元畅嬉皮笑脸地说道。
“瞧瞧,这就打嘴了罢!”崔妈妈摸着陆元畅的小脸,调笑道。
“妈妈,这是今晚的酒钱,我若明日得空,定会再来寻你。”陆元畅假装温柔,拉下崔妈妈的手,将二十两银子塞进了她的手中,便带着两人快速离去。
“呸,就知道这个没良心的,说走就走。”崔妈妈收了银子,嘴上如此说,但心里却觉得陆元畅挺大方的,以她小伍长的身份,能眼不眨就给二十两,不容易,也算有诚意,若是她明晚真的来,陪她喝几杯酒也并非不可。
陆元畅三人离开闻春楼,躲进了一个黑暗的弄堂中,三个才刚站定,梁保佩服地说道:“老大这美人计,绝了,瞧那崔妈妈,到像是被老大迷住了,若是换了费战,崔妈妈还不得吓死,呵呵。”
“你还笑,这回我可是被个老女人吃豆腐,回头若是被芙娘知道了,还不得睡书房!”陆元畅气愤地说道,当她愿意啊,可一时之间,她与张成只想到了这个法子来降低崔妈妈的戒心,也只是短时间的事,他们现下,所剩的时间并不多。
“好了,咱们说正事罢。”张成沉着脸说道,从崔妈妈打听到的消息,可是不太妙。
村里有个姑娘 第68章 雷霆手段
那个戎狄人,什么身份还不明了,他来汾城的目的,估计就是冲着云烟姑娘而来,私贩盐铁买卖,应该是个幌子。他寻云烟姑娘,很明显不是为才为色,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三人一商量,由陆元畅与冯怀汇合,暗查云烟姑娘的底细,另外两人,则是在闻香楼外头等待,与费战一起,查清戎狄人的老窝。
陆元畅施展轻功,轻盈地摸至闻香楼后院,按着冯怀所留的暗号,一路寻去,在某个小院的屋顶,找到了冯怀,此时冯怀,已掀了屋顶上的瓦片,正朝里面细瞧。
“谁!”冯怀觉得有人,警觉地压低身子喝道。
“冯怀,是我。”陆元畅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便蹲着冯怀身边往里看,只见乌璐巴耶正与云烟姑娘对欣,两人不时有说有笑,但没有肢体接触,根本不像入幕之宾的样子,到像是好友相聚,聊的话题,也是无关痛痒。
陆元畅两人在屋顶吹冷风,房中的两人却是暖阁美酒,很是逍遥,到得丑时,乌璐巴耶便离开了。冯怀见状,忙要去追,陆元畅急忙拉住冯怀,给了他一个稍安毋躁的眼神,两人继续看向屋内,过了一会儿,冯怀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云烟一改在外的柔弱,她眼神坚毅,取了文房伏案写了一封信,然后打开暗格,捉了一只鹰隼出来,将信折好置于鹰隼脚上,开窗放了出去。
鹰隼的速度极快,黑夜之中,很难寻到它的踪迹,陆元畅无奈地看着鹰隼飞离,却是毫无办法。两人又看了一会儿,直到云烟就寝,才轻轻地退去。
“老大,你来之前,那汉子给了云烟一封信,云烟那看过便烧了,然后从暗格里拿了一幅画卷给那汉子。”冯保报告着自己的发现。
“是什么画,可看清了?”陆元畅问道。
“没有,那汉子只匆匆展了一角,便收了,我瞄了一眼,像是山水画,不过好似画卷正是戎狄想要的,汉子笑得很满意,老大,一个戎狄人,怎会对山水画感兴趣?这云烟姑娘定有问题!”冯保说道。
“嗯,咱先回营,等张成那边传来消息再说。”陆元畅觉得很遗憾,若是能看到那幅画,便能明白他们的阴谋,若是能劫得那封信,便能知晓云烟背后的人,可惜了,乌璐巴耶极为谨慎,云烟居然有鹰隼,这非人力所达,只盼着戎狄老窝那边有些进展,才好计划下一步的打算。
临近天亮,梁保回来报信,另两人继续留守监视。梁保等人追踪到了戎狄人的藏身之处,不过其他消息却是没有打听到。
陆元畅坐在营房中沉思,另两人也不敢打扰,汇总了消息想着套路。
到得开市,也未理清头绪,陆元畅便带着两人上市集收保护费了,昨夜花去了二十两,今日总得捞回一些,陆元畅已融入到收保护费的角色中,反正大伙儿都这么做,自己也就从善如流了。
避过了铁骑赌坊,三人一路向前而行,路边有个卖书画的摊子,陆元畅随意看着,摊上有福字,有人物画,花鸟画,也有山水画,是个落魄书生在自画自卖。陆元畅驻足于山水画前,看着看着,突然灵机一动!
若是如她所想,那可是天大的事!
“冯怀,梁保,咱去将军府,快。”陆元畅一边说,一边向着将军府急速而去。
到了将军府,便听闻王超带了人去了校场,陆元畅恨得牙痒痒,申请了马匹带了人从南城向北城赶去,三人三骑在大街上奔跑,行人看了,无不纷纷让道,将军府亲军当街飞驰,莫不是汾城出大事了?
陆元畅飞马奔驰,刚到校场,便看到王超带着人出来,她不顾大冬天满头的汗,拱手行军礼说道:“将军,在下有要事相禀!”
王超见往日的翩翩美少年惨白着脸,便知她确有要事,说道:“你且随我来,徐文武跟上,其他人在账外听用!”
几人到了帐中,也顾不得其他,陆元畅单腿下跪,抱拳禀告:“将军,我等昨日发现戎狄人在汾城活动,且行动颇为诡异,来者不善!”
“哦?你且起身细细说来,莫要惊慌。”王超淡定地说道。
陆元畅谢过起身,将昨夜所探情报和盘托出,说到最后,她随意抹去头上的汗,镇重地说道:“将军,冯怀匆匆一看,说像山水画,今日属下在街上,看到书摊上的山水画,有所启发,属下斗胆猜测,乌璐巴耶手中的,不是山水画,而是军防分布图!”
这才是陆元畅吓得满脸苍白的原因,若是军防分布图到了戎狄手中,这仗还怎么打,整个大周,如同蝼蚁一般,任人宰割,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王超闻言,脸色不禁也异常凝重,这幅图,不管真假,都不能带出汾城,这种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你敢确认否?”王超慎重地问道。
“将军,军防分布图只是属下猜测,但以戎狄人的言行,属下坚信,他们必有可疑。”陆元畅也不知怎么就生出了一股豪气,这一番话,等同于将自己的性命赌上了。
“帐外将军进帐听命!”王超思量片刻,高声道。
“属下听令!”一排将军进帐,整齐地行军礼。
“四门守城将,现下马上传令,城门严加排查,只准进,不准出。”
“是!”
“徐文远,你马上派两队人,一队去闻香楼,将一干人等全部拿下,另一队,由陆元畅领路,直扑戎狄老窝,务必将人给我拿下,不得有遗漏!”
“是!”
王超命令一发布,各位将军领命行事,不过,北城守将范云龙,却是脸色有些苍白,可惜没人看到。
当士兵杀进闻香楼时,闻香楼里的姑娘们还在好梦中,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崔妈妈却是极为淡定,已猜测出这事与陆元畅决脱不了干系,心中恨极了。原本她就觉得陆元畅有问题,可是一时贪恋她的温柔,便将此事搁了下来,谁想短短一夜,居然起了如此大的变化。不过就算她能镇静下来又如何,她此时已无脱身之法,面对全副武装的数百士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只得束手就擒。
另有一女子显得很平静,那人便是云烟。
浩浩荡荡的士兵,压送着一群莺莺燕燕向军营而去,场面极为壮观,路边立满行人看热闹。
而另一边,因着行动迅速,消息没有泄漏,戎狄人全数被抓,也压去了军营。
王超得报所有人都无一落网,才松了口气,手中拿着陆元畅呈上来的图,忐忑地展开,这一看,王超脸色极为发青,果如陆元畅猜测的那般,是大周北线的部分军防分布图。
“此图,你可有看过?”王超咬牙问道。
“属下未曾!”陆元畅被王超那冷眼,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为何不看?”王超紧紧盯着陆元畅,怕遗漏了蛛丝马迹。
“不该属下知晓的事,属下没兴趣知道。”陆元畅信誓旦旦地说道,她在王超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你很好!”王超相信陆元畅的话,因为这个人,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在当初比武的时候他便知晓,陆元畅能及时报信,才免了大周一场浩劫,但这军防图,却不是陆元畅这个层次的人应该知道的。
王超见陆元畅依旧紧绷着脸,便知刚才自己吓到了她,他缓了缓神色,安慰道:“此事多亏了你,你且先去巡城,事后我定有嘉奖。”
“谢将军,此事非我一人所能为之,全靠底下兄弟不畏死,敢用命。”陆元畅真诚地说道。
“呵呵,小小年纪,会逛青楼,会为属下讨赏,陆元畅,你还有什么不会的。”王超听了,阴阳怪气地说道,传闻陆元畅对娘子极为钟情,谁想才到汾城,就学着逛青楼了。
“将…将命,属…属下,属下只是去喝杯酒,啥也没干呢!”陆元畅无力地辩解着,因着害羞,脸都红了。
“你先去吧。”
王超抓了人,自然也要审问一番,不过戎狄人极为刚烈,见重刑压身,齐齐咬了嘴中毒囊而死。王超听到戎狄人都死了,什么也没问出来,气得直骂娘,便差了人,对闻香楼一干弱女子进行盘问。
这群莺莺燕燕,也是无妄之灾,她们哪里知道要说些什么,便将平日听到的八卦事全都抖了出来,什么哪家公子与楼中哪位姑娘好上了,什么哪家少爷要为姑娘赎身与家中娘子闹翻了,全是些无用的事。而这群女子,最会装可怜,眼泪一落,小嘴一扁,一声声“哥哥”地叫唤着,让得盘问的士兵们极为无奈,娇滴滴的女子,他们哪里忍得用刑,有些定力不足的,还倒过来安慰她们,真真是热闹非凡。
当然,王超的目标,其实只有两个,一个云烟,一个崔妈妈。军防图这种事,不可能所有闻香楼的人都知晓,只有极少数人参与到其中。而闻香楼内,云烟是直接送出军防图的人,必是知情,崔妈妈,做为闻香楼的主事人,也许知情。
王超经过智囊们的分析,派了专人去考问云烟与崔妈妈,可是两日下来,却是毫无半点进展。
这两天里,王超也不甚其烦,不断有些平日里结交的权贵出言相求,让他释放一些心仪的姑娘,自然,要求释放云烟的最多,王超顶着压力,将其他人都放了回去,但不许姑娘们随意出门,而崔妈妈与云烟,则是转移至将军府,派专人日夜考问。
这一晚,陆元畅带着人在府中当职,盘算着还有两日便可回去见顾小芙,心中满是期盼,两人相隔甚近,却不能相见,这是何等的煎熬。
“老大,想嫂子了罢。”冯怀见陆元畅傻呆呆的样子,揄揶道。
“你要是有了媳妇,也会想的。”陆元畅直言不悔。
“听说,嫂子的糕点做得很香,我们沐休之日,老大可否让我们跟去尝尝?”冯怀猥琐地说道,吃糕点事小,见嫂子事大,能让陆元畅日日夜夜记挂在心里的顾小芙,让得冯怀很好奇。
“行,前几日兄弟们辛苦了,沐休之日,你们都随我去家中用饭。”陆元畅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此话一出,四大金刚都挺高兴的,他们打光棍多少年了,能吃上一口家常菜,那是天大的福分。
几人巡至王超书房,见有个师爷急急来报,崔妈妈受刑不过,死了,而云烟,则是奄奄一息,可是嘴巴很硬,就是不肯招。
王超如何气愤不说,陆元畅心中却是不好受,以她的推断,崔妈妈恐不知事,是被牵连的,就这样一个柔弱妇人,被用刑至死,怎不让人唏嘘。陆元畅有些内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崔妈妈必不会枉死。
而那云烟,虽说有通敌卖国之嫌,可到底也是别人的一颗棋子,陆元畅身为女子,怎忍心看到其他女子遭受酷刑。
“属下陆元畅有事禀报。”陆元畅思量再三,还是打算争取一下。
“进来。”王超气愤难平,口气也不太好,他不耐烦地说道:“你有何事?”
“听闻崔妈妈用刑至死,云烟姑娘只剩一口气,属下觉得,许是用刑之事有些不当。”陆元畅斟酌了字眼,小心地说道。
“用刑且不能招供,不用刑她还能自己说!”王超一把将桌上的文案扫落在地,显然他对陆元畅的提议并不满意。
“将军,云烟只是一颗棋子,并非幕后主谋,云烟若死,那咱们的线索便断了,将军如此做,岂不是帮幕后主谋杀人灭口?”陆元畅冷静地说道。
王超闻言,也慢慢从愤怒之中平静下来,这幕后主谋,若是没有猜错,八成是沐王爷。沐王爷虽与皇帝非一母所生,可他的母亲是前朝贵妃,当朝太妃,极为显贵,沐王爷与皇帝关系还不错,这空口白牙的指认他是幕后主谋,非被他倒打一耙不可。
可是云烟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极强的意志,不管他们用了怎样的重刑,都无法让她开口。
“你有何良策?”王超问道。
“不若好好相待,以温情徐图之。”陆元畅这话纯粹是瞎说,重刑都不能撬开云烟的口,难不成好吃好喝相待还能招供不成。
可是王超,听了却是眼前一亮,说道:“那便让你看管她如何?”
“将军,属下如何能当此大任?”陆元畅怎么都觉得王超不怀好意思,不自觉地推辞道。
“我看就你能,美人爱英雄,你又是如此俊俏的英雄,用温情慢慢感化,说不定那女子为了你,愿意开口了。”王超调笑道,他如何不知此法拙劣,可现下他还真无其他办法,云烟是孤儿,没有亲人可要挟,又不怕重刑,再下去,怕是真要被折腾至死了。
王超已接到宋大将军的亲笔信,宋大将军已将此事告知京中的文丞相,文丞相是誓死报国之辈,定会在朝中与沐王爷暗中周旋,王超此时已极为后悔,他大张旗鼓的抓人,这事捂不住,崔妈妈死了,沐王爷必是知道的,他这算是打草惊蛇了,往后要抓沐王爷的把柄,更是难上加难。
“将军,您不会是与我说笑罢。”陆元畅真想一头碰死,原想着救人一命,现下到是把自己拉下水了。
“就你了,我命人在将军府中安排一小院,让人严加看守,云烟你去料理,限时一月,若是她再不开口,我便弃了。”王超脸上露出了狠决之色。
陆元畅无奈领命,由人带着去了密牢,入牢一看,她不由震惊了,密密麻麻的刑具之中,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躺在地上,闭着眼,已是晕迷,那遍布全身的伤,看着触目惊心,而女子的下、体,居然有着不少干涸的血迹。
陆元畅无法相信,前几日那个活色生香的满城花魁,居然就是眼前之人,而她更难以想象,是何等残酷之人,才能下得了这个手,将一好端端的女子,折磨成这样。
陆元畅知道,她做的事是正确的,可是看着眼见的惨烈之状,心中不禁反问,她真的是对的么?
村里有个姑娘 第69章 小别胜新婚
陆元畅脱了外套,裹着云烟一把抱起,用着充血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逼供的人,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要如此折腾一个女子!”
“卖国之人,怎么对待都不为过!这种女子,美则美矣,可蛇蝎心肠,我奉劝陆伍长,别太心软,不然你迟早死在她手里!”逼供官不屑地说道,作为一个在战场上看惯生死的人,人命算什么,一个烟花女子的贱命,怎能和整个国家相比。
陆元畅默然,从闻香楼开始对崔妈妈使手段起,她内心就万分挣扎,战场是男子的天下,国家也是男子的国家,女子本就低贱如蝼蚁,为何还要这些弱女子背负起这样的惩罚,崔妈妈的死,让得她极为内疚,而怀中云烟的惨状,也让她无法接受。
可是,想起国家大义,想起无辜的黎民百姓,这些人又是咎由自取,陆元畅此时觉得,这种残酷的现实,并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总以为打仗不过是战场上的流血牺牲,热血沸腾,现下她才知道,身为一个士兵,能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马革裹尸,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多谢阁下提醒,我会记住的!”陆元畅咬牙切齿地说道,抱着云烟,去了安排好的小院。
请郎中,用药,一番忙乱,天已微亮,陆元畅看着初升的太阳,觉得整个人很冷。
“老大,看开些,为这种人伤心不值当。”张成站在陆元畅身后,安慰道。
“就是,老大心太软了,那个云烟是通敌卖国之人,同情她做什么。”冯怀附合道,他觉得陆元畅实在是太过软弱,到底是历练太少。
“我无事,你们不必担心,我总不会忘记,我是大周人。”陆元畅愣愣地说道。
到了午后,云烟醒了过来,她淡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尽是漠然之色,丫鬟端来了午饭,她也没用,只是靠着床头出神。
“陆伍长,云烟姑娘不肯用午饭,奴婢劝了几次都不听。”丫鬟小翠见劝不动云烟,只得来寻陆元畅。
“知道了,我去看看。”陆元畅说道。
当陆元畅看到云烟之时,她觉得云烟如一个木偶一般,了无生机,惨白的脸显得很呆滞,一身的伤痕包裹在白色的里衣中,让得颈间露在外头的伤越发的狰狞。
“云烟姑娘,用饭罢。”陆元畅将稀粥端至云烟面前,可是云烟根本不回应她。
陆元畅将碗搁在一旁,说道:“往后不会再有人对你动刑了,你不必害怕。”
云烟闻言,缓缓地转过头,直盯着陆元畅瞧,她不解地问道:“你救了我?为何要救我?你不知我做了些什么?”
“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死,但不必受这样的折磨。”陆元畅复杂地说道,其实这种矛盾,她今日一直在纠结。
“你太年轻,太天真,太心软了。”云烟摇头说道。
“我是村子里长大的,那里的人,如我一般,简单,朴实。”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那样的生活,确实让人羡慕,只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饿了,四肢无力,你喂我罢。”云烟淡笑道,于她来说,只要是活着,就会有希望,大刑算什么,折磨算什么,她本是被人捡命回来的人,多活一日,便是赚了一日。
云烟看着陆元畅为她吹凉粥,耐心地喂她,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特别,军营里的人,莫不是杀人如麻之辈,原本落入他们的手,云烟已抱着必死的信念,却不想居然还能活下来。
不过,她弄不懂他们的计划是怎么泄露的,戎狄人装成恩客,就算乌璐巴耶的戎狄身份被拆穿,也没关系,汾城现下还有不少戎狄客商在城中逗留,乌璐巴耶还专门去找城中权贵相谈私贩盐铁的买卖以掩人耳目,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到底输在了哪里?
云烟不知,面前这个看去上心软天真的少年,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用过饭就好生休养,明日我沐休,不会过来,丫鬟会好生伺候你的。”陆元畅喂完了饭,起身要走人。
“你若不来,我便不用。”云烟看着陆元畅的背影,淡淡地说道。
“那就请便,一日不用,不会死的,还有,我只是心软,并不是无知,你的身份,永远是罪犯。”陆元畅并不回头,说完话后便匆匆离去。
到了傍晚时分,陆元畅等人进行了交接,然后便一起回陆家。才刚敲了一下院门,院门马上就开了,蛋蛋见果然是陆元畅,一把抱住她的腿,雀跃地说道:“阿元叔,你终于回家啦,婶婶让我在此等你!”
另一头,又长高不少的小九也抱着陆元畅,“呜呜”直叫唤,它也好想阿爹。
陆元畅一把抱起蛋蛋,一边摸着小九毛绒绒的脑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还是家里好啊。
“蛋蛋,叫人。”陆元畅将四大金刚让了进来,对着蛋蛋说道。
“伯伯们好。”蛋蛋稚气的声音,让得四大金刚不禁都露出了哄孩子的温柔笑容,不过费战一笑,蛋蛋吓得忙躲进了陆元畅怀中,让得费战很尴尬。
“老大,你家的狗可真壮!”冯怀机灵地转移话题。
“那是狼,我山里救回来的,叫小九。”陆元畅看着摇头摆尾的小九,就觉得特别无奈。
陆元畅此话一出,四大金刚便仔细地观察着小九,发现小九确实与狗不太相同,顿时越发的觉得陆元畅异于常人,一大家子都是妇人孩子,居然敢和狼待在一块儿,不过这头小狼,还真可爱,那眼神中,居然连半点杀气都没有。
张成这个沉默的粗汉子,非常喜欢小九,他也不害怕,当狗似的一把抱着小九,小九不喜外人碰它,刚想嘶牙威胁,被陆元畅一个眼神警告,便顿时泄气了,委屈的“呜呜”直叫。
它是狼吗?它真的是狼吗?
陆元畅领着人进了大厅,没见着顾小芙与珍娘,便扯着嗓子喊道:“芙娘,大嫂,我回来啦~”
话音刚落,顾小芙便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她刚想扑到陆元畅怀中,却见陆元畅身后站着四个外男,只得生生忍住了冲动,微红着小脸轻轻说道:“大郎回来了。”
“嗯,芙娘,来,我给你介绍我在营中的兄弟。”陆元畅上前紧紧拉着顾小芙的手,顾小芙想她,她何尝不想顾小芙。
几人一番见礼,四大金刚有些拘紧,他们没想到,弟妹居然如此漂亮,比之云烟还略胜一筹,以相貌来说,两女子不分伯仲,但以气质来说,顾小芙与生俱来的高贵是云烟这个风尘女子比不了的,难怪陆元畅去闻香楼时,看都不看那些姑娘,原来家中藏了个美娇娘,眼光太高了。
“芙娘,今日劳烦你多做些好吃的,四位兄长在营中对我照顾良多。”陆元畅拉着顾小芙的小手,不舍得放。
“奴家做便是了,大郎居然说劳烦,几日不见是与奴家生份了么。”顾小芙娇嗔道,抽回自己被陆元畅占便宜的小手,转身去厨房做大餐了。
“老大就是福气好啊,一来就得了将军府的小院,又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入营才不过十日便破了大案,得将军赏赐,咱们啊,真真是羡慕不过来。”冯怀唏嘘道,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他们四个粗汉子到今日还住在营中呢。
“不过说起来,老大也太直了,为了个云烟姑娘,好好的什长便没了。”梁保婉惜地说道,这次原本王超是要给陆元畅升官的,不过因着云烟,王超便撸了官位,只赏了他们五人五十两银子,除去二十两花酒钱,还得三十两。
几人商量过,陆元畅得十两,其他四人每人五两,想想都觉得郁闷。大周朝重文轻武,武将升官着实难了些。
“这事别在家中说,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心。”陆元畅可不想让顾小芙知道她接手了云烟这个大麻烦。
几人喝了一会儿茶,顾小芙与珍娘便将酒菜端了上来,顾小芙本就为陆元畅备了不少吃食,现下又多做了一些,到是将案几都摆满了,四大金刚见了丰盛的酒菜,对顾小芙谢了又谢,顾小芙优雅地行了礼,避进了厨房。
这一晚,五人都吃喝的心满意足,直闹到深夜才散了宴。
陆元畅将人送出了门,便匆匆将了院门关上向正屋奔去,她越跑越急,到得后头,居然连轻功都用上了。
“啪~”
屋门被猛地打开,又狠狠地关上。顾小芙吓了一跳,将想问陆元畅发生了什么事,便被陆元畅一把抱住,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阿元,急什么,先去洗洗罢,我在隔间给你备了热水。”顾小芙撇头避去淡淡的酒味,搂着陆元畅说道。
“芙娘,我可想死你了。”陆元畅一边含着顾小芙的小耳垂吐露着相思,一边双手齐上,不一会儿,顾小芙的外衣便被她剥去了。
顾小芙也是想疯了陆元畅,现下被她如此对待,身子早软了,底下都泛着湿意,她捧着陆元畅的脸,委屈地说道:“我也好想你,你怎么不知回来看看我,我还以为,你在外头把我忘了。”
“我就是忘了自己,也忘不了芙娘。”陆元畅俯身吻去顾小芙眼眶的泪,极为爱怜,她哪里不想回来,她都快想疯了,可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着实走不开,也不敢走开,将军府明令,当职士兵不得回家,除了百户以上的官员,谁都不例外。
“阿元,你可算回来了,我听说,外头出了大事,我担心的要命。”顾小芙这几日,可谓是忙极了,她的糕点好吃,在亲军这边已出了名,日日都有人上门来求,她也在那些沐休士兵的夫人口中得知,城里出了大事,还好知晓陆元畅无事,不然还不得急死她。
“别担心,我回来了,有芙娘在,我不敢有事。芙娘,我想要你。”
顾小芙感受着陆元畅急切的吻,那动作有些粗鲁,便知她实在是等不了了。顾小芙含着羞,在陆元畅火热的眼神注视下,慢慢地除去自己的衣服。
粉白娇嫩的肌肤暴露在陆元畅眼前,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欲望,陆元畅没有丝毫的犹豫,俯身而下,用着行动述说着相思。
顾小芙一直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沉醉,不知几次,不知两人练了多少姿势,只知陆元畅一直要着自己,那样的欲罢不能。
每当高、潮来临之时,快感是那般的强烈,让得人不由自主的嘶叫,不受控制的落泪,到得后来,顾小芙真真是被陆元畅榨干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再也不能扭动腰肢配合,只能瘫软在她怀中,任由她采撷。
第二日,两人睡到了午时才起身,一夜风流。珍娘无心取笑顾小芙,杨荣回乡那么久没回来,她也很想的。
两人只用了个午饭,便又回房补眠去了。陆元畅这几日可累得不行,更何况昨夜出了大力气,而顾小芙,也是无精打采,昨夜被要狠了,她身子娇弱,哪里能与陆元畅这个练武之人相比。
到了申时,两人悠悠转醒,睡了一个好觉,陆元畅又活力充沛,拉着顾小芙白日宣淫了一回。
事毕后,顾小芙靠在陆元畅怀中,撒娇地说道:“阿元,最近很多人来家中求我做的糕点,我想,要不咱们开个糕点铺子,你觉得如何?”
“我在将军府时,不少人也与我说过你的糕点,求到了似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陆元畅看着娇嫩的顾小芙,就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这是她媳妇,她能不骄傲么。
“那咱们开个糕点铺子罢。”顾小芙翻身而起,趴在陆元畅身上摸着她的脸说道。
“怪累的,咱们不开。”陆元畅皱眉说道,她可不会让顾小芙抛头露面。
“我想开,一来能找些事做,二来也能赚钱,这汾城,啥都贵,我不想让你太辛苦。”顾小芙轻轻地抚着陆元畅的眉头,她一点都不喜陆元畅烦恼的样子。
“说起这个,你等下。”陆元畅翻身下炕,随意套了件里衣,将钱袋子递与顾小芙,说道:“这些银子你收好。”
顾小芙打开钱袋子一瞧,可惊讶了,那么多银子,数了数,居然有二十多两!十两是王超赏的,其他的银子是收保护费得来的。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顾小芙见陆元畅上炕,忙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巡城收的保护费,刨去一些花销剩下的。”陆元畅将顾小芙抱在怀中,说道:“银子的事,你无须烦恼,我总不会饿着你的,做糕点太辛苦了,这店铺咱就不开了,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去西大街转转,喝喝茶,听听小曲,要么在家中练练字,看看书,过几日,岳父岳母便要来汾城,到时你就去娘家多转转。”
顾小芙知道陆元畅是心疼她,可她做糕点不光只为了挣银子,还有那种能得到别人认同的成就感呢。
“阿元,我喜欢做糕点,你就让我做罢。”顾小芙晃着陆元畅撒娇道,一般她这样,啥要求陆元畅都会答应的。
可是这次,陆元畅是铁了心不赞同。
现下汾城局势太乱,出了云烟的事,不知还有多少肮脏事没被发现,陆元畅可不想顾小芙出事,她是心软,可她不是蠢货,她知道只有他们这些当兵的努力保家卫国,才能为自己的小家争出一片宁静的天地。
云烟的惨状,不是个案,有多少国破家亡的女子,被异族这样对待,曾经,十多年前的那场大战,还历历在目,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散去,那些被戎狄奸污至死的女子死不瞑目的羞愤眼神,她能想象,陆元畅知道,只有他们努力抗敌,才能保住现下极为珍贵的平静生活。
她永远不能想象,若是城门被攻破,那顾小芙,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想到此处,陆元畅紧紧地抱着顾小芙,因着害怕身子有些颤抖,顾小芙不知陆元畅为何突然会这样,但陆元畅总不会害她,顾小芙温柔地抚着陆元畅的背,良久之后,才让得陆元畅渐渐平复心情。
“芙娘,你若喜欢做糕点,就在家中做一些,让大哥给人送去,店铺的事就别说了。”陆元畅坚定地说道。
顾小芙知道陆元畅的脾气,话说到这份上,肯定是没指望了。
“我听你的,你别生气了。”顾小芙乖巧地应着。
“等岳母大姐来了,你就多回娘家,让她们带着你去参加妇人之间的聚会,就不无聊了。”陆元畅安慰道,她怎么不知顾小芙的失望。
“好,不过,我还是想在家守着你回来。”顾小芙见时辰已不早了,陆元畅该去当值了,有些不舍地抱住她。
两人温存了片刻,顾小芙服侍陆元畅穿上军衣,这一身衣服,看似轻薄,却重如泰山,这上面,有着太多的责任。
村里有个姑娘 第70章 既远又近
陆元畅的离开,让得顾小芙再次感受到身为军人娘子的无奈,就算送了再送又如何,终究是留不住这个人。
其实,眼下的生活,已是非常幸福,至少,陆元畅还在城里,而不是去前线送死,顾小芙觉得,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成了。
对于陆元畅的坚决反对,顾小芙很伤心,这是她第一次有了为自己做事的想法,而不是成为别人的附庸,不管郑大也好,陆元畅也罢,顾小芙觉得,虽然自己身为弱女子,但她也可以做一些事,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糕点铺,也是自己的心血与成就。
这个时代,女子是没有独立人格与想法的,她们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扑在夫君与孩子身上,一辈子,从豆蔻年华,至白发苍苍,不是为了自己活,永远是为别人而活。
可是,思量一夜的顾小芙,却是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她要瞒着陆元畅,把糕点铺开起来!
前几日,顾小芙虽然极为忙碌,可是充实无比,将一盒盒的糕点递到别人手中,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肯定,顾小芙就觉得,自己没白活。她被忽视太久了,她也忍耐太久了,骨子里的那股倔强,让她在遇到各种困难的时候没有放弃过自己,那么,她为何不能再努力一把,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顾小芙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大胆,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绝不敢有的,也是伦理纲常所不容的,她从没反抗过陆元畅的决定,即使是当初为了与顾家斩断关系,陆元畅没有与自己商量就和祝家结亲,她都默默承受。那时的她,未曾想过挣扎,许是不敢,许是不愿,女子不就是逆来顺受的么,更何况陆元畅是为了自己着想。
可是这一次,顾小芙就是想要做,特别是史书中那些坚强而又勇敢的女子,游走在权利之中,不管出于何目的,但她们都做了大事,历史没有忘记她们。
顾小芙不敢与史书中的女子相提并论,但史书中女子的无畏却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用过早饭,顾小芙就将陆元畅的决定告诉了珍娘,果然如顾小芙想的那般,珍娘除了觉得可惜与无奈,却是没有半点反抗。
“大嫂,昨夜我想了一夜,还是决定要开糕点铺。”顾小芙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开铺子是绝对没戏的,她一定要拉着珍娘下水,这样,杨荣才会过来帮忙,就算她将店铺开起来,也不可能自己抛头露面,外间的事,还要仰仗杨荣。
“阿元不是不喜你开铺子么?”珍娘诧异地看着顾小芙,感觉顾小芙身上有些东西似乎变了。
“她不喜我抛头露面,也不想我开铺子辛苦,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大嫂,你想想,这汾城的东西多贵,咱来了城里,啥都不会做,就靠阿元的俸禄想活一家子,能成么?”顾小芙才不会与珍娘说什么理想愿望,说出来不得被当成怪物瞧。
“也是,别的不说,蛋蛋再过几年就议亲了,我们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大郎(杨荣)没啥本事,在城里也只得当苦力,或者给人抄书,几时才能攒上些银子。”珍娘说起这些话,就觉得很惭愧,杨荣居长,陆元畅居幼,理当哥哥帮着弟弟,现下他们都住在弟弟院里了,可不是打脸么。
“大嫂,大哥回来你与他说说,咱们瞒着大郎(陆元畅)把铺子开起来,一家各占五成,咱们俩在里面做糕点,也不用抛头露面,大哥在外头卖,自家的生意,干多干少都算自家的,没得出去给人打散工看人脸色。”顾小芙看珍娘很是意动,继续游说道:“大嫂,你别看大郎挺威风的,她在将军府也不好过,上头被人管,下头被人顶,也难。”
“芙娘,到底你是识字的,想得就是通透,阿元也是心疼你,才不让你开铺子,你心里别难过。”珍娘虽说同意,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陆元畅拒绝了,不过,若是杨荣想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说来也巧,杨荣当晚就回来了,珍娘使出了浑身解数,将杨荣迷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第二日醒来,杨荣靠在床上细细思量着两个妇人的打算,觉得着实可行,他身为一家之主,自然要担起一家人的生计,可是他没啥本事,又不想去铁骑赌坊,最近一直愁着这事。现下自家开铺子,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又看到一大早就有人上门求糕点,杨荣便心中大定。
按着三人的商议,铺子算杨荣开的,顾小芙与珍娘只是帮忙,这样,顾小芙也不算违背了陆元畅。杨荣当天就忙活起来,他寻了管仲,让他帮着寻铺子,顾小芙与珍娘,则是一边应付着上门来求糕点的人,一边商议着铺子里糕点的花式,可是忙碌极了。
被最亲的人瞒着的陆元畅,依旧每日收着保护费,闭了市去将军府看看云烟。几日过去,烟云的伤好了许多,她这种人,只要给她丁点生存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吃饭,喝药,无须人劝,能下地时,还让小翠扶着在院子里转转,晒晒太阳。
这日,陆元畅带着四大金刚,按例去了云烟小院。四大金刚并不入房,跟到院子里便停住了脚步。
“成哥,你说咱们老大,不会真喜欢上云烟姑娘了罢。”冯怀疑惑地问道,实在是陆元畅对云烟太温和了,让人觉得不舒服。
“我没与女子勾搭过,不懂。”张成嗡声说道,不过眼中有着担忧。
“战兄,你明白不?”冯怀挑眉问道,他总喜欢拿费战的长相说事。
“老大不会!”费战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冯怀就不懂了,费战哪来的信心。
“老大看云烟姑娘时,眼中没有情。”费战说道。
“哟哟哟,咱战兄可是懂情的人。”冯怀闻言,忍不住嘲笑道。
云烟的屋中,很安静,她是个懂得享受的人,点上一炉烟,泡上一壶茶,悠闲地看着戏曲书,陆元畅看到的,便是这个看似无害优雅淡然的女子。
“你身子好些了?”陆元畅淡淡地问道。
“好吃好喝相待,不好也是好。”烟云放下手,靠着床榻看着陆元畅。
“你这样的生活,知道是如何得来的么?”陆元畅看不惯云烟太过淡然的样子,可也不想为了她扰乱自己心神,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说道:“好好珍惜罢,你只有十日的命了。”
“哦?你不是救了我么?”云烟仿佛并没有听到自己死期不远,依旧很淡定。
“将军只给了你半月期限,若你再不招,怕是过不了这关。”陆元畅也耍了心眼,明明一月的期限,硬是说成十五日。
“死便死罢,我原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云烟微抿了一口茶,说得云淡风清。
“你是应该去死的,可惜了,坏人总是能活得长久,不过…”陆元畅看着云烟,挑眉道:“我不知你曾经发生过何事,为何要为那人卖命,不过,你可有想过,在他心里,你算什么!”
云烟一直维持着淡淡的笑意,但在陆元畅转身离去之后,却是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她一直在等着那人来救她,可是已好几日了,都没任何消息。
云烟知道,这种情况,怕是那人已放弃了自己,她不怕死,不怕折磨,怕的,只不过是心中的那份信念,在某一时刻,突然崩塌。
王超接到来人回报,知道了陆元畅与云烟之间的相处,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并非气陆元畅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去迷惑云烟,而是他意识到,如云烟这般的青楼女子,怎会看重感情,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而云烟,除了是个青楼女子,应该还是个从小就被人调、教过的奸细,这种人,怎么可能为了感情开口说话。
管仲是个办事得力的人,没几日功夫,便在西大街稍偏的地段寻了一间小铺子,顾小芙戴了面纱,由杨荣与管仲带去看了一回,虽说不是最繁华的地段,不过也挺不错,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她的糕点好吃,便会有人来买。
铺面很小,大的他们负担不起,与铺主相谈,以每月二十两银子的租金租了下来。铺子原先是做文房生意的,里面的装饰设备也不齐全,杨荣带了顾小芙回家,与珍娘一起商议铺子的整修。
忙碌之中,日子过得很快,又到了陆元畅沐休之日,为了瞒陆元畅,那日杨荣特地早早让铺子里的工人收工,自己采买了不少食材回来让顾小芙做大餐。
用晚饭的时候,杨荣就与陆元畅说起了家里的近况,杨家两老短期内是不会进汾城的,祝家再过个三日估计就要来了,祝保长因着学问好,被城中某贵族聘为西席,祝大郎与祝二郎则是边开私塾边念书,准备后年的朝廷恩科。
“阿元,家里一切妥当,你且放心。”杨荣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他很想将铺子的事告诉陆元畅,不过当他看到顾小芙对着他轻轻摇头,便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陆元畅见杨荣面色有异,心里也打着鼓,现下亲近的亲戚们,都有了着落,就杨荣,还没有营生,她想着,许是在将军府帮杨荣某个差使,将军府那么大,安置个人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她最近因着云烟的事,与王超的关系有些僵,若是此时开口相求,许是成功不易。
珍娘很有眼色,知晓陆元畅回来一次不容易,便催着大伙儿早早用过饭,让顾小芙陪着陆元畅回房休息,自己则慢慢收拾碗筷。
顾小芙跟着陆元畅回了房,很是担心她又如上一回那般扑上来,虽说她也想陆元畅,可她不喜陆元畅这般猴急,好似只为了行房而行房,两人聚少离多,说说心里话,更为贴心。
不过,顾小芙的担心是多余的,陆元畅这阵子心情不好,回了房就坐在案边发呆,让得顾小芙纳闷。
“阿元,在将军府不开心么?”顾小芙走到陆元畅身后,为她轻轻地按着头。
“没有,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好。”陆元畅靠着椅背,享受着顾小芙的温柔。
“干爹与干娘三日后到城里,你那时可有闲暇?”顾小芙见陆元畅舒服地闭了眼,微微地笑着,她很喜欢这样的宁静,就如在洛溪村那般。
“那日我当职,不过巡城时可去城门迎接,到时,我陪你一起去接如何?”陆元畅知道当职时忙私事不太妥当,不过祝家毕竟是顾小芙的娘家,若是自己不出现,顾小芙的脸面往哪里放。
“若是抽不开身,你也不必勉强,沐休了再去干爹家拜访也是一样的。”顾小芙很贴心地说道,她如何不明白陆元畅的心意,这个人,有时粗,有时细,虽说在某些事上霸道了些,但对自己总是很好的。
陆元畅不想顾小芙太累,便拉了她的小手,将她抱在怀中,尽量不去想将军府的那些糟心事,宠溺地说道:“我没有爹娘,你的亲生爹娘也不知在何处,岳父岳母待你如此好,我怎能失了礼数,怎能让你在娘家抬不起头。”
顾小芙轻轻抚着陆元畅无法遮掩疲惫的脸,有些心疼,也很内疚,几次想将铺子的事告诉她,可是话到嘴边又无法说出口。
汾城自从出了闻香楼的事,王超便下命全城戒严,最近一段时间,不少人被抓获,弄得城中人心惶惶,顾小芙知道身为王超亲军的陆元畅,定是忙碌极了。将军府的事,都是军事,陆元畅说不得,顾小芙问不得,除了在陆元畅沐休之时为她做一顿好吃的,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顾小芙再也帮不到陆元畅。
“阿元,在外头多休息,少喝酒,人多事杂,总有些事扎手,你也不必太过较真,凡事都有将军作主。”
陆元畅看着温柔的顾小芙,很是感动,在外头不管如何烦恼,回了家,能看到顾小芙对着自己笑,总会让心变得很宽阔,很平静。
“芙娘,你喜欢城里的生活么?”陆元畅看着顾小芙问道,她这段时间因着忙碌,对顾小芙有所忽视,从决定要进城起,只是她自己的决定,也没问过顾小芙的想法。
“比起汾城,我还是更喜欢洛溪村,不过,若是相比你上前线,我便觉得现下的日子是顶顶好的,至少,你还在我身边,我总知道你的安危。”顾小芙诚实地说道,陆元畅是个喜欢把心事藏肚子里的人,若是顾小芙再不与陆元畅说心里话,两人只会越来越生疏。
汾城不是洛溪村,这里天大地大,人多事多,换了个环境,人总会改变,顾小芙自己已有所改变,而陆元畅日日在外头,怎会一直是那个洛溪村的陆元畅。
陆元畅闻言,心里有些发酸,她不是个有大志的人,走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命运的安排,她被迫往前走,且无法回头,陆元畅将顾小芙抱得紧紧的,深情地看着顾小芙,镇重地说道:“芙娘,我答应你,不管身在何位,我决不贪恋荣华富贵,一旦战事结束,我就陪你回洛溪村,咱们依旧过着平凡的日子,我打猎,你做针线,得了闲,我带你出去游玩,到时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可好?”
“嗯!”顾小芙感动地重重点头,这个看似简单的承诺,却是无比珍贵,没有几人能拒绝权力高位,没有几人能这样情深意重,陆元畅身上有着不少的缺点,可是她待自己的那份心,总是那么真诚。
这一晚,两人都藏着自己的心事,但似乎,心又靠近不少。
村里有个姑娘 第71章 祝家人来了
陆元畅上了差,去看云烟,云烟还是那个样子,安静,淡然,可是陆元畅觉得,云烟与前几日有些不同,不同在何处,陆元畅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云烟的那股精气神弱了不少。
“喝茶。”云烟见陆元畅来了,便给她倒了杯茶。
“谢谢,这是我娘子做的糕点,你试试。”陆元畅坐在云烟对面,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云烟。
云烟打开食盒,见里面的糕点做得非常精致,便随意拣了一块,咬了一小口,入口的软糯清香,让得她极为赞叹:“你福气真好,娘子手很巧。”
“确实,自打遇见了她,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有人称赞顾小芙,让得陆元畅很受用。
“你娘子也很幸运,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云烟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糕点。
陆元畅也不多话,只安静地陪着云烟,等到天色暗了下来,陆元畅起身告辞:“你能这样过完最后几日,也是一种幸运。”
云烟看着陆元畅的背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个少年,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云烟阅人无数,却也弄不懂陆元畅的想法。
明明陆元畅对自己很是厌恶,却将自己搭救而出,明明她很不愿见到自己,却是每日来坐坐。不逼供,不亲近,寻不到陆元畅如此做的目的,让得云烟不太舒服。一个人,做一件事,总是有目的的,或为名,或为利,或为情,但是,陆元畅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与此期间,王超对云烟已基本放弃,他答应陆元畅的提议,只不过是想换种方式让云烟招供,可惜这个云烟,软硬都不吃,王超已失去了耐心,特别是他接到前线的战报,戎狄二十万大军已于前几日开始逼近临边城,看来戎狄得不到军防图,打算强攻了。
此时戎狄军的元帅,是号称拉瓦可汗的花尔及扎,这个人,大周这边从没听说过,宋大将军派了上百名斥候前去探听情报,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戎狄突然冒出了个新可汗,可真是让大周边境为之一震。内奸未除,强敌来袭,内忧外患,人心惶惶。
这种机密情报,只王超及汾城的高级将领得知,消息一律对外封锁,连亲军都不得知。不过陆元畅看着王超频繁抓捕城中嫌疑犯,不断加紧对汾城的控制,就连一些贵族都有所牵连,她就明白形势已到了关键时刻。
汾城看似宁静,却充满了危机,但是老百姓们,还没有这种意识。最大的变化,不过是每日聊聊又有哪些人被抓入将军府。
顾小芙依旧忙着铺子的事,整修已到尾声,她与珍娘特地去瞧了一回,铺子前头是柜面,上面已放了不少货架,铺子后头是厨房,做糕点的设备一应齐全,在墙角处,摆放了不少米面果仁,顾小芙见铺子整修得很好,很是满意。
因着要接待祝家,铺子定于五日后的辰时三刻开张,过两日招牌便会送来,顾小芙亲自取名——扶缘斋,不仅暗含她与陆元畅两人的名字,也期盼着她们能相知相扶过完这一生。
三日后,陆元畅在东大街上四处晃悠之时,有一小士兵前来报信,她接到消息,便带着四大金刚,快速赶去北门,因为她的老丈人丈母娘来了。
时下入城比较艰难,要经过三层检查,因着有陆元畅的关照,守城兵也没怎么为难,女眷躲在马车中不必下车,只需掀了窗帘让守城兵随意瞧瞧便行,几车家当也只是略做检查,祝家比较顺当就入城了。
祝保长带人刚入城,便看到陆元畅身穿军服,英姿飒爽的在那边等候,后头跟着的四人也很有气势,祝保长很满意能看到如此威风的女婿。
“阿元见过岳父岳母,两老远来辛苦了。”陆元畅拱手作揖,表现的非常恭敬。
“自家人,不必客气,我与你岳母常常记挂着你与芙娘,现下见你这般本事,很是欣慰,芙娘呢?”祝保长将陆元畅亲自扶起,说着亲切关怀的话。
“芙娘在新宅子里准备。”陆元畅说道,因着祝家并无派人去新宅提前打点,陆元畅便让顾小芙直接去了祝家新宅,烧水做饭,也好让祝家两老便宜些。
“嗯,那我们便过去罢。”祝保长暗暗点头说道。
陆元畅与祝家几人各自照面过,便带着人一起去祝家新宅。
此时只来了祝保长一家,祝保长的两个兄弟还在村里闹不清。祝大郎特意选了三个相距颇远的宅子,自家自然挑了最好的,剩下两个,一个在城西,还算不错,还有一个,却是在城东,宅子虽大,但环境不好,祝家两兄弟为了宅子,闹得都快打起来了,祝保长见如此拖沓影响行程,况且他与东家已商定妥当,过了二月二龙抬头,便要早早去府上教书,现下二月二早过了,时间紧迫,他只得舍了两兄弟,自己带家人起程。
一行人到时,芙娘与珍娘已烧好了水,做好了饭,杨荣则在门口相迎,祝大娘进了正屋,见家里炕暖桌净,安排得极妥当,不由拉着顾小芙好好夸了一通。
“干娘,莫要说这些,奴家是您闺女,哪有不孝顺的道理。”顾小芙微红着脸,婉谢祝大娘的称赞。
“要我说,闺女就是和爹娘贴心。”祝大娘爱怜地抚着顾小芙头,满脸的笑意,见陆元畅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顾小芙,不由打趣道:“阿元,听大郎说你当职不得回家,怕是想芙娘了罢。”
“岳…岳母,您说得是哪里的话。”陆元畅不好意思地低头,可余光还是瞟着顾小芙。
今日顾小芙上了淡妆,穿着新衣,带着相衬的首饰,很是明艳动人,散发着日渐成熟的少妇气息,与少女之态相融相衬,可真是让得她移不开眼。
顾小芙腼腆地微笑着,拉着祝大娘撒娇道:“干娘,您就会取笑我们。”
“哈哈,我的好闺女,可真真是让人疼。阿元,你过来。”祝大娘一边搂着顾小芙,一边对着陆元畅说道:“我知你整日需巡城,又长得俊,难免是要惹上些大姑娘小娘子的,你且提着神,莫要做对不起芙娘的事。”
“干娘请放心,外头女子都没芙娘好,我选择与芙娘成婚,那芙娘便是最好的。”陆元畅表态一般地说道,这有娘家撑腰的小娘子,就是金贵一些。
顾小芙服侍着祝大娘洗漱更衣,陆元畅退了出去。
“我见阿元待你不错,你们这些日子过得可好?”祝大娘关心顾小芙,打算娘儿俩关起门来说些闺房话。
“挺好的,刚来时还不太适应,现下好多了。”顾小芙诚实地说道,她是把祝大娘当成亲生阿娘来看的,她与顾大娘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都没讲过心里话,可是祝大娘却是不同,那慈爱的笑容,那包容的关怀,总能让顾小芙产生亲近感。
“就今日进城那会儿,我也不太习惯,人太多,太闹,原本老了该寻个清净地安度晚年,可这世道偏不让人如意,过年时,我与一些旧友走动,都说要进城,到时,我便带你出去见见人,你总不能在自家小院里待着。”祝大娘可是打心眼里喜欢顾小芙,特别是顾小芙长得好,人又得体,她早想带着顾小芙出去见见世面,收些老姐妹的羡慕回来。
“干娘,奴家哪里能见客,怕是失了礼数,反到给您丢人。”顾小芙婉拒道,她一直都是和村妇打交道的,现下要去见那些有见识的贵夫人们,她可没信心。
“我领着你,出不了错。”祝大娘将顾小芙拉到身前,循循善诱地说道:“你看,阿元那么年轻,便已是伍长了,马上就要打仗,到时阿元立了军功,便要升官,你是她的原配夫人,若是不会应酬,不光损了阿元的脸面,就是她的前程也会受影响。”
“干娘,奴家…”祝大娘作为传统的书香门弟千金,思想是很正统的,以夫为纲,是女子的天职,女子的优秀,便是夫君的优秀,共荣共损,休戚相关。
“你不必担心,有干娘在呢,等你大姐也来了,你自有说话的人。虽说常回娘家不妥,可阿元在外当职不在家,你一个人窝在家中,怕是会闷出病来。”祝大娘耐心地教导着顾小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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