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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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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19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19节

    “干娘。”

    “岳母,您来得真早。”陆元畅尴尬地说道。

    小两口微红着脸,向端坐的祝大娘行礼。祝大娘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两人之前的行径,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不便明说。

    “我一大清早来此,还不是为了你陆家!”祝大娘看到顾小芙满脸憔悴,没好气地说道:“芙娘身子弱,我给她请了个妇科圣手,老先生,还请您为我女儿把脉。”

    祝大娘见老郎中把脉时眉头微皱,心里真不舒坦,枉费她想着陆元畅是陆家的独苗苗,都十九了,才得了个孩子,整晚替她操心孩子是否保得住,谁想她居然不知心疼顾小芙,伤才好些便没轻没重地瞎折腾,若是把孩子闹没了,自己又死在战场上,他们陆家还不得绝后。

    祝大娘想得极深,陆家绝后,苦的只是顾小芙,死了夫君,又没有孩子,顾小芙今后的日子怎么过!难不成真要改嫁,以祝大娘对顾小芙的了解,顾小芙必是死心眼的,不管陆元畅在与不在,她总会为了这个浑人守着陆家,到时凄凉一生,怎不可怜。

    这还算好的,若是顾小芙因此伤了身子,陆元畅难不成会守着顾小芙不纳妾?到时新人进门,又生下儿子,顾小芙这个嫡妻,还有站的地儿?

    祝大娘一边埋怨陆元畅不知轻重,一边操心顾小芙性子太过柔顺,得了闲非得好好教导她不可,不然陆家就陆元畅一人说了算,那还了得!

    祝大娘沉思之时,顾小芙心里却是羞愧,这孩子不是陆元畅的,难不成还真要留下来?

    “祝夫人,小娘子滑脉不显,想是月份尚轻,再过旬日,老朽才敢确定。不过话说回来,小娘子身子亏空,若是此时有孕,对胎儿与母体无益,这些天,须多加调养才好。”老郎中谨慎地说道,以他的医术,把个滑脉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刚才,顾小芙脉相似有若无,他只能保守断症,但也不敢把话说死,这家长辈明显极为期待孩子的降临,若他直言无孕,家属怕是难以接受。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皆有不同。

    陆元畅长长松了口气,没有最好,若是真有了,她实在不知如何对待这个孩子。顾小芙则是在轻松之余,莫明多了一丝疑惑与失望,她的月事迟了半月都未来,怎会无孕,不过若是真无身孕,那私通之事便不攻自破,她自问恪守妇道,断不会怀了别人的孩子,如果她真有身孕,这孩子,必是陆元畅的,虽然这个猜想太过荒谬,可顾小芙就是这么认为的,她也只能如此作想。

    而祝大娘与珍娘,则是如丧考妣,折腾了一日,居然是炸糊?两大家子白高兴了?

    “老生先,难不成我闺女并未有身孕?”祝大娘不甘地问道,相较于先前的郎中,她到是更信这个老郎中的本事,老郎中在汾城名声极响,不知为多少对无所出的夫妻得了孩子。

    “夫人暂且宽心,再等些日子便能见分晓。”老郎中尴尬地说道,有或没有,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可是依脉相看,甚不明显,他不敢乱说。

    “多谢老先生,待过些日子,在下定会亲自去接先生为我娘子再作诊断。”陆元畅拱手说道,她是不想再折腾了,这一日闹下来,她着实身心疲惫。

    送走了老郎中,祝大娘也没心思留下来,将补品给了顾小芙让她每日补身子,嘱咐陆元畅莫要伤心,照顾好自己与顾小芙。

    人都走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陆元畅两人相对无言,这真是一场闹剧么?但是也正因为此事,证明了双方对彼此的信任,特别是陆元畅的态度,让顾小芙很欣慰,孩子没有就罢了,本也不该有的。

    用晚饭的时候,杨荣得了消息脸都黑了,还好他没来得及向家里报信,不然杨明与杨大娘,还指不定要怎么失望呢。

    晚间陆元畅喝药,顾小芙吃补品,洗漱过后两人一起上了炕,因着天气渐渐暖和,顾小芙便褪了里衣,湖蓝色的丝质肚兜,让得她的身子更加雪白,陆元畅看得有些意动,伸手便将人揽进怀中。

    “阿元,你伤还没好呢,不许闹。”顾小芙娇嗔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哪还有心情干那事。

    “芙娘,我只是想抱着你,太久没这样抱着你了。”陆元畅亲吻顾小芙的额头,感慨地说道。

    两人一向就有默契,对孩子一事绝口不提,闲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相拥而眠。只是顾小芙瞒着陆元畅自己月事多日未来,而陆元畅则瞒着顾小芙自己的打算。

    宁静的生活如流水般划过,陆元畅的沐休之期也到了,她最近身子调养不错,伤势已基本全愈,黄昏用过晚饭,陆元畅便回了将军府。

    陆元畅先去营房看望四大金刚,四大金刚已能下地,他们多是外伤,失血过多,这半月的调养,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身上绷带未解,动作有些不便。

    “老大,你回来啦~”冯怀见到陆元畅,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五人之中,按伤势来看,陆元畅最重,她受的是内伤,恢复缓慢,不过几人见陆元畅神清气爽,便知她已大好。

    “老大,你的伤都好了?”梁保不解地问道,外伤好医,内伤难治,他不敢相信陆元畅居然能好得如此快。

    “嗯,家中有娘子照顾,自然好得快些。”陆元畅淡笑道,不过她嘴上虽如此说,但因着几个不可信置的眼神,对自己的身子起了疑心。

    “老大体质异于常人,这是好事,难不成你还盼着老大重伤不起?”费战捶了梁保一拳,不满地说道。

    “也是,老大别怪我嘴笨,我人粗,不会说话。”梁保讪讪道。

    “怎会,看到你们无事,我便放心了。”陆元畅暂时放下心中疑虑,问道:“近来将军府可有事,那些刺客招了吗?”

    “没有,那些人应是受过非人训练,各种酷刑都撬不开他们的嘴,咱们活捉了十二人,现下都死得差不多了。”张成无奈地说道,他是真没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组织,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那刺客头目可还活着?”陆元畅问道,在她看来,其他人就算知情,也知之不多,但那个刺客头目,该是重要角色,他武艺非凡,就算自己全胜之时也难敌挡,这样有本事的人,必是幕后之人的心腹。

    “他还活着,连同他,现下只剩四人,这半月的酷刑,也够他们受的。”张成说道。

    “陆什长,将军有请。”陆元畅还想问些情况,却被王超的一个亲随小兵打断了。

    “好,我这就随你去。”

    “陆什长,请!”小兵看陆元畅的眼神,流露些许羡慕,他跟在王超身边多年,从不见如陆元畅这般毫无背景的人,能升迁这么快的。

    “将军。”陆元畅到了书房,拱手向王超行军礼。

    “哟,好你个陆元畅,离去之日你都快死了,我原以为你至少得调养两三月,谁想这才半月,居然又能如此生龙活虎,这伤好的够快的。”王超见陆元畅不似受过重伤,疑惑地问道。

    陆元畅闻言,心中怀疑加深,她在家中,伤好得快些,只是认为顾小芙照顾的好,自己又年轻,底子扎实,可是来了将军府,与四大金刚一对比,便发现自己这伤确实好的太快了。

    伤好的快是好事,可凡事有个度,事出反常必有妖,四大金刚说她恢复得快,也许是担心他们自己的伤势,可王超这个局外人也如此说,那便是真有问题。

    王超身经百战,也是一路受伤过来的,对内伤外伤颇为了解,他说的两三月,是正常推断,可陆元畅居然半月就大好了,可不是有问题么。

    “将军取笑了,家有贤妻,日日精心照料,属下又一直服用山里采来的百年山参调养,这才能好的快些。属下并未大好,只不过沐休之期已到,只得前来报道,临走之时,娘子还一直担心属下的身子。”陆元畅扯着谎睁眼瞎说,她自打来了将军府,别的没学多少,与人交际却是有了明显的进步。

    “你这是怪本将军不会体恤手下将士?”王超装模作样地说道。

    “属下不敢,军令如山,但凡属下还是个军人,便不敢违背军令。”陆元畅闻言,忙单腿下跪表忠心。

    “好了,我与你说笑的,起来罢,你过来看看这个,可见过?”王超从一本兵书中,拿出了一张纸,陆元畅一看,发现纸上只画了一个霹雳图案。

    “将军,属下并未见过这个图案,您是从哪里得来的?”陆元畅不解地问道。

    “那刺客头目的肩上,绘有此刺青,我与智囊猜想,这个符号,应是他们那个组织重要人物的标志。”王超见陆元畅也不知,有些遗憾。

    “其他刺客身上可有此图?”陆元畅问道,她同意王超所言,这个图案不同寻常,确实耐人寻味。

    “没有,两拨刺客身上都没有,只在刺客头目身上才有。”王超摇了摇头,说道:“只可惜,这些人也不知如何训练的,不惧大刑,愣是无人招供。”王超气得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将军息怒,既然有了这个线索,咱就有了方向,可派人细细查之,定能找到幕后主使。”陆元畅安慰道。

    “没时间了,大将军已密信与我,前方战事不利,先锋营连损三员大将,我大周军队死伤颇多,大将军不日便会招我去临边城。”这个消息,王超只与身边的可信大将说过,此时能对陆元畅毫无保留,便是已将她看作心腹智囊。

    “大将军一向带军有方,谋略过人,精通兵法,怎会如此颓势?”陆元畅不敢相信王超的话,在陆元畅心中,宋大将军便是神一般的存在,战场上的长胜将军,所向披靡,此次怎会败得如此迅速,居然要调王超去前线助战。

    “大将军自是老而弥坚,只不过这次带兵前来的新可汗花尔哈及也不是平庸之辈,他似乎对我军布防极为清楚,每每两军交战都能占得先机。”王超气愤地说道。

    如果宋大将军是陆元畅的偶像,那么他于王超来说,便是师父,亲舅,他们情同父子,宋大将军作战不利,被皇帝明旨训斥,这是王超不能接受的。

    “将军,属下猜想,军防图许是不只一份,而那花尔哈及,必定已通过他人得到我大周军防图。”军防图一事,陆元畅是清楚的,所以她提及此事,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你果然聪明,当日咱们得到的军防图,确实只是一部分。”王超赞赏地看着陆元畅,说道:“你且先回去,这几日好好养伤,等到大将军调配军令下达,你便随我同去临边城。”

    “是,将军。”陆元畅沉声说道,这是王超对自己的信任,当初她之所以同意做王超的亲军,考虑颇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王超是宋大将军的嫡系。

    可是陆元畅想着家中乱成一团,孩子之事还未确定,贼人尚未抓获,她如何能安心离去。

    命运的轨迹,并不是自己可以主宰的,陆元畅再一次,被迫前行。

    村里有个姑娘 第77章 深沉的爱

    前方战事不利,这个消息将军府的人都有听说,但到底处在怎样的劣势,大家不太清楚,而王超即将调去前线助战,也是军事机密,除了高级将领与王超心腹,其他人无从知晓。

    汾城依然歌舞升平,醉生梦死,陆元畅升了什长,与她交好的不少同僚想请她喝酒庆祝,都被她以伤势过重需要调养而婉拒。那些人难免有些扫兴,有的人更是觉得她升了官,摆起了臭架子。

    同级的什长,或者上级的伯长,也将视线投放到她身上,陆元畅做为王超军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也想知道她能走多远,毕竟陆元畅毫无背景,入军才两月就升官,在汾城这个太平之地,着实难些,有些人坐在什长位子上两三年了,都未动过。

    不过当他们沐休回家,听到家中媳妇对顾小芙的称赞后,又有了新的想法。在媳妇们眼中,顾小芙大方得体,举止端庄,自有一股大家风范,难得的是,顾小芙待人谦和真诚,不管派系,不管职位,都平心相交。

    男子们听了这种话,不免对顾小芙的身份有所怀疑,若是寻常农家妇,怎可能有这般气度,表面看来顾小芙只是祝家义女,而私底下真正的身份应当是官宦之后的大家闺秀才对,那么王超对陆元畅的赞识,也就说得通了,有本事,有背景,有相貌,她若升不上去,那才叫奇怪。

    于是,已有些阅历的陆元畅,很快便发现中级将领对自己的友善,甚至她的顶头上司谢伯长,在听了伯长夫人对顾小芙的称赞后,居然对陆元畅格外照顾,这让得陆元畅摸不着头脑。

    陆元畅此时根本无暇理会外间对自己的揣度,她手下又多了一伍人,因张成等人有伤在身,她便让这个新伍去监视自己家,只说家中不是妇人就是孩子,希望手下人能多巡查保证安全。

    新伍的伍长叫胡大通,武艺不高,但很会察言观色,陆家坐落在将军府势力范围内,可以说是治安最好的一带,那些地痞流氓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在这一带闹事,既然如此,陆元畅的举动就很让人疑惑,不过胡大通颇识相,不该问的不问,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每日派一人去陆家盯着,陆家何时进出何人,都事无巨细地报告陆元畅。

    王超因着离城在即,加紧了对汾城的清理,宋大将军调他来汾城,便是让他将汾城打造成铜墙铁壁,避免十多年前的惨剧发生,到时若是临边城守不住,那么在奉关与临边城之间,汾城也可抵挡一二,可让军队与百姓有时间退入奉关。

    正当陆元畅帮着王超抄家抓人干得如火如荼之际,胡大通来报祝保长去了陆家,有要事等她回去商量。升做什长,当职时自由多些,陆元畅将任务分配妥当,嘱咐手下人认真办差,自己回了家中。

    “阿元,你回来了。”祝保长在陆家等久了,脸上有些焦急色。

    “岳父,您急着找我所为何事?”陆元畅见状,以为祝家发生了大事,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便问道。

    “阿元,我有一事相求,此事颇为棘手。”祝保长此时也不摆老丈人的架子,急急说道。

    “岳父莫急,且慢慢说来。”陆元畅接过顾小芙端来的茶,安抚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东主,安乐伯,前两日不知因何事被抓进将军府了,夫人使了不少银子打听,才知道是因着他们的儿女亲家之事,被牵连的。当初我接受安乐伯的聘请,一则是因着伯爷赞识,二则是因为伯府一向谨言慎行,从不仗势欺人,家风甚好。通敌卖国,罪当诛九族,这种事其他人我不敢说,伯爷是断不会做的。现下伯爷与世子,二公子都被抓,外头人人自危,不敢插手怕牵连自家,伯府中不是女眷,就是孩子,正急的六神无主。阿元,你在将军府,又得王将军赏识,能否快些为伯爷查明,让得他们早日回家。”祝保长无奈地说道,一个伯爷,何等尊荣,此时却要相求一小小什长!

    抓捕奸细一事也够汾城上流社会喝一壶的,王超是谁,武威侯世子,镇北前将军,宋大将军的亲外甥,他空降而来,自恃爵位军权,在汾城谁不得看他脸色,别人若是来了,许是会结交权贵名流,可王超从小在军中长大,又受了宋大将军的影响,为人简单粗暴,根本不把城中权贵放在眼里,想抓就抓,想杀就杀。上流社会有银子,有爵位,有名望,可是他们没有军权,真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如此情况,才使得王超亲军成了汾城特殊的存在,他们位卑职低,可权力颇大,在关键时刻,伯爷侯爷算什么,这些世袭的上流贵族,还不如一个亲军来得管用。

    这几日将军府抓了不少人,达官显贵也不少,安乐伯之事陆元畅已知晓,不过他的案子并非由她负责的,她若插手,显然不符合规矩。

    “岳父,我与您说实话,此事怕是不易,王将军要清理城中奸细,但凡被抓,若是无明显证据证明清白,短期内将军不会放人。”陆元畅谨慎地说道。

    “你想想办法罢。”祝保长有些失望地说道。

    陆元畅沉思,若是安乐伯被证实有嫌疑,安乐伯府所有人必会被株连,而祝保长在安乐府中坐馆,自是不能放过他,若是祝家趟进这混水里,那么她陆家恐怕也落不得好。

    “如此,那我便试一试,若是能证实安乐伯的清白,还请岳父让伯夫人准备一万两银子,五千石粮食,以作打通关节之用。”陆元畅勉为其难地说道,若不是牵扯了祝家顾小芙也会受累,她真真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若是事成,安乐伯府不会忘了陆家的这份恩情。”祝保长信誓旦旦地说道。

    安乐伯府现下风雨飘摇,往日亲厚的各府都与他们断了联络,撇清关系,若不如此,伯夫人哪里会想到祝保长的亲军女婿。

    祝保长见事谈成,便急着回伯府报信,陆元畅走出书房,看到顾小芙在为自己绣衣服,便轻轻扯掉了顾小芙手中的绣花针,埋怨地说道:“你身子不好,该多歇着,整日做针线,仔细将眼睛做坏了。”

    “做件衣服哪里能做坏眼睛,这大白天的光线好着呢。”顾小芙强言欢笑,因为她的月事一直没来,虽说没有妊娠反应,可她却预感到自己怕是真有身孕了。

    “我军中还有事,先走了,你在家莫要太过操劳,得了闲去陪陪岳母,上集市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陆元畅几日不见顾小芙,相思渐浓,不过她接了祝保长的请求,只得赶快去处理,这种事,拖得越久,越说不清。

    “阿元,你且等等,我做了些糕点,你带去分与大家罢。”顾小芙利落地包好了糕点,临出门前还细细为陆元畅抚平衣角的褶皱,她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情,怕自己有孕之事若是事发,两人再也不能如此相对了。

    陆家的糕点在亲军中极为有名,开铺一月以来,生意日渐红火,在城中也小有名气。陆元畅特意将糕点送到负责安乐伯案子的同僚那里,一边陪着几人喝茶吃点心,一边闲聊着套取消息。

    在王超铁血手腕之下,很多人都是清白被牵连的,将军府的人再明白不过,聊起安乐伯,一个亲军说道:“这个安乐伯,也够倒霉的,他家世子的岳家平阳伯与戎狄私贩盐铁被抓,他就这么被牵连进来了,审了两日,安乐伯还真没啥问题,可惜将军正在兴头上,咱也不能泼冷水。”

    陆元畅了然,无事便好,她已有些心计,晚上又派了冯保等人继续收风,自己则混到师爷那里假装调卷宗,师爷知晓陆元畅是王超的心腹,对她根本没有防备,她趁机调阅了安乐伯与平阳伯的卷宗,细查之下,确认安乐伯是清白的。

    第二日,陆元畅让人传信祝保长,讨要那一万两银子,安乐伯夫人一听要银子,居然喜极而泣,现下这光景,最怕的便是银子送不出去,能主动讨要,可见事成在望。

    陆元畅得了一万两银票,便去校场寻王超。

    “陆元畅,你来得正好,这群废物甚是无用,你且来陪我比划比划。”春寒料峭,王超居然光着膀子,提枪站在校场中央,而他身边,则是躺了不少士兵。

    “属下重伤初愈,还请将军手下留情。”陆元畅拱手行军礼,然后拔出刀,神情凝重地看着王超。

    两人对恃片刻,陆元畅率先动手,一个枪重凌厉,下盘极稳,一个刀如闪电,身形轻盈,两人时近时远,刀枪相接之时,尖锐的声音灌入耳中,令得耳膜发疼,而那枪影与刀锋,泛着闪闪寒光,内力贯注,带起一片扬沙。

    校场上操练的士兵,无不驻足欣赏,王超无坚不摧,武艺之高响彻三军,而能与王超缠斗的陆元畅,则是更为醒目,她身似游龙,刀法娴熟,角度刁钻,每每有奇招。

    王超被陆元畅的刀法逼得战意满溢,原本他使了六成功力,现下一下子涨到八成,陆元畅与之武器相接,沉重的枪力便顺着兵器传入体内,手臂发麻不说,气息也是有些混乱。她反身而退,应对使枪之人,缠上近斗才是致胜法门,可是王超之力太过霸道,她接了十数招,便已招架不住。

    王超见陆元畅有退意,运气欺身而上,不过陆元畅轻功了得,王超追之不及。

    “将军武艺精湛,属下认输。”陆元畅退至安全之地,忙单腿下跪认输。

    “你…你…好你个陆元畅,不战而降,可有骨气?”王超郁闷地说道,他正打到兴头上呢,不过陆元畅的武艺,比之当初,已有了不小进步,居然能在他手上全身而退。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为英雄,或为匹夫,属下只知量力而行,保全性命,以待来日反击。”陆元畅说道,她傻也才会和王超硬拼。

    “哈哈哈~”王超闻言大笑,说道:“那你是英雄,还是匹夫?”

    “属下只知将军是英雄。”陆元畅现下拍马屁的功夫已是练得收放自如。

    “果然是诡计多端的陆元畅,不过,本将军中意,哈哈哈~”

    王超带着陆元畅回了将军府,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士兵,有些愚钝之人,看不出内里的究竟,而心细之人,则明白为何陆元畅会节节高升,有本事,有计谋,会奉承上官,懂得适时示弱。

    “陆元畅,今日去校场寻我,可有要事?”王超换了常服,在书房中与陆元畅相谈。

    “将军英明,属下却有要事请求将军。”陆元畅没少琢磨王超的脾气,她知王超这人性子直,也就不和他兜圈子了,将银票呈到王超面前。

    “这是作什么?”王超略略翻看银票,见有一万两,便疑惑地问道。

    “安乐伯府托属下孝敬将军的。”陆元畅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可知安乐伯所犯何罪,胆敢为他求请!”王超闻言,立即变脸。

    “将军应知晓属下为人,若是那安乐伯真是通敌卖国,属下如何会为他说话,属下是大周人,是大周的士兵,保家卫国不惜性命,属下祖上世代为国尽忠,养不出见钱眼开包庇罪人的无耻之徒。”陆元畅单腿下跪,向王超表忠心。

    王超微微点头,若说陆元畅,是他看好之人,这两月,他在暗中关注,此人年轻,处事难免嫩了些,不过正因为年轻,有着极大的可塑性。资质佳,通兵法谋略,更为难得的,是陆元畅当初冒死报信,才能让军防图留在汾城,当初她仅是猜测,并无确切证据,居然也敢以命相搏,这种人,确实内心坦荡,忠于国家。

    “你起来说话,为何要为安乐伯求请?”王超说道。

    “谢将军。”陆元畅起身,将腹案说出:“属下岳父在安乐伯府做西席,因着安乐伯府出事,无人愿施援手,伯夫人无奈,得知将军待属下亲厚,这才出此下策,属下连番查验,证实安乐伯无罪,才敢来求将军。”

    “接着说。”王超不信陆元畅只有这些话,那他的眼光也太差了。

    “安乐伯是否有罪,其实是件小事,属下在想,将军此时尚在城中,汾城尽在将军之手,若是戎狄来袭,凭借将军的勇武,凭借将士们用命,汾城守上一年半载,当不是难事。可是,将军即将上前线,若是戎狄来袭,眼下的汾城可守不了太久。”陆元畅缓缓地说道,一边观察着王超的反应。

    “此话何意?”王超见说到要处,眼光如炬地看着陆元畅。

    “城中贵族,半数已落将军手中,这之中,不少是无辜牵连之人。这些人,与京师有着不少联系,若是有罪,那只得服法,万没有放过的道理,可若无罪,将军此举必会得罪不少人。将军领军在外作战,不光拼得是战场厮杀,打得更是军晌粮草,若是京师有人为无辜之人讨回公道,使绊子怂恿皇上延发军晌拖欠粮草,将军可有想过,前方将士当如何?”

    王超闻言,不禁脸色难看起来,自打他来了汾城,耀武扬威惯了,还真有些目中无人,目空一切。

    “将军,这并非是最严重的。城中贵族因着将军的抓捕,人人自危,可是心中定有怨气,此时不发,是摄于将军之威。将军不日即将去临边,城中失了您坐镇,底下守城之人如何弹压得住,到时汾城必乱成一团,若是戎狄来袭,如何御敌?”陆元畅郑重地说道。

    王超闻言,吓得额头直冒冷汗,若不是陆元畅,他险些误了大事。

    “此事该当如何善后?”王超凝重地问道。

    “依属下之见,不若将查实清白之人放回去,安乐伯府不仅敬上一万两银子,还愿出五千石粮食以作军晌,等安乐伯回府,此消息自是瞒不住,到时将军可依此例,让他们用银粮相赎,以作保证之资。去岁雪灾,今春收成尚不知,这些银粮,可助前线大军杀敌之用。”

    “妙,甚妙!”王超拍案而起。

    “还请将军设宴安抚查清之人,戎狄来袭,军中将士自当用命,但贵族之力也不容小觑,将军恩威并施,可让城中御敌之力拧成一股,这样汾城才可固若金汤。”陆元畅尚未进将军府时,便已知王超不适合守城,他虽手腕强硬,但不懂怀柔,脾气也燥,现下可不惹出大麻烦了。

    王超让陆元畅退下,招了智囊商议,有什么样的将军便有什么样的智囊,他们只知迎合王超,王超想抓人便给他出抓人计谋,从不管后果,听了王超的话,不禁都面有惭色。

    王超自己也明白自己养了一群废物,才会如此器重陆元畅,见智囊都无异议,当夜便招了办案之人,查清安乐伯无辜,他亲自放了安乐伯及两个儿子,并好言相劝。安乐伯自是感激涕零,他世袭爵位,一向锦衣玉食,这些日子在大牢里,可是被折腾掉半条老命,而两个公子,也毫无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

    陆元畅在暗中见安乐伯等人被人接走了,便让人去祝家报信,她看着高远的星空,想着:有了这次大恩,她就算离开汾城,安乐伯府总会庇佑顾小芙罢。

    这个世上除了陆元畅自己,无人知晓,她的那番国家大义之下,她的那股全权为民之中,藏着她对顾小芙深深的爱意。

    村里有个姑娘 第78章 临行

    王超按陆元畅所献计谋,很快缓和了与城中贵族之间的矛盾,王超本就是贵族子弟,虽说为人粗了些,但上流酒宴里的弯弯绕绕他最清楚不过,他一面哭诉国家危亡,所有贵族都是戎狄眼中的肥羊,一面疾言厉色地要严惩叛国之人,端得是一副忠君爱国的英雄将军形象。

    贵族们近段时日早被王超吓怕了,他这一番倾情出演,让得贵族们很受用,不少贵族也是身系家国,毕竟他们世袭爵位,是皇家给的,国若破了,他们只是阶下囚,如果还能享受富贵,他们的子孙又如何承袭他们的尊荣。

    不少人回府后上书直言王超的德行,皇帝本不想让王超去前线,毕竟他们甥舅合璧,所向披靡,皇帝怕镇北军因此再次坐大,到时越发不受控制,而镇北军的失利,正是皇帝想见到的结果,不仅可削弱镇北军的实力,也可问责宋大将军,到时逼他交出兵权,安插亲近自己的人,也容易些。

    不过文丞相一力劝阻,坦言厉害,这才让得皇帝犹豫不绝,此时汾城不少贵族上书为王超说好话,文丞相伺机保举王超调往前线,皇帝也说不出反驳之词,只得同意。

    蒙在鼓里的陆元畅依旧当职抓人,她还不知自己的计谋帮着王超龙出深潭,若是她知道了,估计又能喷出一口老血。

    这日,顾小芙早起,刚用青盐擦牙,胃里便强烈作呕,顾小芙一手按着自己的胃,一边蹲着身子干呕着,过了良久,才好些。

    洗漱完毕,她也不用早饭,而是呆呆地坐在屋中,按着这几日身子的反应,她怕是真有身孕了。

    原本顾小芙还抱着侥幸心理,可是现下,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月事迟迟不来,早起晨吐,这些症状已无法再隐瞒下去,顾小芙想着,若是告诉了陆元畅,不知她会怎样面对,真能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

    陆元畅一直让人监视自家的一举一动,不过这段时日半点线索都没有,她从坚信到怀疑,那个所谓的贼人究竟是否存在,自己离城在即,若是不将此人揪出,顾小芙还不得被人欺负。

    “陆什长,今早安乐伯夫人派人接了顾娘子去安乐伯府。”胡大通收到消息,马上报与陆元畅,他守株待兔太久了,有了这个重大发现,怎能不兴奋。

    而陆元畅闻言,只是面无表情点头,安乐伯回府也有几日了,伯夫人若是感念陆元畅大恩,自是会招见顾小芙。

    顾小芙由祝大娘陪着,正襟危坐于大厅中等候,她是知晓安乐伯府的情况的,陆元畅与祝家都没瞒她,不过虽然她知道这次是人家要答谢自己,可是她头一次见世袭爵位的贵族,又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府邸中,还是有些紧张。

    “芙娘,别怕,有干娘在。”祝大娘看出顾小芙的拘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顾小芙勉强对着祝大娘笑了笑,在心中不断自我建设,渐渐地,心也宽了些。

    “让祝娘子与顾娘子久等了。”

    顾小芙听到声音,抬头看去,见一个中年贵妇,穿着锦绣常衣,由几名侍女簇拥着,缓缓而来。

    “民妇见过安乐伯夫人。”顾小芙跟着祝大娘,恭敬地做万福。

    “不必多礼,快请起来。”安乐伯夫人让身边侍女扶起两人,和善地说道:“顾娘子,你夫君与我安乐伯府有大恩,不敢当此大礼。”

    “夫人言重了,伯爷一向洁身自好,素有贤名,安乐伯府忠君爱民,整个汾城家喻户晓,此次不过是王将军慎重,让伯爷与二位公子受累了。王将军英明,即使没有奴家夫君相助,也会还安乐伯府一个公道,伯爷定会全身而退。”顾小芙谦虚地说道。

    此话一出,安乐伯夫人不由心惊,她从祝大娘那里,得知顾小芙的身世,可是刚才一番话,哪里像乡野村妇能说得出的,既说明了安乐伯府的清白,又帮着王超遮掩了过失,仅一句“奴家夫君相助”,便不得不让人想多。

    若不是陆元畅相助,安乐伯哪能如此容易出来,进去三日光景,安乐伯出来时已去了半条命,若是再多待些时日,怕是老命都要交待进去了。你能说陆元畅这份恩情,不重么?她献计于王超,外人不得知,她不仅救了安乐伯府,还救了城中不少贵族!

    “顾娘子施恩不忘报,如此气度堪比大家闺秀。俗话说,美人配英雄,能得顾娘子这般美人,陆什长想必也是丰神俊逸之人。”今日因要见安乐伯夫人,顾小芙穿了广袖罗裙,略施粉黛,那窈窕之姿,清丽风度,让得安乐伯夫人大为赞叹。

    “夫君与奴家都是平民百姓,当不得夫人如此夸奖,夫人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才让奴家艳羡。”

    “哟,顾娘子,千万别如此客道,咱俩再这般说下去,旁人还以为咱们是相互吹捧呢。”安乐伯夫人听了顾小芙的话,笑眯眯地说道,她年愈四十,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早已不能和豆蔻年华的亭亭少女相比,不过若论气质,那些少女,怎比得了她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的伯夫人。

    要说拍马屁的本事,陆元畅在顾小芙面前,只能甘拜下风,顾小芙若是说好话,被说之人会乐晕晕在其中,还不能发现自己被吹捧着,只以为她说的是真话,愣是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

    此时安乐伯夫人便是有此想法,只觉得顾小芙生在农家可惜了,如此钟灵毓秀之人,当是官宦之家的千金才对。

    祝大娘与安乐伯夫人有些相熟,伯夫人曾因祝保长来自家坐馆而宴请过祝大娘,大周重文轻武,祝大娘因是书香门第,自身礼仪学识都不错,安乐伯夫人挺给面子的,今日又得见她的义女如此体面,越发的高兴,正午时开了宴款待两人。

    顾小芙平日吃得清淡,孕吐反应不太明显,今日安乐伯夫人为答谢陆家,自是山珍海味,顾小芙才一上坐,便不适地干呕起来。

    “顾娘子,你怎么了?”安乐伯夫人见顾小芙惨白着脸不停干呕,疑惑地问道。

    “谢夫人关心,奴家近日身子不适,今日恐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心意。”顾小芙强止住呕意,谦意地说道。

    “这到是我的不是了,既然身子不适,那我便让人给你传些清淡吃食。”安乐伯夫人微笑道。

    顾小芙用了一些清粥,才好些,祝大娘看着顾小芙,眼中满是欣喜之色,芙娘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用过午饭,顾小芙以身子不适的名义告辞,安乐伯夫人见她确实不似作假,便派人将她送回,随行而去的,是两车礼物,顾小芙一再相推,可安乐伯夫人定要相送,顾小芙只得无奈收下。

    刚到陆家,祝大娘便拉着顾小芙回屋问道:“芙娘,你可是有喜了?”

    “奴家不知,未请郎中诊过脉。”顾小芙想起腹中孩子,就觉得纠心。

    “哎哟,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不省心,阿元说自己去请郎中,我这个做娘的日日在家中等待好消息,谁想你们居然如此不上心,真真是气死我了。”祝大娘恨铁不成刚,用手指点在顾小芙的额头上说道。

    “大郎军中事多,哪里顾得过来,奴家一妇人,总不好自己出门去看郎中罢。”顾小芙为陆元畅解释道。

    “我这就让人去请郎中,你且在家等着。”祝大娘急着说道。

    “干娘,您先别去,大郎说过她去请的,咱们若是先请了,她怕是心中不悦,明日她沐休,奴家会让大郎去请郎中,到时有了好消息,便第一时间通知干娘,可好?”今日陆元畅派人回来通知她今晚回家,顾小芙可不想在难得相聚的时间里两人闹矛盾,她想先探探陆元畅口风,然后再行事。

    “哎,你说你,虽说体贴夫君是贤妻的本分,可是你一味地顺着阿元,如何使得!”祝大娘见顾小芙太过柔顺,便坐下来耐心地教导她御夫之术。

    祝小姐是不用祝大娘操心的,她从小娇生惯养,性子也强,祝大娘每每见着祝小姐,总会提点她柔顺一些,谁想收了个义女,居然是面团一般的性子,所幸陆家无长辈,两家也住得相近,祝家能及时帮衬一些,若是远嫁,还不得被夫家欺负了。

    祝大娘今日无事,便向顾小芙倾囊相授,说得那个叫感天动地,山崩地裂,比陆元畅上阵杀敌都来的精彩,顾小芙一面听着,一面想:干爹也不容易,得了干娘,好似得了个阿娘。

    到了晚间,顾小芙准备了丰盛的晚饭,将陆元畅盼了回来。陆元畅最近军中事多,已多日不曾休息好,特别今日被王超通知两日后随军出征,就觉得十分疲惫。还好王超有人性,许了她一日沐休,不然与顾小芙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阿元,累了么?”顾小芙为陆元畅搓着背,轻轻地问道。

    “还好,回家看到芙娘,就不累了。”陆元畅回头看着顾小芙,不知如何将出征之事说出口。

    “你就会哄我,都快被你宠坏了,我好几日没去铺里,大嫂说我现下是千金小姐。”顾小芙撒娇地说道,她打算将陆元畅哄开心,再将有喜一事相告。

    “芙娘本该是千金小姐,就算不是,我也要将你养成。”陆元畅霸道地说道,在她心里,谁也比不上顾小芙。

    两人说笑了一阵,又一起翻看了安乐伯府的礼单,都觉得这礼太重了,特别是陆元畅,她要的不是金银,不是绫罗绸缎,不是西大街的店铺,不是汾城边的良田,而是安乐伯府对顾小芙的照拂,如此重的礼若是收下了,那这份恩情也就算还尽了,到时若是顾小芙有难,安乐伯就算不相帮也没有道义上的问题。

    陆元畅与顾小芙商议过后,独留了西大街的两间铺子,其他的由陆元畅明日亲自送回,扶缘斋的生意日渐红火,留下铺子是给顾小芙今后需时用的。

    商议妥当,顾小芙便去洗漱了,才上炕,还没躺好呢,便跌进了陆元畅的怀里。

    “阿元,这么急做什么?”顾小芙轻轻推了一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陆元畅,下意识地移开小腹保护孩子。

    陆元畅闻言,低眸凝视,眼中尽是无限的不舍与眷恋,顾小芙见状,停止了挣扎,抬起纤纤玉手,描绘着陆元畅立体的五官,每当这个人如此深情地看着自己,顾小芙总有种陷进深渊的感觉,那里不是冰冷,而是温暖,不是黑暗,而是光明,顾小芙刚鼓起勇气想将自己有孕之事告诉陆元畅,陆元畅却先她一步,强装平静地说道:“芙娘,明日沐休一日,后日一早我便要跟着将军去临边城。”

    “什么?”顾小芙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元畅,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芙娘,你别急,听我说。”陆元畅轻轻吻着顾小芙纤细地手指,无奈地说道:“宋大将军作战不利,被皇上问责,我军连损几员大将,王将军受了调令,要去前线助战,我正在随军名单之列,此事尚属机密,你切莫与人说。”陆元畅谨慎地说道,此次王超只带一百亲军前去,其他人则留守汾城防卫,城中一万大军由徐文武统领,徐文武除了立下军令状守住汾城,还接下了搜寻“霹雳”符号的重任,这些事,目前只有王超的几个心腹知晓。

    其实能跟随王超前去的,都是幸运之人,去了前线,捞军功机会多,升迁快,多少人争破头都想去,陆元畅见四大金刚差不多伤愈,便求了王超一起带去,而胡大通这一伍,则是被留了下来。

    可这些于顾小芙来说,都是无益的,她不求陆元畅出人头地,不求她功成名就,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上了前线,那是九死一生,这军功怎会那么好捞。陆元畅的父亲,陆正风,当年已做到了百户,还不是照样死在了战场上,陆元畅一小兵,生还的可能实在是太低了。

    “阿元,我…我…”顾小芙想劝陆元畅留下,可是军令如山,想去不易,不想去也难,若是违背军令,陆元畅明日就得身首异处。

    “芙娘,不哭。”陆元畅心疼地吻去顾小芙的泪,一遍遍地安慰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你在家等着我。”

    因着离别的心酸,还有生死未卜的恐惧,顾小芙头一次主动吻上陆元畅,用力地吮吸着她的薄唇,嘴边是苦涩的泪水,有自己的,也有陆元畅的,顾小芙推开身上的人,带着凄美的微笑,褪去了自己的衣服,又温柔地除去了陆元畅的衣服,两人肌肤相亲,全身的每一处都散发着对彼此的渴望。

    陆元畅看着这样的顾小芙,眼眶越发的通红,身为平民百姓,身为下位者,永远是我命有人不由己,她头一次,产生了对权力的向往,是的,她变了,她不再是洛溪村那个纯朴的少年,不再会因为打了一头猎物而高兴,也不再因吃上一口杨大娘炖的肉而满足,她要追求权力,只有手中有权,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她永远不变的,是对顾小芙的倾心相待!

    村里有个姑娘 第79章 流产之危

    寅时二刻,天尚未亮,陆家小院大门便已打开,顾小芙将陆元畅送出门时,不自觉地为她整理着装,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大哥,家里的事都拜托你了。”陆元畅对着杨荣说道。

    “你放心,家里我会看顾的,你去了临边不必记挂,要全心应敌,大哥不求你立功高升,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回来。”杨荣拍了拍陆元畅的肩膀,镇重地说道:“你也别忘了你是陆家的子孙,保家卫国是你的责任,莫要临场胆怯丢了祖先的脸。”

    陆元畅听着杨荣自相矛盾的话,便知他心里也是极复杂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明了,陆元畅重重拍着杨荣肩膀,示意自己心里明白。

    “大嫂,芙娘年轻不经事,凡事你帮着担待些。”陆元畅看着眼眶通红的珍娘,不放心地嘱咐道。

    珍娘看着陆元畅年轻的脸庞,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自从她进了杨家的门,便一直担负起照顾陆元畅的担子,冬日怕她冷了,为她做衣服,夏日怕她热了,为她换席子,有了好吃的,总记挂着她,陆元畅于她来说,既是小叔子,又像儿子一般,当初的那个青涩少年,现下已长大,可是珍娘看着看着,就觉得陆元畅依旧是当初自己初见的那个孩子,怎得一转眼,这孩子便要上战场杀敌去了。

    珍娘紧紧地握着陆元畅的手,像母亲一般的不舍,她哭得哽咽,说不出话,只知重重点头,好让陆元畅放心。

    “芙娘,莫哭,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活着回来!”面对顾小芙,陆元畅只有这一句话,她怕自己说多了,会哭,会舍不得走。

    顾小芙深吸了一口气,将盈满眼眶的泪逼了回去,用着前所未有的坚强,将平安符系在陆元畅的脖子上,轻轻说道:“大郎,你且去罢,不管死生,我都会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陆元畅紧紧地抱着顾小芙,将泪擦在顾小芙的衣服上,然后,跨马而上,绝尘而去。

    将军府集结,卯正时分,王超迎着初升的太阳,带着手下一百精兵,怀着满腔豪情,奔赴临边。

    陆元畅走了,陆家似空了一般,明明只少了一人,但所有人仿佛都失了主心骨。

    昨日短短一日,陆元畅奔走于各家,她先去了安乐伯府,将礼物送还,并恳求安乐伯能在适当的时候照看陆家,随后又去了管家,将陆家与顾小芙托付给管老大,最后,她带着顾小芙去了祝家,与祝保长一番恳谈。

    她身为人子,未尽孝道,身为夫君,未能照顾妻子,祝保长知她是情重之人,答应她自己会亲去洛溪村劝杨家二老迁入汾城,并尽心照看顾小芙。

    陆元畅走得很伤心,但也很放心,因为她不仅将自家托付给了可信之人,还令胡大通等人时时照看。胡大通虽说不能跟着去临边,但他知晓自己的斤两,去了多半是送死,所以心里没有怨陆元畅不提携他。

    胡大通虽不知陆元畅为王超献了妙计,但他能看出王超对陆元畅的另眼相看,她作为王超心腹,只要能活着回来,必是高升的,所以胡大通很高兴陆元畅将陆家交给自己,相托家眷,是命令,也是信任,胡大通是个很实在的人,凭自己本事想要高升何其难,而四大金刚的待遇也让得他心里明了,跟随陆元畅,总不会错,这个上司,重情谊,绝不会亏待了对她忠心的人。

    送走了陆元畅,天色尚早,但陆家三人都没心意再去休息,顾小芙一直抱着小九,神情有些呆滞,杨荣与珍娘也沉浸在亲人别离的感伤中,默默无语。

    今早小九也送了陆元畅,因着不舍,一直抱着陆元畅的腿不放,陆元畅狠心踹了它一脚,这让得小九很伤心,不过现下窝在顾小芙怀中,陪着阿娘,让它好受许多。

    一家人在厅里坐到了天亮,杨荣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要带着珍娘去开铺子,想让顾小芙留在家中休息,可是顾小芙怎么也不肯,硬要与他们一起同去,谁想她起身急了些,顿觉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还好珍娘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芙娘,你怎么了?”珍娘担心地问道,因为她看到顾小芙的脸色渐渐失去了血色,一片苍白。

    “大嫂,我无事。”顾小芙无力地说道,由着珍娘扶着自己坐下。

    珍娘扶着顾小芙,往座位上走,却见椅子上有些血渍,忙看了顾小芙身后,发觉她下体的裤子被鲜血染得星星点点。

    “大郎,快去请郎中,芙娘流血了,快!”珍娘见状,心里暗觉不妙,已眼下的情势看,顾小芙保不准真有了身孕,而初孕见红,怕是孩子会保不住!

    杨荣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急得脸色都变了,啥话都不说,调头一路跑着去请郎中,陆元畅才走,他可不能让陆元畅失去了头一个孩子,说不定,这个孩子许是陆家唯一的香火。

    珍娘扶着顾小芙回了屋子,替她换了干净的衣裤,煮了红糖水喂着,见顾小芙脸色缓和了些,便焦急地问道:“芙娘,肚子疼么?”

    “大嫂放心,不疼。”

    顾小芙哪里不疼,小腹一抽一抽的,直往下坠,身子下面还在不断流血,她没有告诉陆元畅孩子的事,一是无法说出口,二是陆元畅马上要走了,她不想给她图添烦心事。原本她想着,等到无人之时,自己喝碗药将孩子打掉算了,总好过陆元畅回来见着孩子心里不痛快。可是现下她感觉到孩子在慢慢流逝,心里头有着难言的不舍。

    珍娘见顾小芙疼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急得团团转,要是孩子没了,她如何向陆元畅交待。所幸杨荣带着郎中及时赶到,依旧是那个临川城里的郎中。

    郎中看到顾小芙的样子,就觉得不妙,忙把脉相看,又问了珍娘一些问题,便也顾不得避嫌,揭开了盖在顾小芙身上的被子,抽了金针扎穴止血。

    顾小芙已疼得失去了知觉,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漆黑之中,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可是耳边不断传来一阵阵孩子的哭泣,每一声哭喊,都撞在她的心头,让得疼得不能自己。渐渐的,哭声消失,半晌之后,又是孩子的笑声,清脆,活泼,稚嫩,充满着对自己的依恋,顾小芙还疼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她不断地找寻那个孩子,可是周围黑暗一片,让得她没有出路。

    “先生,如何?”珍娘见郎中施针完毕,焦急地问道。

    “悬,老朽开个方子试试。”郎中皱眉说道。

    “还请先生尽力相救,我家兄弟已去战场,这孩子是她唯一的血骨,也是她陆家唯一的香火,若…若…”杨荣不敢将话说下去,可是他想到陆元畅也许不会回来,心中颤抖得厉害。

    “徒儿,快去煎药。”郎中也不管杨荣与珍娘的苦苦哀求,身为医者,医人不医命,他会全力相救,但结果,还要看天意。

    顾小芙身子本就羸弱,尚处初孕期,应当好好调养才是,她又是操心陆元畅与孩子,又是不顾一切与陆元畅行房,昨日本就身子有些不适,孩子能保到今日,已是老天开眼了。

    药煎好了,顾小芙昏迷无法进药,珍娘急中生智,找了根麦管,含着泪将药渡了进去。

    郎中因着与陆元畅的交情,也很关心顾小芙的情况,他一直守着顾小芙,算了药效时间,便再次诊脉。

    杨荣与珍娘屏息相待,全神贯注地看着郎中。

    “先生,我弟妹如何?”杨荣见郎中收回了手,焦急地问道。

    “这位娘子,还请你看一下小娘子下身血可止住了。”郎中对着珍娘说道,然后带着杨荣与药童出了房门静等。

    珍娘揭开顾小芙衣服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她怕血止不住,怕孩子保不住,不过,许是老天垂怜,让她发现顾小芙身子下面血已止了,她见状,喜极而泣。

    “先生,血止住了!”珍娘为顾小芙盖好被子,匆匆出门报信。

    “有福之人啊!”郎中感慨道,他刚来之时,顾小芙情况颇为不妙,血流不止,脉相不稳,不仅孩子危险,连顾小芙自己都命脉微弱。

    当初在临川城之时,他便已发现顾小芙身子问题,虽说后来顾小芙被陆元畅精心调养过,可到底积年的亏损,哪是一朝一夕能弥补的。近来顾小芙为着诸多的事,吃不好,睡不着,心绪不宁,有了孩子也不知保养,又与陆元畅胡乱折腾了两宿,可不是自己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嘛。

    郎中回房,再次诊脉,见脉相渐渐平缓,顾小芙脸色也不若初时见到的苍白,才说道:“孩子算是保住了,不过小娘子身子太过虚弱,若是不好好保养,这孩子怕是也难保住,一旦孩子没了,以小娘子的身子,日后恐难有孕。”

    “还请先生开方,定要保全她母子二人,不拘何等珍贵药材,我们定想方设法弄来。”杨荣镇重地说道,为他兄弟保住一点骨血,比什么都重要。

    郎中点头,反复斟酌才开了方子,递与杨荣说道:“此方乃家师当年传授,老朽几十年间不断改良,上头有些药材虽说不太贵重,但颇为少见,幸好老朽平日收集,自家药铺中都有存货,郎君可随我一同前去抓药便是。”

    “多谢先生!”杨荣闻言,长揖到地,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也算与郎中相熟,刚才又见他施救顾小芙的手法极为娴熟利落,比起那个连滑脉都不敢肯定的所谓“名医”,自是更为信任。

    “不必言谢,老朽是郎中,救死扶伤本是份内之事,小娘子尚要卧床静养,平日多进些补品调养身子才是正理。”郎中淡淡地说道。

    杨荣夫妻俩为了顾小芙,铺子也不开了,一个忙着抓药,一个忙着炖补品为顾小芙调养身子,扶缘斋关铺三日,祝家人听闻,以为陆家出了大事,祝保长便领着祝大娘一起赶来瞧瞧,谁想看到的是卧床不起的顾小芙!

    “亲家母,都是我们家的错,没有照顾好芙娘,让亲家母担心了。”珍娘惭愧地说道,镇重地行万福礼赔罪。

    “大嫂,你莫要如此说,都是奴家自己不好。”顾小芙养了三日,稍好一些,见珍娘在祝大娘面前认错,心里不是滋味。

    “珍娘,这几日辛苦你了,我家芙娘身子弱,让你费心了。”祝大娘宽容地说道,因为她看到了珍娘眼中真诚的歉意,还有满脸的疲惫,想是这几日照看顾小芙,也是辛苦了。

    顾小芙见珍娘退了出去,留了空间给自己与祝大娘,便想撑起身子与祝大娘说话,祝大娘见状,忙将她按下,埋怨地说道:“芙娘,莫要拘礼,我是你干娘。”

    “干娘,奴家…”顾小芙看着慈爱的祝大娘,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

    “好好养着罢,这是你与阿元的孩子,你那么心仪她,总要为她着想,别再任性了。”祝大娘拉着顾小芙的手,轻轻地说道:“阿元去了战场,九死一生,这个孩子,是你与她的希望,我知你心里难受,可这个时候,你要坚强,为母则刚。”

    顾小芙默默地听着祝大娘对自己的教导,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个黑暗中的梦,孩子的哭声,孩子的笑声,都牵动着自己的心。这三日,她极少说话,一直在想着孩子的去留问题,她能以命发誓自己从没做过对不起陆元畅的事,那么,为何会有孩子,若这个孩子不是妖孽,便只能是陆元畅的。

    这个大胆的猜测,顾小芙宁可相信这是真的,这几日的沉默,是因为她一直处在对孩子与陆元畅的歉疚之中,特别是祝大娘的话,让得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不懂得为孩子考虑。

    “干娘,奴家知错了,奴家会振作的,为了孩子,为了大郎!”顾小芙坚定地说道。

    不管陆元畅信不信,顾小芙再也不能放弃腹中的骨肉,因为她坚信,这是她与陆元畅的孩子,是老天的恩赐!她放弃过一次,不能再次放弃!

    村里有个姑娘 第80章 祝小姐的烦心事

    汾城距临边,不算远也不算近,若是步行,大约要走二十日左右,王超带着他的精兵,一人两骑,日夜兼程,只用了短短三日,便赶到临边城。

    陆元畅这一路,可是真正吃了大苦,想她好歹一小地主,从小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总是衣食无忧,去了汾城每日又是东游西荡,好不自在,可是这三日的赶路,无眠无休也就罢了,她时刻骑在马背上颠簸,浑身酸疼不说,大腿内侧早已磨破了皮,随着马匹的腾空落地,伤口擦在马鞍上,疼得直钻心。

    骑术不是陆元畅所专长,马匹贵重,如何是平民百姓家能养得起的,当初救王敏之时,陆元畅不过仗着自己的好武艺硬撑罢了,还是到了汾城军中,她才真正开始学习骑术,王超所带亲兵,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兵,大多跟随王超在战场上厮杀过,骑术端得是了得,陆元畅每日跟随这群人策马狂奔,才明白自己与真正士兵之间的差距,若是在平地,以她的武艺,一对一单挑绝不是问题,可若是在马背上,这胜负就很难预测了。

    不过陆元畅生性坚强,一直咬牙坚持,就算总是坠在大部队后面,也是尽自己所能奋力追赶。当她看到临边城南门之时,整个人都松了下来,可怜她那白嫩嫩的大腿啊,此时必是血肉模糊了罢。

    就在陆元畅庆幸保住大腿之际,王超却是整个人都紧绷着,他看到城头士兵所挥旗语,心头不由有些沉重,他们来得不巧,北门正面临激战!

    王超谋略欠佳,但胆识过人,他没有第一时间带兵进城,而是果断带着一百亲兵,从西侧抄小路而去,偷偷摸至北门,掩体观战。

    因着损失了多员大将,宋大将军没有冒然出城迎战,而是坚壁城池,摆出防守姿态。

    陆元畅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的战争场面,心中不禁热血澎湃,两边军队你攻我守,战况异常激烈。她看到戎狄士兵毫不畏死,一拨拨被打下,又一拨拨奋勇向前,城墙之上,不断有箭矢,火油,木棍,石块落下,砸在戎狄士兵身上,他们或烧死,或摔落,或被箭矢击中,但他们的眼中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听着耳边冲锋的战鼓,红着眼冲向城门。

    不经意间,城墙已被鲜血染红,可是戎狄人却没有停止进攻的步伐,陆元畅远远望去,看到戎狄王旗之下,有个年轻人正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留着落腮短须,头带可汗王冠,信手甩着马鞭,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士兵是生是死。

    他就是花尔哈及!

    对于花乐哈及,大周这边所知不多,还是最近由斥候探得一些关于他的情报。

    花尔哈及原本只是一个小领主,也不知用了何法子,四年前夺取了他堂哥的可汗之位,然后凭借血统优势以及自己训练出的一支精兵,对周边弱小部落不断攻伐吞并,几年间一跃成为戎狄之中最有实力的领头羊。现下戎狄所有部落,在明面上都诚服于他,而此次戎狄对大周大规模进攻,与往日绝不相同,他们不再是抢些粮食女人就能满足,而是有意挥军南下,谋取大周!

    到了傍晚时分,戎狄久攻不下,死伤惨重,花尔哈及鸣金收兵,带着一干人等退到二十里处扎营。

    王超见双方收兵,便带人从西门入,亲军缓缓在街道上前行,陆元畅惊讶于大周士兵居然没有退敌后的喜悦,街道两旁多的是被人抬下来的伤兵,城中弥漫着低压,似乎这一场仗,是大周打输了。

    临边城因着直面戎狄,十几年间,百姓陆续离开此地南下求生存,到得今日,临边已成为纯正的戍边军事重镇,城中只见士兵,不见百姓,休战之时,士兵一边操练,一边如农户一般耕作,战乱之时,士兵们则扔下锄头,拿起武器保家为国。

    陆元畅跟随王超,到了大将军府,与亲军一起去营房休息,而王超则入府拜见宋大将军,相谈军事情报。

    “老大,累了么?”张成见陆元畅在发呆,关心地问道,一路而来,四大金刚对陆元畅这个新兵颇为照顾。

    “我无事,你们也累了,早些休息。”陆元畅淡淡地说道。

    张成见状,便出去为陆元畅打水擦身,今日那场血战,颇为壮烈,陆元畅一个新兵,头一次见到如此场面,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张成特意没有与陆元畅多说战场上的事,而是留给她自我调整的空间。

    陆元畅确实不适应,一条条人命飞快流逝,不管是大周的,还是戎狄的,都让她难过,他们这些小兵,只知听从军令奉献自己的青春生命,奈何身死之后,却无人记得。陆元畅深深地感受到,战场之上,人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当然,她心中还有不少疑惑,对于花尔哈及,对于大周士兵的反应,都与她心中所想相悖,不过因着自己没见过世面,便只得将疑问压下,待来日有所见识,再作计较。

    顾小芙这些日子,为了腹中的孩子,对郎中的话言听计从,让吃药就吃药,让躺着便不敢随意起身,将养了足有半月,郎中才允许她在小院中走走透气。

    “芙娘,你怎得又起身了。”祝大娘用过早饭,便如往日一般来陆家看望顾小芙。

    这些日子,不只顾小芙受罪,珍娘与祝大娘也是极为操心,扶缘斋不可能长期关铺,祝大娘便接手了照顾顾小芙的重担,白日里,熬药做饭,到得晚间,珍娘关铺回来接手,半月下来,两人都消瘦不少。

    “日日躺在炕上,身子都是软的,干娘,您让奴家走走罢,郎中说了,现下孩子挺好的。”顾小芙挽着祝大娘,撒娇地说道,这些日子两人朝夕相对,感情更甚以往。

    祝大娘看着顾小芙有些红润的小脸,慈爱地拍着她的小手,要说人与人,还真讲究个缘分,文人素来清高,祝大娘作为书香门第,自是有着傲气,即使面对安乐伯夫人这样的贵族,她都能不卑不亢,从容应对,可是自打收了顾小芙作义女,也不知怎的,还真就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这些日子,祝大娘对顾小芙极为上心,隔日就请郎中把脉,自己又想尽办法给顾小芙补身子,家里的事都丢给了大媳妇,弄得祝大嫂说话总带着酸味。

    “你啊你,就是静不下来,天生的劳碌命。”祝大娘将顾小芙按在椅子上,从绿柳手中接过补品,递与顾小芙说道:“上好的燕窝,趁热吃。”

    “干娘,奴家已大好,您别再为奴家做这些了,留着自己补身子。”顾小芙觉得手中的燕窝特别烫手,自打自己身子坏了,祝大娘每日都会为自己炖补品,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傻丫头,你好了,干娘心便宽了,哪需要用这些东西补身子,快趁热吃罢。”祝大娘慈爱地说道。

    顾小芙听话地小口吃着,心中甚是感动,想她这样苦命的人,居然也能得到母爱,不知上辈子自己做了何等善事,才换得今生与祝大娘的相逢。

    “芙娘,我看你身子好多了,想接你去家里住几日,你大姐过两日就到汾城,到时你们姐妹俩作伴,岂不甚好。”祝大娘轻柔地说道。

    “大姐终于要来了?”顾小芙闻言,不禁喜上眉梢。

    “是啊,终于是来了。”祝大娘一面喜色地说道。

    祝小姐的夫家,是水井村的虞家,虞家与祝家相当,也算是书香门第,夫君虞大郎亦有秀才功名在身,不过不知怎得,迟迟无法考取举人。祝小姐因着虞大郎屡试不中,且自己多年未有身孕,在夫家过得艰难一些,并没有表面上的那般风光。若不是有祝家一直撑腰,这日子还不定怎么过下去呢。

    祝小姐十六出嫁,今年已二十有一,比祝二郎大两岁,十七八的时候,祝大娘也曾为了女儿迟迟未孕而操碎了心,怎奈各种法子都用尽了,也未见效,这两年,祝大娘这心也就淡了。

    不过最近遇上了为顾小芙医治的秦郎中,祝大娘又燃起了希望,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最先确定顾小芙怀孕的是他,为顾小芙保住孩子的也是他,他的名气虽没有城中名医那般响亮,可医术却是更胜一筹,祝大娘盼着祝小姐能早些来,让秦郎中看看,也好早日有个孩子傍身。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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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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