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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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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21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21节

    第一拨骑兵越过箭阵后,冲锋势头越发的迅猛,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才奔了几十步,被冷不防掉落陷马坑之中。一时间,又损失了三成。

    “长枪队出列!”大周的传令官声起。

    “杀!杀!杀!”

    长枪队迈着整齐而坚定的步伐,排列在阵前,看前越来越近的戎狄骑兵,每个人,眼中都泛着杀气。

    戎狄先锋队终于到达大周阵前,他们还没挥起自己的钢刀,便迎接了大周长枪队的死亡之枪。

    “杀!”

    第一排长枪队出枪,然后迅速后退,第二排长枪队紧跟而上,如此循环,戎狄首排骑兵直接纷纷落地,阻挡了后排骑兵的冲势,一时间,阵形大乱,戎狄骑军不仅要面对大周的长枪队,还要面对自己人的踩踏。

    “王将军!”宋定天见到战机已到,高声说道。

    “末将在!”王超万千气概,冲上云宵。

    “率我部骑兵,剿灭敌军!”

    “是!”

    王超率领八千骑兵,如下山猛虎,排列着整齐的三角阵形,不断来回冲杀。战场之上,哀嚎遍野,堂堂戎狄骑军,居然在大周这里,无丝毫反抗之力!

    花尔布勒看着自己的两万兵马,居然如羊入虎口般,有去无回,一时气得怒发冲冠,要率四万余部亲自作战。

    “花尔布勒,大王要你在此,是为吸引宋定天的注意力,为他赢得时机,并非让你作无畏的牺牲。”

    花尔布勒闻言,不悦地看着公主,公主说完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花尔布勒,那与身俱来的气质,压得花尔布勒犹豫不定。

    “宋定天百战之将,我等无须硬拼,现下军中士气低迷,你还是想办法让我等突出重围。”公主淡淡地说道。

    花尔布勒看着两万骑兵全军覆没,又被公主以势相挟,他仰天长啸,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戎狄军中,谁都可以死,但眼前这个女子,却是不能。

    “是,可敦!”

    花尔布勒屈服于公主之威,重新布署,留下三万步兵断后,自己则带领仅剩的一万骑兵,带着公主与各部领主向西北方向逃去。

    王超正杀得兴起,哪里能让戎狄头目逃脱,带着八千骑兵全力追击,宋定天确定哈尔花及不在此地,飞快下令,全军压上。

    喊杀声四起,马蹄狂奔,鲜血飞溅,断肢满地,伴随着呼啸的冷风,整个战场都弥漫着壮烈之气。

    天亮了,战事落,阳光散在血染的战场上,没有丝毫的温暖。

    “报~王将军全歼灭戎狄三万。”

    “报~王将军追击花尔布勒,中伏!”

    “报~王将军突围,花尔布勒逃脱。”

    “报~王将军回军。”

    宋定天看着血染遍身的王超,心中叹了口气,王超勇则勇矣,奈何智谋不及!

    “末将作战不利,让花尔布勒逃脱,愿受大将军责罚!”王超不管自己的伤势,跪地请罪。

    “戎狄气数未尽!”宋定天看着东边的日出,感慨地说道:“王将军此战歼敌五万,立下大功,虽说被花尔布勒逃脱,但我们真正的对手是花尔哈及。王将军不必自责,待养好伤势,再与花尔哈及一决高下。”

    “谢大将军!”

    “王将军再坚持一下,率五千人马去戎狄残营,将病弱者全部歼杀,不留活口!”宋定天淡淡的话语中,闪着逼人的杀气。

    什么礼仪之邦,什么天、朝上国,什么不杀俘虏,战场是残酷的,在战场上,胜者生,败者死!

    王超带着对花尔布勒的满腔恨意,将戎狄军营血洗一空,带着辎重军妓,满载而归。

    “临边城大捷,宋大将军大捷~”

    短短三日时间,汾城传颂着宋大将军的神勇,传颂着镇北军的威名,全城沸腾。

    “芙娘,芙娘,临边打胜了!”杨荣因着心潮澎湃,进了院门一路高喊。

    杨荣到达内院之时,顾小芙已站在院中,期待而又害怕地看着他。

    “大哥,你说什么?”顾小芙不敢相信地问道,身子微颤着。

    “全城人都在说,临边打了大胜仗,戎狄全军覆没!”杨荣虽说激动万分,但还知道避嫌,站在顾小芙五步远之处,兴奋地说道。

    “真的?真的打胜了?”顾小芙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微凸的小腹,期盼地问道。

    “真的,听将军府的亲兵说,宋大将军已上表朝廷,此事必是不假,再过不久,阿元就要凯旋而归。”杨荣重重点头说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阿元要平安回来了。”

    到了此时,顾小芙才敢哭出来,自从陆元畅离去后,她每日都会记挂着这个人,就怕她受伤,就怕她一去不回,军事她不懂,但她知道战场的残酷,所幸,宋大将军英武过人,力挽狂澜。

    顾小芙回了屋中,哭得昏天黑地,发泄着连日来心中的恐惧,直到祝家人管家人来道喜,才让得她止了喜悦的泪。

    “芙娘,莫哭了,小心伤了孩子,咱打胜了,阿元定会回来,你就安心罢。”祝润娘陪着顾小芙,安慰道。

    “大姐,奴家心中高兴,可是这眼泪就是止不住。”顾小芙撒娇地说道,到了此时,被亲人满满地包围着,看到大家脸上的喜气,顾小芙才如梦初醒。

    “弟妹,阿元一身本事,这次怕是立了大功,到时升了官,你就是官夫人了。”管仲豪爽地说道,他管家的赌坊生意,因着有陆元畅的关系,将军府的人对他们颇为照顾,现下汾城之内,管家已隐有一统气势。

    “借管大哥吉言,我家阿元若是高升,不仅是我家的荣耀,也是大家的荣耀。”杨荣作为一家之主,高兴地说道:“今日大家莫回去了,咱们在寒舍小聚一番,痛快畅饮。”

    “好!”祝大郎附合道。

    明亮的月色,闪烁的星辰,照得汾城喜庆异常,陆家小院今夜高朋满座,热闹之极,众人开怀畅饮,好不痛快。

    只是他们心中的英雄,被幻想高升的陆元畅,却是生死不明。

    村里有个姑娘 第86章 红金圣果

    “舅父,我已遍寻敌军军营,却依旧找不到陆元畅。”

    宋定天让受伤的王超去血洗花尔布勒的军营,便是要他去寻找陆元畅,虽然陆元畅的轻率行为让宋定天失望,但宋定天依旧看好陆元畅,以及陆元畅所探得的情报。

    花尔哈及不在此地,想是另有图谋,但宋定天控制着整个北境,却无法搜寻到花尔哈及的行踪,这不免让宋定天感到如芒在背。花尔哈及能短短四年功夫便一统戎狄,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宋定天从没小看过花尔哈及,不然也不会一直封城等待时机。

    “你多派些人出去找找,若是再过几日寻不到,便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战死者名单上罢。”宋定天无奈地说道,虽说打了一场大胜仗,但他还有极多的事物要处理,不可能分心去找个小士兵。

    在临边城的十五万戎狄大军,被宋定天歼灭十万,四万抽调回了戎狄境内,一万随花尔布勒逃亡,宋定天不信哈尔布勒会咽下这口怨气,逃回戎狄,想着北境各处尚有十万戎狄大军威胁,宋定天就觉得压力很大。

    有他坐镇的临边城,牢不可破,可是北境别的城,却不一定能抵御十万大军的进攻。还有花尔哈及,那暗处的五万精兵威胁着,整个北境,依旧被沉重的战事所笼罩。若是戎狄合兵一处,攻破任意一个城池,那么北境境内的百姓,将遭受战争之苦。

    北境兵力不足,极为被动,偌大的北境,上百的城池,如此漫长的边境线,却只有十几万兵力驻扎,这之中还包括了将军们的私兵,宋定天虽然屡次向朝廷要兵,可是皇帝似乎并不愿意,至少,征兵令迟迟未下,就是一个明显的征兆。

    王超明白宋定天的难处,也不多作停留,让谢百户带着自己的亲军,在城外尽力搜寻。张成等三人不眠不休地找着自己的兄弟,可是随着时间地流逝,他们心中的绝望越发的浓郁。

    “成哥,老大与冯怀不会是…”梁保憨厚的脸上,流露着不安的神情,他是极重情谊的人,自打跟随了陆元畅,又与之相处多时,早已将自己看作是陆元畅的人,士为知己者死,为了陆元畅,就算拿性命去换他都愿意。

    “梁保,莫要胡说,咱找不到老大,那便是有一丝希望。”一向沉默寡言的费战,眼神如往日般的坚定,找不到尸体,那就说明人还活着。

    “没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咱回去,如何向嫂子交待。”张成附合道,甩了缰绳,策马狂奔。

    既然周边地区都已找过,那么张成便不想在此地作无谓之举,他打算去花尔布勒的残营那边,寻些蛛丝马迹。他能肯定,陆元畅两人必是逃脱了,不然他们血洗了军营,怎会连尸体都没有。张成心思慎密,他觉得若是两人逃脱,而迟迟未归,应当是受了重伤无法回城,那么在军营周边,当是有线索留下才是。

    梁保与费战紧跟而上,他们相信张成,更相信陆元畅,这个人,命硬的很,不是那么容易会死的。

    临边的沉重,汾城的热闹,都无法感染那片宁静的小山林。阳光温和,叶间露珠,鸟儿鸣叫,小兔蹦跳,都是那么的熟悉。而某棵树下满身鲜血躺着的两人,正将血气飘散于空中,吸引着肉食动物的注意力。

    一头猎狗,匍匐而进,向着两人慢慢靠近,舌头长长伸出,张开的嘴边流着唾液。它已观察许久,感觉眼前的大餐,确实无反抗之力,不过从小在林间的本能告诉它,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猎狗终于靠近两人,它伸出长舌舔着两人身上的血迹,微眯着眼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多么美味啊,今日怕是能饱餐一顿了罢。

    只是当它亮出锋利的尖牙,想要品尝大餐之时,却听到急促的狼叫声。猎狗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人,然后飞快地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

    猎狗的唾液,快速挥发,带来了凉意,耳边不断响起的狼叫声,渐渐将一人唤醒。

    陆元畅慢慢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回想到自己与冯怀夜探花尔哈及,火烧军营,奔袭逃亡,再看到昏迷不醒的冯怀,便将事情的经过都连了起来。

    她见冯怀只是昏迷,还留着一口气,心中的内疚才减了几分,若不是她那不计后果的“好计谋”,若不是她妄想立大功得功名权势,她与冯怀早已安然回城了,哪里还会有此一着,他们两人能保住命,已是万幸。

    见身上的短刀背囊都在,陆元畅便将冯怀扶到树杆上靠着,打算为他敷药疗伤,只是她刚解开冯怀的伤口,林中却响起了让人发毛的声音。

    五头野狼被血气吸引而来,一个个双眼泛着寒光,盯着陆元畅两人。陆元畅快速抽出短刀,站在冯怀面前。

    狼群的野性,不是短刀所能震慑,在头狼的叫声中,狼群开始围攻陆元畅。曾经,陆元畅与杨荣一起对战十头狼都未怕过,现下武艺大进的她,何惧眼前这几头狼,她身法极为迅速,游走在狼群中,手起刀落,仅短短几息功夫,五头狼便被她全部杀死,藏身在树后的猎狗,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吓得连忙转身而逃。

    陆元畅看着狼群的尸体,心中震惊万分。她不是受伤了吗?她不是中毒了吗?为何她体内的气息这般平稳,为何背后的箭伤除了微痒之外却无痛觉?

    陆元畅反手摸着自己背后的伤口,发现伤口居然开始愈合,她到底晕迷了多久,怎么会好的如此快?而原本在体内肆意的毒,此时为何消失无踪?

    陆元畅替冯怀与自己处理了伤口,背起冯怀向临边城方向走去,因怕被花尔布勒发现,一直走着偏僻的小道。不过在行路之中,她却是思考着自己身子的问题。

    在汾城,内伤快速全愈,在此地,毒素自行化解,自己身上从小留下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不见,皮肤光滑如初,仿若从未受过伤一般。

    何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洛溪村!在玄云山!在那奇异的山谷中!那颗诡异的红色怪果!只有那个红果子,才能解释自己身子所发生的一切,她这是因祸得福了?

    陆元畅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猜测,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圣药,能让人百毒不侵,能快速治愈伤势?不可能!

    这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陆元畅如何敢相信。她一面否认,一面怀疑,可是越想,心中的否定越是动摇。

    今日的夜晚,乌云遮天,陆元畅燃起篝火,烤着狼肉。狼肉散发出的香味,让昏迷的冯怀渐渐转醒。

    “老大。”冯怀见陆元畅安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不枉自己舍命相护,他这个老大,果然命硬,这样也死不了。

    “冯怀,你醒了!”陆元畅见到冯怀慢慢起身,忙过去扶了一把。

    “老大,你身上的毒可要紧?”冯怀见到陆元畅行动极为敏捷,还烤着狼肉,不禁疑惑地问道。

    当冯怀为陆元畅处理伤口之时,便发现毒性猛烈,他虽为陆元畅吸过毒,可是仍然有不少毒素进入了陆元畅体内,眼下陆元畅丝毫无中毒之相,怎能不让人生疑。

    “我无事,到是你,失血过多,怕是要好好休养一阵子。”陆元畅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冯怀多作解释,她看着冯怀苍白的脸,内疚地说道:“冯怀,都是我不好。”

    “老大怎能如此说,当初是我俩共同定计,后果自然要一起承担。”冯怀安慰道,此刻的陆元畅,如犯错的孩子般无助。

    “我与你不同,我有家有妻子,你却孑然一身,你只需保住命就行了,而我,却是要为家人努力。”陆元畅知晓冯怀是安慰自己,这让得她更加内疚:“我陆家,祖祖辈辈,都是军户,我的祖先,我的阿爹,都死在了战场上。我亲眼见到阿爹死后,阿娘是如何伤心欲绝,若不是因为要抚养我长大,阿娘怕是早随阿爹去了。”

    “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苦的却是家中等待的亲人。家业难顾,负担都压在她们身上,活着,为我们担心受怕,死了,她们更是没指望。可是身为军户,却无法摆脱这样的困境。”

    冯怀安静地听着陆元畅发自肺腑的话,心里也是一片酸涩,他虽未成家,可是家中老母依旧在等待着他,他不是军户,当初因着家贫,毅然卖身从军,为的,不过是让家中老母能过得好些罢了。

    “你嫂子对我的情谊,我此生就是舍了这条性命都回报不了。我不想她整日为我担心,更不想她像我阿娘那般凄凉,所以我才会如此作为,希望能凭着军功脱籍,让我陆家得以解脱,到时我离军而去,就能与芙娘过些平凡安逸的日子。可是现下想想,若是我死在战场上,陆家,芙娘,可是再也没希望了。”陆元畅深深地自责道。

    “老大,不要多想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活着。”冯怀眼中闪着泪光,他此时很想家中老母,从军六年,他从未回去过。

    吃过狼肉,换过药,两人便歇下了,因着冯怀身子虚弱,陆元畅便担起了守夜重任。她躺在树荫下,看着漆黑的天空,手抚摸着胸口的平安符,满脑子都是顾小芙的身影。

    从洛溪村到汾城,两人一路相扶走来,有温馨,有幸福,也是失落,彷徨。陆元畅不知顾小芙过得如何,所托之人是否能将陆家看顾妥当。自己离去之前,顾小芙身子不太好,还闹出了假孕之事。

    假孕?怀孕!

    陆元畅想到此处,激动地翻身坐起,拿了短刀,在自己的手尖上划了一道口子。借着篝火之光,陆元畅看到伤口快速止血,粘合,用手擦去鲜血,手指之上,流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陆元畅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不管她之前如何否定,眼前的事实却是逼得她相信,那颗红果子有着为人所不知的奇效。

    自己身子异于常人,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么顾小芙若是有身孕,那孩子便是自己的!陆元畅懊悔地敲着自己的头,这个世上,还有比她更混的人么?

    顾小芙的品行,杨明曾用过坚贞二字形容,她能无怨无悔地守着病弱的郑大整整三年,怎会背叛自己,不要说顾小芙心中有自己,就算没有,以她的为人,也会为自己守着的。

    孩子,孩子!你可安好?

    陆元畅不敢再想孩子,顾小芙那时候身子有多虚弱,她怎会不知,她在临走之前,还与顾小芙不管不顾的彻夜恩爱,就算真有身孕,这孩子怕也是保不住了罢。

    手捂着脸,指间划过悔恨的泪,陆元畅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自打进了汾城之后,就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了。她觉得好累,好想回洛溪村,那里有她阿爹阿娘的守护,还有温柔可人的顾小芙,她不必游走在阴谋权力之间,生死徘徊之处。

    泪干了,但心痛依旧。

    村里有个姑娘 第87章 公主与王敏的往事

    “成哥,线索断了。”

    张成三人到了残营所处,经过仔细探查,在小丘之后的林中发现了不少血迹,以及马蹄印,他们顺着痕迹追了三日,却在此地失了踪迹。

    “老大他们必定活着,我们在此找不到踪迹,怕是被老大给抹除了。”张成沉声说道。

    “成哥说的有理,老大与冯怀必是受了伤,先前的踪迹才无力隐藏,此时找不到,他们当是平安。”费战附合道。

    “那我们现下当如何,向前找还是回城?”梁保问道。

    “回城。”张成说道。

    丛林道路复杂,容易藏身,陆元畅两人有心隐藏踪迹,就凭张成三人,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既然确定两人无事,张成打算带人回城静心等待,料想不出几日,两人就会平安回来。

    不管那夜陆元畅是怎样的脆弱与自责,当天亮之际,她已收拾好心情,带着冯怀向临边城赶去。有些错,是可以弥补的,对于顾小芙,陆元畅有信心,有些失误,却是无法挽回,若他们不能将情报早日送到,到时战火燃起,那只得生灵涂炭了。

    因着要避开花尔布勒,两人绕路而行,直到四日后的深夜,才赶到临边城下。

    “城下何人,擅近者死!”城头的守夜士兵见城下有人影出现,高举火把大声警告。

    “切勿放箭,我是王超将军部下亲军什长陆元畅,任务结束前来归营。”陆元畅不敢靠近,怕被误会,只得站在远地大声喊道。

    “快去禀告王将军,陆元畅归营!”城头守将闻言,大喜过望,忙让人通知王超,不过并不急着开城门。

    王超此时已睡下,听得贴身小厮传话,一把推开身边缠绕着自己的女子,匆忙穿衣策马狂奔,昨日他已将陆元畅与冯怀的名字写在了战死者的名单上,谁想这两人居然平安归来。

    城门大开,王超率亲军出城,他奔至陆元畅面前,看着浑身狼狈的两人,不禁高声大笑,回了来,没死!

    两人在林间多日,风餐露宿,形容极为邋遢,不过他们的眼神,却是闪亮的。

    “属下见过将军。”陆元畅看到王超,看到临边城,心中有股亲切之感,在生死间走了一回,让得她明白,有些东西,是需要珍惜的,有些人,是需要维护的。

    王超见到突然间沧桑不少的陆元畅,心中了然,想必这几日,这两人遭遇了不少事。

    “回来就好,你快随我去见大将军。”

    陆元畅与冯怀上了亲军递过来的马,跟随王超一起去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的书房中,明亮的烛光照在了陆元畅身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布满了血迹,原本青涩的脸庞上,此时多了些许成熟,原本锋芒毕露的傲气,内敛不少。宋定天看着这样的陆元畅,不着痕迹地点头,心中对陆元畅的失望,也淡了不少。

    “在外头吃苦了罢,起来说话。”宋定天温和地说道。

    “谢大将军。”陆元畅谢恩起身,拱手说道:“大将军,此次前去探营,属下探得重要情报。”

    “你且说来与我听听。”宋定天等的就是这一时刻,若是陆元畅空手而归,那他就打算放弃陆元畅了。

    陆元畅事无巨细,将探营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宋定天与王超听罢,不禁面面相觑。

    “大将军,戎狄王帐之中有两女,一人被称为公主,一人相貌极似王小姐,她们能说纯正的官话,属下觉得,此公主身份可疑,应是我大周的公主才是。”陆元畅提到王敏之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王超。

    果然,王超听罢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而宋定天也不再是沉着冷静,因为这个消息,着实惊人。

    “还有那花尔哈及,已在暗中构画阴谋,要对我大周采取行动,临边城外的大军,不过是他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真正的杀招,还是他亲领的五万精锐,属下无能,未能探知花尔哈及的具体布署。”陆元畅惭愧地说道。

    “你此次立了大功,所探情报于我大周极为重要,辛苦了,你且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本将军再传你说话。”宋定天阴晴不定地说道。

    “大将军,属下擅自烧营,险些被俘,使得情报不能早日送达,属下愿领军法。”陆元畅不敢走,这次他错得太过离谱,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她的罪,从轻来说,是少不更事,狂妄自大,从重来说,则是违背军令,擅自行动。

    “阿元,你还年轻,凡事要懂得戒骄戒躁,往后莫要再冲动了。此次我军大捷,有你烧营的功劳,你又带回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功大于过,不必自责,回去歇息罢。”宋定天淡淡地说道,知错就好,璞玉雕琢,是得多经历一些。

    陆元畅离开了,王超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宋定天说道:“那公主必是三公主,堂堂大周公主,居然甘为戎狄犬牙!”

    “当初的事,我还同情三公主,得知她被劫生死不明,也心痛万分,可是现下如此一看,不得不说皇室腐朽不堪。”宋定天也很气愤,毕竟大周的公主,帮着戎狄攻打自己的母国,怎能让人接受。

    “枉费敏儿为了她,这些年生色犬马,糜烂不堪,敏儿当初怎会看上那般蛇蝎心肠的人!”王超气的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过往的事,莫要再提,军防图流出,怕是与三公主脱不了关系,而京中,联系的人,多半不是沐王爷。”宋定天到底老成谋国,才一会儿功夫便已压下了心中怒气,开始思量起来。

    王超受了宋定天的提醒,也冷静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沐王爷,那便是二皇子,他是三公主的亲兄长,没他帮忙,三公主成不了事!”

    “皇上偏爱二皇子,早有意易储,可是太子之位并非皇上一人说了算,太子是皇后所出,品行端方,极少出错,得朝中大臣拥戴,随着皇上日渐年高,二皇子怕是急了罢。不过争权夺位,尚能理解,可是串通敌国,那是绝不能容忍的。”宋定天沉声说道。

    “舅父,咱现下当如何?”王超发泄过心头之愤,便有些无措,他只会打仗,可不会阴谋诡计啊。

    “谁做皇帝,与我等何干,手中有兵权,你我便能安生立命,咱们是守边的将军,不必搅合到夺嫡中去,我将消息透露给文丞相,让他去决断。”宋定天老谋深算地说道。

    “那此事可要告之敏儿?”王超问道。

    “不必了,过去之人,过去之事,就让它过去罢。我会修书给夫人,你也修书给你爹娘,让他们好好归劝敏儿,早日定下一门亲事,也能安生度日。”

    宋定天的话,在理,王超愿意听,可是他想到自己疼爱的妹妹,就觉得不杀三公主不以解恨。

    武威侯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武威侯府的老祖宗随太、祖爷戎马一生,为大周立国流血流汗,太、祖爷是心胸宽广,霸气冲天的人,对待开国功臣,并没有如前朝那般铁血杀戮,飞鸟尽,良弓藏之事,太、祖爷不屑此道,厚重地封了开国功臣,武威侯便在此列。

    武威侯的老祖宗,不仅会打仗,也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在侯爵封下来的第二日,便交出了军权,因着老祖宗的行为,很多功臣也交出了军权,这让得太、祖爷对老祖宗更加亲厚,将爱女许给了武威侯的长孙,并留下大周不灭,武威不倒之传闻。

    一百多年过去了,武威侯府虽然比不得往日的尊荣,但在京师中还是一等贵族,与皇室也算亲厚,王敏在八岁之际,便应召入宫给三公主作伴读。

    三公主的伴读有四人,但独王敏一人入三公主的眼,两小无猜,一块儿长大,情谊自是深厚,也不知从何开始,两人频频亲密在众人眼中出现,大家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明白了两人的爱恋。

    贵族男风女风不忌,只把这些当作风韵之事,皇帝听闻一笑了之,王家知晓之后只是告诫王敏莫要陷得太深。但事与愿违,两人居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长大了,该议亲出嫁了,王敏不从,三公主则是沉默不语,之后戎狄可汗为其子求亲,许诺与大周共享十年太平。皇帝犹豫不决,但朝中大臣都同意,毕竟大周边境太过混乱,四面楚歌,能保得十年太平,也可让大周喘口气。

    皇帝忍痛许婚,三公主含恨出嫁,王敏自杀未遂,原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落幕。谁想三月之后,送婚使逃回京师,声称三公主路遇被劫,戎狄可汗震怒,要举大兵攻打大周。

    大周的安危,王敏不顾,她只是知道,三公主生死不明,与她终是天人相隔,王敏欲为三公主殉情,却被武威侯夫人发现。

    死,并不可怕,生不如死,最让人心痛。

    王敏变了,那个清纯可人的王敏,那是用情至专的王敏,一去不复返。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只要是王敏看得上眼的人,都可与她一度春宵,而王敏的入幕之宾中,最多的,便是像三公主那般英气傲然的人,当初王敏看上陆元畅,便是在陆元畅的身上,寻到了些许三公主的影子。

    在此之前,王超曾怪过三公主勾引了王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己从小疼到心坎里的人,过着堕落放纵的生活,王超怎能释怀,不过在和亲这事上,三公主也是受害者,王超当初并没有恨三公主。可是现下三公主居然为戎狄攻打自己的母国,却不是王超所能接受的。

    并不知情的陆元畅,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冯怀一起回了营地。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张成三人在营门口焦急地等待,见两人回来了,忙上前,与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回来了,让你们担心了。”此时的陆元畅,也顾不得避嫌,兄弟们发自肺腑的关心,让得她觉得很温暖。

    几人互诉了情谊,便一起回营。营帐之中,已备下了热水酒菜,陆元畅梳洗过后,便与几人一起畅饮。

    “我虽为你们的什长,可是年轻气盛,此次连累冯怀,心中极为内疚。”陆元畅端着酒杯,沉重地说道。

    “老大,莫要如此说,经一事,长一智,往后咱们兄弟相扶相携,总能建功立业,锦衣还乡。”冯怀拿起酒杯,与陆元畅重重一碰,他与陆元畅这几日生死相依,感情更甚从前,何况他还知晓陆元畅的心事,也为这个年轻人的境遇感到心酸。

    “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还活着,便什么都不怕。”张成附合道,此次大捷,因着陆元畅没有参与,这封赏怕是没有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虽说陆元畅带回了情报,可是她犯了军令,宋大将军没有处罚她,而是功过相抵,已是网开一面,封赏之事,想都不要想了。可是宋大将军上表朝廷,全军都会有封赏,相比之下,陆元畅难免不失望。

    只是,事情往往让人意想不到,第二日王超唤了陆元畅前去说话,之后陆元畅被封为亲军伯长,赏独立营帐,白银五十两,外加,一个新送来还未“上工”的漂亮军妓。

    村里有个姑娘 第88章 边城爱情神话

    军妓,在军营中可是稀缺品,寻常士兵,想找军妓潇洒一回,必须得排队侯着,一月能排上一次,那是幸运,两月都轮不上,那是正常。所以当陆元畅回营之时,王超的亲军都眼红地看着她,能独霸一个军妓,还是个漂亮的雏儿,可不是羡煞旁人。

    五十两银子,毛毛雨的东西,在汾城收上半年保护费也就有了,一个亲军百户,是王超私封的,不是朝廷所授,来路不正,可是那白花花的大姑娘,是实打实的实惠啊!

    被众人羡慕的陆元畅,可是恨死了王超,升官赏银足够了,居然还如此关心自己的“需求”,身边摆着一个女子,她的身份怎能隐藏!

    陆元畅进了自己的新营帐,地方很大,布置比较简单,毕竟这里只是军营,不过该有的都有了,总之比集体营帐好上不知多少,她在外间看了一下,就转到里间,军铺上,坐着一个娇嫩美貌的女子。

    “奴家见过陆伯长。”女子见陆元畅进来了,猜想当是自己要服侍的人。

    “起来罢,不必多礼,小娘子叫什么名字?”陆元畅离得女子远远坐下,随意问道。

    “奴家姓韩,小字书萱。”韩书萱偷偷瞄了一眼陆元畅,见她长得唇红齿白,模样清秀,不似寻常士兵的那般粗俗魁梧,心中的害怕减了几分。

    “你家犯了何罪,让你流落自此?”来军营的,多数是犯官家眷,陆元畅见韩书萱举止优雅,礼仪得体,又有名字,便知来头不小。

    “家父原户部主薄,因贪没军饷,被判死罪。”韩书萱看似平静地说道,不过她紧抓帕子微颤的手,却是出卖了她。

    贪没军饷的犯官家眷,到得军中,是真正的羊入虎口,士兵吃饷打仗,赚的是卖命钱,被朝中那帮整日沉迷在富贵温柔乡里的文臣贪没了,这口气哪里能咽得下去,那满腔的愤怒,那素成狼的劲头,还不得把这些女子玩死才甘心。

    陆元畅深深觉得王超没安好心,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麻烦。不过王超却还真是好心,韩书萱这样的俏丽佳人,就是放在京中,也是深受众公子们追捧的,可惜她爹受人连累,也累得她被发配至此。

    王超觉得将韩书萱给了陆元畅,那是对她的重视与恩典,以顾小芙的相貌来说,一般的女子陆元畅怕是看不上,要不是为了留给陆元畅,王超早自己享用了。

    “以后我便叫你萱娘罢,你平日就在我军帐中,莫要随意出去,若是有何需要,便与帐外的亲随说。”陆元畅想着韩书萱的相貌,还是少在士兵面前出现为妙,她不可能守在她身边,到时韩书萱若是吃了亏,自己可不会为她出头。

    “奴家谨记陆伯长教诲。”韩书萱柔顺地说道,其实她哪里敢出去,刚才被人送来之时,一群士兵如狼一般看着自己,到是这个年轻的陆伯长,举止还算斯文有礼。

    陆元畅升了伯长,王超带来的一百亲兵就归她管了,原来的谢伯长因着救王超突围有功,被宋定天上表升为镇北军前锋营百户,看似平调,实则不然,镇北军百户为朝廷所授,是正经的军中中级官职,而像陆元畅这样的伯长,却只是王超私封的,朝廷并不承认。

    陆元畅往后,每日卯正出操训练亲军,熟演阵法,平时闲了就跟在王超身边,以做智囊,面上看似不咋样,但暗里权力却不小,至少,她现下有资格写家书回去。

    陆元畅打发了韩书萱,自己窝在案上给顾小芙写家书,可是她几次提笔,都无法落字,心中的思念太深,到得此时,却是不知说些什么。

    一直折腾到晚间,陆元畅才将家书写完,那信纸上,有着点点墨晕,那字迹,不如往日般沉着,她亲自将家书与五十两赏银拿到军用驿站处,给了驿丞一两银子,反复嘱咐他务必要将家书送至汾城陆家。

    回到帐中,陆元畅草草用过了韩书萱精心准备的晚饭,开始为睡觉发愁,这偌大的军帐,才一个床铺,让她们两个人怎么睡呢!

    随着夜幕的降临,韩书萱也开始紧张起来,身为军妓,不就是服侍男子么,她能指派伺候陆元畅一人,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她到底是处子之身,心里的那道槛哪里就能如此之快越过去的。

    “陆百户,请洗漱。”韩书萱挣扎着,将打湿的棉布递到陆元畅面前。

    陆元畅怔了怔,接过棉布,随意擦洗了一番,军中条件有限,不可能让她每日都能泡澡享受,她来临边快两月了,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两人简单洗漱过后,便一同进了内间,韩书萱心里紧张极了,她看着陆元畅单薄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服侍更衣。夜深人静,除了剧烈的心跳声,韩书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就在此间,陆元畅温和的声音响起:“你早些歇息,我尚有兵书要看,不必为我守夜。”

    韩书萱见陆元畅安坐于案前,淡然地翻起了兵书,心里头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有着淡淡的失落,以她的姿色,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上人之姿,不知为何,在这个年轻男子眼中,却是没有半分贪恋。

    韩书萱没忘了自己的身份,自打阿爹事发后,她看尽了世态炎凉,一朝落为阶下囚,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为犯官家属,被流放边城,这一路的心酸,旁人是无法理解的。她为陆元畅倒了一杯热茶,静静地坐在军铺上等待着陆元畅的传唤。

    “你自行歇息,不必顾我,我一旦看起兵书,便停不下来。”陆元畅用余光瞄着韩书萱,淡淡地说道。

    韩书萱向陆元畅行了礼,见她未曾看过来,才大着胆子褪了外衣,滑入了床铺中。

    这一夜,陆元畅如奋发应试科举的举子,彻夜温书,至到凌晨才俯案而睡,在临睡前,陆元畅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死里逃生好几日,还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陆元畅才眯了一小会儿,就被韩书萱唤醒了,被伺候着洗脸用饭,便出操练兵去了。她顶着浓浓的黑眼圈,将满心的不爽都发泄在士兵身上,第一日操练,显得分外认真,自己也下场了两回,将五个亲军撂翻在地。

    “老大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日居然还如此神勇,真是铁打的身子啊。”冯怀酸溜溜地说道,明明一同前去探营,他咋就不能得个漂亮姑娘呢。

    “老大还没长齐整呢,来了临边又素了那么久,能忍得住才怪呢。”张成看着陆元畅的黑眼圈,也很自然将此想成了那啥之事。

    “那新来的小娘儿们看着挺清高的,没想到在炕上如此了得,真是上得厅堂,下得洞房啊,那水嫩的腰,也不怕把老大给扭伤了。”梁保羡慕地说道。

    如此这般三五日,亲军营疯传着年轻伯长迷恋娇美军妓的流言,在这个严肃到极致的戍边军镇中,上演着一段轰轰烈烈的绝美爱情。

    陆元畅听闻气得都想决战王超,特别是宋定天某日无意间提醒她要当心身子,将力气留给敌人,陆元畅一怒冲冠,为了自己的清誉,居然还真在校场上与王超狠狠干了一架。当然,结果自然是她被虐惨了,王超那匹夫没脑子,可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虽然陆元畅武艺又精进了不少,可是依旧打不过王超。

    “阿元,下回休养好了,我与你再战!”王超伸展着筋骨,舒畅地说道,今日他总算是遇上了不错的对手,打得畅快啊。

    “哼!你等着!”陆元畅与王超的感情也算是渐渐培养出来了,此时打输了郁闷,也顾不上礼节。

    王超一向不拘小节,根本不计较陆元畅的无礼,听到她不甘心的狠话,戏谑地说道:“下回将力气省下来,别整晚不做好事白折腾在小娘子身上。”

    陆元畅带着一身的伤和一肚子的气回了自己军帐,韩书萱看到陆元畅披头散发黑着一张脸进来,吓了一跳,忙上来察看她的伤势,担忧地问道:“陆伯长,您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陆元畅将气撒在了韩书萱身上,也不怪她生气,日日趴在案上睡,啥事都没干,却被人传成那样,若是流言传回汾城,顾小芙还不得伤心欲绝。

    韩书萱闻言,忙跪了下来,陆元畅浑身的煞气,有些吓到她,韩书萱这几日已习惯了温和的陆元畅,突然被她责骂,心中极为惊恐,她在此地朝不保夕,所能依靠的,也只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了。

    陆元畅看着吓白了脸微颤着身子的韩书萱,心里的愤懑也发不出来,她何苦为难一个苦命的女子呢!

    “你去打些水来,我要梳洗。”陆元畅压抑着情绪,说道。

    “是。”韩书萱不敢不从,起身将热水安顿好,然后识趣地退出了里间,这几日她也看明白了,这个人并不想要自己,洗漱更衣之类的事根本不让自己服侍。

    汾城,将军府。

    胡大通收到了陆元畅的家书,急忙赶去陆家送信,他的头儿可真厉害,才短短两月功夫又升官了,这让得胡大通越发的忠心,跟着有本事的头儿,自己的日子可不就更加好过。

    “胡伍长,您如此晚前来可有要事?”杨荣应门,他与胡大通接触过两回,知道胡大通是陆元畅安排照看陆家的人,见他这么晚还上门,应是与陆元畅有关。

    “杨大哥,恭喜了,陆什长在前线立了功,已升做亲军伯长,在下这么晚前来打扰,是为陆伯长送家书的。”胡大通笑得很灿烂,仿佛升官的是他的兄弟。

    “真的?”杨荣闻言,也是一脸欣喜,他将胡大通迎进厅堂,接过胡大通递来的家书以及银子,说道:“还请胡伍长在此稍坐片刻,我将书信递与弟妹。”

    “好说,杨大哥且去便是。”胡大通欣然应道。

    杨荣将书信与银子交给珍娘,由她给顾小芙送去,顾小芙此时早已歇下,睡迷中听闻是陆元畅传来了信息,她快速翻起身,只随意披了外套,便焦急地为珍娘开门。

    拆开信,顾小芙只看了信首,那泪便不自觉划落。

    “吾妻芙娘,见信如亲见…”

    村里有个姑娘 第89章 情意绵绵

    “芙娘,阿元在临边过得好吗?”珍娘不识字,只能在一旁干坐着,不过她也很记挂陆元畅,等不得顾小芙看完信,便急急问道。

    顾小芙此时哪里还听得到别人的声音,一心沉浸在陆元畅的字里行间中,抹着泪看完了书信,才想起珍娘还在房中,她有些羞涩地折好了信,微红着脸问道:“大嫂,你刚才问奴家什么?”

    “哎哟,才一封信,就将你迷得找不着北了,改日若是阿元回来了,你可怎么得了!”珍娘揶揄地说道,陆元畅与顾小芙两人的感情,一直很深厚,珍娘有时也会想,若当初陆元畅没有救顾小芙,现下会是怎样的光景。

    “大嫂…”顾小芙被珍娘说的,脸越发红了,扯着珍娘的衣袖,撒娇不依。

    珍娘猛得打了一个哆嗦,面前的顾小芙,眼角还挂着泪,满脸娇羞,那粉嫩的脸,那羞涩的表情,让得身为女子的珍娘不由咽了口水,真真是红颜祸水啊,也难怪陆元畅出去打仗,还一门心思记挂着顾小芙,眼巴巴地送来家书与赏银,就怕顾小芙受委屈。

    “胡伍长还在外头候着呢,你可有话要托他相传,快快说来。”珍娘拿顾小芙没办法,她现下可是家里的宝贝疙瘩,那微凸的肚子里,还怀着陆家的希望呢。

    顾小芙想了想,说道:“奴家想回信与大郎,且让大哥问问胡伍长,是否可行。”

    “成,你等着,我这就传话过去。”

    不过当顾小芙满心欢喜捧着包氏所留的匣子在屋中焦急等待之时,等来的却是失望。陆元畅能写信回来,那是王超特许的,军事驿站,所传的都是重要军情,可不能随意借与军人家属使用,而且军情严密,传信会有泄露情报之嫌,故而小小的胡伍长,是没胆子应下这等大事的。

    此时天色已晚,珍娘也不好打扰顾小芙休息,听闻陆元畅一切安好,便放心回了屋子,等待明日天亮后再与顾小芙细细说话。

    顾小芙关上了门,捧着匣子上了炕,又将怀中的家书翻开细读,一字一句,宛若珍宝,一遍遍地看着,就是看不厌。

    “吾妻芙娘,一别数月,心中相思,沁满心脾…”

    “书不尽意,不尽欲言…”

    “妻之所言,每每回想,心中酸楚,微泛甜意…”

    “静待得胜,吾将归之,携妻游历,双雁齐归…”

    顾小芙一边看着,一边落泪,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薄薄的绢布,仿佛那是陆元畅俊俏的眉眼。

    打开沉旧的匣子,将家书珍之又重地放好,那匣子之中,存放着陆元畅给自己的第一封家书,还有,数之不尽的书信,那些书信的封面,一致写着——夫君陆元畅亲启,贱妾芙娘拜上!

    盖上匣子,顾小芙依旧不舍得将它藏回柜中,而是抱着它,贴在自己的小腹上,嘴中喃喃道:“阿爹一直记挂着咱们…”

    收到了陆元畅的家书,知道她过得很好,一家人才算真正放心。陆元畅不只在信中述说自己对顾小芙的思念,还专门提到让杨荣接杨家二老进汾城。花尔哈及神出鬼没,是北境极大的隐患,陆元畅不能向家里直言军情,但言辞颇为强硬,不管如何,都要尽快将杨家二老接来。

    顾小芙与陆元畅一向心意相通,心有灵犀,就算陆元畅不说明缘由,她也能猜中七八分。最近因着生意不错,杨荣手头也宽裕不少,顾小芙只一说,杨荣便连连赞成,不过他觉得自己份量不够,还是去了祝家请祝保长出面相劝。

    祝保长初时亲去了洛溪村,可那时春耕在即,杨荣不仅要忙着自家与陆家的地,还要照顾整个村的村民,哪里能走得开,祝保长被杨荣婉拒,也只得悻悻而回。这回杨荣提着礼物再次相请,祝保长说不得也得走上一遭。

    陆元畅虽升了伯长,不过在汾城的待遇尚未提升,杨荣一家住在小院中,挺合适的,不宽也不挤,又能就近照顾顾小芙。可是杨家二老若是带着杨芸一起来,那陆家小院便住不下了,总不能让杨家二老住到前院客房去罢。

    顾小芙虽久不去铺中,但日日翻看账本,极清楚铺子的好形势。她现下已不是那个洛溪村里为了一日三餐发愁的小村妇了,她读书识字,开始交友,虽说还不能挤进上流社会,但至少也算见过世面,于是她微挺着肚子,思量谋划,小手一拍,就敲定了扶缘斋要开分店的决定。

    杨荣无不赞同,陆元畅留下了两个铺子,都是西大街上极好的地段,一个租出去做绸缎庄,一个则是书局,两人一商定,就将在内城的绸缎庄收了回来,赔了些银子。

    内城的铺子,前头临街有两层,后头还有个后院,可以让杨荣一家三口住进去,就近照看生意。

    顾小芙出席过不少上流宴会,深刻感受到上流贵族的奢靡生活,便筹划着将前面的两层铺面,上层做了雅间,下层做了大厅,装饰比较清雅。原本的扶缘斋,只是卖糕点,并不接待客官进店品食,现下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除了特色的糕点,依旧由珍娘负责,顾小芙还请了一些茶博士,弹风雅小调的乐师,做小笼烧麦等小食的厨师,这样,扶缘斋便开始了多元化经营。

    这边杨荣与顾小芙忙着新店开张,那头祝保长也传来了好消息,杨明在与祝保长的一番深谈后,终于答应来汾城,杨明与杨大娘已在打包安排,不日便要进城。

    顾小芙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她在陆元畅的书信中,品出了北境不安定的味道,杨家二老是陆元畅在世的唯一亲人,作为陆元畅的妻子,她自然有责任让两老安全无虞。

    在顾小芙筹备新铺之中,安乐伯夫人帮着她物色了茶博士与琴师,祝润娘则是帮着寻到了口碑极好的糕点师,虽然重金礼聘,废了不少银子,但两人的尽力相助,还是帮顾小芙解决了大问题。

    出乎意外的事,平城侯大小姐也主动帮忙,为顾小芙寻到了可靠的茶商粮商,价格公道,出货稳妥。

    顾小芙在某日,宴请了平城侯大小姐。两人在之前的多次聚会中,品茶论政,交情颇为不错,故而虽是陆家小院,平城侯大小姐也未嫌弃。

    这日,春暖花开,陆家小院虽然地方不大,但在顾小芙的精心布置下,显得小巧精致。院中的迎春花与鸢尾开得极好,黄蓝相衬,煞是娇艳。三个风格迥异但娇艳美丽的女子,在小院的茶几边,品茶谈政,那微笑的淡然面容,让得满院的鲜花都黯然失色。

    小九窝在顾小芙的脚边,懒懒地晒着太阳,微眯着眼,偶尔被顾小芙抚上几下,就觉得特别开心,用着脑袋蹭着顾小芙的腿,哪里有些许狼的血性。

    祝润娘早习惯了小九,初见时她也是极怕的,不过后来接触多了,就喜欢上了憨态可掬的小九,有时来了兴致,祝润娘会将小九抱在怀中,如小狗般的摸着它光滑发亮的毛,虽然那时的小九很不情愿,可是它知道这个人是自己不得罪的。

    平城侯小姐家中养了一条羌族进贡的獒犬,极为凶狠,就是伺候獒犬的仆人,也被它咬伤不少,所以平城侯小姐刚见到小九时,吓得花容失色。还好小九受了顾小芙的教导,藏着牙缩着爪,作可爱状,才让得平城侯小姐慢慢适应,这不,平城侯小姐拿着顾小芙亲做的糕点喂着小九,一人一狗相处得极不错。

    “咱们三人,现下过得最如意的,当属芙娘。”平城侯大小姐看着顾小芙粉嫩的小脸上透露的淡淡幸福笑容,羡慕地说道。

    祝润娘闻言,脸上的笑便淡了几分。自打她到了娘家,就未回过虞家,原本虞大郎还常常去祝家看自己,向祝保长恳求要接自己回去,可是前些日子,虞家那未进门的小妾传出了有孕的消息,虞家对祝润娘的态度就变了。

    以前是求着她回去,现下则是态度非常强硬,逼着她回去喝小妾的奉茶,按虞家的说法,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不明不白生下来,为小妾正名,是为孩子正名,虞家的主母,永远是祝润娘,就算小妾生了男娃,都越不过祝润娘去。

    如此荒唐又伤人的话,祝润娘听了怎会不伤心,这小妾都未进门呢,就已弄大了肚子,她这个正妻的颜面,虞家何时在意过。原本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与虞大郎也算是良配,可是弄出了这种恶心事,着实让她心灰意冷,而祝保长与祝大娘更是怒不可遏,在征得祝润娘同意后,近日在与虞家谈合离了。

    不管是休弃,还是合离,对女子的名声总有妨碍,但若是合离,对男方的名声影响更大,暗指男方有过失,而合离的女子,可以带着嫁妆回娘家,若是被休弃,则部分嫁妆归男方所有。虞家诗书传家,不挣嫁妆挣脸面,若是合离成功,他虞家哪里还能为虞大郎聘良妻。

    于是虞家咬死了祝润娘进门多年无所出,犯了七出之条要休弃,而祝家则拿住虞大郎无媒而合的丑事不放,可到底是祝润娘吃亏,这事闹得祝保长与祝大娘好几晚未睡了。

    “县主聘与安乐侯二公子,这是上好的姻缘,怎得羡慕起奴家来了。”顾小芙看到祝润娘面色淡淡的,便将话题扯开。

    “芙娘有所不知,安乐伯府虽说家风甚严,府中公子尚算知理,可那二公子,平日看着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却不想也是个寻花问柳的人,前些日子,我大哥去闻香楼喝花酒,就碰到二公子也在那里。”平城侯大小姐说起这个,脸上的无奈就掩示不住,贵族一向放纵不羁,可未嫁女子,总是对新婚有所憧憬:“这天下的男子,若说甘愿一心一意的,也就你家大郎了,别的,不过是没资本的人,但凡有些家底的,都有着三妻四妾的心。”

    此话一出,三女之中,二女神色暗淡,而顾小芙,则是沉默深思,若陆元畅是男子,可会如此作为,她官职越高,权力越大,长得又俊俏,就算自己没那心意,也躲不过上司同僚对她的赏赐赠送。

    不过想着想着,顾小芙就渐渐释然了,她摸着微凸的小腹,回味着陆元畅信中的某句话。

    “只愿与卿相携同路,风雨不改!”

    村里有个姑娘 第90章 局势再变、

    扶缘斋分店开张可比第一次热闹许多,除了自家的亲朋好友,汾城中不少贵族都遣了管家或者得力的奴仆带来了道贺的礼物,将军府亲军更是大力捧场,原因无他,大伙儿都是冲着陆元畅的面子去的。

    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亲军伯长,也算是军中的得意之人,就以北境现下的形势来说,陆元畅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

    奉关及奉关以北,由宋定天经营了二十多年,上至贵族,下到黎民百姓,大多都是亲宋之人,宋定天在这里的威望,甚至超过了皇帝,这也是皇帝忌惮宋定天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元畅是王超的心腹,也可算做宋定天的嫡系,现下又在宋定天身边效力,近水楼台,扶摇直上平步青云的气势,可真是锐不可挡。

    杨明与杨大娘今日着实风光无限,他们刚到汾城不久,便被不少人簇拥着奉承,老脸笑成了两朵菊花。

    顾小芙没有在前铺一直应酬,她带着面纱露了个面,便领了自己相交甚好的众女在二楼雅间招待。别看顾小芙今日挺着肚子好似万事不理的样子,这铺子从装修至跑堂,从设备至菜色,都是她费尽心机赶时赶工做出来的,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

    一众女子自然是赞了又赞,夸了再夸,特别是顾小芙的衣服,让得众女子特别喜欢,料子虽说不是最上层的,可那上头的纹饰却很别致,搭配上相得益彰的首饰,让得原本就容貌出众的顾小芙更显光彩。

    汾城,歌舞升平,临边,却是愁云不展。

    花尔布勒果然不甘心,他调集了北境十万戎狄大军,对着绥远城发起了猛烈进攻,绥远守将奋死抵抗,奈何兵少将寡,城防不坚,已无法再坚守下去,幸而绥远守将尚算聪明,早早将军情上报宋定天,拼死守城等待援军。

    宋定天接到求援战报,立刻升帐议事,商谋退敌之法。

    “众将军,绥远守军只有两万,坚守十日已是极限,你等有何良策退敌?”宋定天看着众将军沉重的脸,问道。

    军帐内鸦雀无声,不是将军们不出力,而是这样的战局着实艰险。

    戎狄以骑兵为主,机动性强,他们若是抽调他城守军增援,而花尔布勒弃绥远攻而他城的话,大周军队必定不能及时回防。可是若是不对绥远增援,绥远则万无抵抗之力,不日便会被攻破,到时戎狄长驱直入,要将他们赶出北境则更为费力。

    可是北境兵力不足,确是明显的短板,临边一战,宋定天虽歼灭戎狄十万大军,可是他的私军也损失不少,现下临边城总军力尚不足四万,哪有兵力可调。

    “花尔布勒深知在临边讨不到便宜,就想出了这样的奸计,真是卑鄙!”王超拍着桌案骂道。

    帐中依旧沉默如水,谁不知道花尔布勒的算计,只是现下军情紧急,说这些丧气话又有何用。

    “大将军,绥远离我临边只有两日路程,不若我城先调兵前往支援,大将军再向东北各城调兵填补临边空虚,两厢一起行动,许是能有效。”副将吴得良建议道。

    “此法算是良策,不知调兵何许?”宋定天思量了一下,说道:“临边只有三万余兵,就算全部调去,也并不能确保绥远不失。”

    “兵力悬殊,难啊!”左军都蔚许智说道。

    陆元畅站在王超后面,听着一众将军的话,陷入了深思,王超看不到陆元畅想奸计的熟悉模样,不过烦乱中的宋定天,却是看到了。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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