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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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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30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30节

    “我镇北军因抗击戎狄,死伤惨重,并非我等不愿出战,而是无力可战,皇上英明,自当体谅。”宋定天不咸不淡地说道。

    “皇上自然英明,但朝中大臣能否体谅本宫却是不知,若到那时,本宫恐大将军背上不白之冤。”三公主说得很真切,仿佛一心为宋定天打算。

    “臣谢过三公主费心,可是臣所说的亦是真情,若皇上要怪罪,臣只有一力承担。”宋定天向南方遥敬,以示忠君之意。

    “大将军实乃我大周国柱,怎能被奸臣污蔑,本宫有一计,不知大将军可愿详听?”三公主见宋定天给了自已台阶,她顺势而下。

    “公主请讲,臣为闻其详。”

    “本宫居戎狄数年,尝尽人间疾苦,所幸被大将军所救,才得以安生,大将军不若将本宫送回京师,本宫自会为大将军及镇北军说话,料想朝中大臣与我这个亲皇妹,皇兄自然更信本宫的话。”三公主说道,眼睛微眯,直盯着宋定天瞧。

    “军国大事,皇上岂会轻信公主一面之词,此计不妥,臣军中尚有要事,先行告退。”宋定天心中冷笑道。

    三公主见宋定天与陆元畅转身便要离去,她急了,忍耐良久的焦躁心绪,终是绷不住,她急急起身,高声说道:“大将军,本宫尚有一言。”

    “何事?”宋定天心中极为欢悦,三公主终于要说真话了。

    “大将军,既然你尊本宫一声公主,那本宫也就当你是自已人。沐王爷,并非救国之忠良,实乃通敌卖国之辈,南军落入他之手,料想回京献俘之时,便是国之大难之际。”三公主知晓对于宋定天这个老狐狸来说,打太极是无用的,眼下她只有直言相告,才能博得宋定天的信任。

    “公主此言何意?难不成沐王爷胆敢明目张胆在京师刺杀皇上么?”宋定天不可置信地问道。

    “正是。”三公主重重点头。

    “公主有何凭证?”

    “就凭沐王爷将大周军防图泄露给戎狄,而本宫便是戎狄接收之人。”三公主终于将天大的阴谋说出口,她不怕宋定天会反咬,因为只要沐王爷刺杀成功,那宋定天也到了灭亡之时,在三公主的心中,宋定天只有与自已合作,向新君投诚,才能苟延残喘。

    “公主真是好心计。”宋定天冷笑道。

    “眼下事势紧急,若沐王爷得手,我等都将被其诛灭。唯今之际,大将军只有将本宫送入京师,由本宫亲自与皇上明言,请皇上下旨诏大将军进京勤王,只要沐王爷败退,大将军便是定国神柱。本宫向大将军许愿,此事若成,北地归大将军所有,世代为宋氏封地,大周在,宋氏荣,世代不衰。”三公主尚不知死活,依旧自圆其说,她太想要自由了,太想要权力了,这个迫切的愿望,让得她失去了往日的理智。

    陆元畅闻言,真想发笑,三公主这招空手套白狼真真是拙劣,人放回去,仗他们打,不管打赢打输,新君都是受益者,就算镇北军打赢了,也是死伤无数,再无力与朝廷抗衡,到时这些诺言,又有谁会记得,新君若不趁势将宋氏诛灭,那他也不配坐那个宝座。

    “大将军,如何?”三公主见宋定天神色不明,再次问道。

    陆元畅能想到的事,宋定天怎会想不到,他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如此在君前失态,着实有损大将军形象。

    “公主!好个三公主!你的心肠,果然歹毒!”宋定天压抑着怒气,冷冷说道。

    “宋定天!你这是何态度,还把我这公主放在眼里吗!”三公主拍案,厉声说道,实在是宋定天太过放肆了。

    “公主?你也配做我大周国的公主!当你引戎狄大军攻打自已母国之时,你就已不是我大周国的公主!”宋定天不屑地说道。

    “你竟敢如此对本宫说话!”三公主气急,竟起身质问。

    “我为何不能!和亲本是修两国之好,息边境之乱,而你,堂堂先皇之女,竟然唆使戎狄攻打母国,致使前方将士血流成河,境内百姓家破人亡,北境百业凋零,民生不振,这一切,都是你这个公主所为!”宋定天刚才不过是一时失态,他极快调整情绪,冰冷地说道。

    他很想放肆一回,可是他不能,不管如何,名分摆在那里,三公主是君,他是臣。可是想到镇北军死伤的无数将士,以及这些将士身后破碎的家庭,想到因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宋定天一腔怒火便涌上心头。

    “成王败寇,你何须用忠义之道压本宫,你堂堂大将军,镇国公,理当为君分忧,为国出力,可是你佣兵自重,与朝廷为敌,你与窃国贼臣有何不同,又有何面目指责本宫!”三公主觉得宋定天太可恶了,既要做窃国之辈,还要清白名声。

    宋定天不屑地看着三公主咆哮,直面三公主的质问。他一生戎马,杀人过,流过血,在他手上失去的人命太多了,有敌军的,也有自已的部下,他的亲兄弟们,他的父辈,祖辈,他们宋家世代,都在为大周而战,宋家男儿,鲜有年过五十之人,宋家宜男,可是宋家却人丁不旺。

    这一切都是为何!为大周,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为享受荣华腐朽糜烂的皇族。他年轻时何等忠君为国,可是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是一身的伤,是爱女的失踪,是与家人的骨肉分离,还有,便是先皇的猜忌,陷害!

    飞鸟尽,良弓藏,何等寒心!先皇不如太、祖胸襟宽广,而新君更是无耻之徒。当他们的刀架在自已脖子上之时,是放下手中的武器,任人宰割,还是拿起武器,拼死一搏。宋定天选择了后者,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亲人,友人,他的背后,不仅仅是宋家人,还有着千千万万将士,他一旦退缩,不仅仅只是失去自已的生命,还有着千千万万的生命。

    这一切,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三公主,我宋定天纵有千错万错,但至少还知自已是大周人,还在为大周黎明百姓而战,而你,皇上,沐王爷,你们这些皇族宗室,却早忘了这是谁的家,是谁的国!”宋定天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从没那么激动过,可是今日,他就算极力压抑着自已的怒火,心里那深埋的失望,恐惧,不甘,怨恨,无数复杂的情绪,都一涌而上。

    君贤则臣忠,他只想做个好臣子,他只想为大周的百姓守住北边的门户,可是,君非贤君,生生逼得如宋定天这般的忠臣拿起手中的武器,拼死一战。

    三公主被宋定天全身的煞气吓白了脸,腿软着倒在椅子上,陆元畅扶住宋定天,对三公主说道:“三公主,且回小楼安居,臣等告退。”

    三公主闻言,突然毫无形象地叫了起来:“你们不能走,你们不怕被沐王爷诛灭吗?”

    “此事不劳三公主费心,请三公主回楼,享受您的‘公主’待遇,锦衣玉食,我北境砸窝卖铁,也会将您供奉,谁让您是公主呢!”陆元畅不阴不阳刺了三公主一句,便扶着宋定天出了正堂。

    宋定天出房门后,对守着外头的王超使了个眼色,王超立即派人,将三公主押回小楼,一路上,三公主咆哮的声音还在不断回响。她终是输了,输给了一群不怕死的人,可是她怕死,她怕手中无权,只是,这一切都瞬间远离了她。

    “岳父,您身子可好?”陆元畅关心地问道,她从未见过宋定天有如此之大的情绪波动。

    “无事,虽已老迈,但亦能杀敌!三日之后,我等开拔!”宋定天看着南边的天空,一字一句地说道。

    村里有个姑娘 第127章 贤内助

    陆元畅在宋定天身上看到了什么叫做大忠大义,宋定天忠的是大周,是大周的百姓,是大周的万里江山,并非是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某个人。

    这对陆元畅有着极大的触动,她的战征生涯,从来只是为了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为了陆家脱籍,为了顾小芙能过上好日子,后来顾小芙认了亲,陆元畅便为宋家而战。可是宋定天却无声而又坚定地告诉陆元畅,宋家算不得什么,镇北军亦算不得什么,没有什么比百姓更为重要。

    陆元畅彻夜在书房中深思,回想着宋定天对自已的言传身教,渐渐的,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原本坚定的回乡之意开始动摇。身处乱世,无国无家,这个世道若不安宁,就算她与顾小芙回归洛溪村,亦没有平静日子可过。到那时,她无兵无权,如何与千军万马相抗衡。

    原本对宋定天的不臣之心有过揣测,事到如今,陆元畅却是极为佩服宋定天,若非他牢牢掌握着北境大权,北境百姓今日当如云湘二州一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心怀天下之心,渐渐在陆元畅心中凝聚,不管为了自家,还是为了天下苍生,她既已处在此等位置,既已手握兵权,那她亦有责任挺身而出,为天下而战!陆元畅虽不像三公主那般贪恋权势,可她亦知权势之重要,只有自已手中有权,才能让别人听命于自已,才能做自已想做的事。

    短短的两日过去,明日清早便要开拔出征,陆元畅一直期待能与顾小芙再见上一面,可是据陆二所报,顾小芙依然身处洛溪村。

    在陆元畅忙着备战之时,顾小芙也是整日俯案谋划。不管是宋定天,还是陆元畅,都将顾小芙看作了需要保护的弱小女子,但身为军人的女儿与妻子,顾小芙怎会安然享受父亲与夫君带给自已的宁静富足生活,她亦要为他们尽一分力。

    案上的札记,已写过大半,上头记载了军队所需物资。粮草银钱自不必说,还有做攻城器械的木材,做军服的棉布,做兵器铠甲的精铁,以及陆家产业的扩张细则,这些事物,只待顾小芙将此地事了,便回城着手处理。

    “夫人,杨大爷来了。”屏儿小声通报。

    “请他进来。”顾小芙将笔搁下,揉着发紧的后颈说道。

    因着陆元畅不在家中,杨荣进书房后,远远站着,顾小芙让杨荣坐着说话,杨荣也是挑了最远的椅子坐下。

    “大哥,你此时前来,可是有好消息?”顾小芙期待地问道。

    “正是。因着临川县衙帮忙,临川这边的赋闲良田基本已被咱们买下,临川县粮曹冯大人到是个通透之人,我还未张口呢,他便费心将咱们在各村的地都换成了一整片。”杨荣淡笑道,他在汾城开扶缘斋,因着陆家的关系,经常与达官贵人打交道,这汾城县衙,级别低了些,别说陆家军还在县中驻扎,县衙知陆家意向,忙不迭地动了起来。

    “总共有多少亩?”顾小芙微微点头,算是记下了冯大人。

    “三百多亩,这是地契。”杨荣将一沓纸递给屏儿,屏儿又转递顾小芙。

    顾小芙慢慢翻看着地契,脸上微露满意的笑容。临川县不算大,能短时间收上三百多亩着实不易,只是这些,于陆家军来说尚显不足,陆家的底子太单薄了。

    “大哥,我说过,咱们虽然收地,但不能亏待了农户,不能强买强卖,不能仗势压价,底下人可做到了?”顾小芙问道,她就怕手下人仗势欺人,她是农妇出身,颇知良田于农户来说重如命根。

    “荒地由县衙拨给,价格低些,民间的地,则是按市价购买,一切都很妥当。”杨荣镇重说道。

    “如此甚好,回头还请大哥费心些,地是收上来了,可还需平整,划分,雇佣庄头,收纳佃户,这些事,还要劳烦大哥与干爹出面。”顾小芙说道。

    “此事阿爹已着手处理,想是不会误了今春播种,只是我这里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杨荣有些为难地说道。

    “大哥是自已人,自然当讲。”顾小芙淡笑道,自从她认了亲,杨家人便与陆家有些疏远,这到不是陆家嫌贫爱富,而是杨家刻意回避,但于顾小芙来说,杨家与陆家本就一家。

    “凤阳村的顾老爹,前头找到我,想让顾大娘与你见上一面。”杨荣知晓陆元畅极不喜顾家,所以一直未开口,这会儿陆元畅不在了,而顾老爹一再找自已,他觉得还是要支会一声。

    “哦?顾家要见我?不知所为何事?”顾小芙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我让人打听了,顾家听说咱们在收地,想攀上你这根高枝儿,为顾大郎与顾二郎谋个庄头的差事。”杨荣有些不屑地说道。

    顾小芙淡淡地喝茶,片刻后,才说道:“有劳大哥差人,让顾大娘来见我。”

    杨荣退下,自是找人送信不提,顾小芙坐在书案前,看着院中的石榴树光秃秃的枝杆发呆。

    夜间,顾小芙将果儿哄睡了,独自对镜而坐。镜中之妇人,脸上依旧泛着些许青涩,但成熟的韵味已初显,特别是那贵气,无声溢出,让得顾小芙一阵恍惚,不敢相信镜中之人便是自已。

    如此寂静深夜,顾小芙看着自已姣好的容颜,心中想的却是远方的陆元畅。顾小芙知晓陆元畅无论做何事,心里头最记挂的总是自已,可是陆元畅却不知,顾小芙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保护的小村妇了。

    顾小芙何尝不愿赶去汾城与陆元畅见上一面,但她却是压制着心中渴望,留了下来为陆元畅巩固后方。夫妻二人,齐心协力,才能排除万难,她们两人一直如此相互扶持,一步步走到今日。

    就算陆元畅不说,顾小芙也知晓军队是自家的依靠,随着与朝廷关系的紧张化,朝廷对镇北军的供给会逐渐减少,而陆家军在不断扩充,陆元畅的负担则会加重,可是陆家兴起毕竟时日尚短,陆府并无太多银钱,前些日子陆元畅让陆二所收良田,于陆家军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顾小芙这些日子收地用资,用的是自已的嫁妆,料想陆元畅若知此事,怕又要与顾小芙闹上一回,那厮一向脾气臭,脸皮薄。

    第二日清晨,顾小芙将安顿好一切,顾大娘来了。顾小芙静静地坐在大厅首座,淡淡地看着拘紧的顾大娘。

    顾大娘相比去年,又苍老几分,头发白多黑少,脸上的褶子也更多了,眼下是正月,顾大娘身上穿的却是往年的半新旧衣,一点都没有过年的喜气。

    在顾小芙观察顾大娘之时,顾大娘亦是在观察顾小芙。头一眼,顾大娘如何也不敢认面前之人便是顾小芙,后来由杨荣一再确认,顾大娘才颤颤巍巍地向顾小芙行礼。

    在顾大娘的印象中,自已养大的闺女虽然容貌清丽,可身材却是干瘪,脸色极差,因着吃食不佳,连头发都是枯黄的。后来进了陆家,虽然情况好些,可总是能看出农妇的气息,而眼下面前的贵妇,那么优雅地静坐,梳着高髻,修长的脖子被立领所覆盖,身上虽未带多少首饰,可是让人觉得极为素雅,特别是那身宝蓝镶金滚边裙,衬着顾小芙极为高贵。

    龙生龙,凤生凤,顾小芙不愧是宋大将军的闺女!顾大娘如此作想,可又极为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就应该待顾小芙好些,眼下杨家,祝家,都因善待顾小芙而鸡犬升天,日子过得极为红火,只有自家,辛苦将顾小芙养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享福不消说了,他们哪里敢想,他们眼下只盼着宋大将军莫要来兴师问罪,便已是老天开恩了。

    “大娘,日子过得可好?”顾小芙见顾大娘紧张地手绞着手,便温和地与她拉家常。

    “好,挺好,前儿农闲时,你大哥…哦不,是大郎,终于娶了房妻室,料想今年顾家终有后了。”顾大娘说起这个,到是很开心,笑得脸上的褶子如菊花一般。

    “顾大哥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娶妻生子,为顾家开枝散叶。”顾小芙微微点头道。

    “全靠夫人去年给的二十两银子,若非如此,我顾家怎能娶上媳妇。”虽然顾小芙只是静静坐着,但顾大娘总觉得自顾小芙身上散发的威压,让得自已喘不过气来,她起身说道:“夫人,顾家一直家境艰难,往年未有照顾好夫人,也是无奈之举。不管如何,夫人当年年幼,是奴家一把屎一把尿将夫人拉扯大的,夫人喝得是奴家的奶,夫人端的是顾家的碗,灾荒之年,一家老小都快饿死了,顾家也未如其他人一般,将夫人卖了…”

    顾小芙静静听着,心里头很复杂,当初与顾家决裂,是她年轻气盛,每每回想起来,顾家虽有错,可千错万错,养育之恩总是抹不去的。特别当顾小芙有了果儿之后,更能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不管顾家如何薄待自已,自已总是顾大娘奶大的,抱大的,这份情,看似不重,实则重若泰山。

    不过顾家挟恩以求报的心态,却是让顾小芙心里很不舒服,杨家祝家与顾家最大的不同,便是不趋言附势,不嫌贫爱富,陆家兴也好,衰也罢,他们总是保持着同一态度,甚至于当陆家微末之时,他们与陆家更为亲近,而当陆家兴起之时,他们却是慢慢疏远,在远处默默地关心着自已与陆元畅。

    “大娘,你要说的话,不必说了,有些话若是说透了,最后的那一点情份也就没了。屏儿,将准备好的给大娘。”顾小芙打断了顾大娘的唠叨,淡淡地说道。

    顾大娘接过屏儿递来的包袱,觉得有些沉,心里头别提有多高兴了。

    “大娘,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这是我的一些心意,往后每月,顾家可到杨老爹那里领二两银子贴补家用,再旁的,便没了。你顾家今后当小心行事,切莫仗着陆家的势横行乡里,我想若是大郎得知,你顾家…怕是无法保全。”顾小芙念着往年的那份露水之情,好言归劝,但她决不允许顾家染指陆家产业,以她对顾家的认识,贪婪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

    “奴家多谢夫人。”顾大娘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虽不甘儿子未能谋得庄头一职,可许了每月二两银子的孝敬,也算是一种弥补,至于陆元畅会怎样对待自家,顾大娘的心早被银子占满了,哪里听得到。

    “夫人心善。”屏儿为顾小芙续茶,忍不住多嘴一句。

    顾小芙无奈地扯出一抹苦笑,想着若非顾家将自已随意嫁进洛溪村,她便不会认识陆元畅,不会跟着陆元畅进汾城,更不能认回自已的亲生爹娘,所有的一切,好似老天冥冥中安排,兜兜转转,不过是自已将陆元畅带到宋定天面前,帮着宋定天打江山罢了。

    村里有个姑娘 第128章 内讧

    出征了,陆元畅升任宋定天副官,在中军帐营听令。说是听令,那是对外的说法,宋定天要培养接班人,万事都由陆元畅拿主意,他只在一旁看着,在某些紧要之处多加提点便是。

    陆元畅是个有心之人,宋定天的这一安排她自然能够感悟其中之深意,她没有矫情推辞,说白了,那个位子何人不想,只不过以往陆元畅一直未有进取之心,觉得自已非宋家人当不在此列,她尽心辅佐王超,可就是这样让得她明白王超非帅才,而宋文伯则更是无大将之风。

    镇北军需要一个强大英明的大将军,宋定天当之无愧,但宋定天之后,却无人能及。陆元畅知晓自已此刻也无法担此重任,既然宋定天选贤不选亲,那她便接了宋定天这份情,尽自已所能快速成长起来。

    这个决定,镇北军大小武官到是没太大排斥心理,能坐上大将军位子的就那三人,宋定天长子宋文伯,宋定天外甥王超,宋定天女婿陆元畅,翻来覆去,都是宋家人,一个有身份,一个有资历,一个有才干,选谁都当得,但若要说实在话,大伙儿自然更愿跟着陆元畅。

    但时任前军将军的王超却是有些吃味。一直以来,陆元畅都是做王超的副手,眼下却是越过王超压他一头,这如何能让他服气,军中讲军功,也讲资历,陆元畅才到镇北军短短一年,无论军功亦或资历都无法与王超相媲美,王超原以为宋文伯是自已的最大劲敌,他如何都想不到陆元畅会后来者居上。

    相比于王超,宋文伯到是好些,因他是新来,在镇北军未有任何基础,故而他明白当下就算宋定天将大将军的位子让于自已,他也是坐不稳的。他在中军听令,与陆元畅接触亦多,陆元畅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摆大哥的谱,而陆元畅待他亦是极为客道,从不以官职压人,两人相处得到是融洽。

    行军速度很快,一行人过了奉关,不日便要抵达保安城。奉关以北,是宋定天的势力范围,而保安城以南,则全由朝廷控制,宋定天怕陆元畅年轻不经事,便早早提点她在过了奉关之后约束部下,严禁意气生事。

    陆元畅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便下了数道军令整肃军队,故而当保安城守将开关之时,看到的是威武正气的镇北军。那整齐的军队步伐,那肃杀的战意,那精良的装备,都令得保安城将士动容,特别是保安城守将池将军,更是对镇北军大为赞叹,朝廷若有如此军队,何愁天下不定,可惜了,因着朝廷的态度,生生将这样一支战力极强作风严谨的军队推离了自已。

    池将军想象,若按眼下的局势发展下去,朝廷与镇北军必有一战,到那时,守护朝廷北方大门的自已与此军队碰上,不知会是何等光景。

    双方寒暄过后,陆元畅命镇北军驻扎于城外营地,宋定天带着一众将军入城。

    保安城为关中北方门户,极为繁华,占地面积大,城墙高大坚固,城内人流攒动,客商不息,临街的商铺,比之汾城数量更多,铺面也显得更为气派。街上的行人,穿着打扮不似北地朴素,多着绢绸,颜色也很华丽,交易之时,说着关中官话,若是身边有外乡者,那人脸上则会有着隐隐优越之感。

    陆元畅身为土生土长的北地人,眼下看到的一切都觉得新奇,可是看着看着,她不禁微微摇头,北境虽苦,但自上而下都有着浓浓的居安思危之感,而反观保安城,作为关中大城,应有的繁华自不必说,可是在关中云湘二州尽入西夏敌手之际,身为关中人的保安人居然还能如此颜笑宴宴,这如何不让人匪夷所思。

    池将军在保安城最大的饭庄燕来居中摆下宴席,为显隆重其事,保安城城防守将悉数作陪。保安城为中州繁华之地,民生富足,又无战事之乱,为朝中功勋世家历练子弟热衷之选,城防守将,多为勋贵之后,年约二十至三十,正是青春之际。

    两边打一照面,都不禁对对方有着不屑,勋贵之后自然瞧不上北地人的土气,而镇北军的将军们则是觉得眼前这一群年轻人,脸太白,腿太软,身太虚,这些人如何能上战场杀敌,更有甚者,居然脸铺白粉,口涂胭脂,真真是个娘儿们样。

    镇北军多的是粗人,也就陆元畅长得细皮嫩肉,她自然成了保安城守将灌酒的对象,这与宋文季刚到北境只与陆元畅喝酒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当初的陆元畅,尚不懂得拒绝,而今的陆元畅,则是不然,她端着酒杯起身,淡笑道:“承蒙众位将军抬爱,在下惶恐之至,然在下有军令在身,不敢多饮,只此一杯,敬众位将军。”

    陆元畅仰头喝完酒,便不管别人如何再劝,她只以茶代酒相回。宴开三桌,菜色皆为上上之选,见过的,没见过的,听过的,没听过的,色香味俱全,但陆元畅用得很少,宋定天用得更少,因着宋定天与陆元畅的态度,镇北军众将军也是极为谨慎,只有王超,似是要发泄一般,拼命喝酒。

    月上梢头,散席回营,宋定天叫了宋文伯王超与陆元畅三人,进自已军帐,命亲随抬来了四坛酒。拍开封泥,酒香四溢,是北地有名的“烧刀子”,相比南方的醇香美酒,北地的“烧刀子”味辣,烧喉,但也暖肚,壮气。

    “喝罢,今日喝过此坛,明日老夫就下禁酒令,若军中有人犯禁,无论官职亲疏,一概军法处置!”宋定天将酒倒入碗中,一口闷下,抹着微白的胡子说道。

    宋文伯与陆元畅,也慢慢喝起来,王超心里不痛快,直接端着酒坛子喝了起来。

    没有佐酒佳肴,只有火辣辣的“烧刀子”,纯粹,干净,陆元畅酒量一般,喝上一些便觉得有些上头,她从入城之后,心中便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她从未离开过北地,并不知外头的世界究竟如何,今日自保安城百姓,再到守城官兵,让她对眼下局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信心。百姓贪图安乐,官员奢侈懦弱,这是羊一般的对手,真真是老天开眼了。

    由此及彼,料想京师,料想关内其他地区,怕也是如此光景。上行下效,民众之态,官员之态,亦是朝廷之态,难怪宋定天会对朝廷如此失望,这样的朝廷,就是陆元畅都看不上。

    “喝够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宋定天自斟自饮,淡淡地说道。

    陆元畅与宋文伯闻言,放下了酒碗,而王超,则是将空酒坛子重重砸在桌上,唬着脸说道:“不够!”

    “表哥,小弟不善饮酒,这些都给你罢。”陆元畅好心将酒递给王超。

    “你休要装好人,惺惺作态,虚伪!”王超一手拍开酒坛,酒坛碰地而碎。

    “超儿!”宋定天见王超将要发作,厉声叫道。

    “舅父教训便是,如今有了女婿,长子外甥反倒靠后了。”王超硬着脖子说道,这些天,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你莫要借酒发疯,回帐清醒清醒再与我说道。”宋定天不气王超的小肚鸡肠,而是气他的目光短浅。

    “我清醒着呢,文伯是您长子,却只任中军参谋官,我这个外甥,为您出生入死十多年,到今日也只是个前军将军,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她能在中军指挥我等!”王超率性,一向有话直说。

    “凭什么?老夫倒想问问你这个前军将军,若老夫今日将帅印交与你,你接得了么!”宋定天一向把王超当亲子看待,教训起来也是不留余地。

    “我如何接不得!”王超借着酒胆,言之凿凿,不过那话,怎么听着都觉得虚。

    “你能!我看你能!睁大你的眼看看老夫,头发白了,牙齿掉了,一身的伤,年愈五旬,还要在这大冬日里为你们压镇,这就是你所说的能!”宋定天恨铁不成钢,若王超真能,他如此高龄,还用得着受这份罪。

    “舅父!”王超闻言,有些气短。

    “岳父勿怒,小心身子。”陆元畅见宋定天气得浑身发颤,忙起身扶往他。

    “阿爹,您别气了。”宋文伯也担心宋定天,在一旁劝着。

    宋定天拨开陆元畅的手,端坐之后,才缓着口气说道:“超儿,你是否能行,你心里明白。大郎,你敢问你挑得起这副重担么?”

    “时不我待,老夫老了,镇北军后继无人,眼看着将要举国大乱,咱们何去何从?老夫还能拼多少年,三年,五年?就算舍了这把老骨头,老夫也不能替你们安排下半世。谁接了帅印,接的便是几万将士的身家性命,今日咱们把话说开了,谁接得了,老夫这印就给谁!”宋定天将帅印重重拍在案上。

    三人被宋定天这架势震慑了,齐齐起身,王超羞得脸都涨红了,他就是不甘心而已,他就是想发脾气罢了,他就是不想陆元畅这么舒坦,真让他接帅印,他如何接得了。

    帐中静得让人头皮发麻,只有宋定天不时喝酒的声音,三个年轻人,连呼吸都那么小心翼翼。就在宋定天有些失望之际,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接。”

    村里有个姑娘 第129章 春天到了

    在冷风呼啸的保安城北城郊营中军军帐前,两个年轻人持械相向,一人手握长枪,一人手持短刀,内气流转之间,刀枪泛着闪闪寒光。

    王超看着陆元畅平静的脸,有些恍惚,自陆元畅跟随自已以来,两人关系颇为融洽,眼下如此针锋相对,似与头一回相见一般。彼时,陆元畅尚还弱小,自已对付她轻而易举,而此刻,王超已从气势的对碰中,发现陆元畅武艺又精进不少。

    陆元畅不想与王超对战,可是有些事却是非做不可,那个大印,她要了,一山不容二虎,特别是军队,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此时不管她因何原因退却,都无法得到王超的诚心相待,这样,只会令镇北军陷入尴尬之地。

    宋文伯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恃的两人,说实在的,他也想争上一争,可是不管武艺还是谋略,他都无法与两人相抗衡,既然宋定天属意陆元畅,那他便听宋定天的,他在京中,自是更为明白镇北军的尴尬之境,若陆元畅能带领镇北军走出困境,那他便舍了明正言顺的继承之权,甘愿为陆元畅保驾护航。

    宋定天老神在在,今日他不仅是为了陆元畅摆平自已的长子与外甥,他还想看看陆元畅的决心,狠心,野心。

    一直以来,陆元畅都很出色,但陆元畅却并非是大将军的上上之选。她没有野心,没有进取之心,为人太过温和,手段太过软弱,她善谋,却不善断,她缺乏做为大将军最需要的东西——强,冷,狠。

    而今,这种现象已慢慢发生变化,宋定天不知,正是因为他自已,让得陆元畅对权力产生了兴趣,那个印,象征着权力,他的信任,更是推动陆元畅坚定信念。

    “阿元,你若胜我,我便服你!”王超起势,动作伴随着声音,直扑陆元畅而来。

    “要战再战,不必多言。”陆元畅毫不退却,迎枪而上。

    王超没有与陆元畅玩虚的,如头一回对战一般,没有任何的预热,头一式且唯一的一式便是“飞龙追魂枪”!

    第一式,幻影枪!九九八十一式残影,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条条金色枪身残影,交织成网,王超用了十成的功力,那如实质般的残影,带着锋利的内劲,给陆元畅极强的压迫感。

    陆元畅脸色一正,运气于刀,向着某一个隐藏之地砍去。

    “铛~”

    轻脆的声音响起,陆元畅一击即中,这第一式,对陆元畅毫无威胁。

    王超本就知晓陆元畅的功力,这第一式不过是试探罢了。一式被破,王超连续双臂扭力,回转身形。

    第二式,浪子回头。

    王超顺势发力,动作极为娴熟,那刁钻的角度,直中陆元畅后心。速度太快了,陆元畅瞬间头皮发麻,后背冷意直蹿,她被迫前屈上身,金枪擦着她的后背,飞驰而过。枪势夹带的冷风,划过破皮的后背,两缕断发,无声划落。

    陆元畅丝毫不顾自已狼狈的样子,双腿发力,身躯顺势而上,短刀向着王超的身侧狠命砍去,那速度,那力度,那内劲,并不比王超弱上一分。

    金光闪现,第三式,霸王枪。

    陆元畅淡笑,苦笑,无奈地笑,终于,场景复制,半截枪身,无尽缠绕,刀身之上的气势,逐渐暗淡。

    金光第二次闪现,是那追魂的枪尖,上一回,她接不了,这一回,她依然无法接住。她原以为自已可以,在经过了老郎中的略加指点后,陆元畅对武艺有了更高的感悟。可是,在霸气的枪尖迎面而来之时,陆元畅知晓自已接不了。

    既然接不了,那便躲!

    五指伸开,短刀脱手,陆元畅运着轻功,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王超没有再次出击,他收势而立,看着手无寸铁的陆元畅,不屑地说道:“曾经,你接不了我的枪,你徒手相搏,虽败犹荣。而今,你全身而退,骨气却荡然无存。”

    面对王超严厉地指责,陆元畅却是淡淡一笑,她说道:“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活着,便有打败你的一日。”

    “果然虚伪!”

    “这不是虚伪,而是变通!”陆元畅坦然说道。

    曾经的好友,如今针锋相对,既有权力之争,又有信念之别,王超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战场上一向永往直前,而陆元畅,在经历过风风雨雨之后,更明白忍一时之痛,换一世之安。

    “够了!”宋定天不想两人因今日之事反目成仇,出言说道:“若要拼死争个胜负,你俩再打便是,若是不打,便回帐歇息。印暂放老夫这里,谁能向老夫证明自已的能力,老夫便将印交给他。”

    “哼!”

    王超冷哼一声,将陆元畅的短刀扔在地上,甩头便回了自已营帐,陆元畅捡回短刀,向宋定天行礼之后,无声退去。

    “阿爹,他俩可会…”

    “不会,他们都是坦荡之人。”

    暖风袭来,积雪消融,滋润着广袤的土地,树枝儿发出新芽,嫩绿嫩绿的,闪着晶莹的露珠,在层层包裹之中,有着一抹粉红色,淡黄色,浅蓝色,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慢慢升起,弥蔓扩散,越过刚犁的田地,抚过新洗的春衫,穿过褪色的窗花,侵入人们的鼻中。

    这,是春天的味道。

    陆家地主婆顾小芙,带着老地主的闺女果儿,领着两头狼,由一百亲军护卫着,高高兴兴把家还。

    此行可算满载而归,陆家田地占据了临川县各处,水田,旱地,山地,数之不尽,对于从小以地为生的顾小芙来说,她有着浓浓的土地情结,如今,终是被一张张地契抚平了多年的心愿。

    回到陆府后,顾小芙只休整一日,便拉着山货土产,带着小闺女,去娘家看望。

    “哎哟,仪儿,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阿娘都要亲自去村里领人了。”宋大嫂打趣道。

    “大嫂,我这次带了好些山里货,你都不爱吃么?”顾小芙回嘴调侃道,天气好了,心情自然靓丽,缓过了陆元畅刚出征的思念,顾小芙捏了捏怀中厚厚的书札,只觉干劲十足。

    宋大嫂听出了顾小芙暗里的话,不由觉得自家小姑也有淘气的时候,到底年纪还小,平日就算装得再老城,可本性总还是带着些许孩子气。

    “阿娘,咱可得小心了,仪儿这回可是拉了整整两车的物什,有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仪儿下了血本,怕是求咱们办大事呢!”宋大嫂逗着顾小芙,说着说着自已都笑出声了。

    “阿娘,您看大嫂欺负人,做闺女的自然向着娘家,就是把陆家搬咱们家,大郎也说不得什么。”顾小芙撒娇道,与果儿抢宋夫人的怀抱。

    宋夫人早知顾小芙拿着嫁妆大笔购买良田,自是明白她的意图,直叹自家闺女是个贤妻良母,白便宜了陆家小子,还知拉些东西回娘家,够可以了,估摸着这两车山货拉来,还不知被顾小芙套多少好东西回去呢。

    “仪儿莫恼,你大嫂逗你玩呢,她疼你还来不及。”宋夫人抚着顾小芙白嫩嫩的小手,劝道。

    宋大嫂赶着都快做顾小芙阿娘的年纪,自然是疼也疼不过来,宋夫人话音刚落,宋大嫂便让贴身丫鬟将一个精致的匣子递给顾小芙。

    “大嫂?”顾小芙不解地问道。

    “这是南边新式的首饰,前些日子刚到的,我瞧着合适年轻女子穿戴,便给你留着呢,你快瞧瞧,可喜欢?”宋大嫂慈爱地说道。

    “大嫂,您留着自已戴罢,阿娘前头给了我好些,我就一个脑袋,戴不了那么多。”顾小芙看也没看就推辞道,她已是见过世面之人,光看匣子便知首饰极贵重。

    “我一个快要做婆婆的人了,还戴这些与你们小媳妇争艳么,快看看,若是不喜我让工匠改改。”宋大嫂坚持道。

    顾小芙狐疑打开匣子,瞬间满眼华光,赤金的三凤点头步摇,在三凤之眼处,镶嵌着三颗一般大小的同色宝石,宝石足有鹌鹑蛋大小,极为华贵,而最为精致之处,便是三凤之尾,赤金自粗而细,在尾端则比头发丝还细,但上头并非光滑,而是打造出一丝丝流转的螺旋,让得三凤栩栩如生,光线划过,三凤静止,但华光闪烁,若是戴在发上,则是步步生莲,那细细的凤尾,徐徐摇摆,端得是金光四溢。

    “大嫂,这…这太贵重了,您留着罢,家儿也快娶媳妇了,到时您给媳妇做见面礼岂不更好。”顾小芙婉拒道。

    “家儿媳妇我自有安排,这个是给你的,若是喜欢,收下便是。”宋大嫂坚持道。

    “仪儿,莫要与你大嫂客道,咱是自家人,回头大嫂有事你尽心相助便是。”宋夫人劝道。

    顾小芙犹豫再三,终是接受了宋大嫂的重礼。除了宋大嫂之外,宋二嫂三嫂也似是约好一般,都给了顾小芙名贵的首饰,宋二嫂送的是檀香佛珠挂链,宋三嫂送的是一整套赤金头面。

    若只有宋大嫂这般,顾小芙自不会多想,可宋家三妇人都如此,宋夫人更是暗地里塞了一万两银票给顾小芙,这让得顾小芙不得不多想,想来想去,也就是自已用嫁妆换了地,娘家人怕自已受委屈,用着不同的方式贴补自已罢了。

    感动么?非常感动。这是真情流露,沉沉的首饰寄托着重重的亲情,不是顾家那般奢求回报的感情,顾小芙从不看重银钱,但她极重情谊,宋家这般,让得她对这个家加深了归属感。

    用过午饭,顾小芙陪着宋夫人小憩,两人在闲聊家常之后,顾小芙将自已多日谋算的小札本递给宋夫人,说道:“阿娘,您替我看看,这些可是妥当。”

    宋夫人狐疑地翻开札记,只看了一眼,便有些不敢相信,她坐起身子,细细翻看,越看神色就越凝重。

    阖上札本,宋夫人镇重问道:“仪儿,你这是何意?”

    顾小芙也起身,说道:“阿娘你知晓的,大郎跟着阿爹打仗,总要招募一些私兵。陆家底子太薄,若无朝廷拨饷,能养得起几人。咱们与朝廷的关系,怕是只会更加紧张,到时若朝廷断了镇北军的军饷,大郎铁定是撑不下去,我估摸着到时阿爹怕也得为饷银发愁。阿爹与大郎在前头打仗,顾不到这些,这些日子我在县里购地,便是为咱们镇北军日后打算。”

    私兵也可吃军饷,只要转军籍就可以了,虽然朝廷所拨饷银不多,但总是一笔来源,若是断了,不仅是私兵,就是府兵,也没了饷银,到时要么解散归田,要么自行开支,而不管哪一个,都是如今宋定天无法做到的,陆元畅更是做不到。

    家有贤妻,如有一宝,说的便是顾小芙。宋夫人震惊于生于乡野的闺女能有如此长远的眼光,而让得她更为欣慰的是,顾小芙不似寻常妇人那般,夫君上了前线,要么在家醉生梦死,要么自怜自艾,而是在后方,为前方的人创造强有力的后盾。

    顾小芙书札中所涉及的东西,宋夫人已在暗中做了,这是她陪着宋定天风风雨雨几十年积累的经验与敏锐的政治远见,而今单纯的顾小芙,居然也有此打算,如何不让宋夫人欣喜。

    “好仪儿,你让为娘说你什么好。”宋夫人现下可真是怨恨自已,若当年顾小芙未丢失,在自已的悉心教导下,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阿娘,仪儿只想做些事,阿爹大郎拿命为我争得安定生活,我不能坐享其成。”顾小芙朴素的话,让得宋夫人的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娘儿两个,对事物各有谋划,挨在一块儿细细说来,到是都得到了不少启发,两人用了好几日,才敲定了方向,开始着手办理。

    这事,需要有个男子出面,而最闲的宋文季,则是不二人选。宋文季是个混人,是个痞子,同时,他也是心思灵通之人,这些时日里,他深深感觉到危机感,这种感觉,是在京师那种繁华之地永远都不会感受到的。

    最尊重的阿娘与最疼爱的幼妹请他出面,他自然二话不说答应了。因着事关重大,宋文季一改往日的懒散不羁,开始正经办差。宋家良好的传承,宋文季自然也有,以往只是未到紧要关头,他不愿意罢了,而今正经办差,那出色的交际手腕,开始展现无余,宋家的铺子,陆家的粮田,棉花自已种,木材自已种,精铁私贩,价格低且质量好,一桩桩一种种,都在娘儿三个的谋划中顺利展开。

    宋家兴兴向荣,陆家崛起之势锐不可挡,而就在这种时刻,前方传来了噩耗。

    镇北军大败!中军副官陆元畅,前军将军王超遇伏,身负重伤。

    村里有个姑娘 第130章 成长

    此次出征,宋定天只带了五千人马,加上几位将军的私兵,大约八千人,兵虽不多,但贵在精,对于剿灭西夏残余,绰绰有余。

    宋定天急于出兵,并非是为杀敌而去,他考虑的原因很多,向朝廷表态,缓和朝廷与北境的关系,历练陆元畅,为镇北军培养年轻将领,察看沐王爷的实力,以备日后应对,而另一个重要任务,便是在战争结束之前,与至今隐藏实力的郭达明取得联系,以求两军同盟,对抗朝廷与沐王爷。

    宋定天怕他去晚了,郭达明若是应对不当,被西夏与沐王爷合剿,那自已最有力的同盟便要失去,到时势单力孤,独木难成林。

    可惜了,打算虽好,但事态的变化过、于、迅、速,他如何都未想到,镇北军居然面对西夏残兵,会拼得如此惨烈。

    失败的消息,快速传至北境,当顾小芙与宋文季在为新绸缎庄安置铺面之时,陆二如丧考妣地奔进书房,脸色吓得惨白无比,他因着疾奔,拼命地喘气,一时话都说不清楚。

    “夫人…大…大事不好了,败…败了!”陆二扶着门框,跪在地上说道。

    “败了?什么败了?”顾小芙闻言,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咱们镇北军大败,将军…将军身负重伤!”陆二说到此处,声音中带着哭腔。

    “不可能,绝不可能。”顾小芙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宋文季见状,连忙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文季厉声问道,他才不相信他阿爹会打败仗。

    “小的…小的不清楚实情,外头都传遍了,说咱们镇北军伤亡过半,将军受伤了,王将军性命垂危!”陆二心急,说话有些没头没脑。

    陆元畅于整个陆府来说,那便是顶梁柱,现下柱子塌了,他们怎能不惊慌,而陆二一直跟随陆元畅贴身伺候,感情自是不比寻常下人。

    顾小芙缓过一时晕眩,极力令自已镇定下来,她抓着宋文季的手,说道:“三哥,咱们回府见阿娘!”

    “好!”宋文季担心顾小芙,一直扶着她,见陆二还呆呆跪在地上,恨得一脚将其踹倒,狠厉地说道:“作死的奴才,还不去备车,若是延误要事,看我不杀了你。”

    陆二如梦初醒,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狼狈地趴起身,向着门房奔去。

    汾城的街道上,因着战败的消息有些混乱,宋定天是人们心中的“战神”,无人相信战败的事实。顾小芙听着外头的传言,心中更为不安。

    当宋文季两人赶至宋府之时,宋夫人早已得到确切军报,这是宋定天传来的密信。

    “阿娘,大郎…大郎她…”顾小芙见到宋夫人,不知怎的,一直憋着的眼泪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急速奔涌。

    “仪儿莫怕,无事,阿元她无事。”宋夫人见状,赶紧将顾小芙搂在怀里哄着。

    “外头疯传咱们战败了,大郎受了重伤,阿娘,您不许骗仪儿,大郎如今是何等光景?”顾小芙揪着宋夫人的手,执着地问道。

    “无事,阿元真无事,不哭,你们几个随我进暖阁。”宋夫人心疼地为顾小芙擦去眼泪,将宋文季与宋氏三妯娌都叫进了暖阁中,遣走所有下人,将宋定天的密信放在了案上。

    “阿娘,这是阿爹给您的信?”宋文季眼巴巴看着信,他也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宋夫人不发话,他不敢擅自阅读。

    “正是,你们阿爹来信了,咱们确实打了败仗,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等不必失望。”宋夫人沉稳的声音,似是定心丸一般,让人听着莫明心安,原来焦躁的情绪也消散不少。

    “阿娘,阿爹怎会打败仗,就西夏那些残兵,何至于此?”宋文季身为在场的唯一男丁,自有发问的资格。

    “你们以为打仗只是打敌人么?还有打盟友,还有自相残杀,这内里的污垢,不比朝堂干净多少。”宋夫人语气很淡,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微怒。

    “阿娘。”宋文季见状,体贴地将茶推至宋夫人面前。

    宋夫人见宋文季贴心,觉得确实没白疼这小儿子,她将信递给宋文季,说道:“眼下家中只你一个男丁,二十好几的人了,该长大了,你爹的信你看看,好好辨辨这其中滋味。”

    宋文季双手接过书信,很薄的信,很轻,但宋文季觉得这信太重了,重得他无法承受,这不仅仅是封信,他所接的,是一个家族的重担,他阿爹挑着,他大哥二哥挑着,眼下,他也得一起挑起来。

    宋文季翻看阅读,入眼是宋定天刚劲有力的行楷,从笔画的运行中,便能知晓宋定天在写这封信时并没有太多情绪,但书写的内容,却是让宋文季越看越心惊。

    “愚蠢的王超,奸诈的沐王爷,该死!”宋文季阅毕,一把将信拍在案上。

    “三哥,阿爹信上说了什么,咱们为何会战败,大郎伤势如何了?”顾小芙心心念念,便是陆元畅的安危。

    “你夫君无事,伤不重,只不过被阿爹罚了军棍才卧床不起,王超这蠢货怕是不行了。”宋文季恨恨地说道。

    “大郎被阿爹罚军棍?”顾小芙闻言,吓得有些无措,若是如此,难不成此次战败是因为陆元畅么?

    宋夫人轻轻拍着顾小芙的手安抚她担忧的情绪,责怪地看了眼宋文季话只说半句吓唬妹妹,在众人好奇又担忧的眼神注视下,开始缓缓道来。

    大军于二月中抵达云州,与朝廷卫军一起剿敌,西夏残兵见镇北军极为精锐,便放弃正面对敌,且战且退,于二月底退入湘州,与大部队汇合。而此时,沐王爷正在湘州围剿,镇北军顺势与南军汇合。

    两方各自合兵一处,自然面临着一场大战。西夏余部约有三万众,且久战疲累,士气低迷,一举攻破自然不在话下。但宋定天与沐王爷都各有筹谋,并必不想用自已的兵去硬拼,打仗是一回事,保存实力是另一回事,有史以来,同盟军作战鲜有胜者,最大原因便是各怀鬼胎,各自为阵。

    此时南军约一万五千余,镇北军七千余,宋定天与沐王爷合谋,取兵法阵势,将西夏围困于双炎山,以此消耗西夏实力。

    双方僵持约有半月,西夏粮草不足,开始作撤军准备。沐王爷见时机已到,与宋定天商议,由朝廷卫兵为先锋,将西夏军阵切断,南军攻打左翼,北军攻打右翼。

    宋定天见沐王爷让朝廷卫兵去送死,自然愿意。因战事容易,宋定天便放手由陆元畅指挥,陆元畅一路行军而来,不仅仅学习调兵遣将,她还命冯怀领亲军斥候,沿途绘制山川地貌。

    双炎山东面山势和缓,地势开阔,有利于西夏骑兵布阵冲锋,但也利于镇北军布署军阵,利弊各半,算是合理,用七千人吃下对方万余人,当不是难事。

    一切准备就绪,三月十九清晨,山中有着淡淡薄雾,朝廷卫兵在薄雾的掩护之下,顺利切断西夏左右二军,令他们不能互为接应,只不过,卫兵也以极快的速度被歼灭。

    战鼓擂起,王超率三千骑兵,如利箭一般插入西夏阵营,西夏军大乱,王超杀得极为畅快,西夏主将见形势不妙,命军队收拢后撤。

    双炎山的西面,相对于东面来说,地势则要陡峻不少,陆元畅见西夏败的太过快速,便觉不妙,唯恐西夏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她立即鸣金收兵,以备再战。

    可是王超却不听帅令,执意要一举剿灭西夏,以此证明他的实力,他率领前军,疾速向西夏追去。

    喊杀声突起,火光漫天,大石滚落,王超中伏。

    陆元畅见形势不妙,立即让右军大将前去接应王超,可是,就在这紧要关头,朝廷卫兵全军覆没,沐王爷见北军战事吃紧,突然下令南军回军。被南军牵制的西夏左部趁机退去,与西面右军里应外合。

    王超,三千前军,及接应的一千精兵,被西夏两万士兵合围!

    陆元畅到底还是年轻,缺乏临场经验,心性也不够沉稳,她发现王超无法突围,居然亲率五百亲军及一千中军,插入西夏后阵,誓死要为王超杀出一条血路。

    双炎山,火光弥漫,杀声四起,残肢飞溅,血流成河。

    镇北军无愧于大周强兵,在兵力悬殊之下,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王超带着前军一千残兵,与陆元畅汇合后撤退。

    而沐王爷,就在西夏将逃之际,将残兵围堵于山谷之中,大获全胜。新君继位之后的首战,以大周全歼西夏而告终。

    王超虽然得救,但负伤甚重,失血过多,陷入昏迷,陆元畅身中数刀,性命无忧。

    相比于南军高昂的士气,北军明显萎靡不振,宋定天在察看过所有军情之后,将陆元畅压于校场,当众亲手赏了她一百军棍。

    陆元畅原本身上就有多处刀箭伤口,再加这一百军棍,无疑是雪上加霜,身子自然扛不住,但她在受刑之中,一直紧咬牙关,未吭一声。将士们看着受刑过程,无不为陆元畅的骨气所震服,此战之败,罪不在陆元畅,若非陆元畅奋不顾身以身相拼,陷进去的兄弟们怕是一个都回不来。

    可是陆元畅的心里,却是非常难受,这是她指挥的首战,居然输得如此彻底,她除了不甘心,还有深深的自责,作为统军将领,属下将士所犯错误,便是自已的错误,她责无旁贷。

    宋定天打完陆元畅之后,看着她苍白的脸,说道:“仗打输了,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夫为何要罚你,你可知!”

    陆元畅轻轻摇头,虽然只是轻微的动作,但身上的伤却因着牵扯而疼痛不已。

    “你身为统帅,当应顾全大局,战场瞬息万变,需要由你指挥。而你!鼠目寸光,局限一时成败,居然不顾自身安危,身陷囹圄,你可知晓,若统帅阵亡,余部何为!群龙无首,阵势大乱,你莫不是要我军全军覆没才安心!”

    是啊,如此浅显的道理,陆元畅如何不知,可是那个被困之人,是王超!王超曾经是她的领路人,王超是她的同袍,王超更是她的兄弟,她怎能眼睁睁看着王超战死而不救!

    到底,陆元畅的心中,还存着一丝心软。

    打扫战场后,镇北军士兵的尸体堆得如小山一般高,火把掉落,燃起熊熊大火,伤兵围着火堆哭泣,为战友,他们的家人,还有为自已。

    有一个士兵,唱起了北地民谣,沙哑高亢的歌声,感染了所有的北地将士,渐渐的,所有的士兵都跟着相喝,无尽的悲伤,对家人无尽的思念,透着歌声,传入陆元畅耳中。

    陆元畅看着这一幕,两行清泪滑落,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鲜血,淌至尖尖的下巴处,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滴,滴入战场的泥土中,消失不见。

    一时的仁慈,也许是残忍,一时的隐忍,也许是坚强,陆元畅终于用血的教训感悟到,作为一个统帅,肩上所扛的人命有多重,而她,只有冷酷无情,才能把生的希望带给更多的人。

    无欲则刚!、

    村里有个姑娘 第131章 另类惩罚

    顾小芙得知陆元畅无性命之忧,心头的不安才消散一些,不过当她听到陆元畅身上有伤,宋定天还执意要对其动刑之时,可真是对宋定天这个阿爹生气了。

    王超昏迷不醒,军法暂记,陆元畅舍命相救,反倒挨了一百军棍,别和顾小芙说大道理,道理她通透着呢,她就是一个小女子,自家夫君伤上加伤,还不许她任性一回,顾小芙把宋定天这一笔记下了,就等他们班师回城,顾小芙要给她爹“好果子”吃!

    生完气的顾小芙,还得回家带果儿,养两头整日粘在一块儿的狼,时不时关注润娘与萱娘的发展,打理自家产业,为她可怜的夫君出谋划策。

    劳累了一整日,顾小芙熄灯睡下,小手摸至陆元畅常睡的里侧,那里空荡荡的,犹如自已的心,这样清冷的日子,往后怕是半辈子都得如此罢。不管此次镇北军失利是何缘由,沐王爷的狠辣已初显端倪,新君又占着法统优势,北境前途堪忧,长期作战,已是避无可避。

    顾小芙不知宋夫人以往独守空闺的日子是如何挨过去的,她只知这样担惊受怕的生活,她一日都不想挨。

    自打她得知陆元畅受伤的消息后,便一直心浮气躁,强烈想去军营看望,但这显然不实现,可是记挂着陆元畅一身的伤,顾小芙哪里能心安下来,伤到是其次,怕只怕陆元畅因伤而泄露身份,到那时,她们如何与宋定天宋夫人交待,如何面对誓死追随的将士们,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苟且偷生。

    身份这个问题,永远是顾小芙与陆元畅最大的难题,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非陆元畅误食红金圣果有了果儿,她怕是早被人怀疑了。

    疗伤的事,顾小芙犯愁,陆元畅则是愁上加愁。张成拿了上好的金创药与她治伤,陆元畅气鼓鼓将人赶跑,虽然她体质特殊,可伤口若不医治任由鲜血直流,她怕是没几日血便流干了。

    “将军,您难受也罢,自责也罢,但总得治伤罢,拖延下去,于身子无益,若是如此回城,夫人瞧了可不得心疼死。”张成壮着胆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陆元畅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虚弱地说道:“你去给我寻个手脚伶俐行事稳重的军妓,你粗手粗脚的,还不得疼死我。”

    “哎!好,我这就去。”张成见陆元畅肯治,忙不迭答应,别管叫军妓了,就是花楼里的头牌他也得为陆元畅弄来。

    此次出征,高级将领自有军妓伺候,只有陆元畅,军需官因其身份,一直未拨人手。为啥,那可是大将军的女婿,在大将军的军营里给大将军的女婿配军妓,军需官活腻了才会如此。

    这一安排,正中陆元畅下怀,她欣然同意,宋定天感情还以为陆元畅为顾小芙守身如玉呢,直夸陆元畅自律,是大伙儿的好榜样,宋定天哪里知晓,陆元畅那是怕自已的身份被人揭穿。

    眼下,她的伤都在后背,自已无法医治,只得假手于人,而她万万不会让男子为她治伤,想来想去,也只得求助军妓了。

    张成寻来的军妓叫梅娘,看上去白白净净,约二十许,许是在军营里被蹂、躏久了,眼神有些呆滞,面容憔悴。她背着包袱进门,见到陆元畅之后,并没有被陆元畅一身的狼狈所吓到,而是中规中矩地向陆元畅行礼。

    “罢了,不必多礼,张成,你出去,梅娘,你替我治伤。”陆元畅疲惫地说道。

    张成退下之后,梅娘便先净了手,为陆元畅除去血衣,用清水将伤口洗净,然后轻轻地敷上金创药。梅娘的动作极为轻柔,但当药置于伤口之上,陆元畅却是疼得身子不住颤抖,额头之上,大滴的汗水滑落,若非她死死咬紧牙关,怕是会拼死地叫喊。

    梅娘见陆元畅疼得厉害,便用嘴轻轻吹着,以缓解陆元畅的疼痛,过了良久,陆元畅终是熬了过去,沙哑着声音说道:“我不疼,你包扎便是。”

    “是,将军。”

    梅娘轻声应了,吃力地将陆元畅扶起身,细心为她擦拭过身子,才用干净的棉布条为其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陆元畅见梅娘治伤的手法很是娴熟,好奇地问道:“你会治伤?”

    “奴家家中世代行医,家父亦为宫中御医,奴家自幼便跟随家父学习医理。”梅娘话不多,问什么答什么,并没有向陆元畅诉说自已悲惨的命理,也没有向陆元畅求助。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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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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