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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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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正文 第32节

    她买回的小娇妻竟然是? 作者:雁栖苍梧

    第32节

    “仪娘,我…你且先回去,回头我再与你说。”陆元畅被众人看得有些脸红,谁让她畏妻呢,大伙儿正瞧热闹呢。

    顾小芙受到陆元畅眼神暗示,才发现一众男子都在看着她,她的小脸立刻通红通红,她何时被如此多男子直视,待她回身要逃之时,王超突然说道:“表妹放心,表哥知你心疼夫君,怎会伤了阿元,我若如此做,怕是往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舅母还不得为你出头。”

    “哈哈哈~”

    顾小芙在众人的大笑中落荒而逃,陆元畅就没那么好命了,被人拉着灌酒,然后,她便醉了。

    村里有个姑娘 第135章 及笄

    过了八月,便是顾小芙的生辰,宋文季与陆元畅难得一拍即合,打算为顾小芙大肆庆祝,宋夫人得知后,也是连连点头,让下人拿了自己的名帖,去各府相邀。

    顾小芙得知此事,连忙去宋府见宋夫人,苦劝了整整两日,宋夫人硬是不松口。

    “阿娘,先番大郎是加冠礼,咱办得隆重些也是正理,可今年我十八,不是整岁,家中又无大喜事,怎好如此铺张,咱一家人吃个团圆饭也就是了。”顾小芙劝道,眼下时局不稳,如此大肆挥霍实不相宜。

    “上回阿元加冠,为娘便想着我的仪儿竟连及笄礼都未行过,阿娘就你一个闺女,此事怎能不让阿娘难过。”宋夫人叹气道。

    “阿娘,仪儿都十八了,已嫁人生子,再行及笄礼可要被人笑话的。”顾小芙淡笑道。

    “咱自然不会明面上行礼,暗地里做还不行么,仪儿要是孝顺,便应了阿娘,莫让阿娘此生有憾。”宋夫人拉着顾小芙的手,慈爱地说道。

    宋夫人把话说得太重了,她若不答应,宋夫人估计得说出死不瞑目的话,顾小芙是极孝顺之人,见着实推脱不了,只得柔顺地答应了,而心中,却是极为感动。

    此等人生大事,说不介意,那铁定是自欺欺人,不过十五那年她还在郑家,生辰之日连个鸡蛋都未吃上,一天到晚的忙,哪里还会在乎自己的成人礼。

    十六那年刚到陆家,因自己未提及,陆元畅也未相问,那年生辰也就这么偷偷过去了,后来陆元畅知晓后还气不可耐打自己屁股呢。以至去年,陆元畅从战场回来,执意要为自己大办,可因着镇北军的缘故,生辰虽热闹非凡,但总多了些许阴谋味。

    今年陆元畅攒足了劲,宋家也是攒足了劲,顾小芙十八生辰宴,排场竟比陆元畅的加冠礼还要隆重,如此这般,外头的女子们已经嫉妒不过来了,她们已然相信,顾小芙不再是曾经的麻雀,她是真正的凤凰!

    而青年才俊亦不敢嫉妒陆元畅,人家有才有貌,人家与顾小芙相交于微末,小两口相互扶持一步步走到今日显赫富贵,不仅是命,更是缘。

    九月十六,秋高气爽,艳阳高照,陆府天未亮便已忙碌起来,而在陆府正屋的前厅里,聚着不少人。

    顾小芙穿着百凤朝凰广袖礼服,正襟危坐,她的身旁,站着三名贵妇,一名正宾,一名赞者,一名有司。正位宋定天与宋夫人端坐,身旁站着宋家与陆家所有的亲人,而厅中,亦有不少贵妇人。这些并非是寻常贵人,而是北境最为显贵出身的妇人。

    礼乐响起,身为赞者的平城侯府县君净手,为顾小芙梳发,有司捧着罗帕与发笄站在顾小芙面前,为正宾的安乐伯夫人,则是高声祝语:“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话毕,便为顾小芙上笄,那笄,名曰雪莲白玉钗,由整块地质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插在顾小芙乌黑浓密的发间,显得极为通透。

    礼乐变换,顾小芙起身,向正位的宋定天与宋夫人行礼。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安乐伯夫人祝语。

    宋夫人将顾小芙扶起身,双眼含泪,怎奈礼未尽,不能倾情抒怀。

    顾小芙眼神示意宋夫人莫要太过感慨,由平城候府县君陪着入内室换妆。

    当顾小芙再次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

    一身正红镶金有凤来仪织缕裙,将她雪白的皮肤显得更为晶莹光泽,那金线在初升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凤晴似活的一般,耀眼逼人,而因着顾小芙修长的脖子,让得她显得极为高贵。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顾小芙朝东而坐,安乐伯夫人再次净手,将宋三嫂所赠的赤金三凤点头步摇,替换下了雪莲白玉钗。

    “礼成~”

    宋夫人看着自己如此高贵美丽,又温婉贤淑的闺女,终于两行清泪划落,虽说是补给了顾小芙一个及笄礼,可是太过简陋了。

    “阿娘,仪儿今日生辰,您应该高兴才对。”顾小芙安慰道。

    “是啊,宋夫人,您真是好福气,闺女贴心,儿子英武,就是儿媳女婿,也是各顶各的好,真真是让我等羡慕。”一众贵妇人也劝道,其实说的都是真心话。

    宋定天也是老怀安慰,不过他和宋夫人一个心思,他家仪儿是最好的,自然也得给她最好的,若他们身处京城,若顾小芙当年未丢,今日给顾小芙行礼之人,怕是哪位皇子正妃了。

    礼毕后,一众人说笑一番,宋夫人的心绪渐渐开朗,便张罗着一众贵妇人听戏吃茶。今日能来观礼的,不仅地位显赫,而且与宋家关系极为密切,旁的人是没资格的。

    因着顾小芙今日是寿星,宋夫人不让她插手府中事物,外头由陆元畅和宋家几兄弟支撑,内庭由宋夫人与宋家三妯娌应酬,自是安排妥贴。

    戏班子是北地最有名的“延庆班”,不仅戏唱得好,角儿也长得清丽,贵妇人们都很得趣儿,时不时让丫鬟拿了银锞子去扔这个花旦,那个小生,顾小芙被贵妇人们泼辣的作风弄得有些脸红,她平时茶会诗社赏花宴参加得多,听戏确实较少了些,没看过平日高贵的妇人们还有如此作为,这与男子进花楼听小曲儿没啥两样。

    “夫人,奶娘传信,说小姐闹着要见您,将军得知便将小姐抱去了,说是让您舒坦一日。”屏儿在顾小芙耳边轻轻说道。

    “什么?这如何使得!”顾小芙闻言,很是诧异,不过脸色未变。

    “奶娘挡不住将军,更扭不过小姐,可前头都是男子,小姐不免磕着碰着。”屏儿担忧地说道,她如今也是见世面了,还真没见过哪家摆宴席男子带孩子的理。

    “你去前头,将小姐抱回来,将军若是不从,她今晚便睡书房!”顾小芙真是觉得陆元畅不靠谱,不整治整治都找不着北了。

    屏儿得了信,便匆匆赶去,到了前面戏楼,便看到自家小姐被自家将军好好抱着,小嘴里嚼着一颗小豆子,神情到是平静,不过要忽略嘴边的口水,有些歪的衣服,以及不少祈求抱一下小公主的大老粗们。

    “你们都给我滚一边去,粗手粗脚的,我闺女受得住嘛!”陆元畅不甚其烦,谁家不是三男四女,偏想抱自家闺女,没门!

    “阿元,他们不行,我这个做舅父的总行罢。”宋文季眼馋地说道,他可是好久没抱果儿了。

    “没看到我闺女正专心磨牙么,别打扰她。”陆元畅白眼宋文季一眼,顺手将果儿嘴边的口水擦去。

    果儿根本不管身边的吵嚷,也不怕台上的武戏,一直很淡定,只在陆元畅给她一颗小豆子时,咧嘴笑笑,似是给陆元畅鼓励,陆元畅可得意了,时不时喂上一颗,也不管果儿嚼完了没,弄到后来,果儿一嘴的豆子。

    屏儿看不下去了,连忙过去,行礼说道:“将军,夫人怕小姐扰了将军兴致,让奴婢将小姐抱去。”

    “没这回事,你回去同夫人说,她今日生辰好好享乐,小姐自有本将军照看。”陆元畅得意地说道,她真的会带娃!

    “将军,这恐是…”屏儿为难了,那句话可不能说啊,没看到一大群老爷儿们都看着她们嘛。

    “怎的,夫人的话你听,本将军的话你便不听了?”陆元畅被众人围观,只得犟着脖子说道。

    “奴婢不敢,只是…只是夫人另有话与将军。”屏儿极为无耐,打算凑到陆元畅耳边说道。

    可陆元畅此时偏傻透了,上回冠礼她出糗了,这回她怎么也要扳回一城,她制止了屏儿,说道:“有话你便说,本将军无事不可对人言!”

    屏儿彻底没撤了,不过她看着小嘴都转不过来的小姐,只得硬着头皮小声说道:“夫人说,您要是不从,今晚…今晚睡…书房!”

    屏儿声音确实很小,前面武戏也打得热闹,可周围都是啥人,耳聪目明,举一反三啊,得了,陆元畅除了涨红着脸把果儿交给屏儿,她现下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陆将军着实好福气。”

    “如此贤妻佳儿,令人羡慕。”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陆夫人果然是宋氏血脉,脾性与宋大将军像极了。”

    羞算什么,无地自容才是真的,不过陆元畅也真是练出来了,一张小白脸发红发青,再绿转紫,再然后,居然神奇变回来了,她淡笑道:“书房做学问,乃是正理,夫人如此督促,实谓贤妻。”

    “哈哈哈哈~”

    哄堂大笑,真是比台上的戏还精彩。

    用过午饭,妇人们小憩,男子们则开了赌局,陆元畅气不过前先的嘲笑,执意坐庄,可她哪里会赌钱,别人坐庄稳赢,她是稳输,才十来把,到把身边的银子都输尽了。

    陆二气得团团转,打算去账房替陆元畅支些,正要出门之时,屏儿端了一匣子过来,拉着陆二去边上偷偷说道:“夫人让我给将军送来的,此处有一万两银子,你让将军悠着些,夫人已命人去请管家少爷过来了。”

    “谢天谢地,再没银子周转将军怕是真要翻脸了,里头已有人说夫人把着将军的钱袋子,将军今日真是面子里子都输尽了。”陆二都快喜极而泣了,主辱奴死,自家将军不得好,他们做奴才的真是没法过了。

    “你在边上伺候机灵些,多哄她高兴。”屏儿嘱咐道,她家将军那脾气,也只有夫人镇得住。

    “姑奶奶,别说了,我先去救命。”陆二现下啥都顾不行,得了“救命钱”便赶快送去给陆元畅挥霍,到了里间,陆二也不管众人大声高叫,他卯足了劲说道:“将军,夫人让人送来一万两银子,说若不够只管去账上支便是。”

    一下子,屋里便鸦雀无声,嘲笑的眼光便成了崇拜。

    “足够了,就他们这点道行,哪用得了那么多。”陆元畅这回是大爷,说话底气十足。

    众人想着,睡书房的代价是一万两银子的话,他们也乐意啊。大家虽说都是家大业大,可银钱并非能随意支取,平日吃穿用度走公中,若自己想花销就得用月例,谁敢随意上账房支银,钱财都是家中主持中馈之人掌着的。

    “好了,咱们继续,本将军有此打底坐庄,你们尽情压罢!”陆元畅豪气地说道。

    “将军,夫人说她已命人让管家少爷速来,您只需支应片刻便是。”顾二狗腿地附耳轻道。

    一时间,陆元畅啥气都没了。

    村里有个姑娘 第136章 多事之秋

    对于陆元畅与顾小芙异于贵族的情感表达方式,大伙儿带着羡慕的眼光看热闹,小两口俨然成了汾城的一道风景。每每顾小芙外出赴宴,贵女们便会向她求取御夫之道,弄得顾小芙极为尴尬,回头对陆元畅的管束也松了不少。

    挣脱枷锁的陆元畅,最近的生活可算是春风得意,一面受宋定天调、教料理军务,一面热衷于与贵族们的多加联系,在宋定天的默许下,陆元畅几乎日日与贵族厮混在一起,饮茶论政,喝酒听曲,斗鸡走狗,童年未经历的调皮放纵滞后的在此时显现,虽然行为看似放荡一些,但结交了不少实权贵族,军饷一时间充实不少。

    “陆二,将军去哪儿了?”顾小芙淡淡地问道,不过周身无形的怒气,让得陆二有些瑟缩。

    陆二低着头,垂手立于顾小芙面前,脑瓜子不停地转着,他替陆元畅打掩护也有段时间了,借口早已用尽,眼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顾小芙。不说顾小芙饶不了他,说了陆元畅饶不了他,他一个下人夹在主人之间,可怎么活。

    “陆二,夫人问话呢,还不快些答话。”屏儿见顾小芙脸色不好,忙提点陆二。

    陆二心思百转千回,壮胆抬头看了顾小芙一眼,见她脸绷得紧紧的,想是气狠了,想着往日在府中陆元畅与顾小芙的地位,他毅然决定弃陆元畅而从顾小芙。

    “夫人,将军与一干公子,去了…去了闻香楼。”陆二言罢,冷汗直流,垂头不敢看顾小芙。

    “将军近日常去?”顾小芙强忍着怒气,轻飘飘地问道。

    “没…没有,将军军务繁忙,并不常去,今日文亭侯世子向将军请教骑射,执意做东答谢将军。”陆二心想,他能帮的都帮了,陆元畅好自为知。

    顾小芙闻言脸色微霁,让陆二下去,自己则闷闷回了正房,屏儿小心伺候,安慰道:“夫人,将军恐是推脱不得,那烟花之地将军最是不愿去的。”

    闻香楼三楼雅间,一行贵公子行酒令,听小曲儿,极为惬意,陆元畅言笑晏晏,哪有半点不喜的样子,不过贵公子们忌惮顾小芙,他们自各儿身边有姑娘伺候,只陆元畅身边,跟着三大五粗的张成伺候倒酒,还真真是倒胃口。

    “陆贤弟,你这日子过的,可怜哪~”文亭侯世子摇头晃脑地说道。

    陆元畅淡笑,慢慢饮酒,不以为意,温和说道:“各位公子骑射了得,不日在下安排,咱们去城郊狩猎如何?”

    “好主意,来,陆贤弟,喝!”

    月儿西斜,欢宴才散,陆元畅洗漱过后做贼似的溜进正房,她不敢吵着顾小芙,只在大炕角边缩成一团,酒劲上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小芙起身查看,不禁被陆元畅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笑了,费了些力气才将人扳正,自动缩进陆元畅怀中取暖。

    北境很平静,无天灾,无人祸,百姓等待着这一季的麦熟与丰收,关中亦有不少人流入北境避祸。北境战乱多年,民生凋零,人口稀缺,宋定天颁下都督令,但凡新入北境者,贫户可入县衙改籍,领一亩荒地,富户落籍,首年能减免赋税半成。

    此令一出,不仅关中,就是南边人,也涌入北境,萧条的北境,渐渐热闹起来。

    福兮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挣扎着清理朝廷的新君,在有所成效之后,眼光自然又盯向了边境。

    南边,乱了,关中,乱了,西境尚算好些,只北境生机勃勃,新君比之先皇英明多了,一纸诏书,令得北境上层极为震动。

    宋府书房内,聚集着镇北军全部高级将领,每个人面有愁容,为啥,新君诏书所云:国家动乱,各地民变,北方安宁,无外患之忧,故缩减镇北军粮饷,适当裁军,以资关中南方军需赈灾之用。

    好一招釜底抽薪之计!

    “去岁咱坑了新君,这回算是一笔还清。”王超说道,不过他未曾如往日般愤怒,挫折令得他成长不少。

    “可不是,咱征兵练兵,好容易练出了样子,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朝廷军饷虽说不多,可到底也是一大笔,没了此进项,咱不得不裁军。”

    “阿元,你意下如何?”众人的话令得宋定天皱眉,曾经有戎狄压境,他自不怕朝廷,可眼下戎狄之危已解,他确实没了依仗。

    “岳父,不裁也得裁,新君此计颇为狠毒。”陆元畅无奈地说道,新君占了法统优势,镇北军若非明反,那势必还得在表面上听令。

    “也罢,你等着手去办。”宋定天也是无计可施。

    陆元畅领了差事,开始忙碌,裁军也是有讲究的,老弱残兵自是回乡,本就军饷短缺,此时遣散费用必然缩减,退役军士怨声载道,陆元畅顺势让人广传流言,将一切责任都推至新君身上,让得士兵们对朝廷极为不满。

    裁撤了残兵,镇北军依旧负担不起驻扎北境的八万府兵,陆元畅一狠心,便让部分战力低下的府兵回乡,此时即将秋收,壮力归田亦能挽回些损失。

    镇北军人心浮动,士气低迷,陆元畅与各将军商议过后,便让各将军在府兵中挑选优秀士兵,充实私军,如此一来,到是让得不少士兵看到了希望,操练也极为卖力。

    府兵眼下都明白,朝廷与宋定天不对付,自个儿受牵连再所难免,但镇北军将领们已尽其所能维护大伙儿的利益,算是良善,要怪,只能怪新君不体恤士兵艰苦,为君者不贤,如何让得士兵臣服,府兵虽为将领统率,但亦是朝廷的兵,忠君思想还算浓,可新君如此作为,到是让得府兵寒心。

    在陆元畅有意操作下,北境府兵越发亲宋,操练也是异常刻苦,只盼自己有出息,能进将军私军,跟着将军打江山,军功军职亦能升得快些。

    不过如此精减之下,所留府兵堪堪驻守边境军镇,而将军们手中能调动的兵,差不多也就是自家的亲军了。

    “岳父,您觉得意下如何?”陆元畅将裁军结果呈上。

    “如此甚好,留下者皆为惯战之士,精锐之师,咱北境久战,也是时候休养生息。”宋定天满意地点头。

    秋收,如火如荼,今年雨水少些,但总体还算不错,百姓收割虽辛苦,但脸上皆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顾小芙日日拿着账册忙碌,越忙越精神,陆家田地有水库灌溉,收成极好,地主婆还能不高兴。

    陆元畅粗看账册,发觉以自家的进项养自己那五千私兵居然绰绰有余,不禁对顾小芙极为佩服,家有贤妻,如得一宝,顾小芙的深谋远虑,可不是起了大作用。

    粮入仓,银入库,当北境上下还沉浸在喜悦之时,朝廷又下旨意,全国加税!

    原本十抽二,已是极高的税了,可新君要赈灾,要练兵,手中又无银,只得厚着脸皮向百姓要。而这之中,关中因战乱不加税,南方十抽三,西边与北边十抽四,这下,郭达明首先不干了,拒旨抗税,南边本就自身难保,亦是民情激昂,北边也好不到哪儿去,去岁雪灾,百姓才熬了过来,如今指着这一季的粮食过冬,十抽四,不得要了他们的命。

    郭达明坚决抗旨,朝廷发诏予以斥责,颁诏招郭达明进京请罪,郭达明再次抗旨不遵,新君一怒之下将郭氏族人全部囚禁,另处斩郭达明长子,郭达明愤怒,居然叛国投靠西夏,明反了!

    宋定天的书房内,将军们喜忧参半,气氛很是沉重。

    新君若处在盛世,也算有为之君,可他处于这末世,只得感慨生不逢时。

    “你等说说,我北境当如何?”宋定天见众人沉默,便问道。

    “此为机遇,郭达明已屯兵甘州,不日便将进军云湘,西军前番保存实力,战力不减,新君手中无良兵,恐难抵挡西军。我等不若…不若…”

    “你是说我等亦反?”宋定天沉脸问道。

    宋定天此刻太过严肃,无人敢答话,众人看向陆元畅,陆元畅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现下还不是时候。”

    宋定天闻言,这才缓和了心绪,问道:“阿元,你来说说。”

    “先不说我等准备未足,兵力不够,辎重粮饷不足,单就朝廷来说,气数尚未尽。新君已清理朝堂,亦开恩科取仕,政务渐为通畅,所缺者,不过誓死精兵。”

    “练兵非一日之功,想那郭达明打到京师城下,新君还能派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杀敌么?”一将军分辨道。

    “新君无兵,但南边还有,在权衡利弊之下,以新君之狠辣,料想他会与虎谋皮,给沐王爷兵权,南军与西军开战,胜负未定。如若两方僵持,新君便有喘息之机,对我等徐图之。”陆元畅皱眉道,眼下形势太过复杂,她也吃不准朝廷动向。

    “新君左右为难,我等当助西军一必之力,待结果了新君,我等再与郭达明一较高下不迟。”一将军霸气地说道。

    “如若参战,胜负许是倾向于我等,可大战之后,我等亦损失惨重,到时我北军与西军内讧火拼,南边大楚,西边大夏,怕是要分一杯羹,我大周岂能因内战而让蛮夷欺凌!”

    陆元畅此言一出,叫嚣着明反的将军们很是泄气,一位将军发狠地说道:“难不成咱还要助纣为虐,剥削百姓,充实国库,壮大新君而削弱自己?”

    “说来说去,不就是几两银子的破事,大伙儿莫要动气。”就在众人陷入僵局之时,王超突然发笑。

    众人不解地看着王超,“几两银子”,亏这傻大各儿说得出口。

    “表哥,增税之事你有法子?”陆元畅也很惊讶,啥时候王超脑瓜子那么好使了。

    “自然,我先问问你们,你们家交税么?”王超大眼扫视众人,得意地问道。

    “咱是官身,怎会交税。”一将军不屑地说道。

    机灵如陆元畅,立刻明白王超所言,对这个世家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不就完了,让百姓自愿将田地划入官员名下,咱依先例只抽两成,余下皆归他们自己所有,有见识的保管哭着抢着给咱们送地,各位将军近日不是钱袋子空空么,如此良机却不知利用!而那些不愿的活该倒霉,我到要看看那狗、日的皇帝能收多少去。”王超粗俗地说道,可众人都觉得王超跟亲爹似的。

    “高,实在是高!”

    “哈哈哈~”

    陆元畅看着王超嘚瑟的样子,哭笑不得,也就是像他这种百年贵族,才会对变相剥削百姓的勾档门儿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第137章 狩猎

    商定计策之后,宋定天没有急着去办,而是一再上表,请求新君减免赋税。因着郭达明抗税造反,宋定天的表奏刚好踩到了新君痛处,以致新君明诣斥责宋定天,不过他不敢再逼反一个巨阀,故而没对京城中的宋氏亲眷进行株连。

    “岳父,此诏言辞颇激烈,岳父受委屈了。”陆元畅安慰道。

    “些许脸面,无妨,他赢了口气,却输了人心。”宋定天不以为意。

    果然,北境百姓在得知此事后,对宋定天感恩戴德,朝廷派下督税钦差,北境如若征税不利,宋定天将被押解进京治罪。

    宋定天是北境的保、护、伞,百姓怎忍心让他离去,朝廷的税他们也抗不起,只得盘算家当,咬紧牙关交粮。就在百姓被逼到绝境之时,宋定天派陆元畅主持收地一事,百姓闻风而动,还真如王超所言哭着抢着将自家的地送给当官的。

    送地之事古往有之,乃乡绅仕族勋贵之惯例,地虽给了主家,但所交纳粮却是比朝廷低不少,平日又有主家护着,良善的主家还会修渠养畜,主家与百姓两厢便宜,而他们的地位又比佃户高,自是乐意。

    这下,杨家祝家这些有功名的人家可是忙坏了,顾小芙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没几日功夫,上千亩地改了陆姓,把顾小芙乐得都快没边了。

    陆元畅支会各州县严密监督,以防官占民田之事发生,如此轰轰烈烈闹了大半月,北境的民田到是十有六七变成了官员的私产。

    顾小芙见陆元畅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亲自给她擦洗,柔声问道:“外头的事怎样了?”

    “差不多了,我与你爹商议过,过几日咱带人山上狩猎去,好好乐上一乐去去霉气,你准备一下随我一同去。”陆元畅歪着头说道。

    “真的?这时去好么,钦差不日便要到了。”顾小芙闻言,心下欢喜,在洛溪村时虽然穷些,可人自由,自打进了城,认了亲,她因着自己的身份,再不能如以往那般随意出门,早闷坏了。

    “理那些蛀虫作甚,咱交了粮没得吃,领人上山填肚子还不行么。”陆元畅不屑地说道。

    陆元畅劳累,沾床倒头便睡,顾小芙却是折腾了整晚都未睡着,一时想着能出去看看真好,一时想着自己的骑术怕是不行,一时想着那么多时日过去了陆元畅居然还记得当年对自己的承诺,一时又担心果儿一个人在家会不会闹脾气,又喜又忧。

    在顾小芙期盼之中,这一日终于到来,此次除了军中高官,很多达官显贵也拖家带口来凑热闹,庞大的车队集结于北城之外,由铁甲军士护卫,蜿蜒延绵,好不壮观。

    顾小芙头带面纱,掀帘欣赏一路风景,脸上满是轻松惬意之色。

    “夫人,将军骑马可真英武。”屏儿亦是左顾右盼,见陆元畅穿着宝蓝箭袖,悠闲策马,再比比她周围那些魁梧粗鲁的将军们,可不就觉得自家将军是当之无愧的“玉面飞将”么。

    顾小芙闻言,微微一笑,眼神柔和地看向陆元畅,陆元畅从军两年了,顾小芙很少见到陆元畅领兵的样子,与面对她的时候完全不同,认真,严肃,装得人五人六的,顾小芙不由掩嘴轻笑。

    感受到有人注视自己,陆元畅回头一看,正好,撞上顾小芙亮亮的杏眼,她策马而过,随在车边,淡笑问道:“此地地势缓和,夫人可要骑马一试?”

    “奴家不善骑射,将军有心了。”顾小芙跟着陆元畅装正经。

    “张成,将马牵来。”

    “是。”

    “此马夫人中意否?”陆元畅眉尖一挑,得意地说道。

    顾小芙定睛看去,是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毛色光亮,打理得极漂亮,脾气也温和,不由心中暗喜,小马的边上,小九与小白声声叫唤着,仿佛在催促顾小芙答应似的。

    “夫人莫要辜负将军的一片心意,您看后头不少夫人都骑着马呢。”屏儿知晓顾小芙心里极愿意,只是太过矜持。

    “芙娘,有我呢,小红很乖的,不怕。”陆元畅温和地说道。

    在陆元畅殷殷期盼之下,顾小芙含羞答应了。被陆元畅抱上马,顾小芙有些害怕地抓紧缰绳,她在自家后院的演武场上也骑过马,特别当知晓要随陆元畅一同狩猎,顾小芙还特意去练习了数次,只不过练习之时有马奴牵着,而此时却是要靠她自己了。

    陆元畅轻轻拍了拍顾小芙的手,顾小芙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陆元畅利落地翻上马背,说道:“咱慢慢走,不怕。”

    “嗯!”

    骑在马背上,视野变得宽阔,天近了,那蓝色似乎触手可染,风微微,轻轻拂动丝质面纱,路边的青草丛中,点缀着嫩黄小花,陆元畅紧张而温和的眼神,扫在自己身上。

    渐渐地,马儿加速,踢踏着蹄子,小九与小白在身旁紧紧相随,害怕散去,留下的是迎风而动的畅快,顾小芙觉得这一切都太过美好,美好得不够真实。

    车队慢慢前行,但后头众夫人却是交头接耳,只因前面那对璧人闪花了她们的眼,顾小芙今日特意身着淡蓝色紧身小骑装,与陆元畅宝蓝箭袖相衬,两人身旁跟着两团黑白相间,如天空一般,蓝得清澈,白的干净。

    行过平地,便是蜿蜒崎岖的山地,顾小芙也知以自己的骑术铁定是过不去的,只得意犹未尽地下了马,想回自己的马车躲避众人的火热目光,却被宋夫人叫去了。

    “阿娘,仪儿她们到底年轻,瞧玩得多开心,我们呀,老了,折腾不动了。”宋大嫂酸溜溜地说道。

    “也就咱们妹婿贴心,瞧瞧其他人,别提了。”宋二嫂附合道。

    顾小芙刚坐定,正擦着脸上的细汗呢,被大嫂二嫂说的,直往宋夫人怀里躲羞。

    “仪儿莫理你的嫂嫂们,她们啊,吃味呢,咱们仪儿福气好寻到如意郎君,琴瑟合鸣,阿娘高兴。”宋夫人轻轻拍着顾小芙的脑袋,替她作主,见闺女羞红了脸,越发衬得肤若凝脂,心里头别提有多自豪了。

    转过了起程的新鲜劲头,一行人有些疲累,顾小芙开始想念果儿。此次她把果儿托给了祝大娘,也不知果儿见不着自己会不会闹别扭。

    果儿到是有良心,刚离了顾小芙便开始生闷气,祝家一家子哄着她玩,特别是祝大郎的两儿子,可宝贝这个新来的妹妹,一会儿给吃的,一会儿给玩的,一会儿逗着团团圆圆逗她,果儿与祝大娘到是熟悉,过了半日功夫,才丢开了被爹娘抛弃的现实,揪着小团子咿咿呀呀的与祝家两小子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祝家这才松了口气。

    行了两日路,车队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白山。

    白山是汾城北面一座较高的山,地势和缓,禽兽颇多,眼下秋季,正是动物繁茂的季节,大队人马进山,可把当地的动物吓坏了,鸟兽奔走,嚎叫不断,把不少贵夫人吓得惨白了脸,可公子们却是兴奋之极。

    在向阳的开阔地扎下营寨,宋定天点齐人马,便杀进丛林。

    “阿元,今日我要与你一较高下!”王超霸气地说道,他善骑射,而陆元畅打小就是打猎好手,他想见识一下陆元畅的本事。

    “好!”陆元畅重重点头,她快两年没打猎了,可不是手痒痒么。

    随着大队离去,夫人们到是惬意,奴仆架上火架,士兵打来了些小动物,“滋溜”烤着野味,再酌上一口小酒,这日子,美的,别提了,上流贵族的生活旁人羡慕不过来。

    作为宋定天的亲眷,宋夫人等人自然被众夫人围着,顾小芙也觉得趣,挽了袖子亲自操刀烤肉。

    陆元畅爱打猎,爱吃肉,顾小芙怎么也得善烹饪,她利落得用小刀剃去肉上的筋条,一甩便平整的摊在了架子上,翻转,撒料,动作娴熟,白烟带着诱人的香气,让得贵夫人眼直盯着顾小芙手中的肉。

    几个翻转,肉便好了,顾小芙先给宋夫人及三位嫂子端上,然后又亲自端给身旁的夫人们,仪态万千的夫人们忍着馋虫,优雅地进餐,可是顾小芙却发现,大伙儿吃得也太快了,关键是为啥说笑声都没了。

    如此这般十来回,将肚皮撑到了极限,夫人们才恋恋不舍地停下了碗筷。

    “仪娘,你烤的肉咋就这么好吃呢,肉质鲜嫩,入口即化,味虽不重但极香,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已是安乐伯家二媳妇的平城侯府大小姐问道。

    “芝娘,这些不过是寻常玩意儿罢了,当不得如此夸赞。”顾小芙净了手,自己随意用了几块,说道:“当年在村里,阿元打回猎物,不是蒸,就是炖,他嘴叼,说是吃腻了,又嫌她自己手艺差烤得不好,我便改了改料方,把肉切得薄些,剃掉肉里的筋条,将肉用木棍敲上几下,肉便能变得嫩些,料方中搁孜然,少许盐,少许红尖椒,这味就提出来了。”

    “想不到烤肉还有那么多学问,仪娘你真厉害。”芝娘感慨道,贵族女子会吃,但不太会做,特别是北方,贵族女子不学女红烹饪,故而芝娘只这张嘴厉害。

    “这很简单,芝娘你们往日用得太过精致,这些粗粮头几次是新鲜,用多了也就那样了。”顾小芙谦虚地说道。

    贵夫人吃得欢快,听得也有兴趣,顾小芙自不避及自己往日落魄的生活,将民间的事娓娓道来,让得夫人们极为开眼。

    民间,不只有生活艰难,亦有生活乐趣。

    顾小芙回忆着往日的生活,脸上尽是满足的微笑,可是宋夫人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家闺女委屈受大了,晨起便是洗衣做饭,挑水砍柴,闲时做针线还好些,农忙却要与男子一般下地,可不是舍不得么。

    至天微暗,打猎的男子们回营了,今日收获颇丰,大伙儿都高兴,各自清点了猎物,唯王超与陆元畅猎得最多,王超打了一头熊,陆元畅猎了一头豹,两人算是打平。

    篝火跳动,音乐响起,以地为席,男男女女饮酒作乐,并不避嫌。酒酣过半,骨子里放荡的性格便显了出来,有人随乐而舞,有人搂做一团,顾小芙看得脸都羞红了,直把自己往陆元畅身后躲去,却是换来了陆元畅的朗朗笑声。

    “阿元,来,与我尽饮此杯。”王超端着酒坛子,摇摇晃晃坐到了陆元畅面前。

    “这杯我敬表哥,得蒙表哥奇谋,我家仪娘才会日日开怀。”陆元畅打趣道。

    “哈哈,仪儿是我表妹,她高兴我就高兴,来。”酒不要钱似的倒进了王超大嘴中。

    “你们俩讨厌,打猎便找猎,还比什么,瞧瞧,我做了好几日的衣服给划破了,赔我!”顾小芙拉着陆元畅的衣服,娇嗔道。

    “阿元,你赔,这是你媳妇,我去舅父那喝酒去了。”王超见顾小芙翻账了,赶紧溜,得罪谁也别得罪顾小芙。

    自然,这账只能算在陆元畅头上,只不过,还债的方式有待“斟酌”!

    火微熄,曲终了,月儿羞着躲进了云朵后头,迟迟不敢出来。

    ☆、第138章 狩猎2

    白山之上,战鼓隆隆,旌旗密布,鸟兽奔走,喊杀震天,宋定天看着各将军的精锐演武,心中不禁豪情万丈。

    此次狩猎,一是领着从将士松快几日,二则与贵族加强联系,而重中之重,却是为了考察精兵的作战力。裁军之后,北境兵力不足乃是显而易见,留下的私兵,是各将军的压箱底,只要绝对忠于自己的私军能以一当百,那北境的处境便不会难之又难。

    陆元畅立于宋定天身边,极为专心看着阵法演练,此次大演武,众将军也是拼上了最强的实力,好多阵法,改良变幻,倒是极有看头。

    “阿元,如何?”宋定天见陆元畅微皱着眉,问道。

    “岳父,好。”陆元畅拱手说道。

    “你心里是如此想的?”宋定天淡笑道。

    “且容小婿再看看。”陆元畅谨慎地说道,其实将军们的演武已是极不错,但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队异常彪悍的军队进场,为首的是王超,战鼓变幻三声,骑兵拍马奔驰,或一字长蛇,或三角尖刀,或左右突袭,或顺势合围,轻骑军极为灵活,阵形变幻流畅无滞,而骑军所带之冲杀之气,犹如一把尖刀,仿佛要深深插入敌人的心脏。

    陆元畅心中赞叹,王超无愧前军将军,如此有气势的冲杀,普天之下怕无几人能阻挡,一时间,她突然心中顿悟。

    自云湘一役惨败,陆元畅一直在思考镇北军的问题,此战虽为王超所累,但镇北军如此失利也非王超一人之责,只是这些问题懵懂的出现,让她无法抓住。

    如今再观王超那气势磅礴的演练,陆元畅醍醐灌顶,镇北军长期对抗戎狄,乃是百战之师,但十多年的对敌,一直处在守方,镇北军能守,却不善攻!

    攻者,利也,守者,颓也,攻则强,守则疲,镇北军眼下最缺的,便是攻伐之气!碌碌无为,安守一方,并非长久之道,应天道时运而攻,方为上上之策。

    “阿元,如何?”宋定天一直关注着陆元畅,当即发问。

    “岳父,表哥果是勇将,镇北军得表哥,当如虎添翼。”陆元畅暗自庆幸将王超救了回来,不然镇北军折损如此大将,当是自断臂膀。

    “莫要说些无用的。”宋定天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岳父请看小婿演武之后,再容相禀。”陆元畅见王超收队,便下去准备演武。

    顾小芙在台上,早已被战场的气势所震慑,见陆元畅领着陆家军快速集结,不禁心跳如鼓,小手紧紧绞着帕子,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战场不是儿戏,赢的是胜利,失败的是生命,顾小芙头一回如此近距离感受战场的残酷,她无法想象陆元畅是怎样在如此残忍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毕竟陆元畅只是一个女子,身处雄壮将士之中,显得那么瘦弱,脆弱。

    “摆阵!”

    随着陆元畅带有内劲的一声令下,装备精良的陆家军迅速变幻阵形,首尾相接,里外两层,内层与外层逆向旋转,杀声随着战鼓而起。

    “哪位将军敢闯我‘双龙阵’!”陆元畅热血约战。

    “我来!”

    前军参将出列,领兵入阵,“双龙阵”立即双向旋转,一时间让得入阵将士晕头转向,只几息光景,便已败退。

    “何人胆敢再战!”陆元畅见自己潜心研究的“双龙阵”威力惊人,心中得意万分。

    “我来,陆贤弟小心了!”

    顾小芙紧紧看着阵法,只见那“双龙阵”不知有何奥妙,入阵的将士,总能被快速败退,她心绪渐渐宽了,只觉陆元畅在沙战上凌厉的姿态,有条不紊的指挥,是那么的吸引自己。

    美人爱英雄,顾小芙也不例外,在洛溪村时,顾小芙便钦慕陆元畅当众舍身相救,一路走来,此人总能将自己护得妥妥的,顾小芙并非天生喜爱女子,顾小芙愿意与陆元畅在一起,除了日久生情,还有的便是陆元畅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不过丝丝泛甜的心意,瞬间被某一高声所断。

    “阿元,莫要得意,且让表哥试试!哈哈!”

    王超拍马而来,带着他那群如狼似虎的亲军,一头扎进陆元畅的阵中。王超人粗,但绝对不傻,短短几柱香的功夫,他便发现陆元畅此阵的精妙之处,内外两阵互补,配合极为默契,而最最让人惊讶的是,生门与死门的交替极为诡异。

    当王超的骑军进入阵中,陆元畅便发现自己压力极大,骑军气势太过霸道,阵形因冲杀而出现空档。

    “变阵!”

    一声令下,双龙突然加速旋转,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龙齐至,威力又胜上三分,而三条大龙之下,又有数条小龙相助,阵型收缩,一下子令得骑军优势当然无存。

    “不好,盘蛇阵!”王超暗叫不妙,没想到此阵竟还有如此变化。

    战况极为胶着,陆元畅对战场有着天生的敏锐,王超则是经验丰富,两人不断改变战法,互不相让,以致胜负久久未定。

    宋定天微微点头,极满意两人的军事才能,不过就当他以为两人将以平局收场之时,陆元畅那变幻无常的阵型突然再次收缩,王超一下子陷入了不断变化的死门之内。王超极力挣扎,却被两条小龙所缠,终是无奈败北。

    “哈哈,我军后继有人,实乃大善!”宋定天拊掌而叹。

    “陆将军英雄出少年,王将军气势锐不可挡,大将军,我镇北军必胜!”贵族们纷纷附和道。

    “必胜!必胜!必胜!”众将士带着对胜利的憧憬,山呼!

    别看陆元畅胜了,她眼下的形容比之王超好不到哪儿去,灰头土脸,头发散乱,不过她还傻笑着与王超讨论刚才的演武心得,根本没看到台上顾小芙紧紧盯着她的眼神。

    演武过后,便是士兵的比练,优胜者不仅有丰厚的赏赐,若得将军另眼青睐,步步高升不在话下,士兵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陆元畅回营洗漱过后,便坐到顾小芙身边陪着她观看。顾小芙此时对演武场已失了兴趣,个人的比试,怎抵得过刚才激烈的厮杀,见陆元畅直愣愣看着士兵的操演,她居然在外人面前好心情的给陆元畅端茶削梨,弄得陆元畅有些受宠若惊。

    “芙娘,你这是做甚?”陆元畅问道,无怪陆元畅起疑,顾小芙在外人面前一向害羞。

    “刚才你能耐,赏你的。”顾小芙调皮地逗趣。

    “呵呵,如此,便有劳夫人了。”陆元畅闻言,可不得意。

    “德性!”顾小芙甩帕子,撇过头去,不过小手却是暗中拉着陆元畅的手,感受着那薄茧带来的微糙之感。

    夜幕降临,又是狂欢,顾小芙实不喜看到贵族们肆无忌惮放纵的靡乱样子,陆元畅便禀了宋夫人,独自带顾小芙去了不远处的某个山坡上。

    秋夜的风,有些凉意,顾小芙披着陆元畅的披风,在火堆旁细细烤肉,香气飘散,陆元畅的肚子“咕咕”叫着,而小九与小白则是围着顾小芙不停打转。

    “莫急,快好了,你们乖些。”顾小芙被两头狼“呜呜”的叫声吵得不行,只得温柔哄着。

    陆元畅微咪了一口酒,将小九搂在怀里,说道:“小白可本事了,随我打猎极为帮手,就小九这蠢货,只知傻愣愣疯跑,也不知小白怎会看上它。”

    小九委屈地看着顾小芙,小白到是乖巧,也窝进陆元畅怀里,顾小芙抬头,妩媚撩起额前碎发,娇嗔道:“你也没见有啥好,当初我咋就上你这条贼船了。”

    “你可是我买回来的,不跟着我那哪儿行!”陆元畅小声嘟囔道。

    “呸,你把这话与我阿爹再说一遍,看他不打断你的腿。”顾小芙调皮地说道,谁让陆元畅最怕宋定天呢。

    “哈哈,我腿断了还不得你伺候我,赚了。”陆元畅脸皮极厚,得意地说道。

    “想得真美,你过来。”

    “咋了?”陆元畅见顾小芙勾勾小指,不自觉抱着狼趴过去。

    温软的吻触在嘴上,微凉,清香,还有轻轻痒痒的鼻息,陆元畅闭眼感受,可那美好的感觉一触即散。

    睁开眼,便是一个羞涩温婉的女子,长发伴随山风轻舞,火光映衬红润的精致小脸,那怯怯的眼神,那柔弱的腰肢,是如此让人想要保护她。

    是惊喜,是意外,如此温柔多情的顾小芙,如此大胆明艳的顾小芙,比之曾经沉静的她更为吸引人,丢掉“呜呜”直叫的两头狼,陆元畅缓缓挪到顾小芙身侧,灼热的眼神,令得顾小芙的羞红映到了修长的脖子间。

    “芙娘,我心悦你。”

    被陆元畅轻轻搂着,顾小芙心跳飞速,轻轻推着身边的人,说道:“烤肉呢,别这样。”

    陆元畅并不闹顾小芙,只是将头靠在顾小芙的颈间,两人的发纠缠一起,呼吸也融为一体,她用自己的唇,似有若无地描绘着优雅的轮廓。

    耳边是灼热的气息,颈间是痒痒的触碰,顾小芙软着身子,眼神注视着架上烤肉,只是,她已无力翻转。

    腻歪了好久,直到小九与小白着实饿得不行连连叫唤,才把两人拉了回来。顾小芙羞恼,不愿意伺候了,陆元畅“呵呵”笑着,自是飞快动手,一片肉一口酒地喂着怀中的娇人。

    “阿元,我想果儿了,也不知她在干娘家乖不乖。”吃饱喝足,顾小芙自然就得想起自家的宝贝。

    “丫头机灵着呢,你还不如想想如何给她过周岁才是正理。”陆元畅也想果儿,对小闺女一向疼到骨子里去。

    “过了周岁,便要过年了,阿娘回头又该催着我生孩子。”顾小芙无奈地说道,虽然她也盼着,可老郎中说她的病得治两年,先前陆元畅强势将严妈妈送回宋府,可是被宋夫人好训了一顿。

    “不生,回头她们要再逼你,你就说我身子有问题,生不出来。”陆元畅耍赖,先前顾小芙被几个老妇人折腾,苦药一碗碗的灌进去,她这气还没消呢。

    顾小芙闻言,不由“咯咯”直笑,良久才平息过来,说道:“那我阿娘准得抓着你看郎中。”

    老丈人,丈母娘,她都得罪不起啊,陆元畅一下子泄气了。

    白山狩猎,大伙儿玩得高兴,本想多待几日,但汾城快马传报,朝廷督税钦差已至汾城,大家无奈,只得整装回城。

    对于朝廷钦差,宋定天等北境贵族根本不放心上,回城的速度并未加快,故而钦差到汾城之时,发现迎接的只有汾城州衙的属官,刺史出面请用了一顿酒宴,便把人搁在驿站不闻不问,让得钦差极不满意。

    此行正使,为户部侍郎韦布肖,乃韦布仁之弟,皇后亲弟,他少年得志,又是头一回当钦差,一心想给宋定天来个下马威,可他到汾城整两日,却连面都没见着。

    韦布肖愤怒,让底下督粮官下去督粮,而粗得的消息,更是让他气炸了,整个北境,三州五道,能收上来的税还不到云州的七成。

    查!

    以这些人的能力,怎可能查得出来,州衙正正经经奉上册子,民田一一记录,秋税按朝廷之意征四成,账面做得滴水不漏,北境摆出的姿态便是任人宰割。

    宋定天带着大部队回来了,场面盛大,犹如君王临幸,将所得猎物由州衙调配,发至贫户家中,百姓人人称道。

    听闻韦布肖在驿站生闷气,宋定天派陆元畅与刺史一同相邀请宴,订的居然是她闺女所开的扶缘斋。

    扶缘斋眼下,可不只是卖糕点,有茶馆,饭庄,酒肆,西大街上最大的扶缘斋饭庄,汇聚大周各地名菜,口碑很是响亮。

    韦布肖见有人终于搭理自己,还以礼相待,这才扭扭捏捏去赴宴。

    宴上,宋定天极为热情,就是陆元畅也是客道万分,把个钦差使团哄得转阴为晴,而宴会散场,宋定天还命人送上闻香楼的头牌花魁,以及各色稀世珍宝。

    韦布肖在姑娘的伺候下,热火朝天干着,心中却是想着,宋定天不管如何嚣张跋扈,皇上天威之下,岂有不臣服的道理。而北境收税不利,宋定天反复解释,只因北境战乱多年,人少地多,土地荒废无人耕种,这才使得税收不佳。

    此为正理,韦布肖一路行来,确实觉得北境极为萧条,与关中根本没法比较,百姓衣着朴素,面有菜色,他想着北境日子都过不下去了,打来的猎物还要分给贫户,怎么可能有能力造反。军队到是威武,想是多年与戎狄对战所致,可眼下兵力不足,料想手里这些兵,也就能守边境,只要朝廷卡着粮饷,宋定天就翻不了天。

    韦布仁是收税钦差,也是新君派来侦查北境的特派使,他这一路行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摸北境的底。

    陆元畅与王超领了宋定天的命令,日日陪着韦布肖寻欢作乐,一面又表现出北境太穷,向往京城富庶的狗腿样子,把韦布仁哄得开心极了。

    “韦贤弟,为兄我可在这穷地方待了数年了,都快忘了京城是啥样。”王超装着苦闷的样子,说道。

    “表哥为大周付出良多,小弟佩服,只不过有国才有家,眼下戎狄虽退,可据探子传报,戎狄因羌族攻击而全族东进,我北境依旧不安宁。”陆元畅“无奈”地说道。

    韦布肖闻言,眼微眯,回头便让人去查,当然了,他所查到的,都是宋定天想让他查到的。

    “哈哈,此计甚妙,那韦布肖蠢钝如猪,只知美酒美人,奇异宝物,新君派他来,真是‘上上之策’。”王超笑道。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韦布肖顶多算个狗腿子,再陪些日子送他回去,料想新君当会极为满意。”陆元畅狡猾地点头。

    第3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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