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重生之怪胎 作者:悠斋闲人
正文 第11节
重生之怪胎 作者:悠斋闲人
第11节
“若非你们抢了我的人,我也不愿大动干戈,商略可不是蛮不讲理的邪妖。”
跑到人家家门前二话不说就砸场子踢馆的人还有脸说自己讲道理,辅佐官心底苦笑不得,只觉得商略比邪妖还邪、比凶魂还凶,偏还有张无敌的脸皮,当真不能招惹。面上却不露丝毫心思,点头哈腰地恭维道:“那是那是!商大人的品德,在下是放心的。只是您要的究竟是谁,说出来,大家一切好商量。”
“他叫苏浅醍。”
“苏浅醍……?”辅佐官困惑地思索,他怎么不记得最近有收这么个人。
商略又淡淡地添上一句,“听说你们这,管他叫另一个名字——吞魂。”
!!!!!
辅佐官顿时一脸被雷劈过的惨不忍睹,“吞吞吞吞魂……?!!商大人指的,可是近日刚被冥府收监的那头……咳咳那位追捕百年的吞魂?”
难怪他对苏浅醍的名字没印象,这名字根本就不上生死簿,那是罪孽太深,永世不得轮回的罪魂。
“正是。”
辅佐官快哭出来了,要换一个鬼魂,大不了还给商略息事宁人,可是那吞魂,可是千年前就传出凶名,冥王指明要抓的,这谁敢做主放了呀?
商略却当看不到辅佐官苦涩的表情,“你不是说商量吗?好啊,商量吧,你们是打算现在就让我把他带走,还是打算回头给我送上门?”
还送货上门您当买家具啊!再说了怎么商量都是一个结果我语文老师当初不是这样教的啊!
饶是辅佐官活了这么多年,也为商略的无耻震惊了。
“这……这……”
“商大人。”
判官突然走出,朝商略做了个揖,“冥王大人有请。”
商略目光深沉,他这样闹,无非就是为了把冥王逼出来,他当然知道苏浅醍的事这些当差的做不了主,而冥王那个老不死的又太狡猾,不把事情闹大,冥王绝对不会出面。
空空荡荡的冥王殿千万年的时光中都是一般的阴冷寂静,让人站在这里,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孤独的感觉,而高台上谁也接近不了的王者,已经对着这一模一样的景色,过了无数年岁。
冥王就是冥界的定海神针,整个冥界靠他维持,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听那儿偶尔出现的声音,也无法从雌雄莫辨的嗓音中想象出本人的模样。
这样一位王者,谁都探不到他的底,摸不透他的心思。
商略走进这冰冷的大殿中,虽然抱着生死未卜的打算,可是他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然,没有畏惧,不会让步。
“冥王。”
“你说,你要把吞魂带回去。”
空洞且冷漠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是。”
“为什么。”
“苏浅醍与我,是恋人。”妖生第一次,从商略口中说出这个词,让他自己感到陌生,又有种想要微笑的悸动。
“就我所知,你们从没有坦言过这种关系,也许是你的一厢情愿。”
“就算是我自作多情,我也要把他抓到身边,日日看着他,直到他也这么承认了为止。况且我知道,他不会的。”
对于苏浅醍的信任,就像他一向对自己的信任一样。
冥王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许久许久,就连商略都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判官从殿外走进来,“商大人,随本官来吧。”
商略却不看他,直直盯着遥远的高处,一片阴影的地方。
“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离开的。”
冥王仍然没有回应,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判官叹了一口气,“商大人,王让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商略跟着他走了。
过了须臾,当初负责抓商略的判官走到高台下,“王,下官不懂。”
费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时间,不就是为了抓回这作恶多端的吞魂吗?为什么商略一来,冥王就松口了?
他不信冥王真的怕了商略。
“你有去见过那吞魂吗。”冥王反问。
“还未。”
“吞魂为魂中凶极之物,没有人性,只有吞噬的本能,放任他在外,一定会酿下大罪。可是,这次那魂被抓回来,却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冥王却没有直接解释自己的话,“冥府这么多年来抓捕吞魂,目的不在于杀戮,而是为了感化。”
如果可以化去吞魂一味嗜杀的凶性,当然就不用执着于消灭了。
万物不论本性多么凶残,只要心中有了牵挂,有了爱,就不再是罪无可赦。
☆、告白
冥府以功德行赏罚,罪孽越深,灵魂将要受到的惩罚也就越厉,像苏浅醍这个级别的,商略估摸着怎么着也得刀山油锅、千疮百孔吧,所以当他看到被关在监狱里,除了样子有些落魄但绝对是完好无损的苏浅醍时,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商野兽有些接受不能。
苏浅醍一开始抱着膝坐在墙角里,看见商略时还若无其事地打了个招呼,“嘿,帮忙问问狱卒,能不能给杯开水,那茶太冻牙了。”
商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吃剩下的餐盘和一个茶壶……有吃有喝,住的还是独间,商略觉得自己的牙比较疼。
“你来探我的监啊?”苏浅醍依旧嬉皮笑脸,好像没注意到商略的不淡定。
“他们没打你?没把你割了舌头拿去炸?没在你身上种长刺的藤?没把你泡在烧人的血池里?”
苏警官囧囧有神,“为什么听起来你那么期待我被虐待?”
“因为我现在发现,古人诚欺我!”
不管怎么说,苏浅醍看起来活蹦乱跳,也没少什么零件,商略心中还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找了冥王,让他放了你。”
苏浅醍笑笑,“哦,结果呢?”
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让人觉得他完全不期待结局。
商略不满,“你就这个反应?”
眨了眨眼,苏浅醍爬起来鞠了个躬,“谢商大人大恩大德,小的若是还有离开之日,一定对您感恩戴德,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一点亏都不肯吃还有点洁癖的苏警官若是掐着他的脖子逼他把自己救出去还说得过去,现在这副样子……商略叹了一口气,“那些都不是你做的,你不用这样。”
“你才是,用不着安慰我,我们都明白的,我是苏浅醍,更是吞魂。”苏浅醍不再笑了,又坐回他的角落。
从他几乎本能地将煮鬼王压在地上的时候,苏浅醍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作为吞魂的记忆因为没有人性所以十分凌乱,但是他也大概能够整理出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苏浅醍根本就不指望自己还有离开冥府的机会了。
当初,吞魂就是受尽了冥府的酷刑逃跑的,现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冥王的旨意迟迟不下,但是苏浅醍知道,冥府的法度不会放过自己的。
“小醍。”
商略的声音低沉,与他深邃的眼眸一样带着奇异的魔力,苏浅醍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听到他面对面地这样叫自己,不禁愣了一下。
“冥王问我,为什么要救你。是啊,我为什么非要把你捞出来?我商略活了这么多年,身边来来往往从来也没定的人,我就觉着,自己这样一个人挺好,没人管我,我也不用去在乎别人,而且真的打算就这样过下去了。可是现在,我砸了判官堂,伤了一大堆鬼吏,就为了把一只罪孽深重的凶魂救出来,为什么?冥王这样问我的时候,我对他说,我和那只魂,是恋人关系。冥王说我是一厢情愿,我告诉他,就算这样我也要把这天下独一份的恶鬼拉回来,我商略,就要他!”
商略的表情很平静,幽幽地望着苏浅醍的眼,没有那种懒惫的敷衍,也没有傲慢无礼,只有深深的认真,一种从骨子里平静出来的认真。
下一份决心,付一份真诚,也可以不是那么轰轰烈烈的事情,这就是他的心意,今天他把这些说出来,因为这是他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一次的野兽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商略就是这么决定,都用不着你的配合,因为商略要的人,他自然会自己伸手去抢,抢到了就牢牢地锁在身边,这就是商略,没有那些称霸天下的宏图大志,却有着唯我独尊的霸气。
苏浅醍紧紧抿着唇,张大了眼,面对商略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用不着说这些宽慰我,假装和我没关系的话,苏浅醍,你只要做好永远和我在一起的觉悟就行。”
商略自顾自下了结论。
低着头的苏浅醍沉默了许久之后,悠悠笑起来。
“啰啰嗦嗦的,尽说些自言自语的话,还真是你的风格。”
这就是商略式的告白了,亦可能是他的极限,他们本来就都不是善于表达自我情感的性格。
商略看着那人黑乎乎的头顶,嘴角亦有笑意。
这辈子只此一次的表白,一点都不烂漫,环境也不怎么美好,但是的确适合这血雨腥风里过的两人。
突然,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对商略行礼,“商大人。”
商略和苏浅醍都不知道这就是追了苏浅醍几百年的那位判官,商略还算客气地颔首示意。
“本官是来传达冥王的指令的。”
“冥王怎么说?”商略正色。
判官微笑道:“王说,只要商大人和吞魂随本官去见一个人,您就可以带走他了。”
“见谁?”
“您见了便知。”
商略与苏浅醍随那名判官离了冥府,门口的鬼差本想上来给苏浅醍戴脚链手铐,被判官拦下,看了眼商略道:“有商大人在,这些摆设就别拿上来了。”
商略不置可否地笑笑。
就这样一路出了冥城。过奈何桥时,苏浅醍好奇地伸出头打量桥下的忘川河,河水清澈见底,他却能听见里面不断传来人哀嚎的哭声。
舀汤的女子并不如传说中那样苍老,挽着发髻,看起来就是个三四十岁的寻常妇女,看见他们,便微笑地过来打招呼。
“这便是商大人吧?”
判官看起来和孟婆十分熟络的样子,“是啊,婆婆天天呆在这,消息倒挺灵通。”
“想不知道都难啊,光是今日闹出的动静,怕是都已经传到妖界了。商大人好魄力!”
孟婆又看向苏浅醍,这一眼望去,满满都是惊叹,“想不到,想不到,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吞魂,还是魂力深厚至此的,真是难得!”
“您还见过其他吞魂吗?”苏浅醍问道。
“见过!有一个还是从我这臭水沟里跑出来的呢,但是他们的力量,都及不上你!”孟婆笑起来的样子颇为豪爽,虽然容颜不老,对着他们时却有股看待晚辈的慈爱,她这样一说话, 顿时让人觉出沧桑的意味,也意识到,这位可是冥府建立时就一直在这桥头的了,论辈分,冥府中还真没几个比她资历老的。
“他们哭什么?”苏浅醍又看向桥底。
“人总是要到死了以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什么该做的没做,你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东西,那是因为,这忘川河的水,就是人死时悔恨的泪水汇成的。我在这的岁月自己都数不清了,可这不停流淌的河水从来没有减少过,可见,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到了什么时代,人类对于认清自己,也没个长进。”
苏浅醍点点头。
判官着急上路,自作主张同孟婆道了别,一妖二鬼接着走了。
孟婆含笑目送他们,吞魂无人性,更不会与冥府的人心平气和地交流,她这是第一次和吞魂交谈,但是她一点也不排斥苏浅醍,看到苏浅醍和商略并肩而去的背影,她的眼中反而充满了慈祥。
判官带着他们似乎没走多久,但是不经意间就发现自己已经离冥城很远了,冥城外露骨的荒凉,无边黑幕映衬这光秃秃的黑沙土与焦黑的树,苏浅醍觉得放眼望去都是一样的景色,也不知那判官是怎么辨别道路的。
又走了许久,一座独立的小院子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与周遭风景相比,这普通的农家小院简直就让人眼前一亮。院里种满了不知名的花草,还有葡萄架上墨绿的藤蔓,一方石桌,一把竹摇椅,彰显出一种与冥界格格不入的悠闲恬适。
判官领着他们到了小院的木门前,对那摇摇欲坠的小木门敲了三下。
里面没有回应,判官又敲了三下,一模一样的频率与力道,多敲一下都不敢。
这一次,从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柔柔的声音,他们注意到,声音来自密集的植物丛里。
“是谁呀?”
“熊姑娘,冥王着下官送两个人来见你。”
那丛丛被培养得极好的草样植物窸窸窣窣地一番摇晃,一位穿青色古装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浓眉凤目,鼻梁高挺,较一般女子身形高挑健壮,衣摆衣袖随性卷起,颇有种不让须眉的英挺风情。
她的手上沾满泥土,看到他们也不羞怯,大方一笑,挥手招呼道:“自便进来坐吧,待我收拾一下。”
边说着去院中一个带水眼的蓄水池子里洗起手来。
判官这才开了门,带他们坐到石桌旁的竹椅上,自己却只站在一旁候着。
熊姑娘回来后,大咧咧往摇椅上一躺,顺手捧了桌上的茶碗,眯着眼打量他们,准确的说,是在看苏浅醍。
判官一作揖,“人带到,下官这便告辞。”
“行了,你回吧。”
留下两个难得老实不吭声的家伙,苏浅醍是这被放走的事还没板上钉钉,不敢造次,商略则是心底自有考量,他听到判官称这女子熊姑娘,加上一些传闻,隐约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那位,那么就是为了苏浅醍,他也得对着女子客气些。
☆、回归
“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妭。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妭,雨止,遂杀蚩尤。妭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山海经》
熊姑娘盯着苏浅醍,口中啧啧做声,“冥王端的打得好主意,自己解决不了,拿我开刀。”
商略稍微探了点身子,“姑娘令尊可为轩辕?”
“咦?刚才没注意,你这小猫身上也有些意思。”
第一次让人这样叫,商略脸一黑,苏浅醍则是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熊姑娘这才回答商略:“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大概也知道冥王让你们来的原因了。”
“姑娘若肯帮忙自是感激不尽。”
熊姑娘将茶碗端到唇边,嘴角噙着笑,不语。
一直摸不着头脑的苏浅醍有些惊奇,商略难得对一个人这么客气,不仅是因为这女子显然来头很大,他直觉知道这其中还是为了自己。
熊姑娘似乎察觉他的疑惑,主动解惑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不奇怪,现在还记得我的,也没几个了,他们大概都以为我早死了。这里的人叫我熊姑娘,可很多人称我的父亲作轩辕氏。”
轩辕氏。
苏浅醍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看起来英气十足的年轻女子的父亲居然是黄帝。
随后,苏浅醍知道了,熊姑娘是黄帝的女儿妭,这个身份还有一种名字,叫旱魃,是一种可以引起旱灾的怪物,《诗·大雅·云汉》中言“旱魃为虐,如惔如焚”,当年黄帝与蚩尤大战,蚩尤请来风伯雨师,以狂风骤雨对付应龙部队。于是,黄帝令女妭助战,女妭阻止了大雨,最终助黄帝赢得战争。但女妭却因感染了人间的污秽浊气,从此留在了人界。再后来,时光荏苒,时过境迁,妭不知怎地定居冥界,除了冥王,极少有人知道这位作风豪爽的女子便是当年声名显赫的轩辕氏公主。
对于旱魃,苏浅醍也隐约听说过一些民间传闻,这是种近乎于魔的鬼物,有实型,类似于僵尸,只是比僵尸的级别高了许多档次。现在看到熊姑娘,显然旱魃比他了解得神秘与强大得多。
熊姑娘笑意盈盈,伸出一指隔空勾画着苏浅醍的眉眼,“吞魂之身,人类之魂……当真难得,倒也算符合条件了,若能成魃,彻底抑住凶性,也算得上天地奇物。”
“什么?”
苏浅醍一愣,便被熊姑娘一巴掌拍在肩上,险些吐血。“小子,算你走运!姑奶奶好久没见生人了,帮你一次,以后记得孝敬!”
商略在一旁问:“可需准备什么?”
“唉没那么麻烦!”
苏浅醍还捂着胸口在心底骂娘,就又让熊姑娘捏着鼻子,将一直端着的茶碗挤到他牙间灌了下去,一股酸苦味顿时充斥苏浅醍的口腔。
“尼玛……这什么呀!”
苏浅醍难受得脸都皱到一块儿,声音也哑了。
商略似乎不经意间动了动鼻子,居然也克制不住地捂住了鼻尖,立时被苏浅醍扫了一眼——不仗义的野兽。
熊姑娘好似恶作剧得逞一般奸笑,“别不知好歹!姑奶奶的宝血,你当那么好放的?别人求我都不给呢!”
原来这正是熊姑娘身上的血液,难怪她之前说冥王拿她开刀,原来所言非虚。
到了这一步,苏浅醍哪儿还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吞魂虽说发生了变化,但是毕竟骨子里那种嗜血的欲望还在,别看苏浅醍现在很正常的样子,但是不加以控制,上次发生在煮鬼王身上的事还会频繁出现的。冥王虽说不打算杀他,但显然也不准备让一个随时可能失控作恶的恶鬼在外面乱窜,所以拜托熊姑娘将苏浅醍变成旱魃,即拥有了实体,也能让他彻底掌控自己的力量,理智使用它们。
嘴里那股怪味始终散不去,苏浅醍忍着恶心感开口:“这就成了?”
熊姑娘一瞪杏眼,“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你就给我在这呆着吧。”
没想到一听这话,商略不干了,皱着眉质疑:“他要留这?呆多久?干什么?”
他这巴巴地跑到冥界来,不就想带回个那啥啥嘛,这人倒是救出来了,又不能跟自己走这算什么呀。
大概猜到两个人的关系,熊姑娘笑得意味深长,故意拉长了声调道:“这个嘛~得看姑奶奶心情了。我告诉你们,把吞魂转变成旱魃,我也是第一次做,说简单吧,这其中还有什么凶险,那可就听天由命啦!”
两个人都不是被人威胁还能忍的性格,可是这一次基本上是关系了苏浅醍的前途,两人只好忍气吞声,“那你想怎样?”
“嘿嘿,先住下再说吧。要把你变成旱魃,还需要一些措施,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的,以后每天你都要喝一碗我的血,其余的,尽皆交给姑奶奶便是!”
一听到每天都要喝一次刚才那玩意儿,苏浅醍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齐唱《黄河大合唱》,他谄笑着讨好道:“这每天喝一碗,您受得住吗?伤了您的身子可不好,要不,还是免了?咱慢点来也行!”
熊姑娘却一针见血地点破了他的小心思:“少来!姑奶奶的血放身子里也没用,刚好找个机会排出去换换血,用不着你给我费心!”
女妭毕竟非人,旱魃本就近似僵尸,所以对血液的需求不及其他生物。苏浅醍一想到自己每天都要喝人家的废血,就嘴里发苦,熊姑娘活了这么多年,这血也不知道搁身体里多久没放了,不止是废血,还是陈年老血……呕!
就这样,商略与苏浅醍开始了暂住在熊姑娘家的日子。他二人觉得这女妭虽然是个挺奸诈的老妖怪,但是多处几日也就知道她是无聊了,留他们下来也没为难过两人,每天就是逼他们帮着一起拾掇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
苏浅醍不认得,可商略是知道一些的,那院子里随意栽种,看起来普通的植物,其实都是些少见的仙葩奇草,有些能救命,有些则凶残堪比野兽,熊姑娘一人全都拥有不说,还丝毫不当回事地随性种到了一块儿,商略可不认为这是熊姑娘没常识,那么只能说明这个豪迈的女子比她表现得还要可怕。
除此之外,就是熊姑娘押着苏浅醍喝完血之后两人躲到屋子里不知道干些什么,若不是相信苏浅醍,商略好几次都想把屋子掀了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什么非要避开他。
虽然苏浅醍安抚了好几次,但是寂寞得太久心眼又坏的熊姑娘总是故意挑拨,将话讲得十分暧昧,气得商略大骂要将她院子里的破草烧光。
八十一天之后,商略和苏浅醍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当然,这时的苏浅醍较于商略刚来冥界时已是脱胎换骨,虽然商略这个妖兽可以触到灵体,可是那样的触感和实体还是不一样的,这一次,商略牵着苏浅醍的手,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自己掌中的人,那冰冷的体温,还有丝绸般细腻光滑的皮肤,难以言喻的欣喜填满了胸口。
虽然苏浅醍已不再是人,而且像死尸一样永远也捂不热,可是商略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反正只会越来越强大的他不死,苏浅醍也得不老不死才能陪着他,反正他的体温本来就比苏浅醍高,现在也没多少差。
人冥两界的交界处,一鬼一妖驻足,人界的阳光触手可得,虽然胸膛里再没有跳动的心脏,苏浅醍却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离开人类的生活不过半年,他却觉得这段时光异常漫长,他知道,自己永远也回不到过去的苏浅醍了,而在这短短几个月里他所经历的种种心路历程,让苏浅醍有一种轮回了半个世纪的错觉。
绝望与希望的界线如此模糊,他曾一只脚都迈在放弃的那一岸,可是身边这个瘫着脸自以为是的猫科动物却硬是扯住了他另一边,将他拉了回来。
终于,那些他以为自己再也接触不到的东西,光明,清新的空气,生命柔软的笑容,都重新回到了他的世界。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苏浅醍看向身边高大的天然卷男人,笑容温和真实得一点也不像那个苏警官。
商略仍然面无表情,但是回望苏浅醍的目光,炽热得像是点燃了两朵青焰在他的眸中。
突然退后了两步,商略突兀地化作兽形,黑纹白虎潇洒的毛发舒展在风中。
苏浅醍曾见过两次商略的原体,第一次,商略高高昂着头炫耀自己的伟岸英姿;第二次,浴血野兽杀气滔天,面目狰狞。
可是这一次,那优雅与高贵集于一身的巨虎步履沉稳地立于苏浅醍面前,慢慢地,低下了他尊贵的头颅,伏低了身子,邀请苏浅醍坐上他的脊背,这除苏浅醍以外再没人碰过的脊背,从此也将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们还不知道回去的生活该如何自处,苏浅醍在人界的身份已经消亡,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再去哪里,再遇到什么,只要知道,身边一直都会有这个人,就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凶宅(1)
“不要你们管我!”
房门被重重地甩上,画着浓重烟熏妆的年轻女子怒气冲冲地坐在床上,将父母恨铁不成钢的脸色与唠叨的话语一齐锁在了门外。
这是个挺富裕的家庭,从小宠溺长大的女儿有着多数独生子女的通病,并且更加变本加厉。
不爱读书,奢侈,虚荣,自私,自以为是,傲慢小心眼,不尊敬长辈,总追求一些不现实的新鲜刺激而刚愎自用。两代或是三代人一起犯下的错,往往会在终有一天,印证到孩子一个人身上,只是这一家人现在还想不到,他们甚至等不到那一天了。
午夜,卸了妆的女儿一个人在厨房翻冰箱,她戴着巨大的耳机,嘴里叼着女士香烟,光着脚,一手提着一瓶冰啤酒,另一边用胳膊揣着几盒零食,含糊不清地哼着歌,一边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
经过空旷的客厅时,墙的正中间挂的老钟突然发出几声沉重的闷响,穿过耳机中嘈杂的音乐直达女儿的耳膜,刺得她大脑一疼,女儿一把摘下耳机,狐疑地盯着老挂钟看了片刻,那只是到了十二点的报时音,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而变了调。
她嫌弃地一撇嘴:“什么破东西!”
再看这毫无人气的客厅,大则大矣,却毫无人气,家具泛着冰冷的金属光芒,月光在窗口不知是受玻璃的影响还是什么,投在地上的影子扭曲得有些狰狞,不知是哪里的窗户没关紧,一阵阴测测的凉风刮过女儿的后脑勺,在酷夏里冻得女儿打了个哆嗦。
前不久她嫌原来的房子旧了,逼爸妈重新买的这套独栋带院的小别墅,地段又好,屋子又大,充满现代化的设计质感,比原来的房子时尚多了,她是很满意的。可是现在看,这房子总让人觉得异常的空,女儿倒没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上想,她是不信这些的,只觉得新房子缺点人气正常。
女儿又心不在焉地准备上楼回房,这种爸妈早就熟睡的时间,对于她来说才是一天的黄金时间,本来平时这个时候她都还在外面与朋友们狂欢,只是今天刚被父母训过,出门的兴致全无,只是不上网到天亮她也是不打算睡的。
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脚踝一凉,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脖子,女儿措不及防,险些扑倒,吓得惊叫了一声,惶然低头看去,暗淡的光线中她只能看到脚上并没有什么东西缠住,女儿皱着眉,还道是自己的错觉,骂骂咧咧地起身走开了。
二楼三间卧房,第一间是客室,女儿的房间要从廊道拐过弯,父母的主卧则在走廊的尽头,她路过客房时,挂在廊壁上的掐丝铜边圆镜上印出女儿的影子,可是漫不经心的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条影子并没有随着她的远去而闪过,反而像被定在了镜子里。
镜子中,年轻的女孩儿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中间,望着前方镜子外女儿远去的方向,缓缓举起手中的啤酒瓶,突然敲向墙壁,然后紧紧攥着那冒着尖锐的玻璃瓶,她看向镜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正走到拐弯处的女儿恍惚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
午后的售楼部中,几个售楼小姐百无聊赖地聚在柜台后聊天。
“诶诶,听说了吗,那栋房子又出事啦!”小姐a激动地说。
“还是上回那栋吗?”小姐bcd纷纷吃了一惊,但奇怪的是她们一下子就想到了是哪一栋房子,显然“那栋房子”出事不是第一次了。
“对啊,上次来买房的人我还看到了,是一家三口。结果这买回去还没半个月吧,听说女儿在半夜用敲碎的啤酒瓶杀了自己爸妈,然后又从平台跳楼自杀啦!”
“呀!好恐怖哦,你们说,这栋房子卖了这么多回了,住户不是自杀就是遭遇意外,没一个好下场,是不是那房子不干净啊?”b苦着脸道。
c小声尖叫,一手嗔怒地拍b道:“别说啦,好可怕!”
d也咽咽口水,神秘兮兮道:“真有可能,我听说当初第一户那个人是被人害死的,特别惨,说不定就是他怨念太深,所以留在那房子里面害人!就跟咒怨一样啊!”
“不是吧!”a惨叫一声,“咒怨不是凡进过那房子的人都要死吗?上次房子可是我卖的,那我不是完蛋啦!”
“不要瞎说啦!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c连声斥她。
b唉声叹气道:“死了这么多人,事情都传出去了,虽说这房子的价一降再降,恐怕也再没人敢买了。倒是挺可惜的,这么好的房子,就这么废了。”
d调侃她:“这么舍不得你买呀!反正经理也正伤脑筋呢,你跟他说一下,再给你个员工价!”
“你得了吧!别说员工价我也买不起,人家还想多活两年呢!住这种地方不是脑残嘛!”
“几位小姐。”
哎妈呀!
突然出现的悦耳男声吓了工作时间偷懒的几人一大跳,回头却看到一个清俊男人正冲着她们微笑,眉目淡雅,笑容温润如玉,气质更是少见的出尘,顿时羞红了脸。
“咳,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售楼小姐a掐着自己最娇羞的声音,笑颜如花地对男子说道。
“我想看看房子,如果能请到你为我带路,那将比遇到合适的房子,更让在下愉快。”
男子笑容邪魅,轻佻的话信口拈来,立时逗得那几位姑娘在心底尖叫,小姐a更是小鹿乱撞,犹如被蛊惑了一般愣愣地看着他,一向能说会道的嘴都不利索了,“呃……我,我当当然很乐意!那你想,呃,您有什么看好的房型吗?”
“有哦!”男子纤长的手指一点,指着广告册上的一栋独栋别墅道:“我想买这栋。”
噗……!
看清他指的房子,a顿时不淡定了:“您您您怎么想买这栋呢?这栋不好呃不是,我是说,我们还有很多其他好的房子,要不我再带您去看看吧!”
“可是这栋在打折呀。”
“打折……我们这也有正在做优惠活动的其他户型,或者您要真的喜欢别墅式,我也可以为您尽量争取折扣!”实在是不忍心见大帅哥入虎穴的a急得一个劲儿劝他。
那白玉一般泛着温润光泽的手指却摆了摆,“不必那么麻烦,就要这栋哦!”
“先生,这房子真的不合适!我跟您说,它……”
“小林!”
差点就要说出真相的售楼小姐突然让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
“经理……”
a惶恐住了口,其他bcd小姐也连忙散开去假装忙碌。
经理瞪了眼a,转眼对那男子客气地笑道:“这位先生买房啊?哦,看中这套了!先生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是我们这套户型中的代表作,不论是位置、占地、房屋设计,都是最好的!刚好我公司最近在做活动,您趁现在入手再划算不过了!”
“我还想到实地考察一下。”男子眯着单凤眼笑道。
“哦,应该的,应该的,小林啊,还不快带这位先生去看看房子?”经理回头看似吩咐小林,其实暗暗用眼神威胁她不许乱说话。
“啊……”一听自己又要进那栋房子,小林就哭丧了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小林领着重回人间的苏浅醍到了售楼部门口,“啊,请稍等一下,我还有位朋友。”
苏浅醍跟小林打了声招呼,就走到休息区,俯下身对一个背对他们坐在沙发上的人耳语了几句,小林就看到那人站起身,是一位个子很高的男人,浓密的黑发带了点自然卷,一身黑t勾勒出令人血脉喷张的好身材,男人转过身来,立体的五官勾画着野性的异域风情,那深邃的眼却又将冷冽完美地同慵懒融合在了一起。
小林再一次被惊艳到,这样极品的男人二十多年没见过一个,今天居然一下子遇到俩。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苏浅醍双手插在裤兜里,笑容又一改之前的邪气,透出一股邻家男孩清爽的气息,“好啦,我们走吧!”
“啊,哦!好,好!”
苏浅醍曾经困惑过商略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就算没有吃饭、医药、出行的开销,那他住宿、穿衣,还有买牛奶的钱都是哪儿来的呢?
直到有一天,刚刚回到人界没多久,并且已经确立和商略关系的苏浅醍寻思着要让商略换个地方住,那垃圾堆一样的储藏间苏警官才不能忍。
一开始,苏浅醍只是打算再租一间大一点的房子,毕竟他自己的那间公寓也住不下两个人。于是他就跟商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有没什么想法?”
“都行啊。”
“我打算到新开发的那片地方租间公寓,那边刚刚建设,设施都很完善,房子又不贵。”
“喜欢直接买吧,租多麻烦。”抱着枕头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的商略就像一只大猫。
苏浅醍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气笑了,踢上对方悬在沙发边缘的脚,“你当买你这小破屋呢!买栋房子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苏警官虽说生活中没有多余的开销,这么多年也有了些积蓄,但毕竟就是个普通的公务员,租房还能撑一段时间,直接买就太不现实了。
商略看起来对金钱一点概念都没有,听到苏浅醍这么说,还露出了和当初听到“保质期”时一样茫然的表情。
没了工作,还养着一头大型野兽,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精打细算的苏警官气结,“你活到现在用的钱不会都是从被你杀的那些妖怪那儿抢来的吧?”
听到钱,商略冥思苦想了一番,然后跳起来冲到卧室里一通乱翻,最终从某个落灰的角落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浅醍。
“密码是六个一。”
苏浅醍惊奇地拿过来打量,笑道:“行啊,你还有卡啊?”
再然后,苏浅醍抱着好奇的心理去银行查了一下,于是就被取款机里显示的那一串数字震到了。
“你你你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苏浅醍这才知道,商略虽然不回族里,但是他那当族长的老妈定期就会给他打钱,妖界同人界的联系本来就很紧密,像妖虎族这样的大族,更是在人类中都混杂着势力,给商略寄得钱一直不少。族里的那些长老怕商略回去给他们捣乱,所以也默许了族长的行为,商略又没什么花销,久而久之,这财产就越累越多,偏偏他那副落魄样子还一点都看不出来,害得苏浅醍苦恼了好几日往后的日子。
直觉坑爹的苏警官万万想不到,自己还钓到一个富……不知道几代。
有这么多钱,还担心什么房子?本来就注重生活质量的苏浅醍阔气地一挥手下了决定——买房!而且要买好房!
这也就很大一部分导致了今日,他们二人同售楼小姐站在了这栋高档别墅前。
☆、凶宅(2)
看着面前漂亮的白色洋房,苏浅醍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办镜神那个案子的时候,那是他与商略的第一次相遇,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经历这么多刺激,更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会和一个男人,还是个妖怪,一起买房,一起打算日子。
商略似乎也与他心意相通,伸手轻轻牵了他一下,苏浅醍忍不住勾勾嘴角。
这栋洋房也许在凡人眼中宁静又时尚,但是商略和苏浅醍第一眼就只注意到它不断向外散发的黑气,这是浓郁的鬼气。
若传闻都是真的,那么此地恶鬼就已吸收了不下十人的怨念,这种级别的鬼魂对于一般驱邪界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难办的了,只可惜,站在院子外面,将那些阴邪气息感受得一清二楚的两个男人却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饥渴贪婪的色彩。
苏浅醍舌尖迅速地舔过唇角,向林小姐绽放了他的招牌笑容:“这栋房子真是太棒了!我非常满意!”
“请问是两位先生一起住吗?”林小姐惊奇地看着两人,商苏两人的外貌实在不像是兄弟,若说是朋友,却又好像要更多些其他的味道,再说,朋友会合买一套豪宅共住吗?林小姐脸红红地收回视线。
商略始终没有搭理过她,仍然是苏浅醍开的口:“是的。”
“若只是两人住大可不必买这么大的房子,苏先生如果有兴趣,我还可以给您推荐一些大小更合适、同样很具设计感的户型。”
林小姐仍不死心,还想要劝一下苏浅醍,她也看出来,虽说是两个人合住,但是那位商先生一副懒懒的样子,显然是无所谓,全凭苏浅醍决定的。这样两位难得一遇的美男,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不得心痛死。
苏浅醍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看着她的眼神却似已洞察了她的一切,林小姐又有些控制不住心跳。
目光一直黏在房子上的商略突然回头,二话不说,强硬地挤进了对视的两人中间。
最终,林小姐败北,苏浅醍与商略顺利买到了他们心怡的房子。
搬进来的那天,篱术和莫镶都来了。
在豪宅中上下转悠的小狸猫精将自己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本质暴露得淋漓尽致。
“啧~啧~啧~”篱术指着两位户主,就像面对着万恶的地主老财,“土豪啊!奢侈啊!简直不拿人民的血汗当钱啊!”
他主要将矛头指向了苏浅醍,“想当初我叔多么朴实无华的宅妖一枚,就因为有了你,变成了如今这么副俗不可耐的暴发户。你还曾经是人民公仆呢你!你对得起党这么多年的信任和培育吗?!”
被指认成祸国殃民的狐狸精的苏浅醍轻轻一笑:“对不对得起党,我是不知道,但是某人晚上就要睡马路了,我是知道的。”
篱术非常的威武不能屈,跑到商略面前义正言辞地控诉:“小叔你瞧瞧啊,这要再不管,就要爬到你头上去啦!家规何在?纲常何在?”
两条大长腿上下交叠地翘在茶几上,坚实的臂膀舒展开,架在沙发背上,漂亮的肌肉线条形成流畅的弧度,商略口里叼着吸空了牛奶的奶盒吸管,面无表情道:“怎么跟你婶说话呢?想家法伺候是吧?”
他说着话时,奶盒还随着嘴的动作一上一下,一家之主的王八之气泄了个一干二净。
篱术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他叔,转身朝罪魁祸首他婶恶狠狠地扑去——一把抱住大腿:“婶我错鸟tt!饶了我吧!”
苏浅醍笑容愈深,冰冷的手抚上他脆弱的喉部,“再敢叫我一声婶,我今晚吃全狸宴哦!”
那毫无温度的手指贴上来,狸猫精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从苏浅醍从冥界回来,他就很光荣地从武力值倒数第二沦落到倒数第一,至于总体实力,众人默认他一直是最后一名,按商略的话说,苏浅醍就算不是天生吞魂,也能弄死篱术一百回。
一直保持沉默的莫镶从近来开始,眉头就没放松过,身为驱邪师的他对于尤其是害过人的鬼魂十分敏感,又不像篱术那样粗心大意。
苏浅醍虽然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并没去管他,正在往冰箱里装牛奶。
莫镶走过来,“小苏,这屋子好像不太干净?”
他还不是十分确定,那恶鬼在白天还是藏匿的很好的,若非商略和苏浅醍这样的“同道中人”,不容易发现。
“自然是不干净的,住着一个千年老妖,一个千年老鬼,能干净到哪儿去?”苏浅醍语调轻柔,笑容悠扬。莫镶立时放下心来,道自己多虑了。
“倒是你和篱术,我怎不记得你们俩顺路?”
莫镶心一跳,再看苏浅醍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不惯又不安,脸上一红,慌忙道:“你那几个箱子要拿到楼上是吧?我帮你抬上去。”
苏浅醍也不拆穿他转移话题的把戏,只促狭一笑,“那就麻烦了,放到主卧吧。”
莫镶抬着箱子忙不迭逃了,苏浅醍又到客厅踹了趴在沙发上挺尸的篱术两脚,冷笑道:“我们家不养吃白饭的,出去把草拔了!”
“你叫我去拔草?!”这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下人活的篱术似乎下一句就要蹦出“我妈都没叫过我拔草”。
“你要选择吃了它们也行啊。”
“有没有常识啊狸猫是食肉的!”篱术迅速表示了对没文化的不齿。
于是苏浅醍换了一个说法,“如果你不去的话,那么你今晚就会是食素的了。”
篱术宽面条泪退下,人在屋檐下啊……
清唱完毕,苏浅醍终于将目光投向商略。
商略摇摇尾巴,爬起来自觉加入扛箱子的行列。
苏浅醍满意地接着去收拾厨房了。
是夜。
四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篱术睡在第一间客房里,双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
白天时他没有多注意,到了晚上却隐约感觉这房子里阴气得不正常。
他怕热,一进房间就开了空调,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他却感觉屋子里的温度还在持续下降,已经达到了他都觉得冷的程度。
遥控器上显示的还是二十六度,空调是新买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新买的房子难道还会有鬼吗?小叔他们能干这么坑爹的事?
但是转念一想,苏浅醍之前说这房子是别人转手的,再联想那两位一向的行事风格……
篱术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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