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萧十一郎]饮断前尘 作者:叶耶耶耶
正文 第2节
[萧十一郎]饮断前尘 作者:叶耶耶耶
第2节
他插手、抛蛋,用嘴接住,吞了下去。
但等他再摊开手,蛋还是在他手里,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谁也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萧十一郎笑道:“我既不是鸡,也不是母的,却会生蛋,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小公子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我这次倒真看错了你,你既已看出红鼻子是我的属下,怎么会吃这卤蛋?”萧十一郎大笑道:“你总明白了。”
小公子叹道:“常言道:一醉解千愁,你既醉了,就不该醒的。”
萧十一郎道:“哦?”
小公子道:“酒醉了的人,一醒烦恼就来了。”
萧十一朗道:“我好像例并没有什么烦恼。”
小公子道:“只有死人才没有烦恼。”
萧十一郎道:“我难道是死人?”
小公子道:“你还不是死人,也差不多了。”
萧十一朗道:“你难道想杀我?”
小公子道:“这只怪你知道得太多。”
萧十一郎道:“你方才还说拿我当朋友,现在能下得了手?”
小公子笑了笑,道:“到了必要的时候,连老婆都能下得了手,何况朋友?”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朋友’这两个字已越来越不值钱了。”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悠然道:“但你既曾经说过我是朋友,我也不想骗你,你要杀我并不容易,我的武功虽不好看,却有用得很。”
小公子笑道:“我好歹总要瞧瞧。”
只听弓弦机簧声响,□□暴雨般射出。
这些人都已久经训练,出手都快得很。但方才还明明坐着的萧十一郎,等他们□□发出时,他的人已不见了!
小公子刚掠上树梢,就看到了萧十一朗笑眯眯的眼睛。
萧十一郎竟然早已在树上等着他了。
小公子一惊,勉强笑道:“原来你的轻功也不错。”
萧十一朗道:“倒还马马虎虎过得去。”
小公子道:“却不知你别的武功怎样。”
他嘴里说着话,已出手攻出七招。
他的掌法灵变、迅速、毒辣,而且虚虚实实、变化莫测,谁也看不出他哪一招是虚,哪一招是实。
但萧十一郎却看出来了。
他身形也不知怎么样一闪,小公子的七招便已全落空。
他的手虽已落空,只听“铮”的一声,五指手指上的指甲竟全都飞射出来,闪电般射向萧十一郎胸骨间五处穴道。
他的手柔灵而纤细,就像是女人的手,谁也看不出他指甲上竟还套着一层薄薄的钢套。
萧十一郎竟也未看出来。
只听一声惊呼,萧十一朗手抚着胸膛,人已掉下了树梢。
小公于笑了笑,喃喃道:“你若以为那真是我身上最后一样法宝你就错!”
他活还未完,已有人接着道:“你还有什么法宝,我都想瞧瞧。”
方才明明已掉了下去的萧十一郎,此刻不知怎地又上来了,他笑嘻嘻地摊开手,手上赫然有五个薄薄的钢指甲。
小公子脸色变了,嗄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十一郎笑了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只不过是个鱼饵而已。”
小公子“哎唷”—声,人也从树上掉了下去。
小公子的人虽然掉了下去,裤管里却“蓬”的喷出了一股淡青色的火掐,卷向萧十一郎。
树梢上的树叶一沾着这股火焰,立刻燃烧了起来。
但萧十一郎却又已在地上等着了。
小公子咬着牙,大声道:“萧十一郎,我虽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好人,你为何要跟我作对?”
萧十一朗笑了笑,道:“我不喜欢钓鱼,更不喜欢被别人当鱼饵。”
小公子跺脚道:“好,我跟你拼了。”
他的手一探,自腰上的玉带中抽出一柄软剑。
薄面细的剑,迎风一抖,便伸得笔直,毒蛇般向萧十一郎刺出了七八剑!剑法快而辛辣,有些像是海南剑派的家数。
但仔细一看,却又和海南的剑法完全不同。
萧十一郎倒也未见过如此诡秘怪异的剑法,身形展动,避开了几招,两手突然一拍、小公子的剑竟已被他手掌夹住,动也动不了。
萧十一郎的两手往前面一送,小公子只觉一股大力撞了过来,身子再也站不住,已仰天跌倒。
但他的身形刚跌倒,人已滚出了十几步,也不知从哪里射出了一般浓浓的黑烟,将他的人整个隐没。
只听小公子的声音在浓烟中道:“萧十一郎,你的武功果然有用,我斗不过你……”
说到最后一句话,人已在很远的地方了但萧十一郎已在前面等着他。
小公子一抬头,瞧见了萧十一朗,脸都吓青了,就好像见了鬼似的——萧十一朗的轻功身法,实在也快如鬼魅。
萧十一郎微笑道:“你的法宝还没有全使出来,怎么能走?”
小公子哭丧着脸,故意重复道:“你的法宝还没有全使出来,怎么能走?”
萧十一朗淡淡道:“法宝若是真的已用完,就更休想走了。”
小公子道:“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跟我作对?若是为了那位无暇公子,我就让给你好了。”
萧十一郎道:“多谢。”
小公子道:“那么你总该放我走了吧?”
萧十一郎道:“不可以。”
小公子道:“人——你还要什么?难道是‘割鹿刀’?”
萧十一郎道:“刀并不在你身上,否则你早已使出来了。”
小公子道:“你着想要,我就去拿给你。”
萧十一朗道:“那也不够。”
小公子道:“你——你究竟想怎样?”
萧十一朗叹了口气,道:“你认为我能眼看你杀了四个人就算了么?”
小公子冷道:“你若真的如此好心,我杀他们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萧十一朗叹道:“你出手若是没有那么快、那么狠,我还能救得了他们,现在我也许就不会要你的命了。”
小公子道:“你——你真想杀我?”
萧十一郎道:“我虽不喜欢杀人,但留着你这种人在世上,我怎么睡得着觉?你现在还不过只是个小孩子,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小公子忽然笑了。
他虽然常常都在笑,笑得都很甜,但这一次笑得却特别不同。
他的脸似忽然随着这一笑而改变了,变得不再是小孩子。
他的眼睛也突然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妖娆而妖媚。
他媚笑道:“你认为我真的是个孩子么?”
他的手落下,慢慢地解开了腰畔的玉带。
萧十一郎笑道:“这次无论你再玩什么花样,我都不上你的当了。”
这句话还未说完,他已出手。
他既已出手,就很少有人能闪避得开。
其实他招式很平凡,并没有什么诡秘的变化,只不过实在很快,快得令人不可思议,他的手一仰,便已搭上了小公子的肩头。
若是换了别人,只要被他的手搭上,就很难再逃出他的掌握!但小公子的身子却比鱼还滑,腰一扭,就从萧十一郎掌下滑走。
只听“嘶”的一声,他身上一件织锦长袍己被萧十一朗撕了开来,露出了他丰满、坚挺、白玉般的双蜂。
原来小公子竟是个女人,成熟的女人!
她的人虽然矮些,但骨肉匀停,线条柔和,完美得连一丝瑕疵都没有!只要是个男人,无论谁看到这样的美景都无法不心动。
萧十一朗骤然楞住了。
小公子的脸红得就像晚春的扬花,突然“嘤哼”一声,整个人都投入了萧十一郎的怀里。
萧十一郎只觉满怀软玉温香,如兰如轻,令人神魂俱醉!
他想推,但触手却是一片滑腻。
软桃似的,在他的手中绽放。
怀抱中有这么样一个女人,还有谁的心能硬得起来?
这时小公子的手已探向萧十一郎脑后。
她的指甲薄而利,她吃吃地笑着,轻轻的喘着气!但她的指甲,已划破了萧十一郎颈子上的皮肤。
萧十一郎脸色立刻变了,大怒出手,但小公子如鱼一般自他怀抱中滑了出去,吃吃的笑道:“萧十一郎,你还是上当了!我指甲里藏着的是‘七巧化骨散’,不到半个时辰,你就要全身溃烂,现在你还不快走,难道还想要我看你临死前的丑态么?”
萧十一郎跺了跺脚,突然凌空掠起,倒飞三丈。
他的身形再一闪,就瞧不见了。
小公子轻抚自己的胸膛,银铃般笑道:“告诉你,这才是我最后一件法宝,虽然每个女人都有,但是要对付男人,没有比它更管用的了!”【原著】
小公子毫不在意自己□□的身躯,她转向连城璧,笑嘻嘻道:“我美吗?”
连城璧看着小公子,看着她娇艳的身躯,眼里带着笑意,就像是在欣赏一只没毛的猴子。
他的眼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小公子想要看到的东西。
半晌,小公子低低出声:“我都忘了,你有武林第一美人的娇妻,又怎会看上我这样的身体?”
她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遗憾。
就是这种遗憾,仿佛在千年古刹的瀑布旁,穿过瀑布飞溅的水花,听到崖底那些被人遗忘的石头在轻轻叹息。
那一瞬间,连城璧突然觉得,她混成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山谷(已修)
连城璧的白衣沾了灰,外袍也被小公子抓破了,看起来有些脏乱。
小公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无暇公子沾了尘,反而更动人了。”
车顶也有一个声音笑道:“小公子脱了衣服,也更动人了。”
车顶上有个小小的气窗,不知何时已被揭开了,露出了一双浓眉,一双大而发亮的眼睛。
除了萧十一郎外,谁还有这么亮的眼睛!
小公子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你——你还没有死?”
萧十一郎笑道:“我又不是老鼠,被猫爪子抓一下怎么会死得了?”
小公子咬牙道:“你不是老鼠,简直也不是人,我遇上了你,算我因了八辈子楣,好,你有本事就下来杀了我吧!”
她抱起手,闭上眼睛,居然真的像是已不想反抗了。
萧十一郎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眨着眼道:“你连逃都不想逃?”
小公子叹道:“我全身上下都有法宝时,也被你逼得团团转,现在我所有的法宝全都用光了,还有什么法子能逃得了?”【原著】
萧十一郎道:“你为什么不用连城璧来要挟我?我若要杀你,你就先杀他。”
小公子道:“连城璧既不是你主子,也不是你情人,我就算将他大卸八块,你也不会心疼的,我怎么能用他来要挟你?”
萧十一郎笑道:“你至少总该试试。”
小公予苦笑道:“既然没有用,又何必试?”
萧十一朗道:“你难道真的已认命了?”
小公子苦笑道:“遇上了萧十一郎,不认命又能怎么样?”
萧十一朗笑了,摇着头笑道:“不对不对不对,我无论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会认命的人,我知道你一定又想玩什么花样!”
小公子道:“现在我还有什么花样好玩?”
萧十一郎笑道:“无论你想玩什么花样,却再也体想要我上当了。”
小公子道:“你难道不敢下来杀我?”
萧十一朗道:“我用不着下去杀你。”
小公子道:“那么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萧十一郎道:“你先叫马车停下来。”
小公子敲了敲车壁,马车就缓缓停下,小公子道:“现在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原著】
萧十一郎道:“抱连城璧下车。”
小公子倒也真听话,打开车门,想要去抱连城璧。
白衣的贵公子在小公子靠近时,突然扬手给了她一掌。
三分力,不致命,倒也让她踉跄地差点着了地。
小公子瞪大了眼睛:“你没喝酒?”
连城璧点头:“当然。”
小公子道:“你刚才只是在演戏?”
连城璧道:“当然。”
小公子气的跺脚:“无暇公子竟然也会骗人。稀奇!”她伸手抹掉了唇边的血迹,又拍手喝彩。
连城璧道:“我早说了我是浪得虚名。”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走下了马车。一步一步,慢悠悠走了下去。
小公子牙尖一咬,人已掠起,凌空一个翻身,手里已有三道寒光飞出,直向连城璧飞去。
连城璧停下,回过身,平静地看着站在他背后的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笑道:“你这家伙,明明很聪明,却这么喜欢发呆,这个习惯,不好。”
“哦?”
“做人怎么能把后路留给别人。”
萧十一郎的笑容无限放大,下一秒,连城璧伸手扶住他。
萧十一郎就正好倒进了他的怀里。
小公子已经逃远了。
连城璧看着一眼萧十一郎,面无表情:“倒霉,千算万算,还是和你扯上了关系……”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窗外沙沙的声音。
外面下雨了。
萧十一郎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山中的小屋里。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扯痛了腿上的伤口。
他低头一看,他腿上的伤口已经被仔细处理过了,还敷了草药。
屋子里的木炭盆里生着火,连城璧倚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卷书,细细翻阅。
他看得很专注,俊美的侧脸被火光镀上了一层浅红。
萧十一郎开口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偶然发现的。”
连城璧来过这里,而且还住了十年。
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十分熟悉。这房子,要比他住的时候破败了不少。
十一肯定是翻修过了。
只要一想到十一拖着一只残缺的胳膊在拼命地努力,连城璧就会觉得有些难过,但是一想到那孩子的脸上,必然是满面笑容,甚至带着几分得意,连城璧的心情又好了。
萧十一郎乐了:“你这个偶然,挺不错啊。”
“是挺不错的。”
连城璧放下书卷,倚在门墙上。
“无垢山庄要比这里要大很多吧,我都没见过。”
“这里也不错啊,多自在。”
萧十一郎沉默了。
连城璧身上的寂寞,他可以感觉到。
跟他一样。
一样的,他们是一样的。
木屋里开始有了桌子、椅子,床上也有柔软的草垫,甚至连窗户都挂起了竹帘。
萧十一郎从没有想过,连城璧的手会这么灵巧。
萧十一郎打趣道:“原来无暇公子还擅长厨艺,还真是…多才多艺!”
连城璧并不生气,道:“你应该把胡子也刮一刮,清爽些人也会精神些。”
萧十一郎瞧了瞧俊美如玉的连城璧,又摸了摸自己满脸的胡须,撇了撇嘴:“等我哪天有了无暇大盗的名号,再来刮胡须吧。”
这段时间常常下雨。
每次下雨之后,连城璧的神情都有些难以捉摸。
萧十一郎时常看到他撑着一把伞,对着屋前的一块石头发呆。
他神情恍惚。仿佛在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伞下。
又下起了大雨。
大雨还没停,连城璧不见了。
萧十一郎把屋子周围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连城璧或许已经走了。
他又不属于这里。
他是无垢山庄的庄主。没有理由,也不该陪着一个声名狼藉的大盗在一个小山谷里浪费时间。
萧十一郎这么想时,心里有点不舒服。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一个家。
每天都有个家人给他做饭,给他疗伤。
现在那个人走了。
萧十一郎蹲在连城璧时常看着的那块石头旁,低着头,大雨把他的衣服和头发都淋湿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一把伞替他撑起了一片天空,在这场大雨中。
他抬头。
他看到一双美丽的眼睛,那眼里,有着温和的笑意。
连城璧撑着伞,他的怀里,抱着一只胖嘟嘟的小狼崽,还有许多许多的蘑菇。
他说:“快来帮我拿一下,我拿不下了,蘑菇太多了。”
萧十一郎笑了,他道:“好呀。”
大雨过后的蘑菇很多。
美味而热气腾腾的蘑菇汤,一下子冲淡了萧十一郎身上的疲惫。
他又明朗起来。
连城璧抱回来的狼崽子胖嘟嘟的。萧十一郎注意到,这只狼崽子跛了一条腿。然而它还是欢喜地跟在连城璧脚边,拖着一条断腿在闹腾。
萧十一郎也注意到,连城璧似乎很懂狼的习性。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狼崽子黑亮的毛皮。
他叫它阿七。
阿七伸出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连城璧的手掌。连城璧笑着呵斥:“不许闹。”
再也没有比这更趣味的场景了。
萧十一郎静静地看着,偷偷喝完了所有的蘑菇汤。
☆、离开(已修)
山谷里的菊花开始凋谢了。
倒也没有铺天盖地的落花,只挂在枝梢蔫,静静地残。
连城璧摘了很多晚菊,把它们仔细清洗干净,然后酿了酒。
还有梨子,连城璧也把它们酿了酒。
萧十一郎和他逐渐有了默契。
他洗米做饭的时候,萧十一郎就抱着狼崽,站在一旁嘻嘻闹闹。
他抬起头的时候,一人一狼都在对他笑。
他也笑了。
但他这段时间过于操劳,竟生起了病。
他惨白了一张脸,浑身冰冷地躺在床板上,唯独额头烧的滚烫。
谷中没有大夫,萧十一郎算半个,他煮了草药,但是草药的滋味太过苦涩,没有甘草蜜饯净口,连城璧忍不住吐掉了。
他皱着眉头咂嘴的样子,让萧十一郎觉得好笑。
木炭的火不足以让他温暖起来,除了额头滚烫,连城璧浑身都是冰冷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
萧十一郎挑眉,钻进了连城璧的被子。
他抱着他,好像无情,又好像生死相依。
他们都没有和别人这么亲近过。
半晌,萧十一郎突然问道:“喂,你抱过男人吗?”
连城璧闭着眼睛,像是没有听到,他凑到萧十一郎耳边,咕哝道:“你身上的味道好难闻,要勤洗漱啊。”
萧十一郎有些气结。
好心救他还被嫌弃了。
他居然还嫌他难闻。
当然是比不上你家的温香软玉了。萧十一郎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连城璧的额头。
手之触及的肌肤温度渐渐低了。
……唔,也许是良药苦口吧。
连城璧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质量不高,但是这晚他睡得格外沉。
也许是因为生病,也许是因为心安。
心安了,自然就能睡好了。
一觉醒来,他看着抱着阿七的萧十一郎,说不出话了。
萧十一郎剃掉了脸上的胡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的脸仍然平淡无奇,跟英俊潇洒四个字完全搭不上边。但是他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亮堂极了,出奇的漂亮。
阿七的头顶的皮毛都被剃光了,看起来像个出了家的小和尚。
这个小和尚有点丑。
连城璧眼角抽搐了几下。
阿七委屈地叫了几声,扑到了连城璧的怀里,又瞪了几眼萧十一郎,似乎是在控诉他的罪行。
萧十一郎摸摸鼻子,也有点委屈:“我好心帮你换个发型,谁知道你没了毛会这么丑啊。”
“萧十一郎。”连城璧皱眉问道,“你是笨蛋吗?”
萧十一郎嘿嘿地笑了起来,憨憨的,带着傻气。
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连城璧是无垢山庄的庄主,自己是恶贯满盈的大盗了。
直到有一天,连城璧对他说:“我要走了。”
走。
走啊。
他们是不同路的。
不同路,竟也相逢了。
萧十一郎没有挽留的话。
他默默地替连城璧打点好了一切,他摘了山谷中的桃子和梨,去城外的大户人家换了一些银两。
他也替连城璧摘了不少桃子和梨,蘑菇。他还想给连城璧再摘一些秋海棠和金菊,可是他悲哀的发现,已经到冬天了,百花都谢了。
河面结冰了,萧十一郎砸了半天的冰面,弄到了一条新鲜的大鱼。阿七眼睛发亮地盯着鱼看,他威胁道:“这大鱼不是给你的。”
所有的东西,他都打点好了。
他编了篮子,放好了水果,又捆好了鱼。
连城璧摇摇头:“这些我不要。”
萧十一郎笑嘻嘻道:“我送你出去,我帮你拿。”
连城璧依然摇头:“不要。”
“那好吧。”萧十一郎拎着大鱼,走回河边。
河面结了冰,他辛苦砸开,又将大鱼塞了进去。
“走吧,走啊,你自由了。”
――你走吧。
已经不下雨了。
已经只下雪了。
萧十一郎在雪地里唱着歌。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连城璧听不懂歌词,但是他听到这歌声是那么苍凉、那么萧索。
连城璧觉得自己必须快点走了。
他俯下身子,摸了摸小狼崽光秃秃的脑袋,温和道:“后会有期。”
走出山谷的时候,连城璧依旧是一身单薄的白衣。
他把伞给萧十一郎留下了。
十一月的雪小而细碎,在头发上很快就被体温融化了,缓慢地爬过耳后,爬过锁骨,最后在左胸前最温热的地方蒸发殆尽。
三天后,无垢山庄。
沈璧君抱着连城璧,紧紧抱着。
她等了他两个月。
这两个月以来,他音讯全无。
她时常有些后怕,怕她等不到他了。
而现在,他终于回来了。
她很想问他这两个月,他去哪里了。她很想告诉他,她担心他。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抱着他。
“我很抱歉,让你担心了。”连城璧低声叹息。
沈璧君哽咽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连城璧心中一紧,他分明在那飘飞的雪里,看到了一个少年,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他。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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