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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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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上:《纠缠》 作者:风起画堂

    正文 第14节

    年上:《纠缠》 作者:风起画堂

    第14节

    他思念的男孩站在湖岸高处,下颌微扬,手中掂着一颗小石子。高傲美丽的身姿,活脱脱一个小王子。

    心底的渴望不再压抑,一刹那喷薄而出。晏棽跳起身跑到盛林身边。头一回发现,面对盛林他竟会这样紧张。

    盛林漫不经心似地瞟一眼晏棽,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一下就撑不住了,“脸怎么了!谁打的?”谢晓云那一巴掌用了狠劲儿,晏棽左脸都有些肿,微红的指痕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明显。盛林整颗心都揪在一起,抬手碰碰晏棽的左脸颊。

    晏棽情不自禁握住盛林的手,脸上仍是表情匮乏,目光中却透着藏不住的喜悦,“不碍事…”捏捏盛林手指,“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大堂服务员没打电话,这地方又偏,找过来应该不容易。

    盛林神色稍缓,用目光点了下晏棽腕上的手表。

    晏棽了然,道:“那我以后一定时时刻刻都戴着它。方便你找我。”

    盛林听了唇角一勾,“谁稀罕找你。”

    晏棽难得机灵了一回,马上改口,“嗯…那换我找你好了。”

    晏棽撇开脸小小地哼了一声,嘴边微微有了丝笑意。晏棽也不由得跟着抿唇轻笑。抬手揉盛林的头发。

    盛林斜过眼瞪他,却没再把头转开。等晏棽的手指在自己发丝间玩儿够了才问他,“吃中饭了吗?”

    晏棽点头,“吃了块面包。”

    “那怎么够,”盛林嘀咕着,手伸进外套口袋拿出一颗糖果。剥开漂亮的糖纸,将一颗夹心巧克力糖送入晏棽口中,“好吃吗?”

    晏棽含着香味儿浓郁的巧克力球点点头。

    盛林又往前一步,倾身在晏棽唇角浅浅一吻,轻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这里有好多好吃的糖果。”

    晏棽一怔,忽然就明白了盛林的用意。

    那颗与童年时的贫穷窘迫纠缠在一起的糖果,那些在陈拓面前被击碎的尊严和信念,都已经属于过去。

    走出来,会有更多美味的只会带给人愉悦的糖果,会有可以值得全心信赖的挚友,和爱人。

    向前看,一切的苦难总会过去。

    晏棽眼眶酸胀,紧紧咬着牙根,才能勉强按捺下喉头的哽咽。

    盛林双手伸到晏棽背后,轻轻抚摸他紧绷的肌肉,“晏棽,这些天我想了很久。你觉得你不完美不够好,我对你的喜欢总有一天会破灭。可实际上,我也不够好,我也做过很多错误的决定…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做到完美无缺?我想通了,我喜欢你,不在乎你好不好,只在乎你是晏棽。”盛林偏过头,与晏棽四目相对,“现在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口中的巧克力糖果融化了,香甜微苦的滋味充斥口腔。晏棽眼尾晕开潮湿的桃红。他用略微沙哑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说:“我愿意。”展开双臂紧拥着盛林,低头吻住恋人的唇。

    五十四

    晏棽从未恋爱过,自然也没有与人亲近的经验。他全凭本能驱使,用力吸吮盛林的下唇,舌尖顶开盛林的齿列,将融化的巧克力送入爱人的口腔。

    两人迫不及待汲取对方的津液和气息。

    盛林被晏棽鲁莽的进攻磕破了嘴唇,他却舍不得推开晏棽哪怕一秒钟。手臂将晏棽拥得更紧,直到血腥味在口中弥漫。

    晏棽皱了下眉,强忍冲动暂时离开盛林。他看清盛林下唇的鲜血,眉心皱的更紧,下意识贴过去,用舌尖舔净盛林唇角的血珠,自责道:“…又咬破了。”

    盛林双手搭着晏棽的肩,混不在意。他记起在会所与晏棽初次碰面的那一晚。被人下了药的晏棽也像现在一样,将自己箍在怀里,急切地吸吮啃咬自己的嘴唇。纯然的莽撞青涩,简直像个未经人事的小男孩。

    想到这里胸口忽然发烫。盛林像全天下所有劣性难改的男人一样,目光灼灼盯着晏棽,凑在他耳边问,“晏棽,你跟我是初吻吗?”

    晏棽诚实地点头。旋即会意,脸颊晕开薄红:“…我好像有点吃亏了?”

    盛林放声大笑,“宝贝儿我爱死你了!”一刻也不能再等。盛林拉过晏棽的手往山下跑。

    过于亢奋激动的时候,有些人的大脑会出现短暂的空白。

    晏棽紧跟在盛林身后奔跑。中途又发生过什么?他们有没有讲话?晏棽一概没有印象。等神志再次归位,他已经与盛林赤裸相拥着站在同一个花洒下。

    水流打湿两人的身体,袅袅的雾气中,对面相拥的两具裸体美丽如古希腊的雕像。

    晏棽沉醉在与盛林的亲吻中,等将那一双柔软的淡粉色双唇啃咬至嫣红,又舔着盛林脸颊的水珠,吻他的左耳。戴着蓝宝石耳钉的小巧耳垂被晏棽整个含在口中。牙齿轻咬耳肉,舌尖轻轻拨弄耳钉,不时在耳廓里打个转。

    阵阵酥痒从耳朵传至周身。盛林喘息着溢出一声呻吟,抬手抓住晏棽的头发,迫他吐出自己的耳垂,“你给我说实话,”盛林明显已经情动,下身绷紧,皮肤泛着粉色,说话的气息都在轻微颤抖,“你真没跟别人做过?”没恋爱过不等于没做过,没亲吻过也不等于没做过。他也不想怀疑晏棽。但爱人表现得太不合常理,好像除开最初的亲吻,一切都无师自通,由不得他不纠结。

    “…没有,”晏棽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像喝醉了一样双颊酡红,全身上下热的惊人,“不过……”晏棽深深望着盛林,眼睛掩在湿漉漉的刘海后面亮晶晶地闪烁微光,,“你身上好香,忍不住就想一直一直吻下去……”嘴唇又来到盛林颈侧,贴着锁骨轻吻,“像这样…”滑倒胸口,牙齿咬住浅色的乳粒,“还有这样…”

    情到深处,平素多冷淡的人也会渴望与心爱的人无限亲密。一旦不需要再刻意压制心底的欲望,源于爱意的本能抵得过所有技巧。想抚摸他亲吻他让他快乐,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快乐。

    盛林的唇间细碎地低吟。他扬起脖颈,胸口在晏棽的唇舌下喘息起伏,“不够…下面也要。下面…”

    盛林抓过晏棽一只手,引导他握住自己的性器。

    盛林的阴茎形状漂亮,柱身是浅淡的粉色,异常干净秀气,握在手里才发觉尺寸意外的粗大。

    五指下意识攥住盛林已经完全勃起的性器,掌心里奇妙的感觉让晏棽脸面颊的红晕更加明显。他略感茫然地从盛林的胸口抬起头来,眼睛躲躲闪闪,不敢去再看盛林的身体。方才的大胆冲动仿佛是一个美妙梦境,他在梦中对着爱人为所欲为,醒来后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几乎要将他吞没。

    盛林从没见过晏棽这幅模样,眯起眼睛低低地笑,“知道不好意思了?”靠近晏棽的耳边,嘴唇贴着颈侧的肌肤缓缓向下,停在锁骨处探出一小截舌尖,猫儿一样舔着锁骨上的那处伤疤,“别害怕,不会让你疼的。哥哥我可会心疼人了。”

    浸染了情欲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慵懒的尾音吞吐着热气,骚得人心痒难耐。说话间,手掌已顺着腰线滑到晏棽臀部轻巧捏揉。

    晏棽抿着唇,忍着羞意直视盛林,再次纠正他,“我才是哥哥。”

    盛林又笑了,另一只手弹一下晏棽也已勃起的性器,顺势搂紧晏棽的腰身,让两人的下体贴在一起,“好,你是哥哥。那弟弟好好疼你行不行啊?”

    晏棽眨眨眼睛,“行。”话音刚落,双手掐住盛林的腰扑进旁边的浴缸。

    温泉山庄的浴缸格外宽大,特别是豪华套房里的,几乎等同于一个迷你游泳池。

    盛林被晏棽拖下水,还未沉底,又被拉出水面抵在了浴缸壁上。盛林瞬间警觉,手脚用力挣扎,“晏棽,你耍赖!”

    晏棽拿捏住盛林腰眼处的穴位,微一用力,盛林全身绵软使不出力气。

    上身压住盛林胸膛,晏棽红着脸低声说:“你才耍赖,输了就不想认账。”

    之前盛林定下规矩,各凭本事,谁赢了谁在上面。盛林以为自己受过专业格斗训练,对付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十拿九稳,却忽略了晏棽是临床医学专业还自修了中医针灸学的大学生。穴位若被他拿住,一时半会儿什么格斗技巧也使不出。

    盛林欲哭无泪,竭力扑腾着两条长腿抗议,“这次不算!我都没喊开始呢!不算!”

    晏棽分开盛林双腿,挤进他腿间。勃发的性器与盛林同样硬挺的下身轻轻摩擦,“林林…”

    湿润的眼睛望着盛林,晏棽的嘴唇在盛林敏感的后颈舔舐,“我忍不住了…”

    那么冷静善于忍耐的人,竟然会撒娇似地对他说“我忍不住了。”

    盛林最后的防线溃败在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

    有很多事,只有真正发生了,才会知道自己究竟会作何选择。

    今天之前,即便深爱着晏棽,盛林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委身与他人身下。而当他真的面对,如果那个人是晏棽,又有什么好计较?

    他是如此地爱着他、渴望着他,没有什么不可以为他付出。

    盛林眼眶微微湿润,主动伸手揽着晏棽的颈子,闭上眼睛轻轻说,“…来吧…”

    温热的水流顺着手指流入穴口,当手指退出,爱人火热的性器插入身体。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盛林大张着眼睛,感受到晏棽异常温柔的律动,后穴很快升起奇艺的酥麻感。

    “疼吗?”晏棽强迫自己停下来,低头仔细观察晏棽的神色,“疼的话要告诉我。”

    盛林眨动着眼睛,看着晏棽紧张的脸庞,心中最后一点障碍也消失了。

    他们的确是相爱的。只要相爱,即便交出自己的所有也毫不可惜。

    “继续,”盛林闭上眼睛,双腿勾住晏棽的腰。

    他是盛林,盛家的一份子,也许注定要陷落在一场爱情里。

    五十五

    晏棽与盛林在房间里厮混了一下午。他们像所有正处于热恋期的恋人一样,忍受不了哪怕一分一秒的分离。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体充满好奇,即便只是玩弄对方的手指,都觉得美妙无穷。

    五点多钟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实在饿得受不了,盛林叫了送餐服务。满足过口腹之欲,两人又滚到床上,掷骰子猜拳,互相在爱人身上种草莓玩儿。直到彼此的胸口都痕迹斑驳,盛林才不情愿地从晏棽颈侧抬起头,皱眉说:“烟火晚会…还要不要去看?”

    晏棽揉着盛林的发丝,捧过他的脸深吻。盛林热切回应。吻到呼吸急促,晏棽摸摸盛林后颈,舌尖退出他的口腔,“去吧。难得来一次。”

    入秋之后,盛林跟孟慎、徐鹏辉几个就是温泉山庄的常客。这地方他们都快玩儿腻了,但晏棽确实是第一次过来。

    盛林想了下从晏棽身上爬起来,打开带来的旅行袋掏出两套干净的换洗衣物,跟晏棽一人一套穿戴整齐。

    他们两个身高相仿,体型也相似。徐鹏辉甚至说过,从背影看晏棽跟盛林几乎就是一个人,看不出一点差别。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盛林刚跟谢晓云分手,还没正式见过晏棽,理所当然只当徐大嘴又在添油加醋胡说八道。现在看晏棽穿自己的衣服这么合身,盛林记起徐鹏辉的话不禁有些心绪起伏。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盛林沉浸在爱情中的大脑,将一切“巧合”都解释为命运的安排。并全心全意对此感到欣喜。仿佛冥冥之中,他与晏棽便注定是一对天作之合的恋人。

    磨磨蹭蹭收拾好出门,烟火晚会已接近尾声。好在最美丽绚烂的烟火从来都是留到最后。晏棽与盛林并肩站在人群之后,看硕大缤纷的烟花接连在头顶绽放。

    烟花盛开又坠落,距离近的似乎要扑落在人的脸上。晏棽下意识揽住盛林,用手护住他的头脸。身旁的游客都在欢笑赞叹,还有情侣在烟火下拥吻。晏棽这才反应过来,放下遮在盛林面颊的手,抿一抿唇说:“我见的少。”

    盛林注视着自己的爱人,心口柔软如融化的巧克力糖浆。多么幸运,他真的能够与晏棽走到一起。

    盛林握住晏棽的手,缓缓倾身过去。晏棽立刻便迎上去,与盛林在人群中亲吻。

    在温泉山庄又待了两天,不得不返回市区。毕竟还有期末考试要准备,晏棽也还要去无色上班。

    开车三个多小时赶回公寓,进门晏棽先打开窗子通风,又忙着收拾屋子。两人闹别扭的那几天,盛林自己在公寓没少折腾,烟蒂、快餐盒,还有换下来的衣服鞋子,扔的到处都是。

    盛林在山庄天天运动量超标,又一路驾车回来,累得腰酸背痛趴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晏棽给他把饮料水果放在手边,方便他瘫在沙发上做懒虫。盛林美得直哼哼,嘴里不停念叨“有老婆真好”,被晏棽一只拖鞋拍在后背上。

    整理好屋子,讨论午饭菜色的时候,盛林接到一个快递电话。最近盛林没心情网购,也没跟谁联系好了要寄东西。他还纳闷着,快递员已经按响门铃,跟楼下保安一道抬上来一个巨大的纸箱堵在家门口。

    盛林爬起来去签收,接过签收单时却猛地愣住了。寄件人那一栏赫然写着谢晓云的名字。

    盛林顿时又急又恼,心里残存的那点内疚几乎都要被磨干净了。别的姑且不提,晏棽脸上的巴掌印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跟晏棽约定的那天早上,他先开车去了无色,后来临时改变决定自己先去山庄。半路碰到谢晓云停车打了个招呼。谢晓云当时遇到他明显很兴奋。盛林前一晚没睡好,又担心晏棽不去赴约,情绪始终提不起来。眼见谢晓云絮絮叨叨拖着他不放,盛林干脆一股脑把他跟晏棽的事全说了,只盼着能彻底断了谢晓云的念想,这样对大家都好。

    哪想到就这么巧,他前脚刚走后脚晏棽便赶到公交车站撞上谢晓云,受他牵累挨了一巴掌。

    盛林想到晏棽脸上的指痕简直恨得牙痒,坚决不肯签收。还是晏棽在厨房听到争吵声,走过来搞清楚情况,拿过签收单替盛林签了名。

    盛林没辙了,只能跟晏棽一起把纸箱推到客厅。但他打定主意不拆封,把箱子胡乱推到沙发跟前便躲进书房不再管事。

    晏棽怕这纸箱里万一是盛林的重要物品,就这么随便扔着肯定不行。只好找来裁纸刀自己开封。打开一看,满箱的女士皮包、腕表、围巾、未拆封的香水,还有珠宝饰品之类。晏棽不懂奢侈品,勉强认出香奈儿的logo,其他的也就都明白了。

    晏棽约略翻看一下,把几个被压弯提手的包拿出来放在茶几上。一只卡包敞开着,晏棽拿起来看了一眼愣住了。

    盛林在书房半天没听到晏棽的声音,心里有点不安定。探出头来一看,自己也怔了,“这…这算怎么回事?都退回来是什么意思?”

    晏棽转过神来放下手中的卡包,还是一脸波澜不兴的样子,“意思就是,跟你绝交。”

    盛林啼笑皆非,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纸箱,“行行行,绝交。她说了算。”拉起晏棽,“走,今天中午不做饭了,去外面吃。”

    晏棽的视线落在卡包上停了一瞬,攥紧盛林的手站起来。

    从山庄回来后盛林着实忙了两天。学生会、公司,临近年底都有不少活动、聚会要参加。晏棽学校那边倒还好,就是无色春节前这一阵生意反倒比平时更好些,人手又不足,晏棽刚回来上班就打了几天连班,每天回到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在盛林看来,这样压榨身体累死累活地打工根本是自讨苦吃。过去晏棽没人帮,家里的负担只能一个人硬抗。现在晏棽既然跟他在一起,他帮晏棽照顾家人便是理所应当的。

    事实上,从山庄回来的那晚,盛林就跟晏棽提过最好能辞去无色的工作。节省下的时间可以查阅更多专业文献,可以多去附院见习,或者提早为考博做准备。无论哪一项选择都比在夜店做侍应生要有意义。

    晏棽当时听了盛林的建议没说话,只专心照顾他吃饭。第二天晏棽如常骑上电动车去无色上班。盛林知道自己的提议被驳回了。

    晏棽不愿收盛林送出的礼物,也不允许盛林承担自己家人的生活开支。

    盛林理解晏棽作为男人的坚持,也明白他们两人才刚刚开始,晏棽或许还不能完全信任自己。但身为晏棽的男友,盛林静下来的时候,偶尔还是会为晏棽的拒绝感到失落。

    一种未能被全心接受的失落。

    周六早晨盛林从床上醒来,发现家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前几天无色离不开人晏棽天天加班。好不容易等到周末轮到晏棽休班,偏偏学校里又有事了。

    盛林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跟晏棽确定关系还不到两周,按理说正处于如胶似漆难解难分的时期。即便他们两个都是男人,各自也有正事要忙,可以不像普通情侣那么缠绵腻歪,但近一周的时间每晚同睡一张床,其中一方却连点主动的亲密举动都没有,就未免太反常了。

    盛林越想脸色越阴沉。他忍了几天,昨晚主动向晏棽表示想做,晏棽也只是用口帮他释放出来了事,之后便搂着腰哄他睡了。

    明明在山庄那些天晏棽的热情丝毫不逊于自己,哪怕对情事不够熟练也没见他有多害羞。一回到市区却像变了个人。实在匪夷所思。

    再联系晏棽宁可强撑着打工,也不肯接受自己帮助改善家人生活的态度,盛林心里顿时充满了危机感。虽说他从不认为刚恋爱即失恋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凡事一旦碰上晏棽似乎就总往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由不得他不多想。

    盛林躺不住了,跳起来冲进卫生间飞速洗漱完毕。他今天一定要跟晏棽谈一谈,有什么问题都摊开来说清楚。免得像上次陈拓那件事一样,彼此都把心事藏一块儿不肯说,结果被有心人耍的团团转。

    盛林顾不上吃早饭,从茶几上抓起钥匙就要出门。谢晓云退回来的东西一直放在客厅没人收拾。盛林的车钥匙就扔在一只橙色卡包旁边。拿钥匙不小心把卡包碰落。盛林弯腰捡起来,眼睛瞟到卡包里夹着一张照片。

    盛林手一顿,直起腰仔细看那张照片。忽然脸色发白,狠狠骂一声“艹”,用力将卡包摔在地板上。

    五十六

    恋人在一起拍点亲密照片无可厚非。但如果分手之后,哪天照片被新任恋人看到了,这点无可厚非的小情趣很可能会演变成对前任旧情难忘的证据。

    盛林该庆幸,这张照片是夹在谢晓云退回来的卡包里被发现的,如果是在他自己某个闲置的钱包里,晏棽现在很可能就不止是拒绝跟他做爱那么简单了。

    盛林稍微冷静下来,又捡起卡包,仔细看那张被谢晓云遗漏其中的照片。

    严格讲这张照片并没有十分过火,不过是他靠坐在床头看书,谢晓云枕着他的肩膀合了个影而已。这种程度的亲密的动作,有些关系特别铁的异性好友之间也会有。非要说有什么引人遐想的,也就他跟谢晓云当时都穿着睡衣。不过如此。

    还好不过如此。

    盛林不觉松一口气,一面腹诽晏棽小心眼,一面又有些的得意。虽然晏棽吃醋的表现形式他不敢苟同,但晏棽吃醋了这件事本身还是挺让他有成就感的。

    确定关系前他明里暗里没少为了晏棽吃醋,现在也该轮到晏棽为他倒一回牙了。

    清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盛林多少放下心来。晏棽应该也明白自己这过期醋吃得有点多余,除了不爱跟盛林在床上亲热,其他地方完全没表现出来。方方面面把盛林照顾得无微不至。估计就算盛林不理会,再过几天晏棽自己也能回过味来。

    可盛林不想等。他跟晏棽才刚开始,之前他没有跟男生恋爱过,晏棽感情上更是一片空白。两个经验欠缺的人要磨合着适应对方本来就容易出状况,还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谁先低头谁先认错就本末倒置了。

    只要能跟晏棽顺利发展下去,盛林不介意多体谅一些。

    盛林扔下卡包,觉出肚子饿了,打算先把胃填饱了再出门找晏棽。走到餐厅,餐桌上如常摆着丰盛的早点。牛奶杯下还压着一张便笺纸。

    盛林拿起便笺纸,先不由自主欣赏了下晏棽遒劲潇洒的字体,随后才留意到晏棽留言嘱咐他上午最好别出门。待会儿有人上门送货。

    盛林坐下来用早餐,猜测应该是晏棽之前买了东西,今天临时被抓去学校替人监考没法签收,所以让自己帮个忙。

    饭吃到一半徐鹏辉打电话过来,嚷嚷着让盛林今天一定要带他跟孟慎去温泉山庄泡温泉。

    他们三个铁哥们儿,这些年惯例在学期末考试周开始前都会去温泉山庄放松一天,回校后再专心应考。今年算算时间也到了。再不去徐鹏辉那边就该耽误考试了。

    盛林却有些犹豫。他跟晏棽之间怎么说也还有点问题没解决,这个节点上,他私心里不愿离开晏棽跟好友出去玩儿。但以前他就算跟女友闹矛盾,也没毁过兄弟间的约定。偏偏这次特殊似乎也不太好。

    盛林应付了几句暂时先把徐鹏辉打发了。吃完早饭门铃果然就响了。盛林走过去打开门,看清门外的东西顿时愣住——晏棽买了,一张床?

    盛林左看右看。的确是一张崭新的双人床。看说明书大小比卧室那张还要宽一些。造型大方线条简洁,颜色与整个房间的装饰风格也还搭配。

    显然这床是晏棽下过功夫按盛林喜好选的。

    送货员问盛林,原有的那张床是搬到地下室,还是他们直接拉走抵一部分货款。盛林反应过,晏棽这是提前交代了送货员要他们帮忙把原来的床处理掉。盛林无所谓地摆摆手,干脆让送货员把以前那张拉走了。新床搬进房间组装好,摆在卧室里也很美观。

    送走送货员,盛林对着新床认真打量,还是想不透晏棽为什么非要自作主张换张床。之前那张不过用了一年多,睡得好好的没一点不妥当。而且晏棽平时的消费习惯非常保守,一件外套能穿三四年,现在对着张才睡了一年的床反而这样挑剔。

    百思不得其解,盛林先扑到新床上打了两个滚。忽然之间灵光闪现。盛林蹦起来跑到客厅一把抓起茶几上的卡包。卡包里的照片上,他与谢晓云依偎在一处,身后的背景就是那张刚刚被换掉的双人床。

    盛林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静了一瞬,笑得瘫倒在沙发上。

    临近中午盛林开车到了医学院。晏棽临时被抓来给大一的学生监考,中午来不及回公寓吃饭。

    盛林提着给晏棽带来的午饭,走到先前约好的一号教学楼下给晏棽拨手机。

    不一会儿晏棽从楼里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盛林对那男生挺熟悉的,晏棽以前的舍友何瑞文。

    晏棽跟何瑞文站在楼门前说了会儿话,之后何瑞文便先离开了。盛林这时才绕过身前的法桐树走过去,问晏棽,“你们一起监考?”

    “不是,”晏棽接过盛林手里的保温盒,紧握住盛林的手把他往一楼一间没人的小教室带,“瑞文今天在这栋楼考试。他这几天生病了不舒服。我监完考过来看看他。”

    进了教室带上门,晏棽把保温盒放在一张课桌上,反身抱住盛林将人压在目光死角处的墙壁上,“床换好了?”双眼水晶一样闪动着喜悦的光芒,透彻又明亮。

    盛林嗯了一声,故意板着脸问,“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换床?以前那张我很喜欢的。”

    晏棽仔细审视了会儿盛林的表情,忽然抬手捏一下他的鼻尖,“明知故问!”

    盛林瞬时便绷不住了,笑起来伸手搂住晏棽的腰,“你真是…你说你跟张床较个什么劲?我认真跟你讲,谢晓云在公寓那边根本就没待过几次。还有,心里不痛快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跟我说了,咱们当天就能把床换掉。”为这么点小事辜负了那么多个美好的夜晚,晏棽也真能干得出来。

    “怎么说?”晏棽很认真地想了想,微微皱起眉,尝试道:“就说,我不想睡你曾经跟别人一起睡过的床?”

    晏棽惯常冷着脸,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盛林先就笑得止不住,整个人都软在了晏棽身上。晏棽抚着盛林的背,等他笑声渐缓,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贴过去用心亲吻他的唇。

    “林林,”晏棽舌尖舔过盛林的唇角,低声说,“咱们今晚早点休息,好好试一试…咱们的新床吧。”

    冰雪一样透白的面颊从内到外晕开一层粉色,仿佛含羞开放的花朵。

    盛林看得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答应。但想到徐鹏辉早上的电话还是忍住了。这段时间他满脑子都是晏棽,跟几个发小联系骤减,再爽约怕是连徐鹏辉都要埋怨自己。

    盛林把情况跟晏棽说清。晏棽立刻道:“应该的。你们去吧。明天我应该没事了,在家等你回来。”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吻。晏棽拿起保温饭盒,重新牵起盛林的手往外走。

    一边走盛林一边交待晏棽,“午饭我买的有点多,不然你去找何瑞文一起吃好了。我点的餐也够清爽,正适合病号。”

    晏棽转头看盛林一眼没回话,眼中却带上了一丝浅笑。快到楼门口了,晏棽才捏捏盛林的手说,“你放心,我早就跟瑞文说清楚了。等他身体好一点,我再告诉他我跟你在一起了。”

    盛林低头掩着笑意,轻轻应了声。

    走出一号教学楼,两人才松开交握的手。盛林余光瞟到晏棽的鞋带开了,蹲下身给他系好。

    刚站直便听到徐鹏辉兴奋的叫喊声。徐鹏辉从远处跑过来,身后跟着一贯从容不迫的孟慎。晏棽抬手远远地跟他们两个打了个招呼,没等他们走到跟前便离开了。

    徐鹏辉大步跑到盛林跟前,两只眼睛贼光闪闪。他一把抓住盛林,“喂,我没看错吧?你刚才在给晏棽系鞋带?”

    盛林淡定地笑笑,“他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

    徐鹏辉脑子直从来不多想,盛林这么一说他也就不往心里去了。发生过一系列的事后,孟慎对盛林一直不冷不淡的,这时候也双手插兜站在一边没说话。

    三个人上了盛林的车往温泉山庄去。孟慎负责开车。徐鹏辉坐在副驾说单口相声。盛林一个在后座不时跟晏棽发微信聊天。

    到了地方登入入住。跟以前一样,三个人只要一间传统日式客房。方便晚上打地铺彻夜侃大山。

    去客房略做休息天色暗下来。晚饭过后便下楼泡温泉。

    十五周年庆典之后春节越来越近,来山庄游玩的客人渐渐少了。盛林他们选了一个僻静处的中型汤池。整个池子里就他们三个。

    徐鹏辉活力无穷,把温泉池子当泳池来回扑腾。一会儿工夫热得脸颊通红。

    孟慎总算跟盛林说了几句话。盛林正高兴他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孟慎又不知发什么病,陡然神色一冷,整张脸都变作铁青,扭头游到对岸看都不再看盛林。

    盛林额上青筋直跳,一时心寒一时气愤,抓过手机跟晏棽抱怨了好几条微信,心里才好受点。

    徐鹏辉扑腾累了游到盛林身边,拿肩膀碰碰盛林,又看看对面的孟慎,低声问,“你俩到底怎么了?冷战啊?”

    盛林没好气,“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

    徐鹏辉抹把脸上的水珠不问了。眼睛往盛林胸口一瞟,嘿嘿地笑起来,声音压得更低,“这么快就有新相好了?这回还是个小野猫呢。”

    盛林听这话说的蹊跷,低头往自己胸前一看,就见一枚还很新鲜的吻痕点缀在左胸上,仔细看边上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他皮肤又白,生生把淡粉色的吻痕衬得像落在雪地的红梅花一样。竟然还有几分艳丽感。

    盛林愣了下,旋即转头看向往孟慎那边,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拿毛巾稍微遮了遮胸口的痕迹。

    “什么时候把弟妹约出来让我们见见啊?”徐鹏辉还在兴致盎然地追问,“以后我们也好罩着弟妹。”盛林恋爱从来不瞒着自己这几个好友,过去就算在国外,关系确定了也会尽快传回信来。

    盛林想了下,特别严肃地对徐鹏辉说:“鹏辉,你对同性恋怎么看?”同性恋在现代社会虽说并不稀奇,但碰不上的时候,好友之间一般也不会谈论这个话题。徐鹏辉典型的一根筋直男。要把晏棽介绍给他,盛林不得不先探探他的口风。

    “没看法。跟咱们又没关系。”说完了才回过点味来,两眼一瞪,嗷的一嗓子,“靠!盛林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你…”你了半天说不下去,只把脸憋得大红布一样。

    盛林摇头笑笑,拍拍徐鹏辉的肩先上岸回房。

    他似乎还是高估了自己兄弟的承受能力。

    夜里徐鹏辉跟孟慎很晚才回到房间。盛林发信息跟晏棽道了晚安,按灭手机装睡。当下这种情景,他有点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两个发小。

    徐孟二人轻手轻脚地睡下。盛林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过了不知不过,徐鹏辉的小呼噜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来。

    盛林迷迷糊糊地也要睡过去了。露在短袖t恤外面的手臂忽然隐约感觉到阵阵麻痒。好像蚂蚁在手臂上打转。又像是有一只手,沿着手臂线条轻轻抚摸。

    盛林一下惊醒,猛地张开眼睛。

    五十七

    手臂上的瘙痒感紧跟着消失了。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盛林半睡半醒间的错觉。

    盛林侧身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大张的眼睛盯着自己身侧无人的铺位,将呼吸调整到之前舒缓的状态。

    过了十几秒钟,盛林的耐心都要耗尽了,轻微的窸窣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那种好似蚂蚁游走造成的轻微麻痒又回到手臂上。

    盛林突然伸手往后一捞,捏住一只手腕,在一声忍痛的闷哼中翻身坐起。

    孟慎被盛林牢牢扣住左手腕,形容狼狈低跌坐在榻榻米上。盛林咬牙切齿,手掌不断收紧,恨不得将攥手里的腕骨直接捏碎。

    睡在最外侧的徐鹏辉踢了下腿,含含糊糊说了句梦话。

    盛林咬了下牙根,低声呵斥,“出来!”站起来当先走出客房。

    客房外的长廊尽头是一个小花厅,盛林走过去推开一扇窗子。冬夜的冷风扑进来,露在外面的手臂立刻起了一层小米粒。盛林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气,借助周身的寒冷勉强压制心口熊熊的怒火。

    认识十五六年的朋友,他最信任的发小,背着他做那种事。他如果还是三年前那个不管不顾的盛林,孟慎的手现在已经废了。

    大约半分钟后孟慎跟出来。他站在盛林身侧抬手关好窗子,把手里拿的外套披在盛林肩上。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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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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