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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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正文 第4节

    帅哥,需要特殊服务么 作者:一派大度

    第4节

    当时的场景现在想起来似乎太过混乱。但费汉龙还记得被自己如何将人打翻,如何骑在那人身上一记一记打在他身上。那人的哀嚎,狰狞的面孔,身上的疼痛。这似乎都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他赤红着眼,被背后的人一棍子打趴。铁链和钢棍摩擦的声音刺耳至极,让人汗毛直立。嘴角似乎有血蔓延,和眼眶的颜色相近,一片赤红。

    “问你话呢!发什么愣,你家长电话多少啊?!”

    费汉龙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民警,目光有些呆滞。接着他低下头,嘴角蠕动了下,有些刺痛:“1356369。”

    “喂?”原本还在奇怪今天费汉龙为什么没来给自己做饭的张布迪停下还在键盘上还在敲动的一只手,脸上慢慢没有了表情。

    第二十章

    张布迪赶到警察局时,费汉龙正呆呆的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身边还有两个小年轻,看起来都不大,稚气未脱。张布迪进来的动静让一张办公桌后面的民警抬头看了他眼,接着又低下头去继续写手上的报告。

    费汉龙的一边嘴角被揍裂了,血已经止住,凝结成暗红色。脸上还有一些红肿和青紫遍布,看起来狼狈又可怖。张布迪走到他面前,不知前者有否发现,可是他没动。

    那个民警起身:“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接费汉龙的。”

    费汉龙几不可见的颤了下,缓缓的低下了头,把自己的神情隐藏在黑暗里。

    这次的聚众斗殴事件并不算小,两人轻伤,一人重伤。有六个事件当事人在逃还未归案。

    报警的是农家乐的老板,要求闹事者赔偿他店里所有的金钱损失。在医院里躺着的两方人都不打算追究对方的刑事责任。具体事项民警并没有对张布迪细说,只道赔偿事宜要等在逃的那几个社会人归案之后再做定夺,之后会再通知费汉龙。

    那位民警问了张布迪是费汉龙的什么人。

    张布迪只说是费汉龙表哥,他的家长现在不方便过来。

    民警没有细究。带着张布迪去交了释保,中间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现在未成年人的教育问题。叫张布迪把人领回去后好好管管,不然这小孩长大后大半就得又是一个社会渣滓,算是就这么废了!他讲得一点也不客气。张布迪抿着唇角遥遥的看了眼还是坐在大厅没动的费汉龙,点点头。

    张布迪将小孩领出警察局,一路都没有说话。费汉龙跟在他身后有些局促,想问他现在是不是不管自己了,可以各回各家了,还是要自己跟他走。可他话在嗓子眼滚了两滚又吞了下去。说不出口,嘴像是被胶水胶住了似的半点也张不开。他就这么愣愣的隔得远远的跟着,浑身伤痕狼狈到了极致。

    张布迪走了没多久,停下了,这里是个收费停车场。

    他开了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还是没有说话,没有看费汉龙。

    费汉龙只得就这么像个傻子似站在那辆白色路虎的旁边,低头无语,难堪得很。

    “自己进来,还用我下来给你开门?”张布迪声音一点起伏也没有,叫人听不出情绪。

    费汉龙的腿在抖,很细微的抖,控制不住。不走路,一停下来,腿上的肌肉就一跳一跳的,他越紧绷越是明显。张布迪对他说话的那一刹那更明显了,藏都藏不住,浑身像是被扔上岸的鱼狠狠的跳了一下。张布迪都看清了。他抿抿嘴角,不自觉的软了些微:“上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费汉龙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抖得不成样子。他紧咬着牙关坐进了车后座。

    医院似乎是个白天和夜晚从来都不缺人的地方。人多却也幽静,很奇妙的一种气息。

    晚上人少,张布迪领着小孩挂了号几乎没有多等。一个年轻的医生接了费汉龙的病历表。他捏着费汉龙的下巴左右转了转,道:“张开嘴我看看。”

    费汉龙张了张嘴,却不敢张大。他知道自己的嘴角裂开了。早已经麻木不疼了,可他还是不敢张大。

    医生直接带着白手套翻开他的嘴唇,动作利落的拿灯照了眼:“创口很深,要缝针。”

    “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么?”

    费汉龙极轻的点点头。

    “把衣服脱了。”

    费汉龙把衣服掀起的时候,张布迪不自觉的把视线转开了,视觉冲击太大。

    属于未成年了干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大片大片青紫的地方,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肿的发亮。这些伤口也许移到张布迪身上就不会让人有这么大的冲击,因为那副身板实在太瘦了。

    医生按按费汉龙胸口上的一片淤青:“很疼?”

    费汉龙闷哼了声,点点头。

    他又摸了摸,说:“转身。”

    手臂和背上他都到处捏了捏,捏到手臂的时候费汉龙不自然的收了收手。他问:“腿上有伤口么?”

    费汉龙不自觉的视线往张布迪站着的地方瞟了瞟,然后闷闷的摇了摇头。

    医生颔首:“去拍x光吧。小手臂和肋骨可能骨裂了。”

    “好。”

    张布迪和小孩出外伤科,费汉龙却停住不走了。张布迪回头看他。

    “我……身上,没带钱。”

    “嗯。”

    费汉龙越发耸起肩,微微弓起背:“我一定会还你。”

    “我知道。”

    费汉龙背触碰到了墙壁,他顺势慢慢的倚了上去:“对不起。”这件事不该扯到你身上。

    “嗯。”

    “谢谢。”你真的来了。

    “嗯。”张布迪其实并不太确定小孩这两句话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可是奇异的,无论费汉龙想表达的是什么,他原本那一腔没有找到发泄途径的怒气,就像是被扎漏的气球。一点点的瘪下去,漏光了所有情绪。剩下的,还有一点他尚未发觉的酸软。

    处理完身上大大小小的所有伤口,医生又对张布迪交代了伤口之后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费汉龙就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起静静地听完。

    出了医院已经是算是深夜。张布迪载着费汉龙没问他现在住哪,费汉龙也没问他去哪。就像理所当然,两人回到了张布迪的那间小套间。

    张布迪保持着一套也许只有他自己能理解的体贴。这种时间显然不适合用来提问和解答,任何事都一样。于是他没说话,进卧室里抱出自己的那床被单放在沙发上。费汉龙之前用过的那床现在就安安静静的铺在卧室里。

    “时间不早了,你进去睡吧。”

    费汉龙看了眼沙发,没动也没说话。

    张布迪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要洗澡么?”

    “自己能洗么?”

    费汉龙依旧低着头,张布迪也不出声。半晌,小孩点点头,走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起来,费汉龙的嘴角就肿了,缝针的地方肿得油光发亮。活像东邪西毒里的梁朝伟。张个嘴都显得困难万分。身上的伤口还一阵阵的发痛,尤其骨裂的地方。简直连躺都躺不住。

    张布迪敲门进卧室的时候就看见费汉龙整个人藏进被单里缩成了个不规则球形。一根头发丝都看不着。

    张布迪皱着眉,再次敲了敲门:“我已经和你们部门主管说了你请假。”他顿了顿:“……起床,我刚刚叫了外卖。”看着小孩还是没反应,张布迪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会,转身走了。

    直到中午午休时间都过了,张布迪看了眼时间眉头间简直千沟万壑,再次进了卧室,站在床头,轻拍小孩:“醒醒。”

    也不知被窝里的那人是醒是睡,硬是岿然不动。

    “再不起来我就掀你被子了。”

    费汉龙在被子下动了动,想说话,可是嘴唇竟然因为长时间没开口被伤口流出来的血粘住了,他使劲张了张嘴,这才使上嘴唇和下嘴唇分了家,声音有些哑,有些大舌头甚至还模糊不清:“我不饿……别管我。”

    张布迪板着的脸已经隐隐有些发黑的趋势:“起来,我看看伤口。”

    费汉龙竟然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好,这下张布迪那张脸算是彻底拉下来了,他一语不发,伸手就去扯小孩的被子,三下两下就给扒开了。

    费汉龙没有挣扎,只是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臂弯里头。叫人一点都看不着。

    张布迪气笑了,把小孩从床上拽起捏着人手腕轻哼:“小手臂骨裂着呢,别跟我较劲。”他往旁边拉了拉,没使多大劲。第一下,没拉开。他眼皮跳了跳,干脆拉着费汉龙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就开始上硬劲儿。硬生生将小孩的手腕拉开,这才瞧见了正脸。好悬没被唬一跳,怎么才睡一晚上,小孩这脸就像是捂发的面团,硬生生浮肿了一圈啊。再加上脸上这一块那一块的青紫,实在不能看了……

    张布迪的眼角不自然的跳了跳,忽然就不气了,看着这张脸他也起不起来……费汉龙没勇气抬头看张布迪,就像是叫人扒开了羞耻布,他现在要是还能看见表情,说不定就是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还硬咬着牙憋着。

    张布迪一下就无师自通的明白了小孩这是自尊心在作祟,他一点没表现出端倪,撸了吧小孩的头发:“别一整天都躺床上,起来吃饭。”

    说完就径直走出了房间,留给小孩一些收拾自己情绪的空间。

    把中午给费汉龙叫的外卖塞进微波炉里转了两圈。半响费汉龙总算磨磨蹭蹭得从卧室里挪出来了。

    张布迪瞟了眼,这回看的更清楚了,嘴角肿起,苹果肌有点小裂口,也是肿的老高,还青了片……这都赶上毁容的程度了,哪还瞧得出平时还有点小帅的样子。实在够呛,这小孩拿脸去挡人家拳头的吗?……

    也亏张布迪还记得他嘴角有伤,叫的是粥。不然要现在这样,人还能往嘴里塞什么?说话都费劲。

    可就算是粥,费汉龙也难住了。他拿着勺子往嘴里倒了两口,真是倒,只挨了点勺子沿一点点的等粥流进嘴里。没一会他又把勺子放下了,现在多饿他都吃不下去了,吃一口溢出来半口也就算了,还老感觉往伤口那个洞里漏的,那滋味……

    “不吃了?”张布迪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手提,餐桌边突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他这才回头。

    费汉龙擦擦嘴角流出来的汤,摇摇头。“……吃不下。”没等张布迪反应,他自己转头回了卧室。

    之后张布迪一直都没有再叫他。费汉龙也在床上窝了一天,一直没起身

    第二天起来,费汉龙就对张布迪费劲的表达想要回家的意愿。

    张布迪看了他眼,小孩的脸还是没变化,跟昨天一样,不一样的只是费汉龙不去藏着掖着了。他问:“回家?不住朋友家了?”

    费汉龙想了想自己花钱租的房,自然是自己家,于是他点头。

    “行,把你家长电话给我,我叫他来接你。”

    费汉龙呆了呆,想笑,但脸皮是僵的,嘴角也提不起来。只好无奈的含糊不清道:“他忙,这时候上班呢。”

    张布迪点点头:“去,去浴室里照照镜子。”

    费汉龙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伤口,心里还酸了下:“没多大事儿!我自己能回去!”

    张布迪奇怪的瞟了他眼:“我是怕你吓到路人。”

    “要再背点吓到心脏病人,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费汉龙:“……”

    “想回家我没拦着,什么时候人来接你,你爱去哪去哪。”张布迪边敲电脑,边漫不经心道。

    “……”

    就这么着,费汉龙活活在张布迪家吃了六天的稀粥,头三天还顿顿是外卖。等费汉龙稍微恢复点行动能力就忍不下去了,整一个满口化学香精味儿,怎么吃都不对味,奇了怪了张布迪怎么就尝不出来。带着口罩口齿还不清楚他就嚷嚷着要去菜市场买菜,被张布迪给拦住,最后他只好无奈的把买菜的活儿揽到了自己身上。张布迪不是尝不出来,就是懒,唯独懒在这件事上。

    第二十二章

    好不容易等身上的伤都消肿下去,嘴角的线也拆了,六七天时间就这么消磨过去了。

    费汉龙站在浴室洗漱台前,脸使劲的往镜子前凑。苹果肌消了肿,小伤口也结痂了,可还是青色一片,嘴角还留下疤,多亏是口腔里的伤口面积大,口腔外的较小。要不仔细看,嘴角那点比黄豆差不了多少的针疤还看不太真切。小孩摸摸嘴角,摸到了个小硬粒。我擦,这两边嘴角是不是有点不对称啊,别是以后都歪嘴了吧……

    费汉龙皱着眉颠儿到客厅,对张布迪戳戳自己刚愈合没多久的嘴角:“哎,你给我看看,我这嘴是不是歪了啊……”

    张布迪张大boss正捧在手提再看自己公司在网络上的新产品呢,听小孩的声,头都懒得抬一下:“嗯,歪了。”

    “……”什么叫自讨没趣?小孩儿耷拉着双死鱼眼就走开了。

    原本盯着电脑频幕看得目不转睛的张布迪嘴角特矜持的提了提,等闷骚够了,这才抻长脖子对卧室里面的小孩高声问道:“骨裂的地方还疼不疼?”

    其实没多大事,骨裂的小手臂和胸口在回来三四天后就消肿,现在要不去碰,痛觉简直微乎其微。可费汉龙还是特谨慎的回问一句:“还行……问这干嘛?”

    果然张布迪下一句就没叫费汉龙失望:“要没事了,明天就上班去吧。”

    看,这人怎么可能会关心人?费汉龙立刻抱着胸口就倒床上:“哎呦我去,疼,真他妈疼死我了!”

    那动静嚎的中气十足,张布迪听得真切着呢,当场就气乐了:“嚎,再嚎大点声,让楼下听听是谁大中午的不午休在这吊嗓子。”

    卧室里那声音一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真是自作自受,不作不死。费汉龙边咳边抱着胸口缩成了虾米。还不敢抱实了,疼,是真疼,一阵阵的疼!

    这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唬了张布迪一跳,一进卧室就看小孩脸都憋红了。不过也没持续多久就是了,没一会费汉龙自己就停下了,一抹脸上,眼泪花都出来了。他一脸悲愤的指着张boss控诉:“你丫就应该姓周。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养了几天啊?你这就赶着我回去上工!”

    那眼神真够天可怜见的,张布迪不自觉地就虚了,可就不服软,特嫌弃的看了费汉龙眼:“娇贵。”让后施然然转身走了。那背影别提多硬朗,别提多飘逸了。

    费汉龙悲愤捶床,可捶着捶着又没出息的笑了,连背影都他妈帅毙了!

    等人张董接完一个电话回来,小孩这点气性早不知是不是跑回八百年前去了。这会儿又是笑成了一朵向日葵。张布迪都习惯了,这小孩脑回路诡异,也挺逗。他说:“晚上我不在家里吃,陈长庚叫我去他家喝酒。你去吗?”

    费汉龙眼睛一亮,接着又黯了下去:“我去干嘛啊,看着你们喝?”他又摸摸自己的脸,这就叫没脸出门。古人造的词真他妈太形象,太精辟了!

    张布迪想想也是,这一身伤口半新不旧的,肯定要禁口。他舒心一笑:“那我自己去。”

    费汉龙这会儿还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最近几天吃饱了没事干就是睡得多。闲的都快要长草了,可苦逼得还什么都干不了。

    张布迪房间里还有个台式电脑,可费汉龙坏就坏在他伤了一只手。lol都不给劲儿。只好一部接一部的搜小电影。看电影看到十一二点那都是常事。

    今天张布迪不在家,他不知怎么的就更加睡不着了。看视频都能看的心烦意乱,进度条都快到底了,他硬是没看出主角是谁。

    站起身来来回回的在卧室里走了两圈,目及之处都是张布迪生活的痕迹,哪怕鼻尖闻到的,都是张布迪的气息。

    之前几天被浑身的伤口折磨的够呛,费汉龙脑子基本上就告别自行车了,哪还在乎得了这些。

    可今晚,屋子的主人不在,他心里却反而像被猫挠了一爪子,躁动不安。也许,就是因为那人不在……他就是个怂货!费汉龙抿了抿嘴角,鬼使神差的就打开了平时经常混迹的一个圈内网站。

    费汉龙看着视频下载完成的窗口,起身把房间门反锁上,这才坐下戴上耳机。

    没多大会儿,激烈的喘息声一声声的从耳机里溢出来。费汉龙心虚又看了眼房门,微微调低了音量……

    张布迪其实自从肩膀受伤后就很少出门。公司已经走上一套完整的运作流程,他去和不去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最近的酒局少了而已。中国人饭桌上谈生意这是人尽皆知。索性,最近也没什么新业务需要他出面去谈。

    本来今晚的酒局他也没打算留多久,可架不住刘心田和陈长庚会闹腾。张布迪几次说走都脱不了身,最后一拍桌也就陪着他们喝到了酒局结束。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张布迪自己开出去的车到底还是没有开回来,打的出租。

    张布迪本以为小孩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可是卧室门底下的缝隙还能看到亮光照射出来。张布迪抬手看了眼表,还得眯着眼才看清,快要两点了。

    以为是小孩睡觉忘了电脑,张布迪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前想要开进去,却发现小孩吧门给锁了……他捏捏鼻梁转身刚想走,卧室里突然一声闷响,还有椅子倒地的声音。

    张布迪皱眉,伸手敲门:“睡了么?”

    第二十三章

    “……马、马上就要睡了。”费汉龙抱着胳膊在地上恨不得滚上两圈。疼,实在疼。骨裂的地方撞到桌沿,敲得瓷瓷实实,别提多实在了。叫又不能叫,费汉龙裤子都来不及提上就这么干张着嘴躺在地板上左转右蹭,憋得青筋暴起。

    张布迪在门口站了会儿,最后按按太阳穴转身离开了。

    好半晌,费汉龙缓过了那股催命劲儿,脑门儿上硬生生是憋出了一层白毛汗。他起身在提上裤子前拨了拨被吓软的小东西,恼得恨不得能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最后他反而笑出了声,闷声闷气,捂着脸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凌晨四点多,卧室的门一点点的被打开。一道黑影做贼似的悄无声息滑到客厅的沙发边。

    费汉龙慢慢的在他身边蹲下。张布迪睡着了,很安静。这个男人不打呼噜,睡姿也规范的很,只有他的呼吸一声声拉的很轻很缓。

    客厅落地窗被拉上了,路灯被无情的阻隔在窗外,很黑,却不是极致的黑。费汉龙适应了很久,还是看得不真切,可他却不愿就这么移开目光。很奇妙的感觉,这个男人站起来时他永远没有机会离他这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安稳的鼻息。

    蹲的久了膝盖撑不住,费汉龙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抱着膝小心翼翼的挨着沙发边。他在黑暗中捕捉张布迪一起一伏的胸膛,目光甚至有些呆滞,可他却舍不得动。

    就这么呆滞着,空洞的看了不知多久。费汉龙朝窗帘缝隙瞄了一眼,外面的天先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又一点点的亮了,灰蒙蒙的亮。

    他一手撑着茶几试图从地上站起,第一下,失败了,他重新跌回地上。伸直腿,这时候他似乎才恢复了血肉之躯。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似乎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冲得他呲牙咧嘴。整条腿都麻了,不只是麻,还伴随这千根针万根刺扎进肉里的酸疼。费汉龙一动差点没有呻吟出声。他咬着牙,忍不住就再往嘴里塞指头,死死的咬住,把那点闷哼全堵在喉咙口,一点也不能泄出来。

    小时候有人告诉他,腿麻了拿口水沾沾自己的鼻子尖就能好。费汉龙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哄孩子的假话。可是他次次都深以为然的照做。这似乎是有效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原因。他皱皱还带着湿意的鼻头,感受着腿上一点点消逝的感觉。缓缓地舒了口气。

    他小心的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张布迪,撑着尚还酸软的腿一点点站起来。站了会儿,他又跪下去,动作里带着小心,很缓慢,几乎连衣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了。他缓缓低下头凑近张布迪,悄悄怠慢了呼吸,等凑到能真正看清后者脸的距离时,呼吸都快完全停止。

    看着那人的嘴唇,他珍重的轻啄了下,然后有些慌张的看了眼张布迪还安静闭合的眼睑。又一次凑了过去,嘴唇轻触嘴唇,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就这么浅浅清清若有若无的贴着。贴到他因为窒息而不得不离开。费汉龙轻喘着气头晕目眩的离开了客厅。

    第二天费汉龙晚起了,连午饭都没起来做。张布迪在他门口路过了两次,最后到底还是没叫他起床,自己叫了外卖。

    等费汉龙自己清醒已经是下午快要两点。他慌慌张张的从床上爬起,正看见张布迪正坐在沙发上给人打电话。那人看见他出来,指指厨房,嘴里还应付着电话。

    费汉龙进厨房里看了眼,果然又是外卖,他叹了口气。叫这男人做顿饭实在难,顶天了难。

    进浴室解决了个人卫生,费汉龙出来时,张布迪已经打完电话,抱着手提敲得不亦乐乎。费汉龙搓搓脸颊嘟囔:“你早上怎么没叫我啊。”

    张布迪头也没抬:“懒得叫。”

    费汉龙一噎,吊着死鱼眼进了厨房。把外卖丢进微波炉转了两圈拿出来,香精儿立刻溢得满屋飘香。他有一下没一下往嘴里填东西,视线跟着张布迪满屋乱转,就指着这下饭呢。

    张布迪进了趟卧室出来,费汉龙不自知的蹙起眉,嚼了两下饭,佯不在意问:“你要出去啊?”

    张布迪把衬衫下摆塞进裤子,闻声抬头看了他眼:“嗯,生意上临时有事儿,我要去外地两三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布迪当过兵的原因,他的脊背永远挺得笔直,穿上衬衣越发挺拔高挑,腰是腰,腿是腿,谋杀菲林。只是这时却无人欣赏。

    费汉龙心忽的一沉,不知怎么背后立刻就湿了一层。心脏又快又沉的撞击着肋骨,堵得他差点喘不上气——不会的,昨晚张布迪在睡觉,一直没醒,他不会知道,别自己吓自己。费汉龙静了会儿,然后轻笑着点点头,佯装自然道:“……要,要出去这么久啊。我其实也好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回家住好了……”胸膛被撞得闷响,费汉龙甚至怀疑它会不会把张布迪的说话声都给盖住。

    张布迪抬头静静的看着他,小孩竟没有闪躲。嘴角僵硬的提着,笑得这么难看他怎么就不自知?

    最后还是张布迪先低下了头,随意道:“好啊,等等坐我的车一起去吧,我正好送你一趟。”

    费汉龙的身子软了下去。把脸埋进饭碗里,闷声闷气的说:“好。”

    第二十四章

    费汉龙带到张布迪家的东西不多,除了洗漱用的也就只剩下了换洗衣服。

    他下了车,替人关上车门,笑着朝张布迪挥挥手:“路上小心点啊。”

    张布迪点点头,看着小孩转身进了筒子楼——他一厢情愿的以为这幢楼里住着费汉龙的父母。他的父母会照顾好自己的儿子,在小孩离家出走之后……

    算了,有什么区别呢?

    张布迪将车开走了,他说生意上有事要出去两天不是假话。他隐隐感激着这通电话来得及时,要搬离的消息从小孩口中说出的时候他甚至是庆幸的。否则他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和小孩相处了。

    他的车开上高速。张布迪脸上的表情是麻木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费汉龙刚出现时,他就对自己表示了好感,对自己坦白了性向。可张布迪没当真,一开始是没把小孩的性取向当真,等他的性取向确定了之后他又没把小孩的情感当真。

    也许一开始张布迪是对的。费汉龙说不定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迷茫。这是种属于青春期特有的迷茫,青涩也美好。他们几乎会把除亲情外的所有情感当做爱情,甚至友情最后也能转为爱情。之后的结局或受伤或感激。

    费汉龙一开始并没有对张布迪多认真,他的好感廉价而单纯,他的迷恋肤浅而幼稚。他会因为张布迪优异的外表而雌伏。但这不是爱情,把这种情感当真的人显得不成熟得可笑。所以,张布迪没有当真,他一直没有当真。他一直认为费汉龙其实是可以悠然抽身的。于是他恍若无睹,甚至可以说是纵容。

    可是现在事实反驳了他的结论,告诉他:你错了,错的离谱。也许一开始的无视就是错,之后的接触也是错。最后的自欺欺人错上加错。于是张布迪踩下了急刹车,在他和费汉龙的关系中。这是可以补救的,不是么?

    费汉龙进小出租屋后,把自己抛进了这张自己一次还来不及睡过的床。不软,没张布迪家的软,用手敲甚至带响儿。

    他用手肘盖住眼睛,一声声的笑,笑得闷响。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没有回音。没多久,他笑不出来了。眼前一片漆黑,他一动不动。

    看啊,他喜欢的人多好,天底下有哪个老板会对自己的员工好成这样?而且都不算是正式员工。伸手充当悲天悯人的上帝挽救了费汉龙一次又一次。甚至到现在都没开口要报酬。无私?伟大?要歌颂吗?

    一开始费汉龙是站在旷野的沙漠中央。他的出现让费汉龙看到了一碗水,然后是池塘,接着是绿洲,最后——是沼泽。

    人是自私的,没体验过温暖的人不懂得温暖,所以他们不去向往。

    可要让人尝到了甜头就没办法停下来了。他会想,他会想尽办法得到,得到后害怕失去,所以他要的很多,直到温暖熄灭,甜味尝完。看,那些全都是我的,我用完了,你们一点也得不到。他可以怀念,但不能看着别人拥有……别否认了,这是人的劣性,是扎进骨血里的人性。你有,也改不了。

    一点点泥足深陷,好似温水煮青蛙。待费汉龙猛然发现,他已经挣扎不动了。但沼泽是无辜的,它不动声色,不提醒,是无意识的。你不能怪罪它,脚长在你身上不是么?

    看啊,他的眼光多好……

    第二天重回公司上班,费汉龙做进自己位置的时候,郑鑫易还愣了下。费汉龙笑着摘下脸上的口罩:“怎呢,穿个马甲就不认识哥们了?”

    郑鑫易嗤得笑了,伸手想拍费汉龙。后者坐椅子上蹬地往后一腿,躲开了:“别动,哥们儿现在是易碎品,碰碎了你丫赔不起。”

    “去你的。”郑鑫易白着眼就把手缩回来了:“当老子稀罕碰你?!”

    “最近够爽的啊,一次性休息了这么多天。”

    费汉龙嗤笑摸摸鼻头:“你要乐意,咱俩换换?”

    郑鑫易不笑了,静了会儿:“活该!”

    “……你怎么知道的?”

    “能不知道么?你到快成撒那什么宁时间男主角了。班里那些小姑娘恨不得把你这点破事儿宣扬的群世界都知道。可不是么?好不容易认识个名人。”

    费汉龙舔舔嘴唇讪笑:“小姑娘都挺八卦哈……”

    郑鑫易扶额,这货心大得没边了:“平时没见你和那些混子有多亲热啊,这次脑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你?”

    “说来话长……”

    “最后谁把你捞出来的?”

    “没多大事儿,通知通知家长人就能走了。”费汉龙眨眨眼,转头就拿起鼠标盯着显示屏就不看人了。

    郑鑫易看着模样就知道这人不爱提这事儿。嘴角动了动,硬生生化成了一声轻叹,也回自己位置了。

    两三天时间几乎是转眼就过去了。

    张布迪这次从外地回来还带回了个新项目,接下来连带着一众高层忙得脚不沾地。

    费汉龙照常每天去张布迪家给人做一顿饭,可很多时候连门都进不去,打电话给张布迪,他有时在酒局,有时在开会。小半个月下来两人见面的时间可以称得上少之又少。

    似乎那层窗户纸一天没捅破,费汉龙就一天不知放弃为何物。两人皆是淡淡。

    第二十五章

    “还有多久放假?”

    费汉龙正吃饭,闻言头也不抬:“三天后,自己什么时候放假不知道啊?”

    郑鑫易笑眯眯的放下饭碗,把汤移到面前喝完。饭没吃干净,碗底还铺了一层农民伯伯的劳动成果。“最近这么掰着指头数日子我容易么?特么终于熬到放假了,改革开放总是春,人民翻身当主人。不容易啊不容易。”

    “诶,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激动啊。”

    费汉龙板着脸高冷地斜视:“只有小学生才会天天心心念念着放假。本人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思想觉悟分分钟甩你三条街,作为一个未来的资本家,现在不好好学习是不……”

    “噗——咳咳咳……”

    费汉龙愣住了,瞪得眼睛牛大,抹了把脸,一手的紫菜汤汁。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又笑又咳上气不接下气的郑鑫易,呐呐道:“……你怎么,不讲卫生啊。”

    郑鑫易那头笑得更猖狂了,直拍桌,停都停不下来,一张小脸憋得姹紫嫣红。饭店里大半客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他照样没收敛半点。也是,人家现在这叫身不由己。

    等费汉龙反应过来,可把他恶心坏了,在公司卫生间里脸搓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感觉鼻尖环绕着一股紫菜汤味儿。这他妈绝了!

    费汉龙撩起胸前的t恤擦脸,弄了身前湿乎乎一片,郁闷的瞪郑鑫易:“你臭虫吧你?”

    郑鑫易闻言噗的又喷了,抖着肩讪讪用食指骨节刮了下鼻头:“滚你丫,你才臭虫,你全家都臭虫。”

    费汉龙给他翻了个大白眼,抖抖胸前湿的一片布料,走了。

    郑鑫易跟在他身后拖拖踏踏的有一步没一步。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拖着调调开口:“我说,你是不是不想放假啊?”

    费汉龙没回,一个眼神都欠奉,权当没听见。直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机握鼠标,装大尾巴狼认真工作。

    郑鑫易看了他会儿,转头干自己的事儿去了。谁信啊。

    晚上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部门主管忽然宣布:下班了不能走,留下来开会!办公室里顿时哀鸿遍野。主管铁面无私,又道:学生留下,员工可以走。

    哀嚎声更盛了……

    等到下班时,费汉龙一众进会议室一看,喝,全班都在。合着不光给一个部门开会。

    费汉龙刚进会议室视线就粘坐在上首的张布迪身上了,拽都拽不下来。张布迪视线都没有往他这边飘,手上拿着一本白皮4k复印纸,另一只手上的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上面敲。费汉龙正看得入神,屁股突然就被人踢了一脚,力气不大,却钝得他往前一个趄迾。费汉龙恼火的回头,却看到郑鑫易意味声长的眼神。费汉龙一栗,有些心虚的收回视线。

    会议刚开始,公司总监就站起来这班小孩为期半学期的实习表现做了个总结。都是场面话,有大棒,有红枣。打疼了在给抹甜。招式不新,有用就行。对于这班还在象牙塔里的小孩够用了。

    等他这边唠唠叨叨的总结完,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憋得一帮着急回家的小孩一肚子气,又不敢发作。到底是不知掩藏的少年郎。慢慢地时间一长,会议室下面就生出了些异声。小姑娘小年轻们偷偷地骚动了,交头接耳的讲小话,一个人的声音小,一群人的声音就成了马蜂飞舞。嗡嗡嗡的都快盖过人总监的声音了,那脸色是眼见着变黑。

    突然,张布迪拿着手里的复印纸卷‘砰砰’敲了两下会议桌。下面的动静一滞,会议室几乎是立刻就静下来。就连总监都停下不说话了,沉着脸,要不是张布迪在这,估计早该发火了。

    张布迪放下手里的白皮本,对总监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知道今天为什么给你开会么?”

    底下的少年郎们纷纷对视,前后左右脸对着脸,各个迷茫。

    张布迪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缓缓道:“你们学校打算在你们这一届学生中间选出几个人参加下学期十月份的全国电商比赛,要求公司全程培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底下的小东西们闻言,默契十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默默把自己尾巴给夹起来了。谁也不愿意在这时候冒尖,就怕人到时候选不着合适的人选自己会被抓壮丁。

    这群是从职中出来的孩子,都是一群考不上普高的小屁孩。

    他们中间有些人是因为懒,有些人是因为笨,其中各种原因导致了他们来到职中混日子,混时间。

    一班十七八岁的小青年们,早早的就染黄了头发,女生披下了卷发。在老师的眼里他们是坏学生,在家长的眼里他们是来讨债的,在长辈的眼里他们是不可爱的……

    各种各样的因素导致了他们被亲人们放逐,自我放逐。他们外表张扬,青葱岁末里活的比那些乖乖孩儿们肆意多了。可是妄为的皮子底下有多少人理直气壮?这种心理是普高那些天之骄子们无法想象的。所以排坐座位时他们不是往前挤,而是永远优先选择最后一排。上课永远没人举手回答问题。现在这种时机让他们惶恐,第一次退后,第二次退后,一次次退后……也许,这些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不自知中一次又一次的否定自己。

    会议室里突然就变得很安静,和刚刚总监说话时相比,静得有些诡异。

    张布迪静了一会儿,笑了:“人选我们现在也没有选好,我想听听你们自己的意见。不是说你们中间就没有优秀的人了,但我希望现在有人可以主动站出来,大声说:我想去!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不是么。”

    还是没人说话,连个问问题的都没有。张布迪抬头看了一圈,其实有些失望。

    这时,费汉龙突然举起了手,他朝张布迪笑嘻嘻问:“是不是参加培训就不用上课了?”

    张布迪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跳,抬起眼帘看了费汉龙一眼,而后勾起嘴角:“不,暑假两个月培训,下学期开学你们还要上一个月的课。”

    办公室里马上就响起了一片‘嘘~’的鄙视声。

    张布迪顿了顿:“但是得了第一名的话每个人都有六千块钱奖金。”

    办公室里叫嘘声一顿,费汉龙第一个就举起了手“我去。”

    ……

    最后还是定下了六个人,只是这六人是为了奖金还是真的是兴趣就不得而知了。

    散会后,人群各自散去,费汉龙默默的看着张布迪和高管一起离开的背影,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起气……

    突然,背后有人伸手驾住了费汉龙的身子,把他向后拖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一马当先,家业两立,三代同泰,四季平安,在家五福临门,出行六路通顺,上有七星齐助,笑迎八方来缘,九天洪福飞降,十分快乐吉祥,百事遂愿,千喜由心,万般祝愿,永伴您行!~我也该回老家过年了哈,我的家在那黝黑黝黑的小山村断水断电什么的……我,我请假一个月哈!不坑!这绝不是坑!!大家就当养肥吧……我寒假里存稿,回来大爆发!!

    第二十六章

    郑鑫易用手肘勾着费汉龙的脖子把人整个脑袋都按进自己怀里使劲一阵乱薅。

    费汉龙在人怀里乱扑腾,恨不得就要上嘴咬了,这时候,郑鑫易赶人爆发的临界点上把人给放了,想拍脏东西似的抚抚掌,施施然走人,从头到尾没开过口。

    莫名其妙。

    费汉龙黑着张脸掉头扎进卫生间整理发型。

    参加培训的几个人名定下来之后,费汉龙感觉几乎也就一扭头,他都没太咂摸出味儿,这一班小年轻就欢欣鼓舞的迎来了假期。他还是在隔天来时发现自己座位周围空下了一大片,才有了放假了的真实感。平时还真没觉得,等到这时,他才傻眼了,低落了,寂寞空虚冷了。

    可惜没留下多少时间让他伤春悲秋,主管们接下来紧锣密鼓的就把一个个散落在各部门的小孩全都提溜到了一起,准备集中培训。

    有了比较费汉龙这才发现平时公司对他们有多宽容……

    自从张布迪出差回来,费汉龙几乎就没有断过往他家跑的次数。

    今天依旧是上菜市场提了一袋菜去张布迪家的小套间。到了人家门口,费汉龙不急着打电话问人在不在家,就顺着他家门旁墙根蹲着,点了一支烟。从半开放式的走廊外面照进来的光已经不太亮了,灰蒙蒙的。这时候的天往往是黑得最快的,几乎就是几分钟的时候,再抬起头看时,外面就是晚上了。

    烟头的那点火光在昏暗里明明灭灭,费汉龙在烟丝即将烧到过滤嘴之前,弹开了手里的一点烟蒂,之后起身又拿鞋尖来回拧了拧,连那点光最后都只剩下了灰烬。

    “喂,张哥,在家吗?”

    “在外面酒局呢。”

    费汉龙笑了,笑着说:“哦”

    “都跟你说了最近忙的很,不回家,你别来了。你这小孩怎么不长心眼儿啊。”张布迪有些无奈。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断了一小会儿,之后费汉龙又贱了吧唧的轻笑:“行了,今天最后一天,明儿不来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布迪放下手机,缓缓叹了口气。他没把费汉龙的话当真,或许是这话说的太多遍了,或许是这次说得没有过去那几遍郑重。

    他从沙发上起身,打开家门将门口的皮鞋提进房间后又关上。

    平时他不会把鞋子直接脱在门口,从来都是放在进门玄关处的鞋架上。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晚上之后费汉龙就真的再也没有在张布迪家门口出现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在公司里,费汉龙这个人似乎就此渐渐地在他的生活中淡去。费汉龙对他态度依旧轻松没有半分变化,就好像他们之间就跟普通的上下级一样。这让张布迪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就当他真的以为这小孩已经想通放弃了的时候,费汉龙再一次蹲在了他家门口。

    小孩没给他打过电话,张布迪凌晨半夜从隔壁市开车回来时,着实被自家门前黑乎乎的一团东西吓了一跳。在他上楼之前,走廊里的声控灯没亮,是他出了电梯之后才亮起的。他看见费汉龙就坐在他家门口,一只旅行箱在他屁股下面权当凳子坐。他头埋在胳膊里没动,脚下零零落落的散了一片烟蒂。

    张布迪伸手在鼻梁上捏了捏,抬腕看一眼手表,已经凌晨1点半。他径直打开自家房门,没说话,不看费汉龙,门也没关。从卧室里拿了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没多大会儿,浴室里就响起淋浴声。等到他洗完澡出来,套间的房门已经被人关上,小孩带来的一只旅行箱就靠墙角放着,费汉龙人不知何时躺在他家的沙发上闭着眼一动不动。

    费汉龙装的还挺像,呼吸绵长,小呼噜打得酣畅。张布迪从鼻腔了发出‘嗤’的一声响,费汉龙的呼噜声几不可闻的断了一拍,然后竟响的更加起劲,张布迪这回真真是哭笑不得了。

    第二天张布迪起来时费汉龙早颠儿没影了。桌上还放着早餐,行礼还在墙角,唯独不见了人。平时两人都不吃早餐,这时桌上那东西一看就讨好意味颇浓。张布迪看了眼时间,还早,离上班还有段时间。

    费汉龙是今早快要下班的时候被拎进的张董办公室,到底是跑的聊和尚跑不了庙,该来的逃不掉。

    张布迪把人拎进办公室后,就让人搁墙角杵着,不看人也不说话,该办公办公,该动电脑动电脑,该接电话接电话,就是没理费汉龙,全把人当空气。绷着一张俊脸挺臭,要刚认识那会儿费汉龙说不准还真能被唬住。可认识都这么长时间了,大boss那点尿性他还能摸不清?这会儿还真有点驾轻熟路的意思。

    冷暴力,就冷着你,冻着你,冷落到你受不了,乖乖主动走到他跟前说我意识到错误了,这篇儿才能算完。不过这招费汉龙一直觉得张boss用不好。这人心太软,听不得哄,见不得泪。这也是费汉龙为什么有恃无恐的原因。

    要说起来费汉龙还真没见过张布迪怒发冲冠的模样……这人底线到底在哪?

    办公室外面渐渐地开始嘈杂,下班时间到了。

    费汉龙眨眨眼,朝着张布迪挪了几步:“张哥,我请你吃饭啊。”

    张布迪手边的动作一顿,脸上隐隐又黑了一层,没理小孩。

    费汉龙又往前挪了几步,笑嘻嘻地站人办公桌前:“房租我以后有钱了还你。”

    张董这脸是眼瞅着越来越黑,费汉龙舔舔嘴角,突然就怒了,眉毛皱成了倒八字,指着张布迪的鼻子就开骂:“是不是兄弟,我这点小忙都不帮,又不是不还你钱!你说你一时半会儿能缺这点钱么……”

    张布迪抬起头看着他,这会儿终于不是无视了,只是这眼神直勾勾的,看的费汉龙全身发毛呼吸一窒,戏都演不下去了,一个音生生打了十八道拐标点都没敢停就就解释道:“我没钱租房了,求收留!”

    张布迪嗯了声,有低下了头,盯着显示屏敲敲打打。

    费汉龙有点摸不准张布迪一个音节示意的是什么意思,咽了口唾沫问道:“你这是同意了?”

    张布迪敲键盘的声音一顿,这回是真停下来了。他看着费汉龙面无表情问:“又离家出走?”

    费汉龙摇了摇头:“我一直没回去,在外面租了一个月的房,现在没钱了。”

    “还是不想回去?”

    “嗯。”

    张布迪没再说话,办公室里一时没有了声音。

    之后,他重新开口:“没其他朋友了?”

    费汉龙眼角猛地抽动了下,一只手悄悄摸上裤线死死掐住。他笑了:“没有。”

    张布迪眼角看着小孩的小动作,直视小孩脸上的笑容,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张布迪点点头,没再说其他,视线重新回到了显示屏。

    费汉龙微微耸起肩,这个动作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他朝提了提嘴角:“我可以走了么?”

    “隔壁的杂物间你自己收拾出来。”

    费汉龙转身的动作一顿,眼眶一热,充血成了红色。半响他朝张布迪呲出一口大白牙,笑没了眼:“好。”

    等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敲击键盘的动静也随之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小天使,元宵节快乐~

    第二十七章

    费汉龙回来时张布迪还没下班。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侧身倚在走廊的栏杆上,从兜里掏出烟。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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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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