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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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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正文 第8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第8节

    花询提起茶壶给花渡斟了杯茶,自己端了一杯,看着楚衍道:“仲辞是在等父侯派兵来么?”

    楚衍回头,瞥了花岸一眼,端正坐到花询身边,说道:“还是问棠懂我。”

    花岸不以为意道:“派什么兵,来一百个也没用。那些兵马,每次只会在出事之后姗姗来迟。”

    花询看着花岸,又看看沉默端茶慢饮的花渡,不动声色地往花渡身边挪了挪。经过这次大难不死死里逃生,花询才觉得现在只有花渡靠得住。

    “来迟倒是不无妨,”花渡看见了她的动作,只是淡淡道,“就怕他不肯来。”

    “你们在怀疑父侯暗地许可二夫人对付我么?”花询错愕道。

    楚衍感觉到花询的目光,偏过头错开视线。花渡捧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半垂眼帘,挡住眸里的杀意,说道:“花晏才年十二,虽说有神童甘罗,智儿曹冲,可花晏不过庸人之姿,何来如此大的胆杀人?二夫人歹毒心肠,欲杀你,是为私心,也为公子晏。你少年封县,年越大,也有意权掌花府,只怕挡路了。”

    花询神色黯然道:“我何尝不知。只是这些争斗我原以为只等我争夺花府之主才会出现,没想到这注定就是一条不归路啊。”

    “自古欲掌权者,必走血煞之路,以血铺就万里长城,龙椅正气威严,可是有多少鲜血染的?花府到底不是寻常人家,这是公侯府邸,况且还是花城显贵,帝王宗室之亲戚。”楚衍正色道,“我知道你向来聪明能够知道这些道理,但是你没有亲身经历必然不知道其中的险恶。”

    “问棠,你知道这里面的艰辛困难,会怕会退缩吗?”

    花询闻言,先是满脸落寞之色,端茶愁眉苦思,后立刻作色斩钉截铁道:“我不能退!如仲辞所言,我若是退了,虽能一时得安,但是二夫人欲除我而后快也不是一日之事了,若真让阿稚执掌花府,别说是我了,连母亲都保不住!”

    “宁王府世代与花府结缘,你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楚衍欣慰道,“你如今优势比公子晏的多,好歹你也是个县主。”

    “不错!我堂堂淮安县主,与安河郡主一同出行,居然遇刺,此事若是被宁王所知,父侯也必然要担下罪责。不管是不是父侯许可,这刺杀失败了,父侯必然会彻查。真彻查也好假彻查也罢,这仇我必然要报!”

    “行啊!”花岸听得津津有味,见花询想明白了,抚掌道,“你要做什么就去呗!咱们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是想明白了,这公侯府中猫腻多着呢,我才来不久就遇刺啊,这要真是让我多待一阵子下去,还不定被毒死呢!”她冲花渡挤眉弄眼道,“解语先生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本无意要问棠去争这花府。”花渡无视花岸,对花询道,“这小小的花府你也不能久留。但是今日出了此事,我要护你周全的。”

    听见花渡说要保护自己,花询内心万分感动但是面上却什么也不露,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耸耸肩笑道:“有解语的保护,天下之大我哪里去不得呢?我还想说能不能把解语骗来给我当护卫呢。”

    “好啊!那解语也一块保护我算了……”花岸忙附和道。

    几个人说说笑笑着,街上涌来了一队兵马,把酒楼团团包围住,带头的正是杜仲。

    杜仲领着人上了二楼,直奔花询几个人所在,一推门就跪倒在地,口中道:“老奴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花询冷下了脸,走到杜仲面前,居高临下道:“杜管家,自古下臣视主人为君,君辱臣死,我今日差点命归地府,幸得花大家相救,进得这城中二刻有余,你姗姗来迟,这一句罪该万死,你可真当得起!”

    杜仲不敢糊弄花询,花询自小是怎样的,他多多少少是清楚,忙跪伏地上道:“老奴使小主人陷入险地,不能及时救援,请小主人降罪!”

    花询冷笑道:“起来罢!我不也降罪你,你给我找出那些刺客的背后主使,不管是谁,一定要严惩。否则——”她轻笑道,“后果自负。”

    “是。”杜仲叩首。

    花渡隐住笑意,抬头往窗外一看,脸色突变,霍然起身道:“不好!花府出事了!”

    第16章 夫人之死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花府赶,一路上不知怎么人渐渐少了,越靠近花府人越来越少,到可见花府之处,竟然空无一人。原本守在花府门前的那几个护卫也不见了,花府大门紧紧关闭着,一种不详的预感突然占据了花询的心头。

    花渡走在花询前面,在花府门前停下。花询看她不走,正想开口,又见她面色凝重,伸手掐指算着什么,花询便没有开口。也不知花渡算到了什么,花岸见不得她这样神秘兮兮的样子,便开口道:“怎么了?进去看看就是啊!”

    “有丧事。”

    花渡吐出三个字来。

    丧事?!花询和楚衍面面相觑。

    花询一冷色,对身后的杜仲道:“你是奉谁的命出来的?”

    “……二夫人。”杜仲也吓了一跳,他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花询又惊又怒,下令道:“去开门!”

    杜仲忙不迭领着人前去敲门。

    敲了一阵子没有反应,杜仲让人拿梯子来,准备强行入内开门。

    花渡摇头道:“不必了。”她上到门前,似乎不用什么力气,只是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花询急忙要往里面冲,花渡眉心轻拢,拦住她,对楚衍道:“我料想此时君侯应在太守处不在府中,你带无涯一起去把君侯带过来,还有,要快一些,带着兵马来!”

    “为什么我要跟她去!”花岸嚷嚷道。

    花渡缓下语气道:“这事事关你所求的,你要是不去,那你明日便收拾东西离开花府。”

    “……就知道使唤我!”花岸嘟囔着,拉着不明所以的楚衍一起走,“快走啦!看什么看!”

    “你放手……”

    花询脸色有些难看,犹豫道:“如果真如你我所想,那这也太过疯狂和大胆了,我不相信这事她们敢做!”

    花渡没有回答,只是捉住花询的手,平静道:“我以为她们只是临时起意,今日看来应当是蓄谋已久,只怕此事不会是如此简单。你不要怕,跟在我身后,我会保护好你的。”她紧紧抓着花询的手,神色坚毅。

    花询点点头,带着杜仲等人一起往里面走。

    进了门,院子里一片寂静,那些平日常见的丫鬟侍从们都统统不见了。花草安安静静生长在它们自己的位置上,春寒料峭,它们却盛放得美丽。花询警惕地环顾四周,却跟着花渡一步步往里面走。

    花渡感觉到花询的紧张,紧了紧扣着花询的手,暗自输气,让花询不再那么紧张。

    走到堂中,花询远远看见有个穿着深绿色的女人被吊在正堂之上,安静不动。

    “母亲——”花询失声喊道,松开了花渡的手,往里面跑进去。

    “母亲!”花询站在大夫人近前,看着她吊在堂中已经死去多时,她悲痛欲绝,眼泪落了下来,回头冲着已经呆住的杜仲几人吼道,“快把母亲救下来啊!快啊!快啊!”

    杜仲吓得赶紧和几个侍从把大夫人从梁上解下来,安放在地上,然后被花询推开,不知所措地站到了一边。

    “母亲!你醒醒啊!我是问棠……”花询眼底积蓄的眼泪簌簌而下,颤抖着手去试探大夫人的鼻息,却感觉到已经了无生气。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悲愤地喊着,“母亲,我是询儿啊……是谁?!是谁!我要给你报仇……”

    “你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报仇?”二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渡凝眸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把花询护在身后。

    四周突然涌出一群带着明晃晃刀剑的将士,二夫人被围在人群之中,盛气凌人地抬着下巴,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

    “你!”花询愤恨地擦干眼泪,红着眼站起来,冷冷道,“你怎么敢?”

    “我怎么就不敢?”二夫人高傲地对花询道,“要不是你活下来了,你母亲也不会死!花询,你为什么要和我儿子争呢?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绣绣花,读读家规女诫,执着于权势做什么?你好好当你的淮安县主就好了,竟然和安河郡主走那么近,你可有把阿稚放在眼里?”

    “所以呢?你派刺客来杀我,并且杀了我母亲?为你儿子铺路?”花询气得哆嗦,眼底的仇恨让她双眼发红。

    “那是因为你们该死!”二夫人指着花询厉声道,“花询!这花府容不得一个女子来兴风作浪!君侯为了花府辛辛苦苦一生,怎么可以毁在你们母女俩手上!我不会允许的,我的儿子才是花府的未来主人,你们母女俩都该死!都该死!”

    “哈哈哈哈哈……”花询忽然仰天大笑,笑得满脸泪水。她向来都是以最恶意的想法来揣度花晏母子,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比她预料中的更为残忍!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留着泪水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杀了我们,你儿子就能继承花府府主吗?你做梦!”

    花渡拉住花询,冷眼道:“我劝你还是立刻收兵,否则只怕你后悔。”

    “后悔?”二夫人脸色狰狞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对我说话,给我杀了她们!上!”

    举刀的侍从们得命,一发狠,提刀一拥而上,意图把俩人砍成肉酱。

    花渡面不改色,拈手成诀,一挥衣袖,窗外门外的花瓣片片化成刀刃般,破空而来,没入肉里,擦过侍从们的咽喉,瞬间夺走反贼的生命。杜仲看得目瞪口呆,也赶紧抓起刀,带领着剩下几人冲过去,很快与众多的反贼杀在一起。

    花询站在花渡身后,面无血色,冷冷盯着人群中的二夫人。二夫人看见她的目光,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尖声道:“快!快杀了她们!杀了花询,赏五十两白银!”

    “谁敢动她!”花渡转身翻手,万花飞舞,旋转空中,顷时下了一场花雨,花瓣片片割喉而过,被触碰到的人立刻倒地没了生息。

    人为财死,死亡并不能阻挡那些人的杀意。

    花询被花渡护着往门口退,管家杜仲已经受了伤,鲜血湿透他的衣服。

    退到院子中央,屋顶上埋伏的弓箭手顷刻尽出,引弓拉弦,准备等二夫人一声令下就射杀掉花渡和花询。

    “这些都是军中的兵马,你怎么可能调得动这些人!”花询怒目,看着箭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你管我怎么调动这些人的,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花渡双指并拢,眸底渗透着寒气,扣住花询的腰,长袖一拂,卷起一阵花风,漫天花瓣纷飞,挡住她与花询的身影,众人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以袖挡脸,等到风渐渐小了,再睁开眼睛一看,被包围着的俩人已经不见,而被保护在人群后的二夫人却直挺挺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弓箭手们大惊失色,到处找寻花渡和花询的身影,仍旧没有所得。

    这时,楚衍带着大批的人马包围了花府,花君侯和太守也跟着过来,花君侯一脸震怒地指着屋顶上的弓箭手道:“尔等欲反乎?”

    弓箭手以及府里的侍从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衍冷喝道:“放肆!府主在此你们竟然还敢逞凶!你们真的要造反吗?给我放下手里的弓箭,打开府门!”

    “解除武器者,不杀!”太守喊道。

    于是有人放下刀刃,接着陆陆续续的弓箭手都放下武器,下来跪地投降。

    府门被打开,楚衍和花岸一马当先冲了进去,看到满地的花瓣和凌乱的场面,还有一具具尸体,楚衍只觉得大事不妙。

    花君侯进来,看到这副景象,眼前一黑,几欲晕倒,被太守扶住,才勉强站稳。

    “查——给我彻查!”花君侯气得哆嗦。

    “禀报君侯,大夫人与二夫人已……已经去了。”杜仲被侍从扶到了花君侯面前跪下,老泪纵横道。

    花君侯一脸震惊,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杜仲知道,这事儿要真算起来,他身为管家一职却玩忽职守让事情败坏成这样,他注定是难辞其咎。他心里也害怕,但是现在只能乞求君侯大发慈悲,放过他的家人。他叩首道:“老奴护主不力,有今日惨祸,老奴知罪,请主人降罪!”

    花君侯想说话,楚衍冷不丁打断他:“你的罪等会儿再论,县主和花大家呢?还有公子在哪?”

    “这……”杜仲迟疑了半响,看到君侯似乎就要发怒,赶紧道,“方才一阵大风刮过,老奴被迷了眼睛,花大家将小主人救走了……”

    “哟,还大风刮过就不见了,你当俩人是妖精啊?”花岸似乎还觉得不够乱,煽风点火道,“这乱军包围之下,数十弓箭手死死围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就给跑了呢?该不会是……”

    “花乌鸦你住口!”楚衍的眉心已经皱得隆起,神色微怒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胡说八道!”

    “诶你!”花岸指着楚衍,不服气。

    楚衍无心和她争执,转过身对太守下令道:“把这群乱臣贼子抓起来投入大牢!给我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主谋是谁!还有,你,带着人立刻去通知城门禁闭,不得放人出行,直至找到县主和花解语,确保她们黯然无恙!还有杜管家,麻烦你去找一找公子晏……”

    花君侯脸色哀戚,对杜仲道:“把两位夫人……的后事,好好操办吧。要是这次找不到公子,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自行谢罪罢!”

    站在一旁看楚衍处理事情的花岸一脸惊叹,看到楚衍拿着佩剑就要带人出去找花询她们,她忙喊道:“诶!我也去!我也去!我有办法找到花解语!”

    第17章 温暖拥抱

    花询和花渡走在护城河不远处的树林里,树林茂密,有小溪流从小山丘上流淌下来,汇入护城河。花渡抱着花询坐下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松了一口气,起身查看地形。

    花询还一脸呆滞,脸上残留着哀伤,好像还惊魂未定。她看花渡要走,下意识拉住花渡的袖子问道:“你别走!你要去哪?”

    回头去看花询,花渡沉默不言。

    觉得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当,花询手足无措地放开花渡,迟钝地道:“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花渡轻轻叹了一口气,感觉四周应当没有危险,便坐在花询身边道:“我哪儿也不去。已经安全了,你不必担心的。”她一翻手,白皙的手掌里有一个小瓶子安安静静地躺着,她拔出塞子,将里面一颗白色的药丸倒了出来。药丸立在她的手心,散发着一股香味,十分好闻,仿佛是什么神奇的花香,只是花询一时也分辨不出来。

    “把它吃了罢。”花渡递到花询面前。

    花询看着花渡手心里的药丸,没有迟疑,吃了下去。

    “你不怕有毒吗?”花渡见她面色平静的样子,收回手,淡淡道。

    “纵然是□□又如何?死在你手里也好过死在那群宵小手中。”花询抬头,望着花渡道,“你要真要杀我,何必大费周章救我?”

    “若是我救你就是为了把你带到这里杀死呢?”花渡垂下眼帘,转过头去,“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这话里有话,花询听出来了,但是却不知道她暗有所指指的是什么。她只得道:“真有毒吗?”

    花渡起身,往小溪不远处那边走去,花询跟在身后,生怕离开花渡半步。

    花渡采了一片宽叶子,放到溪水里洗干净了,才折叠起来,舀了些许清澈的水,小心翼翼地递到花询面前,温声道:“喝点水解渴罢。”

    花询接过水,囫囵吞枣地大口饮下去,也不管什么礼仪规律的训诫。

    “你为什么要救我?”花询感觉到自己情绪被安抚下来,看着花渡用自己的手帕打湿了,递给她,她不接,只是一直看着花渡,“你明明不用卷入我花府争斗的,你为什么要涉险呢?”

    林中没有虫鸣鸟叫,暮色渐昏,花询的质问在空寂的林中显得有些冰冷。一阵冷风吹过,树叶飒飒,花渡明亮温柔的眸子在黄昏余晖下熠熠生辉,她眼中倒映着清晰的花询身影,柔和的光将她眸子里一波秋水抹了灵韵。

    花询以为花渡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于是黯然转身,慢慢往回城的方向走。

    “世上知己难求——”

    花询站住,侧耳倾听花渡轻柔的嗓音。

    “……死一个少一个,我不希望你死,因为我觉得你很聪明,我很喜欢你的脾性。”

    “这回答倒不像是你花解语会说的话。”花询的脸色缓了缓,转身看着逆光而立,宛若神女的花渡,“这不是花乌鸦的语气么?”

    “是。”花渡走近前,直言不讳道,“我和无涯认识的时候,无涯曾经这么对我说过。不过她说的都是借口,我说的是真话。”

    花询笑了,眼泪落了下来:“花解语,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花渡伸手擦掉她的眼泪,轻手拥抱住泪流满面的花询,温柔道:“莫哭啊,莫哭……堂堂淮安县主,花府聪慧的花问棠,怎么会掉眼泪呢……”

    也许是那天花渡太温柔,又或许是黄昏之色令人放松了心情,又或者是花询失去了母亲的悲痛,她总觉得花渡就这样毫无理由,近乎野蛮的温柔,让她沦陷在这样一个怀抱,以及温和的哄劝之中。

    花渡抱着花询从日落到夜幕彻底笼罩下来,花询也哭了好久好久,似乎要把她这半生倔强的眼泪全部流光。她自小生活在这样步步算计,规矩繁多的花府之中,长大后又不得不学会端着架子,维持一个淮安县主应有的威仪,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拥抱。

    原来拥抱是这么温暖,这么美好的事情……让她忍不住低声啜泣,那些难过那些痛苦,还有母亲的仇恨,一瞬间全部崩溃。不管花渡以后会怎么看她,也不管她是不是要坚强面对,冷静思考,着手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此时此刻只想软弱一回。

    哭肿了眼睛,花询才振作了精神,退出花渡怀中。

    花渡别过脸不去看花询,先往前走,体贴地为花询保留一些女孩子家的薄面,丝毫不提刚才手臂的衣服都被哭湿的事情。她又去溪边重新沾湿手帕,稍微拧了一下,把帕子给花询擦擦眼睛。

    花询在收拾自己的时候,花渡抬头去看星相。

    花询不知是不是幻觉,用花渡的帕子擦过眼睛,居然不酸痛了。她抬眼去看花渡的脸,清冷的月光从树林间隙中倾泻下来,将花渡精致的侧脸照得有些冷清,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认真地在观看天上,还是在走神。

    “解语……”花询哑着嗓子喊她。

    花渡偏过头来看她,眸光在月色下,微微闪烁。

    “怎么了?”

    “我们要不要回城?”

    见花渡不说话,花询道:“我怕仲辞与表姐会找我们。”

    “……嗯。”花渡应了一声。

    花询感觉到她似乎有些落寞,但不知道这种落寞是从何而来。

    俩人慢慢地往回城的方向走着。

    “解语……”

    “嗯?”

    “……没什么。”

    花询咽下了心里的话。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她能够操纵那些花瓣,又能呼风唤云,一瞬千里呢?到底……

    走到花城下时,城门是紧闭着的。花渡白衣在冷风中猎猎,神色平静,对那关着的大门熟视无睹。她回身伸手抓住花询,轻声道:“而今定然全城严禁,花府也不知此时是否平叛,不宜冒险回去。我知道无涯一定会带着郡主往我们白日说的那个酒肆去的,所以我们得去那和她们会合。”

    花询信任花渡胜过任何人,她没有犹豫抱着花渡。

    “……”花渡看着花询抱着她的手,将身子紧紧贴着她。

    “怎么了吗?”花询迷迷糊糊,见花渡还没有行动。

    花渡抿了抿唇。她反手扣住花询的腰,挡住花询的眼睛,附耳在她耳旁低声道:“闭上眼睛,我们进城。”

    花询依言。只感觉四周烈风刮起,送来花渡身上清冷淡薄的香味,只顷刻时间,便平风息止,花渡放开了遮住她眼睛的手道:“到了。”

    眼前一座朴素的酒馆安安静静立在巷子深处,酒香远远传来,若有若无地勾起人的馋虫,即使是不爱酒的花询,也感觉眼前一亮,口生香津。酒馆外头挂着两个灯笼,把门前的石阶照得清清楚楚,外面寂静,里面却隐隐约约能够听见有女人娇笑声和酒碗碰撞声,好不热闹!

    牵着花询的手,花渡往酒馆去,正要进门,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花乌鸦你好大的胆子!”

    楚衍气急败坏的声音让痴迷酒香暂时忘记烦恼的花询立刻清醒过来,她放开花渡的手,推门进去一看——花岸扯着楚衍的领口,端着一碗酒正要灌到楚衍嘴里去!

    花岸听见有人开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见花渡和花询安然无恙地站在门口,她得意一笑,放开了楚衍道:“本先生神机妙算,就知道花解语聪明,会来这里!跟你说了你还不信,怎么着,这回打脸了罢?”

    花询走到气得面色通红的楚衍身边,把她扶起来,给她整理好衣服,软声关怀道:“仲辞,你没事罢?”

    花岸走到面无表情的花渡身边,端着酒看着花渡,笑嘻嘻地走过去,怪声怪气地学花询道:“解语,你没事罢?”

    楚衍起身整理好衣服,脸色阴沉地盯着花岸,沉声道:“没事。问棠,我们走。”

    “去哪?”看看楚衍又看看垂眸不语的花渡,花询站着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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