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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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正文 第10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第10节

    “诶——”花渡又喊住了她,“你们守在外面,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铃兰看了一眼躺在榻上沉睡着的花询,没有犹豫应下了,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花渡坐在花询身边,望着她安静的脸,缓缓低下头,一手扣住花询的嘴,强使她开口。她将要碰到花询的唇时停下,从口中吐出一颗一口仙气来,淡淡的,白色的雾气一样的仙气渡进了花询的嘴里。那口仙气仿佛像流动着的,有生命的云雾,钻进花询的喉咙里,滑进了她的肺腑中。

    冰冰凉凉,很舒服,还带在海棠花的香味。花询餍足般地舒缓了神色,慢慢松开了紧皱的眉心。

    花渡放开她,坐直了。她温柔地露出微笑,替花询拂去额头上散乱的发。

    这该是她第一次看见花询睡着的样子。安稳平和得像个婴儿,无欲无求。在睡梦里的她,虽然没有像平常那样,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是乖巧得惹人怜爱。那张水嫩光滑的脸,在花渡眼里,何止的倾国倾城那样简单呢?

    她移开目光,怕自己惊醒了安然入眠的花询。起身环顾四周,她的目光突然碰见了熟悉的东西——那株花询宝贝得不得了的海棠花。

    海棠花也安安静静地呆在角落里,哪里临近窗口,想必花询每日坐在窗前读书,一打开窗子,阳光泄进来,洒了她一裙子的光亮,也照得海棠花生长得很好。花渡走到海棠花面前,凝视了片刻,俯身往海棠花上吐了一口气,海棠花摇曳生姿,渐渐有开花的迹象。

    大鸟飞翔在天空之中,花海弥漫着沁人的香味,鸟语花香,云雾环绕着。白玉砖石铺了长长的一条路,通往不知道哪里。四周都是花,各种各样的,都很漂亮。高大的树木排成两个阵营,左右班列在小路。穿着梨花轻纱锦缎对襟裙裾的花询茫然地找寻着梦中那个白衣女人,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应该会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惊喜。但这一次似乎不能如她所愿。

    花询喊着花渡,空荡荡的世界里,只有回声:“解语——解语——”

    花渡没有回答她。她也看不见花渡。

    她等了一会儿,花渡还是没有出现。她想了想,决定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去看看那里有什么。反正这就是她的梦境,谁能拿她怎么样呢。花询谨慎地边往前走边回头看,怕这花海之中,万一突如其来出现什么意料之中的意外。

    越是往前走,花询越能感觉前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她渐渐可见远处的天空不再是湛蓝,而是有些发红,像是黄昏日落的那种火烧云,布满了远方的天空。迷雾越来越浓,她走在迷雾之中,回头看去,来时的那片花海已经不见了,路也消失了。

    她知道不能往回走。而且她也想弄清楚,到底前面有什么东西。

    脚边的鲜花似乎也受了天空的影响由白变粉,由粉变红,然后是火红……走得更近一些,花询可以看见,那些花依次慢慢绽放着。火焰一样的花,带着诱惑的妖冶。天空已经由红变成了黑,像天完全暗了下来,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路边火焰般的红花开得美丽和诱惑,指引着她往更深处的方向去。

    路越发不平坦,开始往下。但是花询却觉得越走越轻松,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似的,身轻如云,根本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轻而易举走很远。当她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城池面前,仰着脖子努力想要去看上面古朴庄严的文字写着什么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问棠。”

    花渡?花询惊喜地四下寻找,看见花渡从城墙那边走过来,还是那一袭白衣翩翩,踏在脚下,却仿佛行走在云端,宛若神仙。

    “解语,这里是哪里?”她跑到花渡身边,欢喜地拉着花渡的袖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花渡的亲昵。

    “你来这里做什么?”花渡不答,她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字,又低眸去看花询。

    “我不知道啊。”花询也迷茫,“我一直想找你的,可是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个地方来了。”

    花渡突然神色微变,遮住花询的嘴,将她抱住,低声附耳对她道:“嘘,莫要出声。”

    花询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她沉醉在花渡身上的海棠花香,心里窃喜不已。故意把温热的呼吸喷在花渡白皙干净的手心,要不是她咬着唇克制住了自己,觉得伸舌舔花渡的手有些孟浪轻浮了,她早这么做了。她总想“捉弄”花渡,想看花渡被她戏弄得眼中波澜横生。

    过了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听见有铜铃摇动的声音,慢慢由远及近。声音愈来愈大,从不可见的迷雾里,一队人走了出来。领头两个人看不清脸,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戴着高高的帽子,手里拿着大的令牌,另一个也穿着和白袍人一样的装扮,只是他们衣服颜色不同,帽子的颜色也不同,另一个是黑色的衣服帽子,手里也拿着令牌。身后跟着四个带着狰狞可怖面具的人,其中两个手里拿着铁锁,链着一个白衣犯人,推推搡搡着走,另外两个则摇着铜铃,念着奇怪的咒语。

    周围忽然有一阵阴寒的风吹过,其声呜呜然,好似冤魂哭号,夹杂着铜铃叮当的声音,甚是恐怖。这里阴沉沉的,空中什么也看不见,身边不远处的城池死气沉沉,总带着诡异的气息,即使的离得远些,也不能减少一分阴冷。

    等到那些人更近一些,花询看清楚了,不由当场僵住。往这里来的那队领头的白袍人手里拿着的令牌上写着“索命”,黑袍人的令牌写着“捉魂”,后面那四个人根本没有戴着什么面具,那就是小鬼铁青恐怖的脸!被铁链锁住的哪里是什么白衣犯人,就是一个鬼魂,悬空漂浮着,脸上死白,吐出的舌头长长的,还有眼睛也瞪大凸出!乍一看,一瞬间,花询活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吓得转身抱住花渡,埋在她怀里不敢抬头。

    花渡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抱住花询,替她挡住那景象。

    周围阴气森森,一片冰冷,却唯独这散发着香味温暖的怀抱,让花询恐惧稍减。她努力忽略耳边的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和那铜铃催魂,咒语呢喃。她死死闭着眼睛勒住花渡纤细的腰肢,咬着唇大气也不敢出。

    感觉到铜铃声在她耳边响起,阴风拂过她背后的时候,花询几乎寒毛直竖,差点没骨气地喊出声来。更要命的是,花渡不知是不是坏心眼,还故意在她耳边轻声说:“它们来了……”

    花询吓得咬紧后槽牙,抱紧了花渡,把头贴在花渡胸口,浑身发抖。她心中想着,听说地府里的勾魂使者就长这副样子,她真不会这么惨,出门就撞鬼罢?想着越害怕,越容易胡思乱想。

    “别动。”花渡被蹭得有些热,咬着她的耳朵说。

    花询真的不动了。

    良久,铜铃声,咒语声渐渐小了,似乎那队捉魂使者已经离开很远了。花询这才轻声问道:“……走了吗?”

    花渡的青丝柔顺落在胸前,再三和她的脸接触,花询想把她的头发撩开,又不敢随意乱动。

    “……嗯。”花渡低头看她,压住唇角,眼底满是笑意。

    花询睁开眼,回头去看,二人已经回到花海之中,哪有什么古怪的城池和捉魂使者?也没有什么火烧云,天黑昏暗,这里阳光明媚,一切都十分美好。

    “刚才是幻象?”花询到处都找不到那些神秘的踪迹,奇怪道。

    “不是。”花渡望着西边的方向道,“方才你去的地方,叫鬼门关。”

    花询闻言,悚然惊呼:“鬼门关?!那不是……”

    “是。地府酆都所在。”花渡给与了肯定。

    花询脸色白了一分。

    “有我在,即使是你真的死了,要入地府,进鬼门,我也会把你救回来的。”

    第21章 夜试仲辞

    花府前不久才为淮安县主及笄,那门上还没放多久的红色门联就被撤换下来,挂上了白绸缎。谁不知花府前几日两位夫人都遇刺了?花城因为花府被闹得鸡飞狗跳还死了主母而人心惶惶。连戒备森严的公侯府中主母都会被杀,那他们这群小百姓该如何是好?

    不管如何,再怎么惊恐和震怒,花府这等不幸之事都已经注定好了,谁也没办法从阎王手中抢人。可有一样,凶手一日不捉拿归案,主谋一日没有水落石出,花府一日不得安宁。那些上门吊唁的大人们左右在灵堂看不见花询,心下都揣测淮安县主对幼弟不满,还有风言风语四起,其中内情,鲜为人知。

    此时花府,并不像外人看来那样,把事情处理得足够合适。最起码,花君侯铁青的脸色可以看出来,这件事只怕大的文章还在后头。

    花君侯坐在上位,杜仲立在他身后,堂中淮安县主花询、安河郡主楚衍、公子花晏、贵客花渡、表小姐花岸都在。

    楚衍手里拿着奏章,扫了堂中所有人一眼,掷地有声道:“现如今罪证确凿,事关仲辞未来郡马,仲辞必然会上奏天子,”她朝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明日我便会将奏报八百里加急呈递御案之上!”

    “慢着!”花君侯道,“郡主还望三思。这份供词,只怕不足采信!”

    “哦?”楚衍看着花君侯,做足了谦逊的态度,“不知君侯何出此言?这份供词,是太守亲自提审犯人后,犯人口述,贼曹书写得出来的。怎么,君侯是在怀疑太守大人与贼曹大人徇私舞弊?”

    花君侯断然道:“非也!本侯并非说太守与贼曹徇私。只是这其中牵涉小儿花晏,证词才觉得不可采信。”

    “公子晏是君侯之子,大陈刑律言:‘亲者涉事,在官在爵,须避之。’,君侯这是要干涉吗?”

    “郡主!”花君侯变色道,“你当真要把这份奏章呈报御前?”

    “不错。”

    “好!”花君侯抚掌冷笑,施施然起身,睨着楚衍,又看看花询道,“那郡主便请罢,只怕就算到了御前,陛下未必能如郡主所愿!”

    “父侯何故一再偏袒阿稚?”花询质问道,“阿稚虽没有杀人,但他将儿臣与郡主引至花城山,这也算是同谋——”

    “阿姐,当日去花城山,阿稚可是跟你去的!”花晏出声反驳道,“阿姐为何一定要让阿稚背下这个罪名?同样母亲过世,阿稚也是受害者,阿姐颠倒是非,难不成真如外人揣测,阿姐欲杀我而主花府?”

    “你——”

    花询脑子有些混乱,她平常也不会这么冲动就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因为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之中,以至于她过分期待能够把凶手抓住伏法。楚衍提供的证据让她坐实了对花晏的猜测,而花君侯却一而再再而三希望花晏从这件事中摘干净。不管事情到底有没有花晏的参与,这其中说花晏不知情是没办法信服别人的。她一时情急才口误,被抓住了把柄。

    “我只是按照口供说事,纵使去花城山不干你的事,我一时心急口快说错了,那你也不至于揣度恶意,说外人流言。此乃诛心之言,阿稚你当真不知流言之利,甚于毒蛇么?”花询冷笑道,“你没有洗脱罪名之前,还要将恶名冠于我的头上吗?”

    “就是。”花岸磕着瓜子,白了一眼,“你个堂堂的公子,什么时候也学市井泼妇,拿流言来计人长短?”

    “够了。”花君侯一拍桌子,拂袖离去。

    花晏扫视了花询一眼,跟着花君侯离开。

    此时堂中恢复了静谧,只有花岸百无聊赖嗑瓜子的声音。

    花渡起身,往外走,路过楚衍身边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眼神。楚衍会意,对花渡点了点头。

    这一切都被花询收入眼底,心中暗自生疑。

    月过三更。静悄悄花渡居住的院子小门被打开,楚衍低调地避开其他人,提着灯笼轻手轻脚进了院子。她站在院子中抬头看了一下月色,明亮得很,院子墙外的树伸进树枝来,在月光下照得树影朦胧。

    耳边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她上门敲响了花渡的门:“是仲辞。”

    “进来。”花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楚衍推开门,进了门里,将灯笼搁置在一旁,反手关紧了门。她神色自然,转身对坐在桌边的花渡行了一礼:“不知解语找我来,是有何要事相询?”

    “请坐。”

    花渡提起茶壶,沏了一杯茶,推到楚衍坐下的位置面前,语气柔和道:“仲辞可为我解惑吗?”

    楚衍眼皮一跳,嘴上含笑道:“解惑?解语博通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仲辞可没有这本事。”

    “仲辞是在怨我们初次见面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不敢。”

    “这里没有旁人,也不需要打这官腔。”花渡不温不火地道,“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

    “卿本智者,何必多问?”楚衍正色道,“是,我原本是可以偷偷把奏章呈递给陛下,将此事报给花君侯知道,我也是故意要引起他忌惮。”

    花渡垂眸,看着热气升腾的茶碗,青葱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茶碗边缘,凝神听着楚衍的话。

    “这也是为了问棠。”楚衍叹了一口气道,“其实告诉花君侯,犯人招供给了我关于花晏也参与其中的事,君侯才不至于会想要急着去处理问棠。你也知道,如今两位夫人都过世了,那继承花府只能从问棠和公子晏其中挑选。可到底问棠是一个女子,公子晏纵使有谋害亲姐与君侯夫人的嫌疑,但是这嫌疑还是无法阻止君侯想要保住公子晏的心思。君侯只有公子晏一子,这两天君侯处事就可以看出来,君侯即使疼爱问棠,也从未想过让问棠继承家业,他更看重的是公子晏!”

    她面有愤恨之色,握拳道:“今日公子晏与问棠堂中对峙,君侯不悦,可窥一斑!不管公子晏有没有参与此事,君侯都不会想追究。问棠身负花仙传说,又为县主之尊,甚至外面传言,让问棠继承花府呼声之高,已经威胁到了公子晏。倘若问棠愿意放弃这份念想也就罢了,可她不能。她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已经让君侯觉得有碍公子晏。一旦长此以往,君侯对问棠之怨积累,只怕……”楚衍闭上了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花渡面色平静地看着她,眼中眸光微动。她没有反对这番话,只是微微颔首道:“仲辞此言,合理。”

    楚衍苦笑道:“这里也有我一番私心。从私情来讲,我希望问棠可以掌权花府,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也是希望她当上花府府主之后,可以声援宁王府。”她顿了顿,失落道,“花府世代与宁王府结缘,可是当今陛下在太子与宁王府之间所权衡,太子是储君,纵然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也好过宁王浮萍之命。”

    “权斗之害,若游走悬丝,一个不好,就会跌入深渊,万劫不复。”花渡淡淡道。

    “不错。”楚衍颔首,赞同她的观点,话锋一转,“但是不走,就注定要身死人亡。我无意让问棠牵扯这其中,我只要问棠学君侯一般,中正不偏倚便可……那公子晏不懂这些,是一个平庸的人,可他却拥有继承府主的权力,这样的人一旦当上花府府主,只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花渡眼底闪过奇异的情绪。她端起茶饮,挡住自己的失态。

    俩人谈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也很晚了,楚衍担心长时间留在花渡这里会被发现,便起身告辞,提着灯笼施施然告退。等楚衍走后,花渡重新沏了一杯茶,温声望着帷幕里面的人影道:“你可也听见了。楚仲辞做的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

    一人从帷幕中转出来,一袭淡黄长裙,脸上带着忧郁。她走到花渡身边坐下,接过花渡给她倒的茶,感概道:“恐怕,这话未必全是真心。”

    “是真是假,日后便知。”花渡轻轻一笑,“她虽深陷权谋争斗,有利用你的意思,但是这其中有一分真心,也就够了。”

    花询歪着头,郁闷地撑着下颔,闷闷不乐道:“你本来是要劝她脱离这些争斗的,怎么后来又不说了?”

    “楚仲辞要是我能劝得动的话,她还是楚仲辞么?”花渡抿了唇角,温柔道,“问棠,你还生疑吗?”

    “我不知谁可信,但是我信你。”花询道,“仲辞呢,话说一半,她的心思绝不会是她说的那么简单。她告诉父侯,其一,父侯会为了保住阿稚而减少对可以柳元承主谋之事的关注,这叫祸水东引;其二,她确实是有心要帮我将阿稚拉下水,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和阿稚有关系,可谁都知道,花晏与我素来不合,因此阿稚要害我这件事十有□□是真的,算是变相报仇罢;其三,只怕父侯会为了阿稚和她私底下达成协议。”她掰着手指一件件列举出来,而后深吐一口气,笑道,“仲辞认为,我和她都是一样的人。”

    “你不是。”花渡摇摇头道。

    “不啊,”花询嗤笑道,“我是。要不然我也不会明知道那份口供十有□□是逼供所得,我还默认了仲辞的行为。从某方面来说,我和楚仲辞是同谋!”

    沉寂。烛火烧得有些亮,噼啪一声炸裂。窗外树影婆娑,仿佛有影子在窥探。

    “不如,你和我走罢。”

    花渡缓缓吐出这句话,眸子里满是认真。

    “走?去哪?”花询喝了一口茶,不以为意道,“天下之大,没有我可去的地方。除非……”她嘻嘻凑近花渡。

    “除非?”花渡睨了一眼她,挑眉。

    “上天,”花询指了指天上,又往下指了指,“入地。这人间是大陈的人间,陛下姓的是楚,楚衍楚仲辞的楚。”

    “好,我带你上天。”

    第22章 神魂渐消

    她认真的模样,让花询一愣,忍不住喷笑出来,笑得前俯后仰,好生失礼:“好好好,你带我上天去,咱们去做个什么神女仙子的,好过在这人间受苦!哈哈哈哈……解语你真的是……”笑着笑着,她起身往外走,眼眶微微泛红,嘴里仍然道,“我现在马上回去做梦,好让你实现念想,带我去神仙之境玩耍!”

    花渡看着她的背影,合上眼睛,咽下了在嘴边的话。

    天上……未必比人间自在。

    楚衍回房的时候路过后院水榭亭子,看见花岸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放着一壶酒,自己自斟自酌,乐得开心,好像是在赏月。她停了下来,站在水榭远处岸上,看看红衣女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饮酒赏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样说不上是真性情,还是煞风景。

    暗夜虫鸣,水池平静。冷月倒映在水面上,把亭子和女人也一起映了进去。黑影清澈,树影点缀,这偌大的池子就像是一副神仙执笔的画,天然去雕饰,说不出的写意。微风吹过,吹皱了影子,吹得明月波澜。楚衍静静站着,裙摆随风而动,她手里的灯笼也慢慢熄灭掉。

    十日后,花府两位夫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事情好像平息了下来。花君侯对公子晏严加看管,但是还是一如既往让花晏去上学。花询闭门不出,每日都在读书写字修身养性。丧母之痛让她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花君侯只是嘱咐厨子与医匠好好调理花询的身体,便没有再过问花询的事。

    楚衍把奏章递交给了陛下,用的是八百里加急。这些日子因为花询要守孝,所以花渡和花岸两个闲人在一块,时不时下棋,或者出门去办事。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花渡本来就说过,她留在花城是有事情要做。

    花府失去了两个夫人,君侯的其他姬妾开始蠢蠢欲动,有些聪明的,看眼下公子和小姐俩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也不敢在君侯面前邀媚,花府勉强安静下来了。

    花询在房里养弄着那朵海棠花,海棠花不开,叶子看起来有些枯卷。花询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越来越有枯萎之色,当即大惊道:“这花怎么了?”

    佩兰泽兰随侍左右,听见这花询呼喊赶忙察看,真看见花叶蜷缩,淡淡泛黄,有死枯之兆。

    俩人相识一眼,佩兰试探道:“可是最近天冷,冻着了?”

    “不会的。”花询着急道,“往年在外都不见得它冻着了,依旧生机盎然,怎么这回在室内反而就要出现这病症呢?”

    “莫非是因为移居室内才使它失去了灵性?”泽兰低着头,分析道,“询姐儿不是说花要在外边开得那才叫好看,被栽培的即使开得怎么好,也失去了那一份灵性。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花询恍然,她忙抱着海棠花道:“那我这就将它移回后院子去!”

    “诶——”佩兰想说话,被泽兰抢了个先,“小姐!万万不可啊!”

    “又怎么了!”花询满脸急色。

    “小姐!这花都已经病了,你现在又把它来回折腾,只怕到时候更糟糕!”

    “对对对,言之有理,所言甚是……”花询把它放了,颓丧地坐下来,担心地看着海棠花。

    “对了!”她眼前一亮,抓着泽兰道,“花解语不是号称花经大家吗?她说不定有办法!你快去把解语找来,快去!”

    “小姐啊,花大家和表小姐出门,至今尚未回来呢!”

    “怎样又出去了?”花询纳闷道,“这几日花解语和表姐一直出门,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早出晚归的,让人摸不着踪迹。”

    佩兰偷偷看了一眼泽兰,脸色古怪地道:“我听说——”

    “什么?”

    “我听说花大家和表小姐俩人近日天天往城里酒馆跑,沉醉美酒之中呢!”

    花询一愣,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有听错,疑惑道:“花解语这么爱酒?我怎么不知道啊。不是说要出去办正事吗?”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花询对她们俩说,“表姐看起来和花解语俩人是不是有点……”

    “猫腻!”泽兰托着下巴,认真思考,恍然道。

    “还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啊……”花询嘀咕道。

    “你们去给我准备轿子,我去酒馆看看。”

    “是。”

    城中小巷的酒馆里,大白天的也显得有些安静。仿佛这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显得特别冷清。也许是最近花府出了大事,全城恐慌,没有人来喝酒,又或者酒馆地处偏僻,本就是没有多少人来喝酒,总之偌大的酒馆里只有花渡和花岸两个客人,和酒馆的掌柜。

    酒馆里四下都堆积着酒坛子,东南角落,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都有酒坛子,一推开,满屋子的酒香铺面而来,冲出着整个酒馆,酒量浅一些的,只怕走进来就会醉倒。花渡和花岸坐在角落,桌上开着一壶酒,两个酒盏还残留着香气扑鼻的酒液,酒色澄清,看得出来并非凡品。

    花岸的衣角压在桌上,酒桌上还留着湿润的痕迹,想必是刚才不小心把酒洒出来了。她的袖子半湿,透着酒气,混合着女儿香,她还来不及醉倒,闻见的人先醉了三分。花渡放下酒盏,擦去嘴边的酒渍,拿起酒壶倾倒在盏边,酒壶缓缓流淌出清澈的酒水,香气四溢,勾人垂涎。

    “这是酒我真是很久没有喝过了。”花岸趴在桌子上,转着倒着的酒壶,感概道。

    花渡目不转睛地看着酒水,嘴角隐隐含笑,说道:“是很久。我已经很久不酿酒了。”

    “你说说,你在这里到底是要干嘛呢?这里没有好吃的,也不好玩,看楚仲辞她们算计来算计去的,没意思,真没意思!”花岸摆了摆手,脸上浮起霞红,有三分醉意。

    花渡抿了抿唇,睨了她一眼,道:“那你觉得什么才有意思?”

    “当神仙啊!”花岸眼睛一亮,坐起身道,“你看看,神仙不愁吃喝,也没有那么多的苦恼,在仙境之中还能天天欣赏仙乐,饮酒作乐,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杀,自由自在的,这样才有意思啊!”

    花渡莞尔。她似乎是在笑花岸这话的孩子气。

    “神仙也有神仙的苦恼。”花渡摇摇头,“三界众生皆苦,只是苦的滋味不同而已。”

    “我说花解语,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花岸端起酒豪气云生地干掉,一抹嘴,瞥了一眼花渡,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你……”她捉住花渡的手,看见花渡的手指已经渐渐透明,似乎要消失了,吓得花容失色道,“花渡,你——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有你出结果来。她瞠目结舌地望着花渡,花渡却笑着收回手,颔首道:“我不能在人间久留。我以神魂塑型,终究不能长久。如今身体虚化,再过不久,我就会消失不见。”

    “那你还呆在这里干嘛!”花岸急眼了,推着花渡道,“你赶紧回去!不然你消失了可别指望我有办法救你!”

    “无碍。”

    “你都要消失了还无碍!”花岸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管你去死!十三娘,再沽一壶酒来!”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端着酒壶从柜台里走出来,走到花渡身边,微微一笑:“客人喜欢秦十三娘的酒么?”

    “十三娘的酒是好酒。”花渡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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