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正文 第23节
问棠GL 作者:楚流景
第23节
“宁王殿下病倒了,世子的意思是等殿下好些了,再请郡主入城。”易至含着笑,丝毫不介意顾尚儒满脸不信,“县主不妨在此处住上一些时日,恢复精神。如有什么需要就跟下臣讲,世子说了,但凡县主所求,无有不允。”
“多谢世子美意。询想着这里风景优美,地势易守难攻,背靠青山面朝大河,是一处灵地,在这里修养一阵子也未尝不可。我没别的事情,只想易先生给郡主带一句话,说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便可。”
易至眨了一下眼睛,真诚道:“必不负所托。”等医匠看好了,他起身道,“那请县主早些休息,臣等告退。”
“哦,对了,忘了告诉县主,为了保护县主的安危,不使刺客来袭,此处会加派大量守卫。”走到门口,易至回头对花询道,说完就直接退了出去。
花询沉下脸,对铃兰使了一个眼色。铃兰会意,去到殿门外左右看了一下,感觉四处都有人把守,把殿门一关,回头对花询低声道:“门外十步远有俩人守着,还有一队长枪军士在不远处巡逻,恐怕整个别业都被宁王府的军队包围了。”
“这是要软禁我们?”顾尚儒霍然站起身,怒道,“岂有此理!”
“尚儒哥哥稍安勿躁,如今我们是宁王府的客人,又是前来参加仲辞婚礼的宾客,这宁王府料想是不会对我们如何的。再说,这里真要发生什么事情,天子那边与我父侯面子都过不去,你安心休息,我想不管是宁王还是世子,对我们都不会有敌意的。之前刺杀我们的那波人目的也是为了我们不去长安,这长安怕是有什么惊天大事要发生,我们且静观其变几日。”看顾尚儒欲言又止的神情,花询知道他是不甘心受困,于是笑了笑道,“尚儒哥哥真要是觉得我们在这里不好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接我们出去的。泽兰和佩兰都是我的心腹,我要她们返回花府去看看父侯的情况,白青留在顾府,若我们十天之内没有消息,她们就会把我们失踪的事情告诉父侯与外祖。他们不这么兴师动众来抓我们还好,可是他们又举火把又是当着村民的面拦车,我们要是出事,宁王府可走脱不了干系。”
“表妹真是聪慧,愚兄不如。”顾尚儒心情放松了不少,不过倒不是因为花询分析之后他认为宁王府的人可靠,而是因为他在期待花府和顾府一定会派出人来找宁王府要人。花君侯那么爱面子,顾崇那么爱护后辈,不会不来的。
“天色这么晚了,尚儒哥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花询感觉十分疲倦,一路上的奔波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心智折磨,反复要推想这些事故,还要分辨是敌是友,更要揣测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尚儒识趣地告辞,等他走后,花询才揉了揉额角,在铃兰伺候下洗漱入寝。
一夜无梦,花询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朝食,但迷迷糊糊间只感觉很沉重,身子十分乏累,连睁开眼都做不到。房间里很安静,铃兰以为她还没醒来,不敢打搅她,想说她赶路这么长时间就没好好休息过,不如让她睡个舒服。花询感觉喉咙疼痛,额角像针扎一样疼。她努力张开眼睛,才打开一条细缝,只看见自己的床边无声无息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身上淡淡的海棠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感觉这个女人很熟悉,所以她想喊她,可是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谁,浑身难受,脸烫得像被火烧过似的。
花渡站在花询榻边,专注着花询纠结的眉心,她感觉花询好像病了,伸出手想要去碰碰她,停在半空中,黯然收回手来。转头叫坐在近处翘着腿磕着瓜子把瓜子皮吐得乱飞的花岸过来:“你来看看,她是不是病了。”
花岸翻了个白眼,不动:“你不是神仙嘛,你干嘛不自己看?”
“无涯——”花渡脸色一冷。
“好好好,来,我看看。”花岸把瓜子装回自己的香囊中,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走到榻边,用手背试了试花询的额头,温度烫得吓人,赶紧收回手,呲牙咧嘴地说,“问棠表妹这是要烧傻了啊!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花渡抿着嘴,脸上神色又担心又心疼,转身要往外走。
花岸拦住她:“诶诶诶,你去哪?我可告诉你,你这一出去你身份就暴露了啊。你别以为你可以拿着那把破伞招摇,给我在这里呆着,我去喊医匠过来!”按着花渡让她坐在花询身边,自己没好气地再次翻了个白眼,吹了一口气道,“你们俩还真不让人省心。”
一摇一摆大大方方出了门,花岸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人当刺客抓起来。花渡坐在花询身边,看着眉眼写满痛苦的花询在睡梦里挣扎,自己现在对她的病情无能为力,心急如焚却只能坐着干等,五内俱焚一般难受。她从袖子里取出锦帕,给花询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动作轻柔得怕吓醒了花询。
花询在睡梦中好像感觉到了花渡,呼吸加重,模模糊糊含着什么话,花渡听不清楚,只能俯身凑近花询的唇边。吃力地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花询在喊她的名字。花询在睡梦里一直喊着:“……解语……为何……”
花渡知道她的行为会给花询带来很大的伤害。花询生活在花府里一直很平静,自从她母亲过世之后,花询的一切都变了,而发誓要守护好花询的她,在花询最需要一个信任的人的时候竟然抽身而退……她一定很痛苦罢?花渡怜惜轻声叹息。
“问棠,如果你不这么执着就好了。”花渡微微一笑,笑容里说不出的苦涩,“这样我就不必担心你会遇见死劫……可是,你终究是来长安了啊。”
不管怎么阻止,你还是要来长安,你还是要遇见死劫……所以如果注定你要遇上死劫,我所能做的,便是为你拖延你的寿命。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不能够看着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你大概不能体会到,明知道你要死,我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痛苦。
终究是……无能为力。
57有所怀疑
/strong花询的五脏烧得难受,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去看,她听见耳边人在跟她说话,可是她不知道那人在说什么,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铃兰。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反反复复就记得一件事,一定是自己舟车劳顿没有好好休息才会病倒。她暗想自己不能病倒,否则大仇未报,长安出事,她不能看着楚衍陷入危险。
花渡看着她小巧的鼻子和如玉般的脸庞,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棵朴实无华的草,犹豫半天没敢给花询用药。这草命为“还魂草”,又名“生死草”,非凡间俗物,乃是蓬莱仙山上长的草,之所以叫生死草,是因为死人若吃了,可以还魂,生人吃了若是承受不住药性,会受五脏俱焚之苦。一生一死得看天意,还魂草在她手上只剩一颗,她倒不是心疼宝物珍贵,而且担心花询吃了凡胎熬不过去,反而不美。
等了一会儿,花渡摘了一小片叶子,轻轻托起她的下巴,打开她的唇,把叶子喂了进去,让她含着。花询的眉心皱得更紧,花渡看着捏了一把汗,实在是担心。好在过了一会儿,还魂草的药效开始起作用了,花询脸色有所缓和。花渡把还魂草收进袖笼里,温柔地给花询掖好被子,将她散乱的发拨到一边,沉默地看着花询。
外边有人来了,花渡听见花岸吵吵嚷嚷的声音,微微蹙了一下眉。她站起身,门被推开,花岸扯着一个老人家进来,那老头背着药箱跟着花岸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还被花岸扯着领口,到的时候几乎快翻着眼白晕过去了。身后跟着顾尚儒和铃兰,铃兰拦着顾尚儒和那群军士不让进来,花岸叉着腰指着老头颐指气使地道:“快去给淮安县主看看!要是有什么闪失,本姑娘就要了你这条小命!不,是老命!快去!”拎着医匠的领子给丢到花询榻前。
花渡凝眉看着花岸,摇摇头。她伸手扶起喘得快没气的医匠,安抚道:“无涯鲁莽,先生莫怪。请先生为淮安县主把脉开药。”
医匠喘匀了气,给花渡行了个礼,不敢有所耽搁就去给花询看病。
花渡对花岸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跟着自己出去。花岸撇了撇嘴,知道花渡又要教训她,耸了耸肩,跟了出去。门口顾尚儒看见花渡和刚才抓着医匠过来的花岸,脸色不怎么好看道:“敢问你们是如何出现在此处的,抓着医匠作什么?还有我表妹怎么了?”
看见顾尚儒,花岸脸色一沉,抱着手臂冷冷讥笑道:“我说顾尚儒,我还没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你们家老头子就教出你这么个不懂礼数的玩意儿?这可是女儿家的闺房!你说闯就闯啊?还有,你就不会叫一声阿姐吗?”
“放肆!”顾尚儒很少见会对女孩子发这么大的脾气,可是他好像不怎么待见花岸,“你住口!你父亲早被逐出顾府,你已经姓花不姓顾,你有何面目让我喊你一声阿姐?”
“诶?”花岸站直了身子,眼神危险道,“顾尚儒,就算我姓花不姓顾,那也是你阿姐!你以为我稀罕你们顾府吗?若不是因为你父亲向祖父告密,我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吗?我今日不想跟你吵,你现在给我滚远点,别惹本姑娘生气!否则的话……”
“你们的恩怨自己去解决,不要在此处吵闹。”花渡冷冷地打断俩人的争执,她目光落在顾尚儒的脸上,嘴角勾起笑意,“可否请公子移步一叙?”
顾尚儒不知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是危险,但是又说不出来的友善。正好这里医匠需要安静,花询还在被诊治不能打搅,顾尚儒对花渡点了个头,让开路道:“姑娘先请。”
花渡没有客气,取来搁置在门口的竹伞,撑起来先走一步。花岸冲顾尚儒瞪了一眼,跟着花渡一起走了,顾尚儒对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铃兰道:“表妹这里需要有人照顾,烦劳铃兰姑娘好好照顾表妹了,若有什么事情,来后面凤凰台寻我们。”
“是。”铃兰行了一个礼,对顾尚儒道,“公子,那白衣女子姓花名渡字解语,乃是主子的至交好友,之前在花府作客,后不知道因为什么离开了花府。早前主子一直想寻回她,没想到她今日在这里出现,可惜主子病倒了。还请公子告知花大家,主子很希望和她见一见。”
顾尚儒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等顾尚儒走了,铃兰才忧心忡忡道:“但愿这系铃人真的能够解了这铃罢。”
凤凰台乃王府别业后的一大高台,台高一丈,汉白玉铺砖,雕龙画凤。两排台阶中间是方形的巨龙石雕图,巨龙张牙舞爪,发须虚张,眼睛威严有神。沿着台阶走上去,四角各有水莲花草浮雕,在巨石角落里充当纹路。有大陈龙旗与宁王府黑色蟒旗竖立周围,往前数步走到台沿,可见四周有碧水深池,远处另有一道活水注入,清水反映着阳光,竹林矮树布于东南角落。花渡举着竹伞站在台沿垂眸往下望去,看见水潭之中有异兽蛰伏,对高台虎视眈眈,不由皱眉。
花岸站在高台中央,看着脚下奇怪的纹路延伸纵横,勾结成有律的图案,暗暗吃惊,啧啧称奇道:“没想到这宁王殿下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极目远眺,望着楼台之外的层峦叠翠,嗤笑道,“这个地方刚在半空看的时候,隐隐有紫气,龙形之局。龙首为这金碧辉煌的府邸,龙身乃沿山路途,龙尾至山下的村落。现在站在这凤凰台看,高台引东起,东者极贵,而这处活水如同是画龙点睛的一笔,使得山脉灵气灌入府邸。再然后以四个塔楼镇守封住龙气,使得龙气困锁府邸之中。若说这宁王府得这此处好脉,天子不闻不问,还当真是荣宠之极。”
风轻轻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在这秋日里,竹叶竟然能够长青,想必和这山间之气有关。有山鸟惊起飞过天空,惊鸿身影落在花渡清明的眸底,花渡抿唇一笑,认同了花岸的话:“都说宁王府自有天子之气,恐怕真是如此。”
顾尚儒撩着衣袍走上来,听见她们在说宁王府的格局,大惊失色,走了过去对花渡拱手道:“大家慎言,此处毕竟是宁王府别业,百步开外自有兵丁巡视,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只恐对大家不利。”
“真是一个无用书生。”花岸摇了摇头,讥嘲道,“你要是怕的话你去把那些人杀了,防止泄密不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话?岂能滥杀无辜?”顾尚儒不满道。
花渡觑着花岸和顾尚儒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岔开话题道:“公子想必便是顾家长房的公子罢?”太阳有些刺目,她举着伞的手紧了紧。
“不才正是顾尚儒。大家唤尚儒名字便可。”顾尚儒对花渡态度并没有因为花岸而有所偏见。
“好。我有一事且问尚儒公子。”花渡冷玉般的脸缓了眉心。
“哦,但说无妨。”
花渡看了一眼花岸,低头笑了笑:“公子与无涯的恩怨渡还算知道一些,所以此事不为无涯问,但为问棠耳。问棠在你府上住了好些时日,你祖父与她之间的矛盾渡可猜想一二,只是不知问棠可寝食安好?”
没想到花渡所问不是因为花岸和他的恩怨,而是只是单纯想知道花询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虽然觉得很奇怪,可是顾尚儒还是毫无保留地回答她:“自尚儒见到表妹伊始,表妹便少有欢颜。”他走到台沿前,负手叹息道,“表妹心思深沉,有七窍玲珑之心,日日忧思母仇,实在是寝食难安。为了劝说祖父,甚至不惜直言犯上,冒着被祖父责罚的危险也要请祖父出山。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再大的不适也咬牙忍受,只盼望着可以早些到长安见郡主。然而郡主还没见到,昨日到北邙之时遇刺,想必也受了很大的惊吓。到了这王府别业里,大概是因为连日休息不好,吃得少,舟车劳顿才会病倒了。”
花渡听得揪心,可她不知如何说话,只咬着唇,胸脯起伏不定,捏着伞柄的手指指尖微微发白。她半晌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勉强一笑道:“是这样么?她这般苦,你们又何必涉足长安?这里不是花府不是顾府,哪里能够保得平静。”
顾尚儒好奇地回头看花渡凄凉的神色,隐隐觉得自己被感染了可怜,他走到花渡身边道:“听闻花大家乃是我表妹亲信,为何当日在花府不告而别,惹我表妹伤心难过?那日在街市之上,表妹神色恍惚拼命寻找‘故人’,我还道表妹是玩笑话,今日看来,是花大家途径河东了。”
“是我。”花渡苦笑道,“可惜事情未定我不能与她相见。公子请好好照顾她,等这一切事情尘埃落定,我必然亲自道谢。”
顾尚儒越发觉得奇怪,他沉吟道:“花大家为何嘱托?尚儒照顾表妹天经地义……听花大家言,与表妹关系非同一般,那又为何当日——”
“哎呀,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什么啊。”花岸打断俩人托付来疑问去,不满地道,“顾尚儒,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花解语和表妹是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她瞪了一眼顾尚儒,让他不要再追究这些关系。
花渡瞥了一眼花岸,沉默了。
第58章 口不对心
“是尚儒失礼了。”顾尚儒躬身行了一礼,“给花大家赔罪!”
“尚儒公子只是关心问棠罢了。”花渡摆了摆手,对花岸道,“关切之问并非不可。无涯,你该与尚儒公子把话说开了,这里毕竟是王府别业,你们的事情不解决,被有心人寻了机会,少不得做些文章。想来问棠当要醒了,我去看看她……”
才走到台阶处,就看见高台底下,花询被铃兰搀扶着,一脸晕红,双目炯炯地仰着脸看向花渡。她披着一身白色狐裘,小巧的脸在一堆毛茸茸的披巾里,竟然不输雪色三分白。只是那病态的红润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眼睛清亮得好像能够容纳进世间所有,鼻翼微翕,长长的狐裘把她包裹起来,瘦小而锐利。被她的眼睛注视着,花渡抿紧了唇,竟然说不出有一点紧张。她眼底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晶莹闪烁,但有点远,花渡看不太清楚。花渡举着伞站在原地,冷着脸面无表情,仿佛要把自己站成雕像。
花询咳嗽了一声,铃兰搀着她的手,扶着她一步步往上走。
近前,离花渡两步之遥,花询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和她擦肩而过,迎向顾尚儒。花渡的眸光暗了下来,竹骨伞不禁晃了晃,好像她没拿稳似的。
“尚儒哥哥、无涯表姐。”她点头示意,甜甜一笑,“我正想着铃兰说有客人到,没想到是无涯表姐来了。表姐可安好?”她直接无视了花渡的存在。
“这里风大,你正在病中,怎么随意出来吹风呢?”顾尚儒比较关心花询的病情,嗔怨道,“有什么事情回屋里说。”
花岸对顾尚儒的殷勤翻了个白眼,却堆着笑对花询道:“好好好,我说表妹你这一路赶来太辛苦了,都病倒了。我们要是知道你身子这么娇弱,早就派人去顾府让你不要来了。”
花询弯了弯唇角,笑得天真无邪:“哪有那么多早知道?若真有早知道,我若是知道花大家也在长安,怎么会今日才来?必定三日作两日,飞奔赶来相见了。”她一见到花渡满腹想要询问她的心思瞬间清空,她心里头对花渡还是有气的。
“呃——”花岸尴尬地看看花渡,心里暗骂花渡这是活该,转过脸对花询安抚道,“知道表妹到长安,我和解语是连夜出城赶来见你们。没想到不巧表妹病重……走走走,回屋里说去,这里风大站着说话容易风寒。”
花询轻松一笑,颔首道:“也好,我们回去罢。”扫了花渡的背影一眼,神色平静地对她道,“解语与我这么久不见,当日不告而别,解语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么?请罢!”说罢自己带着铃兰下了台阶,一眼都没多给花渡。
花渡看着花询缓慢下台阶的样子,咬着牙眸子里溢满了雾气。不能心软……千万不要心软……她的命……
花岸走到花渡身边,拍了拍花渡的肩膀,同情道:“走罢,把话说清楚,她不会怨你的。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要是说出一些违心的话,届时难以补救,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你啊,别把她当一个小孩子了,她已经是个有字的大人了。”
“我知道。”花渡回眸,点了点头。
铃兰端着黑漆漆冒着热气的汤药递给花渡,花渡眸光微动,握着的手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回身坐到花询床边,她神情寡淡地舀起一勺汤药,低下头轻轻吹着。雾气飘在她的五官精致的脸上,熏进她的眼底,连带着眼睛也雾气来。
花询目光落在她烟雾缭绕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微微失了神。白瓷小勺盛着黑黄的药汁,散发着令人皱眉的臭味,在碗中更显得粘稠一些。勺子凑到花询唇边,花询猛然惊醒过来,紧紧地拧眉抿唇,看着勺子里的药汁,淡淡道:“我自己来罢。长这么大,还没有要别人伺候自己吃药的习惯。”伸手要去接花渡的药匙。
花渡望着她的眸子,没有说话,只是捏着药匙的手紧了一些。俩人对视,花询微不可察地偏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把触碰到她食指的手松开,语气客气地道:“解语毕竟身份高贵,这种事情就不劳烦你了。铃兰——”
“我只喂你这一碗汤药,马上就走。”花渡打断她的话,坚持把药喂到花询唇边。
花询脸色一变,转过头,对着花渡冷冷道:“既然这么着急着走,何必要为了一件小事情耽搁下来?解语可是宁王府的贵客,自然要去办重要的事情,询实在不敢耽误,请自便!”瞧见花岸和顾尚儒从门口进来,她又道,“解语要走,还烦请尚儒哥哥替问棠这病中人送一送!”
“要走了?”花岸看向花渡,在她平静的脸上没有发现任何异色。
花渡将药匙连同药汁一起放到碗里,站起身对花询道:“好好休息。”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话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只是转身对花岸道,“我们该走了。”走到顾尚儒面前,将碗一递,恳切道,“这药虽然猛烈,但能够早日痊愈问棠的病,公子还请劝她喝下。”
“既然是有益的药,尚儒必然会哄表妹喝光它的。大家要走,不如我送送大家罢?”
“喂!”花岸一瞧就知道不对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谁告诉你我们要走了?问棠表妹刚才不是要跟我叙旧吗?怎么现在突然要逐客了?虽说这王府别业比王府是少了一份意境在,但是这灵气这么充足,我们在这留久一点也好多吸收一下天地之精华嘛。”
花询看花渡转身便开始后悔,想喊住她,可是张了张嘴感觉喉咙被堵住似的。听花岸的话,花询眼神亮了亮,隐晦地用余光瞥着花渡的脸色。花渡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我们出来仲辞是不知道的,若是仲辞发现我们不辞而别……”
“你不辞而别的事情也没少干过啊!”花询讥笑道。发觉自己嘴快说出了心里话,忙低下头,耳根子都快烧红了。她不安地躁动着,捏着被角咬唇不再说话。
花岸和顾尚儒坐在下面,看着花渡的脸色一沉,顿时感觉花询那句话针对得太明显了。花岸尴尬地咳嗽一声,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喊了一声:“来人!”两个侍卫并肩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听候差遣。
“你们两个回宁王府禀报世子,就说我们要在这里逗留几天,顺便让他多拿一些强本固元的药材来。”
“是!”
挥了挥手,等侍卫下去,花岸转头对花渡道:“楚伯存不是想让你顺便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嘛,我看这个地方倒是清静,咱们暂时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情……”看向低着头的花询,意味深长地道,“我们也可以就近原则解决嘛。你说是不是啊解语?”
花渡没说话,看了看花岸,摇了摇头道:“你把仲辞一个人留在王府里,你真放得下心。”
花询正关心楚衍发生什么事情呢,听花渡这话里的意思,恐怕是当真出了什么事。她心里对楚衍紧张起来,可一时间不好去问花渡,俩人这边冷战,花询想了想,既然她们不走了,晚上喊花岸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我们在长安中的人越少对楚仲辞越有利!你是不知道,这里面吃人不吐骨头,咱们那么大的目标,好几个人,真的像你所说,事情必然会发生,那咱们呆在王府就是给她添乱啊!”花岸分析得头头是道。
“请问……”一旁沉默聆听的顾尚儒疑惑道,“这长安城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么?为何花大家如此忧心?”
他问的是花渡,花询偷偷竖起了耳朵,眼睛滴溜溜地转。若是她能听见什么情报,这绝对对花询想要了解长安有所帮助。可是能让花渡这么紧张和挂念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你没事问那么多干嘛?”花岸瞪了他一眼,蛮横地从他手里拿过药,走到花询面前舀了一勺汤药,粗暴地道,“张嘴!”
被花岸这么凶地喊,花询下意识张开嘴,被喂了一口药。这药入口苦得花询整张脸都变色了,含在嘴里恶心作呕。
“给我吞下去!不许吐出来!”花岸怒道,“喝个药哪来那么磨磨唧唧的事情?不喝我就……”转头扫了一眼堂下站着的人,目光落在铃兰身上,哼了一声,“不喝我就把你家铃兰带去给楚伯存当小妾!”
铃兰低下头,看起来似乎很害怕花岸说的话,实际上忍着笑,忍得很辛苦。
花询人在病中,本来没有多少力气,被花岸这么一威胁,除了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表姐真凶,以后肯定嫁不出去。”之外的牢骚话,就只能忍着痛苦把药给喝了。
花渡看花岸有办法治花询,慢慢放下了心,对关心长安局势的顾尚儒道:“长安乃天子脚下是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宁王府中,宁王病倒,郡主婚期在即,若是有什么差错……”言下之意是怕楚衍的婚礼有变化。
“原来如此。”顾尚儒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假话便是花渡不愿说,不愿说便不该问,顾尚儒对这点很清楚。
第59章 请君夜谈
等花岸喂完了药,花询昏昏沉沉地瞥了花渡一眼,眼睛已经困倦地睁不开了,打了个哈欠,就要睡着。铃兰接手花询,感激地看了一眼花岸,如果没有花岸,花询不一定会这么乖乖就把药给吃下去。
既然花询要睡觉,花渡和花岸等人便退了出去。花岸看也不看顾尚儒,对花渡道:“我刚才观表妹气色不好,印堂有发黑迹象,似乎真有灾祸缠身。”她难得露出正经严肃的神情来,“这下我真觉得你把她安排到这来是对的。这些时日不见,她在顾府应当不怎么顺利,否则不至于如此郁结。”
花渡边走,边听着花岸的话,点了点头:“此言正是。只是我怕她对我还是很防备。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出门半步。”
走在后面的顾尚儒听她们说的话,寻思着莫非自己和花询会被带到这里来是花渡的主意。他想上前询问,碍于花岸在,又觉得私底下听人讲话不太好,把只心头疑惑按捺住,等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再说。
花岸和花渡要留下的消息很快被易至知道了,易至没有多说,吩咐下人收拾出两间屋子给花渡俩人住,并派出人手去向宁王府报备。要说宁王这人野心庞大并非是空穴来风,看这偌大的别业里面,房屋百间,富丽堂皇,甚至有些地方私自用了皇帝才能用的器具,其狼子野心可窥一斑。
不过究竟是不是宁王自己摆设的,还是那个武勇的世子所设计的,花渡倒是无心追究。只是花渡对那个见过几次面的易至却有一些想法。和花岸坐在一起,侍女上了茶之后退了出去,花渡才道:“此人生得好面相,可惜鹰眼狼顾。噬主之相,却有忠诚之心,这还真是一件奇事。”
花岸看着她端起茶吹凉,无谓道:“这所忠之人非其主,噬主难道是要学侯成、魏续之流?他主子名义上是宁王,实际上却是楚伯存。所以这噬主是噬宁王?不管怎么说,只要他敢对咱们楚小胖不利,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咬着牙,一掌拍在桌上。
花渡眼皮子抬了抬,不置可否:“你对仲辞上心,她未必会领情。楚伯存对你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若是听我的话离楚家人远点,说不定你往后境遇不必那般苦……”
“好了!”花岸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你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和楚家人靠那么近,可是你看,你拦着问棠不让她来长安参与这件事,不还是没办法躲过啊?你兜兜转转忙活,别人也不一定领情。楚小胖虽然很伪君子,但是好歹她不会像你这么碎碎念。你当什么花仙?还不如当一个家长里短的妇人好些。”
花渡掠过她的发髻,看向窗纸,眸光闪烁了一下,释然道:“你说得是啊……我都非仙人之躯了,何必还固执拦着你。若是会来的,必然来,我再阻止就是自己执念了。往后我不会再说你了。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干涉。”
“咦——这就对了嘛!少操点闲心,说不定你还能早日找到那个玲珑塔,找出恢复你仙躯的办法。”花岸趴在桌上,满脸困惑道,“不过这玲珑塔究竟在哪?传说中玲珑塔内藏九万九千九十九部奇书,有凝炼仙丹的办法,也有医死人救命还魂的药方……”
“你不要担心,只要我不常在日光下暴晒还是无恙的。只是她们这些凡人之躯我不能久近,否则她们的生魂会因此离体。”花渡想到之前发现花询生病了,却没有办法去触碰,忍不住皱眉叹息。
知道花渡心里的想法,花岸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玲珑塔花渡不肯告诉她地方在哪,而且就算她知道在哪,怎么进塔?这仙塔是蓬莱藏着仙书秘籍之所在,听说还有凶兽镇守。就她这个小身板,进去给神兽塞牙缝都不一定过!想到凶恶的神兽,花岸摸了摸自己还没有二两肉的腰,紧张地缩起了肩膀。
“等长安的事情结束了,天下安定,问棠和仲辞的命劫解开了,我便可以安心走了。”花渡看着窗纸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说的话很心不在焉。
“你要真回蓬莱去了,那问棠怎么办?你不管不顾了吗?”
花渡收回目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并非不管,只是管不了了。”她忽然嫣然一笑,只是笑容里的苦涩让人觉得悲切,“你看看我,”张开双臂,她道,“我现在没有仙躯,只有仙魂在,强行用了那些禁术才得以返回此处,回蓬莱只能延续我找重塑身躯的法子,若时限一到……”
话未说完,但花岸知道她想说什么。本就是该魂飞魄散,强行用祈禳之术借得天命,但也只是稍微延迟而已,只要一天没办法重塑仙躯,就会有消散的危险。花渡为了花询处心积虑,只是因为花询无心一句不帮她而违背了她一直坚持遵守的天规,当真是一份泼天的情意。只可惜花询未必知道……
一时间房间里沉寂下来,花渡和花岸各怀心思,静坐饮茶。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口响起敲门声:“启禀花姑娘,县主有请姑娘过去。”
花岸了然花询这是想要知道一些真相。她瞥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花渡,无声笑了笑,冲着外边喊道:“马上就去!”却兀自坐着不动,盯着花渡的脸看个不停,“花解语,你说这声花姑娘,喊的是我这个表姐还是你这个……故交?”
花渡睨了花岸一眼,不喜她这般说话。只说道:“她还在气头上,想见的自然不是我。你去罢。”
“诶——”花岸扬起下巴,得意洋洋道,“可是我不想去啊。本姑娘乏了,懒得动弹。既然她说的是花姑娘,你花解语不也是‘花姑娘’么?反正我是不去。你呢去不去就看你自己啦,我估摸着咱俩都没人去,她一看咱们囚禁了她还不过去见她,这一肚子火啊,不知道往哪里烧,万一气得加重了病情,我是不会心疼的。啧,只是有些仙人啊,可就心疼坏咯!”
花渡张了张口,知道花岸是在耍心眼,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好好休息罢。”自己出了门。
看着门口站着传话的侍卫,花渡一甩长袖,淡淡道:“走罢——”
侍卫本想说请的是花岸,看见花渡的气势,不自觉地把话咽到肚子里去,乖乖在前面带路。
休息了一天,喝了药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花询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关于长安的事情。想着把铃兰打发下去休息了,让门口的侍卫去喊花岸过来,自己靠在床头,抬头看着床顶放空自己,打算理一理等下要问的话,和防止花岸那么老奸巨猾不肯告诉她真实情况。她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突然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跟着花岸一起来的花渡。
她其实对花渡是有一点怨言的,但是当这点怨言在见到花渡之后,看见她消瘦的身影,一瞬间就烟消云散。她看着花渡举着竹骨伞站在高台之上,眼底墨色,便知道这些日子花渡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过。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更或者是对花渡有所了解,花渡宽大的衣袍下纤细的身子令她爬上台阶的步子停滞了一刻。她想问问花渡为什么,也想问问花渡怎么了,可是当真的站在花渡面前时,她却言不由衷,口不对心。
明明很想笑很想拥抱,但是只能微微一笑,得体与她擦肩。明明很想问问花渡好不好,可是开口却成了刺。她不是这样乖张戾气的性子,偏偏遇到温和无害的花渡,就变得奇怪起来,感觉自己带着锋利的刀刃,随时粉碎花渡脸上那悲哀的表情。
她可能猜到了什么。只是,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问。她不敢……
花询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清醒。空荡的房间里,烛火阑珊,幽幽寂静。很快,她便听见了侍卫甲胄哗啦的声音。紧接着侍卫在门口问她:“县主,花姑娘到了。”
“请她进来。”花询坐直了身体,期待地看着花岸进来。
当那一袭白衣踏入门口,渐渐从层层叠叠的纱帘之中走进来,花询愣愣得看着花渡淡淡的神色,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直到大门被侍卫带上……她才猛然惊醒,茫然地看着花渡,沉吟半晌道:“怎么是你?”
“你病好些了么?”花渡面无表情地看着花询,藏在袍袖中的手握紧了些。
“呃?哦,好多了。请坐。”花询舔了一下唇,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和花渡交谈。她不希望被花渡看出破绽,至少现在她还要继续扮演自己生气的角色,否则花渡会以为她很好说话。花询心中暗自打算着。
花渡依言,落座在她的下手。
“解语怎么这么晚还过来?”言外之意是怎么来的是花渡而不是花岸。
花渡抬眸,抿了抿唇,淡然道:“问棠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不告而别么?”她平静的眸底写满了愧疚和怜惜,甚至花询隐隐能够感觉到一股哀伤。她的脸上虽然没有写半个愁字,但是无声的一声轻叹,落在花询耳边,却重如千斤。
第60章 怜惜眼泪
烛火跳动了一下,花询那颗忐忑的心却莫名被安抚了。原来花渡也在乎我。她如是想着,心情却大为愉快。
“解语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在花府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我在心中一直把解语当作是好友。当日解语离去我不知是因何如此,但是我想,解语如此磊落的人,必然不会是因为别的原因,大抵……这原因是我不该知道的。久别重逢,我当为此庆贺。”她笑着道,“然我如今躺在病榻之上,不能与解语把酒言欢,甚是可惜。”
花询的笑看起来很自然,仿佛真没有什么介意的。她看着花渡,左右不说半句自己想问的,那些想要打听的在花渡面前就问不出口不想问了。她只觉得花渡说的话未必是她想要知道的,她有些怀疑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难不成对花渡当真戒备心那般重了么?
“你若真不生气,最好。”花渡没有笑,目光灼灼地看着花询。
花询想了想,含笑道:“今日病得有些重,人也不大清醒,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解语不要放在心上。”她恳切地望着花渡道,“和解语许多日子不见了,没想到解语与我倒有些生分。”
“我曾说过,问棠对我甚为重要。只是你执念太深,非我同你生分。”花渡脸色不变,但是目光却柔和起来,“问棠在顾府受了委屈了么?我听尚儒公子说,你去顾府先是差点被拒而不见,后来你用计赚开了府门。可顾龙骧对你却要求严苛……”
“外祖对我严苛是自然……”她语声半歇,话犹未尽,想辩解花渡对她态度更让她伤心,但不想说出口,怕会起矛盾,只说道,“那都是过去了,现在在此处,离长安不远了,很快就能到长安城。对了,解语自长安来,当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白日我不便问,此时无左右旁人,解语方便告诉吗?”
花渡眸光微漾,点了一下头,缓缓道:“可。我来长安有半旬,在宁王府住了十多日。仲辞每日下午必奉诏进宫觐见天子,归来之后面色阴沉。宁王病了,虽然说是小疾,但看起来也并不简单。至于太子……”顿了顿,“无事。”
“太子无事?”花询挑眉,前半段花询听着并不觉得花渡说了谎,可是这太子的事情,恐怕不是花渡说的无事。若是不出所料,太子一定会有所动作。她低头思索了会儿,后抬起头,面上带着完全信任花渡的表情,笑道,“太子的事情暂时急不得。既然世子把我们安置在此处,我又病倒了,自然要安心休养一段时日。”
“不论你要做什么,你都得先养好身子才可以。”花渡叹道。
花询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那解语就不解释一下,为何要让仲辞骗我?”
她话音一落,脸色一沉,冷冷地盯着花渡,讥笑道:“若非今日你与表姐来探望我,我必然猜不到是你让仲辞这么做的。表姐的性子我多少是知道的,仲辞与她虽为冤家,但是仲辞与我也是手足情深。表姐同你而来,言语间谈吐都明示着你们从宁王府而来见过了仲辞。表姐如此侠义肝胆的人自然是不会劝阻仲辞欺瞒我的,白蔹没有回来,说明仲辞对我还是信任的,希望我可以来长安与她相见。在宁王府中,宁王病了,世子与我不相熟,只剩下花大家能够说服安河郡主不顾姐妹多年知交。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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