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正文 第16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第16节
沈霜照抬头,一盏灯笼悬在头顶,照亮了她满是污渍的脸。再往上看,陆清容正蹙眉看着自己,可惜那表情看着有些冷淡——大概是生自己的气了吧?
☆、第64章 心意
与陆清容相识这么久,沈霜照见过她狠厉的样子、妖娆妩媚的样子亦或是痛苦忧郁的样子,唯独极少见到现在这般寡淡冷漠的面孔。在自己的印象里,陆清容总是对着她笑,尽管她的笑并非都是发自内心。
“沈姑娘?”子秦打着灯笼,颇为惊讶地看见沈霜照狼狈地趴在地上,转而又回首看着陆清容,“小姐……这是沈姑娘啊!方才你不是一直在等她吗?”
“住口!”子秦兴奋的声音令陆清容微蹙的眉头纠结得更为厉害,她不悦地喝止道。
子秦的心因此咯噔地一下往下沉,立刻收住了自己的声音。小姐在客栈等了沈姑娘那么久,原以为今夜是见不到沈姑娘了,未曾想到会在这里凑巧地碰见她。本想说既然见到了想见的人,小姐阴郁的心情该好转才是,可如今看来……并非是这样啊。
陆清容也不知道自己堵在心口的气是打哪来的,等不到沈霜照她生气,现在见到了她的人自己的恼意半分未消,胸口倒是更堵了。
不想去理会她,也不想就这样离开,唯有别过头摆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沈霜照与她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在被理智与情感长时间折磨后,她选择了后者。好不容易见到了想见的人,对方却冷眼相对。一阵淡淡的失落覆上心头,不过仅是一瞬,其他冒出来的小情绪很快就代替了失落。
子秦在一旁都觉得尴尬起来,一位默不作声地赌气,另一位倒在地上没有一分要起来的意思。这两人要僵持到何时?正担心着,就见沈霜照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膝盖因为此前长时间的罚跪已有些发麻,沈霜照突然这么一站,膝盖支撑不住瞬间发软,她险些又摔回地上,幸亏子秦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陆清容被她的动作一惊,惊吓过后见她没事,心情又迅速地恶劣起来。正想横眉训斥,话都到了嘴边,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硬生生咽了回去。
沈霜照不顾自己的衣衫上一片脏乱,也顾不得还有他人在场,更无暇去考虑陆清容是否愿意接受她的拥抱,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她。
身体被温热的怀抱紧紧抱住,陆清容刚升腾起的恼意就这么轻易地消散了。她的双眉微微拢起,方才还狠着的心顷刻间就被这个柔软的拥抱所软化。
沈霜照从内城一路赶来,虽有心急丧气,但未有半分委屈。可如今,在陆清容出现在她视线中的那一刻,她逞强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土崩瓦解,这几日所受的煎熬痛苦以及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再也顾不得其他事了,这种时候唯有在自己心爱的人怀里大哭一场才能好受些。
她的手用力地缠住陆清容的腰际,生怕手一松开,身前的人就溜走了。
陆清容身上的温暖与熟悉的气息让沈霜照安了心,她将脸深深地埋在陆清容的颈间,寻求一丝慰藉。
或许是她抱得太用力了,陆清容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拍了拍沈霜照环在自己腰际的手:“做什么?”
沈霜照闻言,非但没有松开,反倒黏她黏得更紧。
陆清容很无奈,直到脖颈间被一阵温热的湿意所侵占。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之后湿意从脖子蔓延到了锁骨,她才惊觉怀里的人在哭。
子秦浑身都不自在,沈姑娘竟然会对小姐投怀送抱,当初她可是把小姐当仇人的。还有小姐……竟然没恼怒。往常除了幻红,其他人都是极少能近她身的,何况是如此亲密地抱着她……
这两人今夜都很反常,难道之前沙海城里所传都是真的?他家少主难道真的……
越想越不对,子秦自认这种时候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在陆清容身边待久了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他把灯笼放下,道:“小姐,灯笼我放这儿了。”说完未等陆清容回答,他一溜烟儿就跑了。
夜已深沉,街上早已无人。陆清容任由沈霜照抱着,怀里人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背,想要止住哭泣而刻意压抑着的哭声,这一切都不断地在触动着她的心。
陆清容轻叹一口气,自己的心是越来越软了——别人的几滴眼泪就能让她于心不忍。若是没记错,以前自己这般心慈的时候还是在十余年前。
想着,陆清容的手不知不觉中移到了沈霜照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沈霜照才渐渐平复下心情,逐渐松开了环在陆清容的手。
陆清容波澜不惊地站在一边看她抹眼泪,看她抹完了才俯身拾起地上的灯笼:“跟我走。”
沈霜照鼻尖与眼睛都是红的,听陆清容这么说真就乖乖地随她走了。对她,沈霜照早已失去了当初的防备与排斥。
水澜城河多湖多溪流多,随便一走就到了河边。陆清容在前边提着灯笼,沈霜照跟着她。沿河走了好长一段路,还不见陆清容说话,沈霜照先忍不住了。她停下脚步,说道:“陆清容,你且等等。”
陆清容听后眉梢一扬,依言驻足,却未回头。
两人隔了有一丈远,今夜的月光很暗,放眼望去,只能隐约瞧见灯笼微弱的光亮下陆清容的一丝背影。沈霜照用力眨了眨眼,她们之间仿佛永远隔着这样一段距离,这段距离里包含着恩仇包含着各自的背景立场,想要逾越,或许真的很难。
“我……虽然今夜我来晚了,但终究是来赴你的约了。”沈霜照怀着早说早解脱的心情说的这番话,“三日前在景峰苑,你说我若想知晓你的心上人是谁,就要拿我的秘密做同等交换。这话可还算数?”
陆清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在她身前站定。手中提着的灯笼映衬得两人得眼眸都发着亮,陆清容先是专注地望进她的眼中,仅是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眼中伴随着唇角扬起的弧度而浮现笑意:“算数。”
沈霜照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低着头:“我的心上人心狠手辣又不择手段,可每次我见到她时,她总是喜欢笑。”
“她笑得好看吗?”陆清容笑意不减,打断她的话问道。
沈霜照抬眸,轻易地就陷入了她盛满笑意的双眸中,难以言语唯有愣愣地点头。
“你继续说。”陆清容话语仍旧平静。
沈霜照像是沉浸在某段回忆中:“起初我并未见过她的模样,也不知晓她生得好不好看。我总认为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定是面目可憎。这种根深蒂固的看法直至无意中揭下她的面纱才改变,她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动人。”
“还有吗?”陆清容伸出手指,温柔地在她眼角一抚,拭去了残余的最后一丝泪珠。
喉咙处有许多话要冒出来,可沈霜照心绪已然紊乱到不知所措,再说下去也只能是语无伦次。她说得不算隐晦,可为何陆清容的神色还能如此淡定?
“你……你还不明白?”她试探着问。
陆清容望着自己的指尖湿湿的,那是方才沈霜照的泪:“你可愿意再说两句?例如——是在何时喜欢上的?”
沈霜照蹙眉想了想,道:“很难说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可是……”她伸出左手,拂起袖口,白皙的手腕上缠着一根极为打眼的红绳,“在她将这东西缠到我手上时,或许就注定了后来生出的那些事。我……我说完了。”她偷偷扫了一眼陆清容,为何脸色还是一尘不变?难道还不明白?
两人沉默相对。
沈霜照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狠下心,抛弃了所有的矜持与担忧,紧握住陆清容的一只手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真诚:“是你啊……因为喜欢的人是你,那日在湖心岛我才会忍不住想亲近你,才会在你……在你熟睡时偷亲你。”短短的几句话,恐怕是将下半辈子的勇气也借来用掉了,否则也不会说出偷亲这样“丢人”的事。
等待陆清容回答的间隙,沈霜照的手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连带着陆清容被她握住的手也颤动着,她自己当然也察觉到了,急忙松手。再握下去着实丢人、着实丢人啊!
手松了还没一半,陆清容就反握住了她的手:“你随我来。”
沈霜照:“?”这还没反应,陆清容聋了吗?
说走就走,陆清容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巷子。
“这是?”沈霜照问。
陆清容没回答,而是叩了叩门,很快就听见里边有人走出来开门了。
“小姐!”幻红见来人果真是陆清容,立刻眼睛闪光上前一把抱住她,“幻红可算是见到了你。”
陆清容皱眉,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今夜哪来这么多投怀送抱的人。她问:“我交代的事你可办好了?”
幻红点头:“嗯。小姐交代的事我自然全力以赴。”
“那就好。”
幻红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斜眼见沈霜照也在,欣喜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照例没给沈霜照好脸色看:“大晚上的你不在你师父身边好好待着,倒是缠上我家小姐了?”
她的冷嘲热讽沈霜照在沙海时都习惯了,如今也不在意,只是攥住陆清容的手不放。
“废话少说,大晚上的你就让我这么在外站着?”陆清容对幻红的态度有些不满,她也感受到了握住的手的用力。
幻红这才收起脸色,将二人带进了屋。
……
“景筝?”沈霜照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你……”
景筝的目光在陆清容身上转了一圈才转移到沈霜照身上,暗了暗眼眸:“沈姑娘,又见面了。”
“你为何会在这里?”沈霜照问。
景筝又去看陆清容,道:“自然是少主……不,自然是陆姑娘的意思。她让幻红把我带回了水澜城。”
沈霜照微张着唇,转身去看陆清容以求证景筝的话。
陆清容无谓地坐下,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水,垂下眼眸,极为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沈霜照又激动起来,又问:“那……那景筝可以回家了吗?”
“不然呢?她不回家难道你养着她?”回话的是幻红,觉得沈霜照问了个极为愚蠢的问题。
景筝走到沈霜照面前:“我能回来还多亏了沈姑娘,我实在感激不尽。若非你劝了陆姑娘,我与彩儿……”
“彩儿?”沈霜照更为惊愕,“她也来了……”
陆清容放下茶杯:“之前离开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她,还说若是有机会定要带她来水澜城。这下好了,如你所愿。”话里的酸劲儿很大,可见陆清容对当时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她人呢?”沈霜照不可置信,见到了人她才相信。
“连日赶路,她年纪小,如今已经歇下了。”景筝回答。
彩儿彩儿……陆清容烦极了这两个字,猛地站了起来,拉起沈霜照的手就拖着她往外走。
幻红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陆清容的一句话断了她的念想:“不许跟来。”
“你食言了。”两人到了偏僻的庭院中,沈霜照开口就说。
“何来食言之说?”陆清容问。
沈霜照眼睛还是红红的,可委屈了:“今夜说好交换的,方才我问过你,你也说此前的约定仍作数。”
陆清容道:“你求我放景筝回家,我今日让幻红带她回来了;你答应彩儿带她来水澜城,我也替你做到了;至于你之前落在赵越瑶手里的那把剑,据我所知,剑应该是回到了你师父手里。”
沈霜照凝视着她,似懂非懂:“你……”
“从三年前在青城初遇的那个晚上,再到几月前的重逢,又到如今,沈霜照,你对我的态度确实是变了不少。”陆清容揭下面纱,一双眼睛牢牢锁住面前的人,“起初你可没给我好脸色看,那副冷漠又厌恶我的样子,我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只是万万没想到,起初连看我一眼都不情愿的小家伙,竟会对我动情,更是大胆到对我投怀送抱,还在我熟睡时偷吻我。”
“那又如何……”沈霜照声音很轻,泄露了她的心虚。
“笨。”陆清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脑门,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我若对你无一丝一毫的心动,我若不喜欢你,哪里会容许你一次次地接近我,一次次地来撩拨我的心弦?又岂会几次三番地纠缠着你、‘捉弄’你?”
☆、第65章 坦白
对于某些人而言,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之一莫过于与自己深爱的人两情相悦、心意相通。
在遇到陆清容或者意识到自己喜欢她之前,沈霜照很少会花心思去体会那些情诗情句。可如今,当陆清容对她表露心意时,她才切身体会到爱情的美好与疯狂。对方寥寥几语,便能让她心花怒放。
“你……你所言可都是……”仅是说了几个字,沈霜照就结巴起来,“可都是真的?”她如鲠在喉,问完了这句话,双唇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抬眸,发现陆清容恰好也垂眸看着她。
“真的。”眼前的人将这两字说得极轻,沈霜照发红的眼里流出来的泪珠却随着这两个字一同落了地。
见她又落了泪,陆清容说:“看来是我之前骗你骗多了,如今我说了实话,你倒是不信了。”
闻言,沈霜照不住地摇头,或许是怕陆清容反悔。她胡乱地抹了抹眼泪,说道:“我信我信!你可莫要反悔。”
陆清容默不作声,凝望着沈霜照的目光更却是温柔如水。她执起沈霜照的手,白皙的手腕上缠绕着一红一银的小玩意儿。陆清容瞧着它们,道:“我曾与你说过,这东西要我取下也可以,但要等你有了心上人才行。时至今日,霜儿你说,我是解还是不解?”
她随意地拨弄了一下铃铛,铃铛就发出细微的铃声。沈霜照望着红绳与铃铛若有所思,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不解了。若是哪日你不再倾心于我,再将它解下吧,也好断了我的念想。”
这话说得过于伤感,陆清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人心无常,你就这么肯定会是我变心?在我看来,倒是霜儿像是那负心薄情之人。”
沈霜照未做反驳,而是顺着她的话问:“我若负了你的心,你会杀我吗?”
陆清容嫣然一笑,神情温柔。沈霜照望进她的眼里,只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清清浅浅的,不再有往日的戏谑,明澈如一汪池水。自己可以透过那双眼一直望进她的心里。
“你说呢?”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沈霜照:“你不会杀我,或许……或许会用更残忍的方式报复我。”
“也罢,不提这个。我倒是想问你不知你可记得,三日前我同你说过,我爹不许我动情,所以此次前来我是来杀我的心上人的。”陆清容眉眼里都是笑,又变回了平常的她。
之前听闻此言,沈霜照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可现在,她竟一点也不怕:“我记得。”
陆清容:“你就不怕我杀你?”
沈霜照摇头,今日把话说开后,她对陆清容的情感就彻底解禁了。被刻意压抑了那么久的情感一旦找到了宣泄口,就一股脑儿地往外冲。今夜受的委屈也促使她格外大胆,像只黏人的小猫一般主动贴了上去。闭着眼,她的手紧紧地抱住陆清容,鼻尖环绕的都是陆清容的冷香,声音柔柔的:“我这么喜欢你,你可莫要杀我。”
这是在对她撒娇啊……陆清容觉得自快被化成一滩水了,身子软得一塌糊涂。怀中的小猫可爱到令她无法招架。若是可以……她的手倏地收紧,脑海里翻腾的想法几乎要吞噬她的理智。
“我是中了你的迷魂药。”陆清容收住自己那点“危险”的心思,略有失神地说,“晕晕乎乎地,连你什么时候钻到我的心里都不知道。”
沈霜照呼吸浓重:“我钻进去了,就不会再出来了;我钻进去了,你便再也不能杀我。因为我与你心意相关,我若死了,你也休想好过。”所以她说,若是她负了陆清容的心,陆清容也不会杀她。
陆清容轻笑起来:“倒是被你抓住了我的小辫子。我说要杀自己的心上人,你就一点也不害怕?毕竟如你所言,我心狠手辣,说不定哪日……我发起狠来,当真会杀了你……”
沈霜照直起身子,凝眉严肃道:“牡丹花下死……”
“够了。”陆清容打断她,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她还有些发红的鼻尖,“油嘴滑舌的本事哪儿学来的?板着一张脸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霜照心里瞬间漾开一片爱意,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心都会发烫。她沉吟片刻,问道:“方才我见你是有些生气了,可是在恼我未按时赴约?”
思及刚才在客栈里自己等她当中的那种忐忑、那种难以缓解的焦虑,陆清容还是倍感煎熬,更糟糕的是尽管如此,表面上她偏偏还要故作镇定。
“说到此事,我正要问你,为何你来得这么迟?”陆清容冷下脸,顿了顿,又问,“可又是溜去见哪位公子了?”
“我哪有去见哪位公子!”深知她还在为之前自己去见张善的事耿耿于怀,沈霜照迫不及待地解释,“几日前去见张善,也是迫于师父的命令。况且那日遇上张善也纯属偶然,我的本意是替师父去送贺礼的。”
“以后不许去,见哪位公子小姐都不行。”陆清容语气严肃。
“小姐也不行吗?”身边男男女女,除非自己整日待在屋子里,否则怎么可能不见到年轻的男男女女?
陆清容微微翘起一侧的唇角,盯着她。凌烟的事她还没忘,于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行就是不行。”
“凭什么?”
“你那夜问我,我有什么立场插手你那些事。没错,之前我的确没有资格与立场,但是如今——”陆清容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她,“我有了。站在你心上人的立场上,我说,我不愿意你再去见那些个公子小姐。”
沈霜照眉宇舒展,看来自己当时说的那些话很戳她的痛处。不经意间她挑了挑眉:“可是我若是瞒着你再去见张公子呢?”
“我会不悦。”陆清容的脸色显然难看了许多,怒意在胸腔里发酵。
“不悦?”沈霜照凑上前望着她,小心翼翼地说,“我看是……”
“什么?”陆清容低头,眼睁睁地看着沈霜照一点点露出促狭的笑意。
“吃醋……”
这下是彻底踩到了陆清容的“尾巴”,她又羞又恼,可仍是坦然地望着沈霜照:“吃醋又如何?不许就是不许。你若让我吃醋……”她咬着牙,却又说不出狠话,拳头打在棉花上,末了只能象征性地说了一句,“我就……我就打你。”
沈霜照:“……”
这头两人相谈甚欢,那边幻红坐不住了。小姐拉着沈霜照出去这么久,该不会出事了吧?她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担心,想着就踏出门去找了。
“夜都这么深了,小姐该就寝了。”幻红突然冒出来,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没声儿?”陆清容心有不快,寻着出气筒了自然要发泄一通,“还有我不是说,不许你跟过来吗?”
幻红也委屈:“小姐与她出来这么久,外边儿黑灯瞎火的,我这是担心你啊。况且大半夜的,这姓沈的也该回去了。”
被她这么一说,沈霜照才惊觉自己是从静心堂溜出来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师父发现了没。若是事情败露了,两位师姐定是会受牵连。不行,她得赶快回去了。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沈霜照说。
“回去?”陆清容古怪地问,“你要回去?”
在场的另外两人从中解读到了不同的意思。幻红纳闷她家小姐为何一副要沈霜照留下来的意思,而沈霜照总觉得她话里藏着什么暗示……
“我……我是从内城里溜出来的,今夜见你会迟到也是因为我被师父罚跪。”
陆清容紧抿着唇,然后说:“你坐下。”
“不行,我要赶紧走了。”沈霜照摸不着头脑,心里又焦急。
陆清容见她无动于衷,便俯身半蹲下。
“小姐!”幻红大惊,“你……你这是做什么呀?”
沈霜照眼睛睁得大大的,也颇为惊讶。陆清容要做什么?
“你的膝盖都跪肿了,发青发紫的,难怪方才会摔跤。”陆清容小心翼翼地撩起她的衣衫,借着昏黄的灯光说道,“你随我进去,我给你上些药。”
碍于幻红在场,沈霜照不自在地推开了陆清容的手,推脱说:“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时辰不早了,我真的得走了……”
陆清容无可奈何,想了想凑到她耳边轻轻道:“下次我来你的清霜殿找你……”
耳际尽是陆清容呼出的热气与粘腻暧昧的话,沈霜照觉得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幻红见陆清容与沈霜照当着自己的面咬耳朵,又急又气,才几日不见小姐与那姓沈的是愈发亲密了。再这么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到时真出了事,城主不得杀了小姐?
“你说可好?”陆清容勾着唇,故意向沈霜照确认,死活要个答案。
沈霜照脸红归脸红,仍是“嗯”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第66章 偶遇
从院子里掩面跑出来,沈霜照的脸仍是泛着羞涩的红晕。
陆清容方才的话着实太勾人了,她只说要来清霜殿找自己,却未道明何时也未道明找她究竟做什么。这种看似无期的承诺反倒更令人期待与惦记,话里的意思又因今夜陆清容对她说的那番话而发酵得愈发暧昧。
沈霜照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夜空,今夜的月色很暗,可她的心因为坦诚而变得如明镜般明亮,明亮到你一凑近,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心上倒映出陆清容的影子来。爱一个人啊,真是时时刻刻将她放在心尖尖上了。
仅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沈霜照又开始想念起那人来,若是可以,真想黏着她一刻也不分离。
沈霜照继续往前走,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陆清容今夜对她说话时的一颦一笑。她这种“魂被勾走”的状态一直到巷口才被打破。
由于她想陆清容想得实在是太专心了,夜色浓重,加上又是巷口的拐角,沈霜照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拐进巷子的人。被撞了一下倒也没什么,可都这个时辰了,街上除了打更的和她这样有急事冒险跑出来的人外,还会有谁?
她抬首,借着昏暗的月光只见来人散乱着头发,还佝偻着背,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破衣裳,全身上下唯有一双诡异的眼睛泛着些许光。沈霜照瞳孔急剧收缩,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你……”沈霜照惊魂未定,她的心还悬着,下意识地后退了三步,刚想拔剑才惊觉她是溜出来的哪里带了什么剑,“你……你是何人?”
来人抬起头,不动声响地盯着她看。
沈霜照并非胆小之人,可今夜碰到的这人无论是从穿着打扮上还是举止上,都实在过于诡异古怪。
那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虽未两鬓斑白,可始终透露着一种饱经沧桑的疲惫感。他望着沈霜照,神色开始转变,垂在身侧的手也颤抖起来。
“你……”沈霜照的心弦绷得愈来愈紧,心下难掩惊慌,觉得走为上计。
想归想,她刚转了个身,手臂就被人牢牢拽住。
“姑娘……”沙哑沧桑的喉咙在黑夜里发出了声音。
原本沈霜照已经打算动手了,不想对方开了口,顿时停下了动作。她转身,声音冷冷的:“放手。”
那人听见了,但并未松手,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请你放手,你若是不听,休怪我动手了。”沈霜照威胁道。
那人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转,最后他颤抖着手,从身上拿出一块白色的手绢,里面似乎还包裹着什么。沈霜照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警惕起来。
可这时,那人又松开了沈霜照的手,说道:“姑娘且等等。”话落,他一层层掀开手绢。
沈霜照凝眉,才发现手绢里包的是几块糖。她微怔,这是……
老头做了一个“给”的手势,沈霜照扫了他一眼,却始终没去接。她看了看天色,她得赶紧回去,不然师父那边很容易露馅。
“夜里无事少出门。”见他似乎并无恶意,沈霜照收起了警惕,只是抛下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老头望着手里的糖,眼睛里热热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定是他想错了。
沈霜照心有余悸地刚拐出巷口没几步,又被人拦住了去路。
“沈姑娘。”张善满脸笑意,风度翩翩地站在她面前。
沈霜照捂着胸口,她的魂若不是被陆清容先行勾了去,今夜经过老头和眼前这个讨厌鬼的惊吓,恐怕也被吓散了。
她没有心思也无暇搭理张善,意欲绕过他离开。不想张善看出了她的企图,一拦一个准儿挡着她的道儿不放行。
几次下来,沈霜照恼了:“大半夜的张公子不在家里睡觉,跑街上来干嘛?”
张善儒雅地笑了笑:“那沈姑娘呢?女子深夜独自出行,你的胆子也不小。好在方才你遇到的只是个巷口卖糖的疯老头,若是遇上歹人,沈姑娘今夜可就麻烦了。”
“我遇上谁是我的事。何况,遇上歹人也比遇上某些装神弄鬼不怀好意的人要好。”从一开始沈霜照就对张善毫无好感,现今他又刻意拦路耽误自己回城的工夫,只是徒增了她对他的厌恶罢了。
张善说:“我可没不怀好意、装神弄鬼。我是办完了案子,从府衙回家,路上听见巷口有姑娘的叫声,这才过来一探究竟。不想是沈姑娘,身手厉害得很,未等我出手,就脱身了。”
沈霜照对他油腔滑调的几句恭维话并不在意,只是问:“方才那人是何来历?”
“我说了,他不过是个卖糖的疯老头,十余年前就在巷口卖糖。只是为人古怪,鲜有人愿意接近他,也少有人买他的糖。不过十多年了,他还是卖着没什么人要的糖。”张善道,“怎么,你对他有兴趣?沈姑娘若是有兴趣,我可以派人去查。”
“不必了!”沈霜照打断他的话,“我要回城了。”
“黑灯瞎火的,还是让在下送姑娘回去吧。这样路上若是遇上危险,还有我照料。”
沈霜照眉间毫无遮掩地流露出了不耐烦与讨厌,语气更是不善:“不必了。”说完,她已经率先迈开了步子。她有些后悔,方才不该一个人跑出来的,让陆清容送送她也是好的呀。
张善不罢休,死皮赖脸地跟着沈霜照走。沈霜照急着回去,也懒得与他扯皮。
“我见沈姑娘从那条巷子里出来,今夜你可是去会友人了?”张善独自一人话唠地问道。
沈霜照越走越快,默不作声。
张善悠哉地走在她身后,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这位友人对沈姑娘而言必定非常重要,若非如此,沈姑娘也不会在深夜瞒着城主从内城里跑出来。”到夜里特定时间后,内城门是要关上的,届时除了有特批的人谁都不能进出。当然偷溜出来和闯进去的人另当别论。
回答他的仍旧是沉默。
“也不知那位友人与沈姑娘是何关系?”张善继续自言自语。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沈霜照倒是有了反应。她驻足,张善也停了下来。
“……”沉默良久,沈霜照幽幽地说了句,“情人。”话毕,不等张善反应过来,她又再次迈步向前走去。
张善被这个答案震得蒙了,待沈霜照走出离他几丈远的距离他才回神。从震惊到失落,再从失落到气愤,仅是眨眼间的事。
“深更半夜,沈姑娘从闺房出来回情郎,是否失了姑娘家的矜持?”他的话说得尚且委婉,可仍是能很明显地体会到他的气恼——或者说是嫉恨。
沈霜照背对着他笑了笑,在心里说——在她爱上陆清容的那刻她早就将“矜持”收到了角落里。
“你!”见她不回答,张善越发地气恼,“沈姑娘就不怕我将此事禀报于城主?”
“你去说吧。”沈霜照很坦然,“更深露重,张公子若无此等打算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随着沈霜照的走远,她的声音也逐渐变轻,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夜里张善才收回目光。他一把收拢手中的扇子,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呀。
当沈霜照溜回静心堂的时候,远处的天际已然露出了些许鱼肚白,再过些时候,朝阳就要升起来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正要探头往里瞧就被人拽住了衣衫,她回头见是唐梦璇才松了一口气。
“师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师父。”
唐梦璇打量了她一番,嫌弃地说:“你去哪儿了去了这么久?难道是去土堆里打滚了?身上脏成这样。”
沈霜照低头,这才看到自己果真是摔了一身土。她回答:“说了我只是有急事出去一趟。”
“好一个‘有急事出去一趟’!”桑榆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为了小师妹的急事,我们俩一夜没睡。”
沈霜照心怀愧疚:“此事的确是我不好,连累了两位师姐。霜照在此向二位师姐赔罪。”
“赔罪不赔罪的倒也罢了,我只是很好奇是何等急事,能让一向最听师父话的小师妹罔顾师父的命令,三更半夜跑出城去?”桑榆问。
沈霜照正愁怎么回答,就听见有人说:“我也想知晓究竟是何急事,让霜儿敢违抗我的命令出城去。”
大堂里的三人瞬间僵直了身子,一回头见是沈婉蓉,三人又一同跪下:“师父……”
沈婉蓉慢悠悠地走到三人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霜儿,我在问你。”
沈霜照的指甲用力地戳着自己的掌心,试图借此缓解内心的慌张。功亏一篑,虽然及时赶了回来,没想到还是被师父发现了。她将头低得更低,死鸭子嘴硬:“的确是很重要的事。”
沈婉蓉缄默,再次开口声音严厉了不止三分:“我问你究竟是何急事?”
沈霜照手心都是汗,思绪早已打结了。若是说不出合理的理由,恐怕不光是她,两位师姐也要一同受罚了。
“你抬起头看着我。”沈婉蓉命令。
沈霜照抬头,对上沈婉蓉的眸子,忍不住皱起了眉:“有人回来了……”
☆、第67章 惦记
“有人?这个‘有人’是谁?”沈婉蓉只当沈霜照这般说是在糊弄她。
沈霜照拢着眉,道:“三年前李家药铺命案发生的当晚,师父可还记得山水巷有一户姓景的人家?”
“似乎有些印象。”见她不像是在胡说,沈婉蓉语气缓了缓。
“那户人家的女儿在当晚失踪了。”沈霜照说,“第二日我随张大人在李家药铺查案,之后又顺着线索去景家登门拜访,得知景筝的失踪与药铺凶案有关。一连三年,我时常去山水巷询问情况,可景筝都无下落。”
沈婉蓉将视线抛向门外被朝阳染红的朝霞,神情平静无波:“你的意思是失踪三年毫无音讯的景筝昨夜突然回来了?”
“是……”沈霜照轻轻应道。她说的倒也不假,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昨夜是为何而溜出城。
沈婉蓉又转过身,垂眸看她:“你先起来,桑榆和梦璇也起来。”
沈霜照的心“嘭嘭”跳得厉害,师父太容易相信她好像也挺古怪的。
正想着,沈婉蓉接下说的话就打破了她的担心:“如此说来,昨夜你大半时间是在景家度过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若是说“是”,师父定要问她在景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如此一来万一师父召见景家的人,一对词她的谎言必定被拆穿,思忖再三,她回答,“昨夜我出去得晚,脚都跪麻了,天色又黑,我一时不慎在外城的街道上狠狠地摔了一跤。师父你看,我膝盖上还被蹭破皮了。”说着她挽起裤腿,露出淤青又破皮的膝盖。她说的都是实话。
沈婉蓉看着她的膝盖心疼得不得了,可心里还在生她的气,两相矛盾之下她仅是蹙眉心疼,并未说什么。
沈霜照察言观色,乘机又说:“这一摔我就丧气了。大晚上的街上没什么人,我心里失落委屈,又害怕师父发现,连累二位师姐,所以还未到景家我就折了回来。回家的路上还碰到了一个怪老头,师父若是不信,大可去查。”
她说完,静心堂里就变得一片死寂。在场的人都觉得沈霜照哪里不对,平常即便她犯了错她也只是坦然认错,极少为自己辩解;可今日她独自解释了这么多,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见没人说话,沈霜照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地握成了拳。师父会信吗?
“雪青,你去趟山水巷,把景筝带过来。”沈婉蓉眯着眼对着低头的沈霜照看了好久,末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桑榆翘起一侧的唇角,有好戏看了。
“民女景筝参见城主。”景筝步入静心堂前还偷偷瞧了一眼沈霜照。
“起来吧。”沈婉蓉已经坐下,“听说你是昨夜回来的,我倒是很好奇你失踪的这三年去了哪里,昨夜你又是如何回城的。”
景筝神色自若,说道:“我只记得三年前上元节的夜里,我从街上回家,刚到家就听见有人敲门讨水喝,随后我刚开了门便被两个遮着脸的女子挟持。”
“之后呢?”沈婉蓉拨弄着桌上的茶壶,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之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昨日黄昏时分我从一艘小船上醒来,脑子昏昏沉沉的,记忆只停留在那日晚上。后来我从船上下来,几经询问打听才知已经过了三年。”景筝紧皱着眉,那副认真回忆又被回忆困扰的样子,让沈霜照都差点相信事情正如她说的那样。
沈婉蓉放下茶壶,轻笑了一下,她对这样的回答仿佛并不陌生:“再后来你就回了家,是吗?”
“是……”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多过问什么了。你失踪,我们的人三年都未找到你,说到底是我们的失职。至于你究竟是如何失踪、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何人所为,这些事还是交给府衙的人去查吧。我相信,再过不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到时候,与此案、与药铺命案有关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最后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却把沈霜照弄得心里一颤,“你回去吧。既然失了记忆,必定是有人对你下了药。我让内城里的大夫给你瞧瞧,可别落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景筝谢过城主。”
“师父,此事显然还有好多疑点,你怎么可以就此了事?”桑榆看不下去,这里面的疑点猫腻那么多,她竟就此算了?
沈婉蓉说:“我说过,此事我会让人去查,这一次定能给人一个交待。你如此激动,可是在怀疑我的话?”
“不是,我只是……”桑榆还想说些什么。
“够了!”沈婉蓉打断她,自己已经够烦了,不想再与人争论,“事情暂时就到此为止。你们三个都回去休息吧,熬了一夜该累了。”话落,她眼色复杂地扫了一眼沈霜照,心中情绪万千但最后又归于平静。
沈婉蓉走后,桑榆走到景筝面前,严厉地说:“你一定是在撒谎。”
景筝躲开她的视线:“我没必要隐瞒。”
桑榆扭头又看沈霜照,目光里尽是探究:“你们两个……”她欲言又止,拂袖离去。
唐梦璇匆忙地对沈霜照说了句“别听她的”后,上前去追桑榆了。
静心堂只剩景筝与沈霜照两人,景筝说:“看来沈姑娘在内城过得也不太好,不知道少……不知道陆姑娘知不知道。”
沈霜照勾唇很隐晦地笑了一下:“我过得好不好为何要让她知道?”
景筝也笑了,从身上掏出一小瓶药:“你若是过得不好,陆姑娘知道可是要伤心的。”她将药瓶塞到沈霜照手里,“给。她让我转告你,膝盖要好好护着,不然天天摔到地上该摔破相了。”
沈霜照望着手中那瓶药出神,心里一片温热,暖洋洋的都快被融化了。
朝阳初升,淡淡的光映衬着陆清容的五官,那张脸似乎美得有些不像话。
“小姐,你一夜都未阖眼,这样下去我担心你的身子。”幻红端了一些早膳上来放在石桌上。
陆清容将双臂从栏杆上撤回,失了阳光的映照她看起来有些疲倦。
“不睡了,一会儿我还要去青城。那边的事还未完成。”陆清容在石凳上坐下。
幻红很揪心:“青城又不是非去不可,你在此休整几日可好?”
陆清容拿起筷子,却无一丝胃口:“青城就是非去不可。我爹交与我的事还摊在那里。何况……幻红你也知晓除此之外,我还有更为棘手的事要解决。”
“你这又是何苦呢?沈霜照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你如此为她?她呢?她又为你做过什么?”说实话,起初幻红是极为反对陆清容与沈霜照有什么情感纠缠的,只是她在此事上也无能为力啊。她倒是想一刀杀了沈霜照一了百了,可感情若是能那么轻易阻止,陆清容当初就不会饱受绞心之苦了。
“你不懂。”陆清容眼眸深邃,爱情无关那人本身有多好。心灵契合了,缘分到了,人啊就一心一意扑上去了,哪里还管那人能为自己付出什么。
幻红无奈:“好好好,我不懂。”讲不听劝不听的,她还能怎么办?不过——自从喜欢上沈霜照后,她家小姐的脾气倒是温和了许多。而且,现在在她面前居然连面纱都不戴了,看来小姐看开了很多事啊。
“你一直瞧我做什么?”陆清容抬眸看着发愣的幻红,“一会儿我们就要去青城了,你还不去准备准备?”
“是是是……”幻红回神,连连答应,动身下楼了。
“等一下——”陆清容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叫住她,“子秦回来了?”
“回来了。说是饿坏了,这会儿应该在下面吃饭呢。”
陆清容看着碗里的白粥,凝眉:“他若是吃完了就让他上来见我。”
“好。”幻红应道。
片刻后——
“沈霜照回去了?”陆清容放下筷子,用手绢擦了擦嘴又戴上了面纱。
子秦比陆清容小,但长得人高马大的:“回去了,我亲眼看着沈姑娘进内城的。”
陆清容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又问:“路上可有发生了什么?”
子秦想了想,沈姑娘路上也就遇到两人——卖糖的怪老头和烦人的张善,可他都要如实向陆清容禀报吗?
“为何这副表情?”陆清容精锐的目光很有穿透力。
子秦晃了晃脑袋:“沈姑娘在巷口碰见了卖糖的老头被吓了一跳,好在那老头没恶意,沈姑娘也没事。”
“其他人呢?”
“哪来的其他人?”子秦笑了笑,“大晚上谁会不睡觉闲得慌出来瞎溜达?”张善厚脸皮纠缠沈姑娘的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少主了。他可没忘上次沈姑娘只是和张善说了几句话,少主就生了那么大的闷气。
陆清容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借口再问有关沈霜照的事了:“你去催催幻红,我们马上就要回青城了。”
“这么快?”子秦大惊,“我还以为少主会在此多留几日。”
陆清容好笑地注视着他:“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会让你有这样的‘以为’?”
子秦尴尬地笑了笑,好半天才说:“少主之前不是说……说要勾引沈姑娘吗?”
陆清容抿唇,笑意从嘴角蔓延到了眼里:“如今,恐怕是她掏空心思要引诱我,引诱我……”
☆、第68章 结果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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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