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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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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正文 第18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第18节

    沈霜照的手紧紧抓住床单,不知是因为药涂在伤疤上有些疼还是因为陆清容的话惹她不悦了:“怕你哪天翻脸不认人了,看到这个疤还能想起你我曾经是何关系?”

    陆清容勾唇,倾下身在她耳边使坏地吹着热气:“你说我与你是何关系?”

    她的热气吹在沈霜照耳后,沈霜照的耳廓连带着耳根突然红成一片,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我问你呢……”陆清容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耳朵。

    刻意的戏弄撩得沈霜照心痒难耐,她伸出手一把环住陆清容的脖颈,陆清容就这么没防备地被她一勾,勾倒在了床榻上。沈霜照乘机欺身而上,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陆清容瞬间就变了脸色,深邃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这一阵倒腾,让两人都气喘吁吁。

    “陆清容,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我才不信今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给我祛疤。”沈霜照的双手与她紧扣在一起,方才害羞尴尬的神色因为此刻的居高临下的气势而消散。而陆清容遮掩惊慌的神情更是助长了她的某些“气焰”。

    “那你说,我找你是为何?”陆清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地说。

    沈霜照的目光追逐着她,不肯给她一丝逃避的机会:“你问我你我是何关系,那在你心里,我们是何关系?”

    陆清容兀自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拿她无可奈何的意味。她转过脸直视着沈霜照,娇艳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霜儿,我太宠你了。”她顿了顿,“以前我容不得别人碰我半分,可是你看看,现在我竟任由你如此嚣张地压在身下。我们是何关系……当然是一往情深的情人。”

    说这话时,陆清容眼中深不见底,沈霜照凝视着她双眸,也清晰地看见了她眼眸中倒映着的自己:“你的眼中若一直只有我,我便满足了。”

    陆清容抱紧她:“从来也只有你啊。我愿与你相守,”她眯起了眼,“哪怕是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沈霜照蹙眉。

    “但愿不用如此。”陆清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起身,“药还没上完,你快躺好,不许再耍小脾气了。”

    沈霜照依言放开了她,却开始若有所思地缄默,直到陆清容给她上完了药。

    “还疼吗?”陆清容洗完手问她,“药性是有些烈,可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药方你做了改进?”沈霜照问。

    “自然。”

    沈霜照:“为何?”

    陆清容拿过她的衣衫给她随意地披上,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温柔:“不忍心让你太疼。”

    胸腔里的爱意因为这句话开始翻涌起来,沈霜照痴望着她,不舍得挪开视线。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把衣裳穿好,我送你回去。”陆清容说着就要转身去整理桌上的东西。

    沈霜照生怕她溜走了,猛地伸出手从她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不要。”

    陆清容一愣,她没有回头,只是笑着问:“不要什么?”

    “如果我说今晚我不想回城了,会不会显得我太贪心?”沈霜照半跪在床上,眼眸中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她的下巴搁在陆清容的肩上,刚披上的衣裳也因此尽数滑落,只留了最里层那件纱衣。

    迎接她的是陆清容长长的沉默,静谧的夜里,她如此亲密地紧贴着陆清容,甚至还可以听见陆清容有力又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我的心事早就被你看穿了。”陆清容终于开口,她转身,回抱住沈霜照,将她推倒在床上,“今夜我来找你才不光是为了给你祛疤。”她闭着眼,贪婪又肆意地享受着沈霜照与她肌肤相亲的亲密感。之前被她刻意压制住的欲/念终于也得到了解禁,在这一刻如潮水般翻涌而出。

    “才与你分离了几日我就想你想得难受。”陆清容皱着眉,一脸委屈,“好不容易见了面,偏偏你还与那彩儿话说个不停。”藏了一夜的不悦终究是在此刻毫无顾忌地暴露出来。

    沈霜照莞尔,吻了吻她的额:“嫉妒?”

    “若是换作以前的我,有人让我这般难受,我定拔剑杀了她。”陆清容说这话时还是如此坚决,只是神情里早已没了当初的狠厉。在心爱的人面前,无论如何都是残忍不起来的。

    心里满满当当地被爱意所占满,沈霜照反身而上,将她覆在身下,疼惜温柔地抚着她的脸:“我只当她是妹妹,这世上啊,只有你一人我当是深爱的情人。”

    再俯身,便吻到那人的唇。

    陆清容无力抗拒,一手主动环住沈霜照的脖子,另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早已悄悄探入她的衣衫。

    沈霜照垂眸,细细密密的吻从陆清容的眉眼间一直往下,往下……

    若是情到浓时,恐是一夜无眠。

    ……

    外边的天还只是微微亮,沈霜照就醒了。她侧过头,入目的便是那人精致的五官,回想起来,昨夜就像一场梦一样。往日强势霸道的陆清容在自己身下变得温顺无比,妖娆妩媚的身体如同娇艳的罂粟一般令她着迷疯狂。

    陆清容还沉浸在梦中,脑中的一幕幕还是昨夜她与沈霜照放纵的场景。身体仿佛在海里随着翻涌的浪起起伏伏了好多次,而沈霜照,便是那兴风作浪的人。她试图翻身,然而仅是动了一下,身体的酸痛就让她不得不苏醒过来。眼睛眨了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光线,她也侧过脸,恰好与沈霜照四目对接。

    沈霜照专注又安静地望着她,旋即两人相视一笑。沈霜照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的手放到唇边,仔细又疼惜地吻着她的指尖。

    陆清容凑过去,两人相偎相依,她埋首在沈霜照细软的长发间,嗅着她的味道只觉得一种莫名的安心:“霜儿……”即便是念着她的名字,心里也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沈霜照垂眸,才发现陆清容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都是自己昨夜留下的痕迹:“昨夜……昨夜……”她竟不知如何开口,昨夜的意乱情迷,昨夜的缠绵悱恻,昨夜又让她餍足无比。

    “霜儿的功夫虽不及我,不过昨夜你倒是另我刮目相看。”陆清容有意调侃她,“我恐怕还要向你讨教学习。”

    沈霜照背过身,胡乱地说道:“有何可讨教的?多摸索些时日便会了。”

    “那霜儿是摸索了多少次才学会的?”

    越说越羞,沈霜照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紧,天亮了,她的脸皮好像也变薄了。

    陆清容拿她没办法,便慢悠悠下床随意披了件薄衫。她坐到床边,一头青丝柔顺地垂在肩头,褪去了几分妖冶妩媚,却多了几丝温婉淑静。她俯下/身,话语悠柔:“好了,不戏弄你了。快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背,伤疤可都消去了?”

    沈霜照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任由陆清容掀去薄被。她刚想搭话,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小姐?小姐你在里面吗?”是幻红的声音。

    陆清容皱起眉很是不悦,沉了沉声音:“何事?”

    幻红听到她的声音安心了不少,可她的眼睛透过门上的网格,依稀看见了屋内散落了一地的衣裳,心里泛起不妙的想法,没多想便用力撞开了门。

    “小姐!”幻红冲进来,入目的便是沈霜照光/裸着的背。

    这下,三人都受到了惊吓。

    “谁允许你进来的?”陆清容的声线越来越冷,不难听出当中的愠怒。

    “沈霜照……”幻红看着沈霜照背上的抓痕,又看了看陆清容身上那件薄得可怜的纱衣,连带子都未系好。而纱衣下的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更是不断刺激着她,“你们……”

    “出去!”陆清容用被子将沈霜照裹住,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幻红不住地摇头,说不清是难受还是震惊,亦或是难言的愤怒,她很快红了眼睛,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

    “出去!”陆清容见她愣着不动,又加重了语气。

    幻红只觉得脑袋突突地作疼,轰地一声,她脑中那根紧绷着的名为“理智”的弦随即断裂,她抽出剑,向沈霜照刺去。

    ☆、第73章 渴望

    本是与怀中温香软玉耳鬓厮磨的时候,偏偏被幻红这个不速之客坏了所有兴致。陆清容才将沈霜照用被子好生裹了起来,就见眼前闪过一道森冷的银光,随后锐利的剑尖就刺了过来。

    好在陆清容身手敏捷,在剑尖还未刺到沈霜照前便用两指牢牢夹住了剑。她的目光顺着剑刃直直地望向幻红,那锐利的目光中仿佛也藏了刀子。

    “你果真是胆大妄为。”陆清容的声音此刻比那锋利的刀剑还冷。

    “小姐,你才是被这小丫头迷了心神,勾了神魄,竟会与她做出这等……这等……”幻红欲言又止,话语间是浓浓的不可置信,而那几个字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若是被城主知晓此事,你可知……可知后果如何?”

    “后果如何都由我一人承担,与你无关。”陆清容说。

    闻言,幻红心口一滞,只觉得自己的一片忠心被陆清容践踏了。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努力想将剑从陆清容的两指间抽出来,可是陆清容显然是动了怒,两指一用力,幻红的剑便折成了两段。幻红大惊,望着手里的断剑发愣。

    “出去。”陆清容再次重复了这两个字,语气虽不似之前的暴怒,听起来却冷酷到绝情。

    幻红心里一阵打鼓,激动的情绪也因为这个横生出来的枝节平复了几分。看着陆清容带着杀意的脸,她这才感到害怕,脸上的表情都僵了,颤抖着手扔下断了的剑径直往屋外跑去。

    沈霜照起身,刚才的形势转变得太快,她惊魂未定地凝视着陆清容,眼里尽是惊慌。

    陆清容却刻意躲避着她的目光,眉头还揪着,一脸的不悦。

    “莫要生气。”沈霜照见她闷闷不乐,又见她忧郁心烦,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唯有温柔地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软软地低语,“我好好的。”

    陆清容慢慢沉浸在她这个柔软又温暖的怀抱里,暴躁阴郁的心情好了大半,她叹了叹气,道:“我若不能护你周全,怎能不自责愧疚?”

    “其实幻红说得没错。”沈霜照低头,眸中一片黯然,一夜纵情后才恍然想起后果,“我……”

    “你想如何?”陆清容神色恢复如常,从容地站起身,在沈霜照面前不紧不慢地将衣裳一件件穿上。

    沈霜照咬着下唇,眼眸清澈,待陆清容穿戴整齐后她摊开手掌,将陆清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中:“昨夜的事绝非我一时糊涂,我既有胆量与你过夜——”她的双眸锁住陆清容,“自然做好了各种准备。”

    陆清容坠入她的黑眸内,看到的是她坚定与了然。陆清容沉默许久,将手从她的手掌中抽回,弯了弯唇,道:“时间不早了,你快些起床,我送你回去。”

    “嗯?”满以为陆清容会有什么表示,可沈霜照等来的却是她的沉默与转移话题,失落开始在心间游走,末了,她也只是闷闷地回应,“好。”

    ……

    片刻之后,沈霜照穿完了衣服,陆清容说:“走吧。”

    沈霜照看着她,脚下却不曾迈出一步。

    “怎么了?”陆清容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便又回首,这样问道。

    沈霜照这才一步步走上前:“你的面纱呢?”

    陆清容嫣然一笑,拿出面纱:“若非你提醒我,我倒要忘记这事了。”说着,她就要戴上面纱。

    “我来。”沈霜照握住她的手腕,从她手中夺下面纱,“第一次在青城见你的时候,你也戴着这样的面纱。”

    陆清容垂眸望着她,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沈霜照长长的眼睫:“如何?”

    “我想啊,会戴着面纱示人的人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就是容貌有残缺的人。”沈霜照小心翼翼地将面纱的一角缠到陆清容耳后,望着她白皙的耳根子不由想起初见那夜的“美好”。

    “那当初你觉得我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前者。”沈霜照轻声说道,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因为——像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妖冶妩媚的脸才最配你。”

    “你是想说我是蛇蝎美人?”陆清容笑着附到她的脸侧,伸出小舌在她小巧的耳垂上一舔。仅是那么一下,又湿又热的感觉惹得沈霜照浑身发软,急忙伸手推离着陆清容。

    陆清容挑眉,笑得妖魅又戏谑:“但愿我没有让霜儿失望。你说得也不错,昨夜与你纵情纵/欲的人确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机关算尽的坏女人,霜儿这样纯善的人与我在一起,不会觉得厌恶吗?”

    “不会。”沈霜照环住她的腰,“只要你别离开我……”

    “若是可以,我真想将你的理智与魂魄还给你,霜儿这样爱我在乎我,迟早会受伤的。”陆清容蹙眉,沈霜照的话令她的心一阵抽痛。

    沈霜照摇头:“不用还。你答应我,以后不要抛下我。”

    陆清容眯起眼,笑容隐去,薄唇紧抿着:“我只能说只要我活着,哪怕因势所迫不在你身边,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你身边。”

    “好。”陆清容的话一直蔓延到沈霜照心里,暖洋洋的一片。

    “你老是拨弄我的面纱做什么?”陆清容皱起眉,一把抓住沈霜照作祟的手。

    “这是我的特权。除了我,谁都休想随便看你的脸。”话里包含着沈霜照略显稚气的占有欲。

    陆清容无奈:“对我这张脸你还真是执着。”她顿了顿,又想起某些事,装作无谓冷淡的样子问道,“那我问你,我与凌烟……我与她谁更合你的眼?”

    沈霜照微怔,未曾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半会儿倒是呆了。

    可是她的沉默令陆清容的自尊心与骄傲开始作祟起来:“你……你着实是天下最混账的人!”话毕,陆清容拂袖抛下她,大步往外迈去。

    “陆清容!”沈霜照回神,知道自己坏了事,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去。

    同样的清晨,湖心岛却没这么热闹。

    沈婉蓉昨夜在这湖心小筑里住了一夜,这一夜她可谓是辗转反侧,无心睡眠,直到天快亮了她才浅浅地睡去。可是仅是睡了一会儿,她就从梦中惊醒。

    “城主!”若蝶听见房里的动静,急忙赶了进来。

    沈婉蓉额头覆着薄汗,双眼空洞又无神,显然是做了噩梦。稍稍定了定神,她才从噩梦中解脱出来,问:“什么时候了?”

    “天色尚早,城主再睡一会儿吧。”若蝶命人取来了毛巾,替沈婉蓉擦了擦额际的汗。

    沈婉蓉摆手:“睡着也只是折磨,我还是起来吧。”

    “是。”若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让人伺候着沈婉蓉起床。

    用完早膳,沈婉蓉闲来无事打算到书房里坐一会儿。

    “城主,我们今日还回城吗?”雪青问。

    沈婉蓉随意翻阅着书架上的书,眼皮都不抬一下,道:“再说吧。这几日我为霜儿的事操碎了心,在这湖心岛上倒是自在。”

    若蝶接话:“既然城主觉得在此轻松,那便住上一两日,就当是修养身心了。”

    沈婉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将手上的书又塞回书架:“我倒是想这样。”

    “城主可是放心不下霜儿?”

    “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霜儿要与我断绝关系,她说她恨我,她说她要自由,再也不要留在水澜城,再也不要留在我身边了。”回想起昨夜的梦境,沈婉蓉仍是心有余悸,虽然她知道那只是个梦,但梦中那种真实的心痛感令她无法忽视与忘却。加上近日沈霜照种种出格的行为,沈婉蓉越发地放不下心。

    雪青笑了一下,宽慰道:“城主多虑了。霜儿自小就听话,向来对你恭敬有加,你又是她的亲娘,她又岂会做出要与你断绝关系这等事?”

    沈婉蓉:“她以前是听话,可是你别忘了,这段日子她总是遮遮掩掩神神秘秘,多次违抗我的命令在晚上出城,雪青,你觉得当中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

    “人啊,有时候太听话也不是什么好事。加上这孩子性格内向,像个闷葫芦,这性格既不像我也不像她爹。什么事都往心里藏,时间久了,就连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才是最危险的。并且,霜儿她看似无欲无求,就连这水澜城的城主位子她也无意争取,我只怕她心中一旦有想要的东西——若她不与我们说,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沈婉蓉揪心地凝眉,“她最渴望的东西是我们不能给的,或者说是我们所反对的。”

    “城主,那我就不明白了,霜儿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见不得人或者是不能让我们知晓的?”

    沈婉蓉刚想作答,窗外突然起风了,风从窗外灌入室内,将书案上的纸与书都吹拂起来。书案上一本已经落了灰的医书也被风吹得翻了页,书中夹着的纸被这风吹到了地上。

    沈婉蓉低头扫了一眼被风吹到脚边的那张纸,而后她俯身拾起它,看了看纸上写着的字,她脸色便沉了下来。

    雪青与若蝶正疑惑着,沈婉蓉就将纸翻了个面给她们看:“霜儿要的恐怕就是这个。”

    两人定睛一看,那白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陆清容”。

    ☆、第74章 取悦

    “霜儿姐姐!”沈霜照与陆清容刚出院子,就听见一声还略显稚气的声音,软软的、怯怯的。

    两人闻声驻足,沈霜照回首看了一眼,不经意间又蹙眉去看身旁的陆清容。

    陆清容的脸色在看到彩儿的那刻便冷了下去,眸中更是隐隐透着不悦。她刻意地侧了侧脸,倨傲又冷漠地躲避着沈霜照的目光,明显是在间接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舒服。

    沈霜照自然是知晓她的情绪,可彩儿又未做错什么,她总不能撕破脸皮。况且彩儿是陆清容带过来的,在水澜城举目无亲,自己应该多照顾她一点才是。沈霜照伸手悄悄地去牵陆清容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可惜陆清容小脾气上来了,毫不留情地撇开了她的手。

    彩儿的目光在她俩的小动作不断的手上搁置了许久,原来她们的关系比自己想的还要亲密许多。否则,一向生人勿近又阴狠的少主不会对霜儿姐姐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去外边儿等你。”陆清容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像是在极力撇清沈霜照与她的接触,她向前走了几步却又顿足,薄薄的怏意在妩媚妖艳的眉间张扬开来,道,“莫要让我等你太久。”

    沈霜照点头,心中却无端地升起恼意。她默然望向彩儿,彩儿这才敢接近她。

    “你要走了吗?”彩儿问。

    “这几日我被师父的人看的紧,昨夜来这儿还是偷溜出来的。所以我要尽快回去,不然该受罚了。”

    彩儿扁着嘴,难以掩饰她的失落与伤心:“何日可以再见你?”

    沈霜照无声地叹气:“彩儿乖,我总会来找你的。听陆清容说这里有人照顾你,如此我便放心些。我知你听话懂事,才放心将你安置于此。”

    “可是我想跟着你……”彩儿的声音小了下去,话里不由泄露了自己的委屈。

    “再等等可好?”沈霜照替她整了整衣裳,“近日我自己也是麻烦缠身,若是冒然将你带在身边,恐怕会连累你。你若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去山水巷找景筝,让她带着你在水澜城好好游玩一番。”

    彩儿只是点头:“那你要多来看我。”

    见她答应,沈霜照皱着的眉总算是舒展了三分:“一定。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

    “霜儿姐姐路上小心。”彩儿抱了她一下,才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她出门。

    陆清容抱着剑倚在门边,见沈霜照过来了她才直起身子,随即独自往前走去。

    沈霜照一心都在她身上,小跑着跟上来:“陆清容。”

    “说完了?”陆清容面目清冷,说出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隔着那层薄薄的面纱,她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自负又自傲的妖女。

    “你若是不喜我与彩儿多亲近,当初就不该带着她来水澜城。”沈霜照左右为难,既要照顾彩儿,又要考虑陆清容的感受,她着实有些心累。

    陆清容听后先是微怔,而后原本清亮的桃花眼里宛若浮着一层雾——虚无又缥缈:“听你的意思,倒是在怪我将彩儿带到这水澜城?”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有些自相矛盾了。”既然讨厌她与彩儿走得太近,那当初又何必将彩儿带过来?

    陆清容勾起一侧的唇角,虽是笑着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她道:“怎会自相矛盾?我把彩儿带来,不过是为了讨你欢心,可如今看来,霜儿其实是个很难取悦的人。”

    她不明着发怒,可态度冷静得有点异常,这令沈霜照越发地难过起来,心更是悸颤得不行。自她与陆清容互表心意后,她便任由着陆清容渗入到自己的世界里,任由自己对她的情愫发酵蔓延,再也没有束缚。她耍着无赖硬要往陆清容怀里钻,鼻尖萦绕的冷香早已成了她的定心丸:“你不需要刻意取悦我。于我而言,若是能常见到你,如现在这般无隙地抱着你,便是最大的愉悦。”

    陆清容比她冷静些,也未推开她,只是说:“天亮了,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地大了在这大门口就敢这样抱着我。若是你师父派人暗中盯着你,现在这幕恐怕马上就要传入你师父的耳里了。”

    沈霜照眉间染上了一丝苦涩与纠结,她紧紧抓着陆清容的衣衫,仿佛是在为自己汲取一些勇气与决心:“师父迟早是要知道的,不过是早些与晚些的差别。”

    回答她的是陆清容的沉默与骤然加快的心跳声,陆清容将她小心翼翼地推理自己的怀抱,话语清浅:“等真的知道的那天再说,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送了,你越是送我,我越是舍不得你。”沈霜照微微扬着头,眷恋与悠柔的目光如水一般从她漆如点墨的眸中流淌出来,尽数灌入了陆清容的心里,“你走吧,去忙你的事。”

    “你就不好奇我在青城做些什么?”

    沈霜照摇头,脸上竟浮现出幽怨的表情来:“我大概真的是神魂颠倒了,除了你,其他的事我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关心。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若是需要我,我总是会与你并肩同行。”

    “好在你还不是城主,有朝一日你若是接了你师父的位子还说出这番话,霜儿,整个水澜城恐怕都会败在你的手里。”陆清容三分玩笑七分认真地说道。

    沈霜照:“我才不稀罕那城主的位子。”她若是真成了城主,又岂能再与陆清容相守?

    陆清容扬唇一笑,心中只道她年少无知、过于天真。你可知,阻隔在你我间的岂止是一片沙漠、一条河流?

    “我稀罕。”

    沈霜照只当她是说笑,抿了抿唇便扯开了话题:“我该走了,可我们何时能再见?”

    陆清容说:“子时。我若是来见你,就是这个时辰。”

    沈霜照咧着嘴笑,这才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去。此刻,她在人前冷淡内敛的模样不见了,在陆清容面前她完全是个温软可爱的少女。她内向性格里的那点深藏着的阳光与活泼被陆清容一点点挖掘出来,同样的,陆清容阴狠冰冷性格背后的温柔与耐心也因为沈霜照的出现而显露出来。

    这便是爱情带给人的一大惊喜,总能让人发现对方美好的另一面。

    因为自小就长在这内城里,沈霜照对侍卫巡逻的班次与时间熟悉得很,于是她极为顺利地就回了清霜殿。

    时辰尚早,按照她平常的作息,此刻还未到她起床的时候,所以清霜殿里的人也都在休息。而昨夜值班的侍女因为陆清容下的药一直昏睡在她门前,沈霜照扫了一眼侍女,然后蹑手蹑脚地开门回了自己房间。

    沈霜照脱下衣裳躺下,望着头顶发呆。她伸出左手,银色小铃铛被红绳串着熨帖在手腕上,此刻再看,沈霜照觉得这东西着实可爱得很。再回首,原来陆清容三年前便将自己用这红绳拴住了。沈霜照轻轻晃了晃手腕,小铃铛的声音极为悦耳。

    才分开多久,自己就开始想她了。满脑子都是陆清容,心中除她之外恐怕是谁都容不下。沈霜照想了想,又将自己脱下的衣裳抱在了怀中,凑在鼻尖嗅了嗅,上面还有陆清容的气息。如此,就这么抱着,再也不愿松手。

    “城主,我还是传唤大夫吧。”侍女扶着沈婉蓉坐下,沈婉蓉扶着额,头痛欲裂。

    “不必了。”沈婉蓉闭着眼睛,一脸痛苦。虽想过千万种可能,也想过沈霜照与陆清容有牵扯,可当她真的看到那张写着陆清容名字的纸时,她仍是难以承受。

    沈婉蓉不由想起之前沈霜照独自一人住在这湖心岛上,某日她来岛上看霜儿,见书案上有本摊着的医书便想去翻阅,却被霜儿紧张地阻止。当时她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如今再看,霜儿找借口不让自己看那书分明是她心虚的表现,因为里面藏着她不可告人的秘密——陆清容。

    “陆清容……”沈婉蓉念着这三个字,只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

    雪青担心她,试图宽慰:“城主,或许是你想多了。虽然这是霜儿的笔记,可是写这三个字兴许是她与陆清容有仇,而非是与陆清容是那种……那种关系……”

    沈婉蓉摇头,她有自己的判断:“不说了,我们动身回城。”

    “可是城主你的身体……”

    沈婉蓉紧皱着眉,额间的梅花花钿也黯然失色:“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毕竟……口说无凭。”

    ☆、第75章 变化

    一片强烈的白光蒙在眼前,沈霜照的双眼被这光刺得难受,想睁开却不能。疲惫感不断袭来,她的呼吸声也变得越发地沉重。

    “霜儿?霜儿?!”正当沈霜照深陷在梦中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唤她,她的意识这才从梦里清醒过来。

    睁开眼,脱离了迷宫般的梦境,沈霜照这才好受了些,觉得整个人都解脱了。

    “日头都这么高了,怎么还睡着?”床边的人温柔低语的人是沈婉蓉,她执起袖子,轻轻地拭了拭沈霜照额头上的薄汗。

    沈霜照坐起身,觉得目前身边的一切都很是陌生。这一觉,睡得她恍如隔世。昨夜与陆清容“折腾”地厉害,难怪早上回来后她就睡得如此沉。

    “可能近日有些乏了,所以昏睡到现在才醒。”沈霜照揉了揉眼睛,紊乱的气息归于平静,睡眼惺忪地看着沈婉蓉,声音带着睡醒后的沙哑,“师父的事办得可还顺利?”

    沈婉蓉眼睫上下煽动,今早在湖心岛上的事又涌上心来,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沈霜照,怎么也不相信她向来听话乖巧的霜儿会与陆家的人有纠缠。

    “师父?”沈霜照眯了眯眼,神色有一瞬的凝住了。她是心虚的,生怕昨夜陆清容在自己身上落了什么不该有的痕迹被沈婉蓉瞧出来。

    沈婉蓉眼中的波澜趋于平静,她道:“醒了就起来吧,过几日你随我出趟城,穿得庄重严肃些。”

    “出城?是要去哪里?”

    沈婉蓉的唇紧抿着,眉间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悲伤:“你跟着我去便是了。”

    “是……”沈霜照答应,却总觉得沈婉蓉也怪怪的。穿得庄重些,是要带她去见谁吗?

    幻红坐在船头,背对着陆清容不发一言。今早的事已令她难受得不想再说一句话,若是可以,她倒宁愿未见过早上那露/骨的场面。

    船靠了岸,幻红率先上了岸,她见陆清容从船舱里走出来,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去陆清容。陆清容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抓着她的手也上了岸。

    上岸后,陆清容走在前面,幻红沉默着跟在她身后,只是两人的距离比往常远了许多。

    “你若是见到我难受得紧,觉得我恶心,这几日你就回沙海去,也省得我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陆清容一边慢悠悠地往前走,一边说道,只留给幻红一个清冷的背影。

    幻红听了心里一沉,半晌才缓过来,道:“我难受并非是厌恶小姐,只是替你担心与不值。”

    陆清容突然停下了脚步,而后唇角浮着淡淡的笑意:“担心我爹吗?”

    幻红皱眉,算是默认了,随后想起了什么,又愤愤不平地说:“我也担心你与那人……”她顿了顿,“小姐,你可想过你与沈霜照今后改如何继续下去?你可莫要忘了,当初是你主动要来青城,而城主给你的三月期限要看就要到了。”

    “期限到了就到了,我爹若是真要追究我的错,我也只能由他去。”陆清容对此似乎并不担心,“至于我与霜儿,你未必不清楚我会怎么做。”

    “小姐!”幻红这一声叫得格外语重心长,陆清容转过身,坦然地看着她。

    “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陆清容心中了然,“于我而言只有一条路可走;而于你而言,要么回去向我爹通风报信,要么就坚定地站在我这边。幻红,你我相识十余年,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怪你。”

    后一句说得情深意切又包含着无奈,这样态度温和的陆清容让幻红觉得陌生。不得不说,小姐爱上别人后,身上的凌厉与冷酷被磨去了不少。只是,幻红不确定这样的改变对陆清容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她走上前,带着哭腔说:“只要小姐不怪我,还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我自然是帮着你。”今早被陆清容从房里呵斥出来后,幻红大哭了一场,不仅委屈更是害怕,害怕陆清容今后再也不理她、不再与她说一句话了。

    陆清容闻言只是笑了一下,旋即转身又向前走去,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幻红拭了拭泪水,望着陆清容纤瘦又孤傲的背影心上泛起一阵心痛。小姐孤独了这么久,若是有个人能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想起来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只是沈霜照这样的人,总感觉靠不住。

    “走了。”陆清容回首,见幻红还愣在原地,便轻声唤道。

    “来了。”幻红眨了眨哭得通红的眼睛,总算是止住了眼泪,快步赶上了陆清容。

    路再远再坎坷,有个真心相待的人陪着总是会好些,无论那人是好友还是恋人。

    沈霜照见雪青与若蝶都停住了脚步,没有要跟着她走的意思,便疑惑地问沈婉蓉:“师父,两位姐姐不与我们一同出城吗?”

    沈婉蓉穿着一袭素色长衫,头上的发饰也都摘下,眉间的梅花花钿也不见了。脸上也只是略施脂米分,比起平日的明艳,今日的她整个人看起来清丽脱俗了许多。

    “我们不去,霜儿一路可要好生跟着城主,莫要贪玩走丢了。”若蝶边说边微笑着将一个包袱递给沈霜照。

    沈霜照接过,也没看里面是什么,又看了看沈婉蓉,师父今日看起来好严肃。她向雪青与若蝶行了行礼:“二位姐姐放心,我定好生照顾师父。”

    沈婉蓉手握着那把银色剑鞘的剑,“霜儿我们走。”

    沈霜照依言跟上了她。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要去哪儿?”一路上,沈婉蓉始终无言,沈霜照跟着她憋了大半路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沈婉蓉没停下步伐,只是握着剑向前赶路。

    “师父……”沈婉蓉不理她,沈霜照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只是她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沈婉蓉踏入草丛,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霜儿变了。我记得以往我带你出门,路再远,若非我主动与你说话你都是一路缄默,安静得不像话。如今我不理你,霜儿也会委屈了?”

    沈霜照一怔,大概是自觉不好意思,立刻别过头红了脸,不敢再说一句。

    沈婉蓉侧首看了她一眼,见她害羞成这样又觉得可爱,不禁扬了唇角笑了起来。

    “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霜儿和以前不一样了。你这样挺好的,这个年纪是该活泼些。以前的你,性子太闷了。”沈婉蓉发自内心地说,可是这种变化同时也令她忧心。

    短期内,能使人的性格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无非是遭遇了巨大的变故或者是遇到了她愿意为之改变自己的人。此时,“陆清容”三个字宛若鬼魅一般纠缠着沈婉蓉,令她头痛得很。

    气氛又冷下来,只听得见两人踩在草丛里发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沈婉蓉领着沈霜照拐进了一片竹林,里面极为幽静。沈霜照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吸进了湿湿的水雾。

    “师父……这是哪里?”沈霜照又问。

    “这是我第一次带你来这儿,来的路你要好好记住,以后每年这个时候你都要过来。”沈婉蓉说。

    沈霜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沈婉蓉带她穿过竹林:“霜儿今年十八了吧?”

    “是。”

    沈婉蓉笑了,只是这笑容里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情绪:“我在你这个年纪,失了夫君,丢了孩子。明明是那么年轻的身体,心却像是老了十岁。”

    “孩子?”沈霜照惊愕,师父夫君的事她有所耳闻,可是师父有孩子的事还是第一次听她提起。难道今天她们是来……

    “是。她便是在这一天出生的,只是出生得不是时候,这一天也是她父亲遭人杀害的日子。”说起往事,心上愈合结痂的伤口又被撕扯开来,疼得她鲜血淋漓。

    沈霜照心头泛起怜悯之心,由衷地可怜师父的孩子,也很心疼师父遭受过这样的磨难。其实很想问那孩子的下落,可是又怕师父伤心,便默默压下了刚冒出头的好奇心。

    “所以有时我很羡慕你,在这个年纪不用遭受这些。”也很心疼你,在你出生后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离开亲娘这么久。

    沈霜照说:“霜儿有幸遇得师父这样善良的人收留心疼,我才不至于在外漂泊风餐露宿。在这个年纪,才能活得这般自在平静。”

    “应该的。”沈婉蓉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眸中却是怅然。

    两人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座墓前,沈婉蓉让沈霜照把若蝶给她的包袱打开。沈霜照依言打开,里面全是祭奠用的东西。果然,师父带她来是扫墓祭奠故人的。她又仔细看了看墓碑,发现墓的主人叫楚行之。这个名字……

    她才想到一半,就听见沈婉蓉对她说:“你跪下。”

    “嗯?”

    “跪下。”沈婉蓉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

    沈霜照跪下,想起楚行之应该是师父的夫君。这么多年了,师父为何在今日带她来这里?

    ☆、第76章 巧合

    沈霜照顺从地跪着,看着墓碑上的生卒年月,脑海里会去想象那是怎样一个男人,想必是能才貌双全,否则也不会让师父深爱他这么久。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又为什么让你跪下吗?”沈婉蓉的手负在身后,眉目忧伤地望着前方的墓。

    “我不知。”沈霜照如实回答,“可是我知道这墓中埋葬的是师父的丈夫。”

    沈婉蓉垂眸,心中不由感叹时光如梭。曾经与她相守的人已经先行躺在了墓中,而当年还在她腹中的孩子已然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最为可惜的是他们一家人直至今日才算是聚在了一起。

    “不猜猜个中原因吗?”沈婉蓉说得波澜不惊。

    沈霜照扬头仰视着她,两人目光交汇间是各怀心事:“墓中埋葬的是师父的夫君,我把师父当作亲娘,那墓中的人于我而言自是应该尊敬的父亲。这样想来今日我来祭拜他,也是应该的。”

    沈婉蓉苦涩地笑了,一口气要叹叹不出,只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那我为何不带你的两位师姐来?”

    “这……”沈霜照蹙眉,犹疑着。

    沈婉蓉心里烦躁,想到最后也觉得头疼,只道:“罢了,且不说这些。霜儿你说你把我当作你的娘亲,那你……”她迟疑着、紧张着,更是不知所措也不敢直视沈霜照,道,“那你今后可愿改口叫我一声‘娘亲’?”

    沈霜照睁圆了眼睛,对师父突如其来的话感到唐突。她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只是定定地望着沈婉蓉。

    “怎么了?”沈婉蓉见她不语,失落感一下子就席卷上来了,说话的声音也低了许多,“没关系……霜儿若不愿意,师父也不勉强你,你莫要感到有压力。”

    沈霜照逐渐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霜儿并非不愿意,只是感到很突然。师父待我好我自然清楚,可我……我叫不出那个称呼。活到现在霜儿从未这样叫过别人,现在更是叫不出口……”她十分抱歉地凝视着沈婉蓉,为难与别扭都清楚地写在了她脸上。

    “无碍。”沈婉蓉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以此掩盖自己低落的情绪,“哪日霜儿愿意叫了再说,不急……”

    沈霜照心下突然泛起不好的预感,忧心忡忡地问:“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希望你记住今日说的话。”沈婉蓉强调,“你们三人中我最疼的是你,你心里应该清楚,以后城主之位我会传给谁。而做了城主,就要明白哪些人可深交哪些人应该保持距离,任何有违水澜城利益的事都不该做。”

    她越是这样强调沈霜照就越是不安,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了拳。师父说的应该保持距离的人里也包括陆清容吧?可师父的想法与她显然是背道而驰的,昨夜之后,自己又如何做得到与陆清容断绝关系?

    “霜儿?”

    “嗯?”沈霜照回神,眉间却蒙着厚厚的愁云。

    沈婉蓉无奈:“我说的话你可答应?”

    “师父有道理的话,霜儿自然是听的。”沈霜照瞧了瞧她,又心事重重地低下头,想了想才愣愣地点了点头,“可是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嗯。”见她答应,沈婉蓉的心里才有了些宽慰,话语也柔和了许多,“你对行之磕三个头就起来吧,地上寒气重。”

    “是。”沈霜照照做了。

    “坟头的荒草你去拔一拔,墓碑也擦得干净些。”沈婉蓉说着,自己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酒和纸钱等祭拜品。

    沈霜照毫无怨言地扫了墓,擦墓碑的时候她想起当初在沙海陆清容对她提起的有关上一辈恩怨的事。对此她知之甚少,心里难免会起好奇心,便问道:“师父,他是被赵越瑶害死的吗?”不知道如何称呼楚行之,沈霜照便用“他”指代。

    闻言,沈婉蓉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说:“不光是赵越瑶。霜儿,以往我从不叫你记仇,可今日你记住——沙海的陆家,青城的赵越瑶还有凌家,这都是与你对立的仇人。行之,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陆家与凌家?”沈霜照愕然,凌烟也是师父口中的“凌家”人?“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婉蓉黯然,那段回忆是她心底不能触碰的痛。仅是被不知情的沈霜照提起,她的胸口就如同被一只手紧紧扼住,泛起一阵窒息感。

    “这个我以后再告诉你,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便是。”沈婉蓉继续倒酒,却止不住眼角的泪无声落到了地上。

    沈霜照拔去墓边的荒草,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安慰师父的话。末了,她蹲下身子背对着沈婉蓉,沉默着去擦墓碑。沈霜照看着墓碑上面的字,心尖竟然也会莫名地拂过一阵痛。

    回城的路上,本可以绕过人来人往的大街直接回内城去,但是沈婉蓉却主动提出要去街上走走。沈霜照倒也无所谓,一声不吭地陪着师父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其实我知道你和梦璇经常会溜出来逛街。”沈婉蓉边走边看,说得漫不经心,“梦璇喜欢热闹并不奇怪,可是据我所知霜儿你一向喜欢清净,怎也总往街上跑?”

    沈霜照一惊,既然师父知道她常与师姐从景峰苑后面翻墙出来,那是不是代表师父也知道她与陆清容曾在景峰苑幽会?

    慌归慌,表面上沈霜照仍是佯装镇定,说:“梦璇师姐在内城待不住,桑榆师姐又忙,只能我陪着她出来。”

    沈婉蓉:“那你就不怕被我发现受责罚?”

    “怕是怕,只是比起责罚,我更害怕梦璇师姐失望。从小她就极为照顾我,我陪陪她被责罚又何妨?”这番话是出自沈霜照的真心,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在心上。

    “你这么讲究情义,究竟是好还是坏?”沈婉蓉在一家卖拨浪鼓的小摊前驻足,低头挑拣着有趣的小玩意儿,她的话像是问沈霜照又像是问自己。

    沈霜照显然是在状况外,越想越觉得师父知道了些什么,额上的青筋凸凸地跳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可再看师父——她微笑着,一脸的温婉与和善,丝毫看不出知道实情的迹象。

    “霜儿,给你。”沈霜照晃神间,就见手里多了一只拨浪鼓。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这个。”沈霜照回神,脸上泛着红晕,有些抱怨地将拨浪鼓塞回到沈婉蓉手里。

    沈婉蓉没有要接的意思,她笑笑,只道:“谁规定只有小孩子才能玩这个?你若是嫌它幼稚,扔了便是,可莫要再还给我。”话落,她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师父……”沈霜照很是无奈,望着手里的直皱眉。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拨浪鼓立刻发出“咚咚”的声音。可爱是可爱,只是她如今已过了玩这个的年纪了。唉……抱怨归抱怨,她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拿着拨浪鼓去追沈婉蓉了。

    街上人多,仅是方才犹豫了片刻沈霜照就追不上沈婉蓉了。眼看师父就在自己几步开外,可她被层层人群阻隔着,怎么都走不到师父的身边。

    “请让一让!”沈霜照奋力地想要拨开人群,但她挡在身前的人纹丝不动。

    “姑娘你就莫要着急了,前边儿出了事,一时半会儿这看热闹的人还散不去哩。”身旁一位好心的大婶对沈霜照说道。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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