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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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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正文 第30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第30节

    “那日你划破了我的脸,既然要清算恩怨,那便从这脸开始吧。我可是很讲公平的人,陆姑娘当日划了我多长的口子,今日我便划多长。毕竟是这么美的脸……”沈霜照笑着,“你会怕吗?若是怕的话,闭上眼睛就是。”

    陆清容勾唇,只是将目光投射到远处,眼中从未有一分一毫的恐惧,声色清冷地说道:“沈霜照,乘着你还能作威作福,赶紧多嘚瑟一会儿,不然等我……”

    话尚未说完,陆清容便感到有两片又凉又湿的东西贴到了自己脸上。她侧目,只见沈霜照的双唇堂而皇之地吻在了自己脸颊上。

    ☆、第122章 疤痕

    沈霜照小心翼翼地吻着陆清容的脸,将她当作世上最为珍贵的宝贝。两片红唇一点又一点地摩挲着陆清容白嫩的脸颊。

    比起她的专注与陶醉,陆清容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短暂的失神过后,席卷她的便是汹涌的怒意。尽管她气得胸膛起伏,可碍于自己现在是待宰的羔羊,仍是硬生生地压下了情绪。

    沈霜照缓缓睁开眼,意犹未尽的黑眸中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那是专属于陆清容的柔情似水,专属于陆清容的疼惜与温柔。

    “你划我刀子的事暂且到此为止。”沈霜照笑盈盈地凝视着一言不发的陆清容,话语平静又悠柔。可她又岂会察觉不到陆清容的恼意?

    陆清容没有看她,两眼的目光无焦距地望着前方,神情冷漠又严肃:“我改变主意了。”

    沈霜照重新在她身边坐下,脸上尽是满足的微笑,还伸出手温柔地将陆清容几缕杂乱的发丝拨回了耳后,似乎对她说的话并不在意。

    “等我抓到你,我不会杀你。”陆清容收回无焦距的目光,目露凶狠,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先撕烂你这张嘴。”

    沈霜照只是痴痴地看着她,对她的话毫不在意,甚至轻轻地应道:“好啊……”

    陆清容咬着牙,双眉揪起,她闭上眼睛:“沈霜照!”

    “你喜欢女人吗?”沈霜照垂下眸,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手指还缠绕起她的一缕长发把玩着。

    陆清容为之气结,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通过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嗯?”沈霜照抬眸,望进她的眼底,却刻意地去忽视她的恼怒,“陆姑娘喜欢女人吗?比如……像我这样的女人……”

    “我不喜欢女人。”陆清容冷淡地回答,“更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那你喜欢男人?”明知故问。

    陆清容面无表情地否认:“我也不喜欢男人。”

    沈霜照装作特别惋惜的样子摇头:“可惜了陆姑娘这张脸,这么美却没有人能得到你……”

    “你究竟想做什么?”陆清容语气锋利,怒视着她。她本就脾气不算好,如今被沈霜照这般戏弄,恼怒的情绪终是藏不住,尽数挂在了脸上。

    沈霜照只是莞尔一笑,说:“这样被人对待可否觉得很生气?”

    “……”

    “很久之前,我也曾被人这般对待。”沈霜照微怔,脑海里一幕幕的都是几年前她初到沙海被陆清容戏弄的场景——陆清容的妖媚戏谑,陆清容的张扬嚣张都深深印在了她的心上,可如今,那人倒变得这般冰冷,“当时我的心情大抵与你现在相同——我气得要死,更是恨不得杀了她。可她呢,倒是觉得有趣得紧。”

    “我没有任何兴趣听你回忆往事。”陆清容不买账,出口打断了她的话,“我问你,你费尽心机地把我捆在这里究竟想如何?我可不信仅是为了报复我当日对你射的那一箭。还有,请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湖心岛远离尘嚣,加上关了窗,此刻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安静到沈霜照都能听见陆清容的呼吸声,她说:“属于你的东西?”沈霜照扯了扯唇角,仿佛听到了笑话,语调上扬,“陆姑娘,还请你告诉我,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这根绳子和铃铛吗?”同属于你的,还有我的人,我的心。

    “是。”

    “我说过了,这是你硬要送我的。给了我就是我的,岂有再还你的理?”沈霜照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铃铛,漫不经心地说。

    陆清容:“你说的话毫无根据。”

    沈霜照绕到陆清容身后,开始解她的绳子:“没有根据?那你倒是说说这东西怎么会在我手上?”

    陆清容无言以对。她若是知道,又岂会独自来水澜城寻求真相?

    “若是说不出来,那就莫要反驳我。”沈霜照语气轻松,彻底解了她的绳子,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陆姑娘远道而来,不如今晚就与我共枕而眠。”

    陆清容嘲讽地笑了:“我是否还要感谢你的‘招待’?”沈霜照虽然解了她的绳子,可她因为药力未退又被点了穴,身体仍然不可动弹。

    “招待不周,还望陆姑娘海涵。”沈霜照双眼都弯了起来,随机将陆清容半拖半搀着弄到了床上。

    “你且等我一会儿。”沈霜照气喘吁吁地对陆清容道,话落,便噔噔噔地跑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沈霜照端了盆上来,拧了拧手中的毛巾,握住陆清容的手,极为温柔地擦拭着她的手:“你从沙海风尘仆仆地赶来,还未来得及沐浴更衣吧?今夜实在太晚了,唯有将就将就。等明日得了闲,我定帮你好好洗一洗身子。”

    陆清容除了用眼刀剜她,其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现下她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除了撕烂你的嘴,我还要剁了你这双不知羞耻的手。”

    沈霜照仔仔细细地擦完了她的双手,又伸手去解她的衣带,陆清容的衣衫一件件地被她剥落,只落了最里边儿的那一层。陆清容的呼吸急促起来:“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

    “做什么呢?”沈霜照和煦又文静地笑着,那种玩味的笑配上她此刻的行为当真是太过于暧昧了,“还是说陆姑娘希望我做什么?”与此同时,她拿着毛巾的手游移到了陆清容的脸上,轻轻擦拭着她因愠怒而发红的面颊。

    陆清容望着头顶上方的帘子:“我真后悔在沙海没杀了你。”

    “杀了我?你确定要杀了我?”这些年的经历已让沈霜照变得可以喜怒不形于色,她说话永远是一个表情——或冷淡,或严肃,亦或是现在这般始终如一的微笑,“若是杀了我,你还能指望谁来告诉你丢失的那段记忆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幻红吗?”她勾唇,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你来找我,可不就想从我这里捞点线索?”

    闻言,陆清容蹙眉却没有接话。

    “我去换盆水,好给你洗脚。”沈霜照端了水下楼。

    陆清容闭上眼睛,觉得脑子里一团糟。沈霜照与她究竟有何关系,红绳和铃铛真的是自己送给她的吗?还有,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她又经历了什么?

    ……

    等沈霜照给陆清容打点完一切,夜已经很深了。沈霜照没有吹灭蜡烛,躺到陆清容身边。

    陆清容睁着眼睛,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既然要休息,就该把蜡烛吹了。”

    沈霜照侧过身子,单手撑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看着她:“蜡烛很快就烧完了,让它自己灭吧,我想看看你。”

    “谁允许你看我?”几番下来,陆清容被她弄得彻底没脾气了,话语里的怒意没了,只是声音低沉得可怕。

    “那你看我吧。”烛火摇曳,沈霜照凑在陆清容耳边这样道。

    她的要求被陆清容一口回绝:“不看。”

    像是想到了什么,沈霜照解开里衣的系带,露出右边的肩头:“拜你所赐,这是你的‘杰作’。”

    陆清容眼皮都懒得抬,一言不发地紧抿着唇。

    “你摸摸。”沈霜照握住她纤细的指尖放到了自己已经长出肉疙瘩的疤痕上,还刻意拖长了尾音,“你留下的……”

    陆清容的指尖触到一个凸起,上面新长的皮肉还很娇嫩。

    “说到疤痕,我身上还有个疤痕。”沈霜照又握着她的手转移到了她的背后,“这里……感觉到了吗?”

    陆清容摸着那个疤痕,按她的经验来看,这个疤痕有好几年了。她摸着疤痕的纹路,那一瞬间她的心颤了颤,一种莫名的酸涩感与压抑感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像是用刀捅的。你一个城主,难不成是遭遇了刺客?”陆清容问。

    沈霜照摇头:“不是刺客。”她的黑眸深邃起来,好了伤疤,却始终忘不了她给的那种疼痛,“这个疤的来历,若是愿意,你就当故事听吧。我这里,还有好些故事要说给你听……”

    “说了对你的回忆没有兴趣。”陆清容想也不想地拒绝。

    沈霜照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道:“我的心里藏了太多事,往日身边也没个倾诉的人……”她顿了顿,又说,“陆姑娘不是想知晓你失忆的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吗?这几天你留在这里,等我讲完了一些故事,我就告诉你,也会放你离开。如何?”

    陆清容望进她的眸中,却探不出她的用意,思忖片刻只能答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自然。”沈霜照重新躺下,望着头顶,却没有依言说所谓的“故事”,只问陆清容,“你说,当初那人捅我时,她在想着什么?她若是看见这个疤,还会记得曾经她与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吗?”

    陆清容冷静地分析:“能狠心到对你痛下杀手的人,自然会记得。”

    “我看不见得。”沈霜照发着愣,“她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当时我不过是她要杀的千千万万个人里的其中一个,她又岂会唯独对我印象深刻?她忘了,她定是早就忘了……”

    即便是与我同床共枕,她也记不起任何一点与我的过去,一点也没有……

    这一夜,陆清容认定沈霜照是个很自我也很怪异的人。她总是在自己面前时不时地失神,又或者说她对过去很沉迷,也很依赖。

    ☆、第123章 酸涩

    沈霜照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平躺在她身旁的陆清容。陆清容呼吸平稳均匀,仿佛还沉浸在梦中。

    沈霜照伸出手指,指尖沿着她的侧脸线条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下,却未真的触碰她。

    “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吗?”陆清容猝不及防地出声。

    沈霜照一滞,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看着陆清容睁开了眼睛。

    “天色尚早,不如再与我躺一会儿。”

    陆清容眼神定定,身体僵硬酥麻得难受,冷着一张脸不愿与沈霜照过多地谈论,语气不善地说道:“若是喜欢躺着,你自个儿躺个够。”

    沈霜照目光痴缠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四年来她朝思暮想的陆清容真的睡在自己枕边。若是真能与她这样躺一辈子,她自然也是愿意的。

    沉默片刻,她终是解了陆清容的穴,坐起身平静地说:“你自由了,但是昨夜的话你可还记得你是应允了的……”

    重获自由后,陆清容未等沈霜照再说话,便动作极快地抽出了沈霜照身上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霜照垂眸看着抵着自己喉咙的利刃,又抬眼望向她,目光交汇间,她倒显得冷静无比,甚至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是要杀我,还是要先撕烂我的嘴?”

    陆清容看向她的目光里尽是杀意与恼意,她蹙着眉凑近沈霜照,冰冷的气息拂着对方的脸:“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沈霜照凝视着她,握住她的手腕将匕首从自己手上移开:“何须这般紧张?若单论功夫,我远不及陆姑娘。此刻这岛上只有你我,你觉得我真的敢对你做些什么吗?”

    听她这么说,陆清容不由地又想起昨夜沈霜照“无耻”的那个吻,瞬间羞恼又涌了上来:“你昨夜……”

    “昨夜我吻了你。”沈霜照抢答道,陆清容的一颦一笑她都知道是因何而起,“你想说此事是吗?”

    陆清容看着她,却始终摸不透她的情绪。

    “陆姑娘太美了,我吻了你又如何呢?”沈霜照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她贴近陆清容,刻意地顿了顿,而后双唇毫无预兆地又贴到了陆清容的脸上。

    万万没想到这面前的人如此大胆,竟还敢轻薄自己一次,陆清容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反正我还能再吻你第二次……”沈霜照满足地笑着,双唇转而凑到了陆清容耳际悄悄说道。

    自己周遭围绕着的都是沈霜照身上的气息,陆清容这才回过神。这下她是怎么都不肯放过沈霜照了,手握着匕首凶狠地刺向她:“混账东西!”

    沈霜照身手敏捷地躲过了她的这一刀,她翻身下床,道:“霜照实在过于喜爱陆姑娘的脸……”

    “你住口!”即便是当初的陆清容,沈霜照摘了她面纱她都恼成那样,如今她失了记忆,沈霜照又这般待她,陆清容自然是起了杀心。她手中的匕首猛地向沈霜照飞去,亏得沈霜照眼疾手快抓住了它。

    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沈霜照一侧身看见了窗外雾气环绕的湖面上驶来了小舟。她收起脸上嬉笑的表情,上前推着陆清容往另外的房间走去,压低声音说:“洛期来了,你且避一避,千万莫要出声……”

    陆清容还在气头上,恨沈霜照恨得牙痒痒,可她也看到了那叶小舟,明白若是被洛期发现自己在这里,事情就麻烦了。情势所迫,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去别处避一避。

    沈霜照扫了几眼屋子,手忙脚乱地将陆清容带来的痕迹一点点抹去。她慢慢走到二楼书房外,双手搭在栏杆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小船靠岸。

    时间尚早,朝阳才悄悄露出头,湖面上的雾气有些重,洛期从船上走到岸上,抬头看了看,视线恰好与楼上的沈霜照遇上。沈霜照很快便冷淡地挪开了视线,转身进了屋子。

    洛期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反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就进了湖心小筑。

    听着楼梯上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沈霜照在书案前坐下,翻开一本书,看着上面的文字沉默着。

    洛期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那人一身身着素衣,黑色的长发如瀑般散在背后,心中感叹沈霜照再也不是从前喜怒形于色的小姑娘了。

    现在的她虽然依旧寡言少语,可洛期知道她的沉默不单单是沉默,当中包含着多重情绪与心思——复杂又危险。不知不觉中,她也已渐渐变得成熟。

    “大清早的,不好好睡觉,看什么书?”洛期边说边走向她。

    “睡不着,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罢了。”沈霜照头也不抬,直愣愣地盯着发黄的书页。

    她对自己刻意的漠然让洛期束手无策,只好转移话题:“你的伤口这几日可还会疼?”

    “湖心岛清净得很,在这里我的伤口愈合得很好。”沈霜照说。

    洛期站在她身旁,弯下身子看着她,伸出手就要去解她的衣裳:“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沈霜照抗拒地向后躲去:“不必了,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洛期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一阵尴尬。她倏地握紧拳,收回了手,声音变得冷硬起来:“痊愈了是吗?既然痊愈了那就回城去。你是城主,缺席主殿久了,会落人口舌的。”

    “我很累,何况主殿有我没我都一样,有主上在,又何须要我?”沈霜照依旧低头看着书,尽管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那句阴阳怪气的“主上”让洛期心里很不舒服,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的烦恼让洛期压抑已久的情绪在顷刻间迸发。她夺过沈霜照的书:“我就是要你。”

    “把书还给我。”相较于她的激动,沈霜照说出的话显得分外冷静,她低着头没有看洛期一眼,平静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洛期瞪着她,命令道:“你看着我。”见她没有反应,洛期又提高了声音,“看着我!”

    沈霜照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就那样无声地看着她,整个人冷淡得很反常,又重复了一遍:“把书还给我。”

    “你和我回城。”洛期最恨她这样,不笑也不发怒,像块石头一般对着自己,吝啬到连恨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半分。

    沈霜照从她手上夺过书,拉扯之间,书中有纸散落在地。

    “这是什么?”洛期俯身,从地上拾起那张纸,仅是看了一眼,就发了疯似的将它撕成了几片朝窗外扔去。

    沈霜照也有些惊讶,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还想着她!”洛期不可置信地摇头,又咬牙切齿地说道,“需要我提醒你吗?她如今在哪里。”

    “不必了。”沈霜照出声,笑容是苦涩的,“这纸是几年前我夹在里边儿的,它早已与我没有关系了。”她还记得写这纸时,她对陆清容刚动了心,犯了相思病的她只好一遍遍地写着她的名字来缓解这种煎熬的心情。

    如今回头看,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沈霜照低下头:“当初是你让我到这湖心岛上修养,如今说让我回去就回去,洛期……我果真是你养的小狗。”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为嘲讽与无奈。

    听了这番话,洛期的怒火仿佛冷不丁被泼了一盆水,情绪倒是平复了许多。只是她的心为此而狠狠地揪起,更是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霜照将书放在桌上,顿了顿,话锋缓和了许多:“我会回去的,可否让我在这再歇几日?在这住了几天,我倒觉得这样清净的生活挺好的。”

    受不了她这样委屈认命的样子,洛期多少有点于心不忍,可同时又恨她为何还要对陆清容一往情深。自己在她心里,难道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吗?

    “你若是不答应,我这便随你回去。过了那么些日子,我也想去看看忧儿。”沈霜照不再与她顶嘴,一副坦然接受命令的样子。

    日头渐渐上来,阳光落入屋里,洒在沈霜照的身上,洛期闭上眼,心里的痛苦也只有她自己晓得。深呼吸了几次,她终于睁眼:“好,三日之后,我再接你回城。”

    ……

    洛期终于走了,看着小舟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沈霜照像是疯了一样冲下楼,捡起被洛期撕碎的纸片。

    她拿着纸片回到书房,一片片将它们拼好,原封不动地夹入原来的书中。有几片纸被风吹入湖中再也找不回来了,纸上已经有些褪色的字便少了几部分。

    沈霜照看着褪色的字迹,透过它们仿佛看见多年前青涩单纯的自己,满怀心事地坐在书桌前写下心中那最渴望也最思念的三个字。

    她内心酸涩无比,闭上眼,一滴清泪顺着脸颊落下滴到了碎纸上,黑色的字迹立刻晕染开来。

    “洛期好像很爱你。”陆清容玩味戏谑的声音传入沈霜照的耳里。

    “啪。”沈霜照猛地合上书,再次睁眼,眸中满满的都是忧郁与哀伤。

    为什么你可以忘了一切,这般轻松地在我面前调侃我?

    陆清容,这不公平。

    ☆、第124章 疯子

    沈霜照眼睛里异样的情绪让陆清容微微有些诧异,她笑了笑,将视线抛向窗外:“我说的难道有错?”

    “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我。”

    湖面上的风穿过窗户轻轻撩起陆清容脸侧的发丝,她说:“我只是根据事实客观分析罢了,洛期很爱你,尽管她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偏执。”

    沈霜照站起身,目光锁住她,一步步走到她身边,认真地说:“我不爱她。”

    陆清容收回飘远的视线,转而与她对视,像是要从她幽深的黑眸里探出血究竟,问:“听你方才的口气,你好像爱着别人……”

    “是。”沈霜照坚定地回答,锋利的目光刺入陆清容的眼眸里,“我很爱她。”

    她专注的眼神让陆清容顿觉透不过气,她背过身,道:“这话你应该对洛期说,与我说有何用?”

    “你爱过人吗?”沈霜照突然转移了话题,“可知……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怔怔的,总是能想起过往与陆清容在一起的种种,或快乐或忧伤,每一种情绪里都有陆清容的影子。

    陆清容坐下,口气很是冰冷决绝:“我不会爱上别人,爱这种东西与我无关。”

    闻言,沈霜照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喉头滑动,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说你记不起有段时间发生的事,这是为何?”

    说起失忆的事,陆清容忍不住无声地在心里叹气,她轻描淡写地说:“生了场大病,有段时间的事连带着病一起消失了。”

    “大病?”在沈霜照印象里,陆清容一直很健康,她竟然得过大病?

    陆清容:“说是险些断了心脉而死,这失忆便是留下来的后遗症。”

    心脉……沈霜照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几幕陆清容捂着胸口难受的样子,那日在山洞里,陆清容便疼得连力气都没了。之后问她,她只道不疼了……如此看来,当时她定是对自己隐瞒了这一切。

    “你以前认识我,竟然不晓得此事?”

    沈霜照看着她,心里燃起一把无名火。生病这么严重的事,还差点丧命,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之后陆清容突然说要嫁给洛骥,又可否与她的病有关?

    陆清容蹙眉,问:“你知道?”

    沈霜照冷淡地推开她就往外走去,脸色阴郁:“我不知道。”

    “喂!”分明可以感觉她的愠怒,只是陆清容不明白沈霜照这莫名其妙的怒意来自于何处。她不由嗔笑一声摇头,真是古怪的人。

    沈霜照生着闷气,独自一人走到木板铺成的岸边坐下,她望着宽广的湖面,心中是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这四年来她从未想清楚当初与她深爱的陆清容为何会答应嫁给洛骥,按照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这当中的原因沈霜照试想过许多种,却从未想到她会生了大病险些死去。

    若是这样,最合理的解释便是那时洛期借此威胁陆清容,毕竟洛期想要得到自己最大的绊脚石便是陆清容。

    “我看你年纪也不算大,为何总是怏怏不乐?”陆清容懒懒的声音伴随着湖面上的风钻入沈霜照的耳中。

    沈霜照晃着脚,不回头也不答话,就这样失神地眺望着远处。

    陆清容在她身边坐下,也学着她望向远处,说:“是因为爱而不得吗?被洛期束缚着,可你心中却爱着别人,所以你很痛苦。”

    “说对了一半。”沈霜照出声,“我的痛苦不仅来源于此,还来源于我爱的人已经不爱我了。”

    “何出此言?她……移情别恋了?”陆清容试探着问。

    “也许吧。”沈霜照的声音特别低落,她觉得事情一团糟,都不知该如何去解,顿时有些自暴自弃。

    陆清容点点她的肩:“这是她的?”

    沈霜照应声回首,只见陆清容戴上了孔雀面具。她一怔,瞬间陷入交叠的回忆里。

    “看你的反应,这是她的东西?怎么,我这样会让你想起她吗?”陆清容扬起红唇,桃花眼里盛满了张扬的笑意,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总是喜欢故意惹恼沈霜照。

    “还给我。”沈霜照沉声命令道,她失了记忆所以就可以如此猖狂地揭自己伤疤吗?她可知,她陆清容便是惹自己受煎熬的罪魁祸首。

    陆清容站起身,唇角的弧度越发地深:“把匕首还我,我们一物换一物。”

    “我之前的话你听不懂吗?这匕首本就属于我,何谈归还于你?”

    陆清容后退了一步,紧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绳和铃铛:“好,即便如此,你手上的那两样东西是属于我的吧?还给我。”

    沈霜照注视着她,突然有了笑意,主动伸出手臂说:“好啊,陆清容,你自己来取,取走了我便还你。”

    微风吹拂起沈霜照的发丝,她似乎偏爱素衣,伫立在这湖心倒显得她气质超群。陆清容警惕地眯起了眼,心里有些打鼓,她可没忘昨夜沈霜照是如何“羞辱”自己的。这小东西也就看着老实安静,其实一肚子坏水。

    你肯定忘记了……沈霜照在心里自言自语。当初你随意编织的结束在了我的手上,一戴就是七年。可事到如今,即便还记得如何解我手腕上的结,缚在我心上的结这辈子恐是都解不了。

    陆清容戒备地握住她的手,花了好些力气都不知如何解,就那么一会儿,她的眉宇间已然染上了烦躁之色。

    “陆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沈霜照极浅地笑着,却掩不住笑里的得意,“这东西从你缠上我手腕的那刻起,便注定要随我一生。陆姑娘,现今你这样做,注定是徒劳一场。”

    也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沈霜照记得陆清容对她说,这红绳等哪日她有了心上人再解下。未曾想到,那之后她们便落入了难解难分的爱情中,红绳是一辈子都解不了。

    陆清容只觉得又在她这儿受了气,恶劣脾性上来了就只顾着撒气,绿色的孔雀面具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更为妖异邪恶。她一把抓住沈霜照的左手腕,目露恼意:“那我便砍下你的手一了百了。”

    沈霜照偏偏不依,用力挣脱她的手。两人一来一往间,便在河岸边打了起来。

    “你这混账东西,三番四次地来戏弄我。洛期忍你是因为她宠着你,我可不是她,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声音好听吗?”沈霜照挑起眉,故意摇了摇手腕,小铃铛泠泠作响,“它属于我,陆姑娘若是再戴着我的面具不还,我可就默认你也属于我了。”

    最后那句话彻底惹毛了陆清容,她不由分说,赤手空拳地便要打她。沈霜照的功夫这些年虽有些长进,可比起陆清容,她着实吃力的很。不过几招,她就要被击倒在地了。

    见形势不对,沈霜照开始没皮没脸地求饶:“陆姑娘手下留情,霜照甘愿认输。”

    “认输也没用。”陆清容的眼神越发犀利,扬起拳头就要打她。

    情急之下,沈霜照迅速抽身往旁边一躲。陆清容因为恨她恨得牙痒痒,这一拳过来是下了狠劲的,结果人突然没了,她的身子很快就失去了平衡。又因前方是湖,转眼间她整个人就向湖中倒去。

    “小心!”沈霜照惊呼出声,伸出手急忙去拉她。

    手是拉住了,陆清容抬眼望着她,此刻情不自禁地便深陷进了她的眸中。

    沈霜照不发一言,勾了勾唇,身子往前一倾,“嘭”地一声,两人双双落入了水中。

    自幼在水边长大的沈霜照水性自然极佳,落入了这湖中于她而言不过是换身衣服的事。可对于自小在沙漠中生活的旱鸭子而言,这深水简直是要她的命。陆清容对水有种本能的恐惧,落水后便开始不断扑腾。可她越是扑腾,下沉得便越是厉害,口鼻中都呛了水。

    她在水中浮浮沉沉,隐约看见沈霜照在不远处。她努力伸手,却喊不出一个字。

    阳光下的湖水变得很温热,因为陆清容的挣扎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她的身体,她觉得她快窒息了。

    沈霜照浮出水面摸了一脸,她伸长脖子,努力寻找着那人的身影。还好,她就在不远处。

    陆清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脑海里仿佛也有过这样画面——她被困在水中,不远处有人奋力向自己游来。伴随着溅起的水花,那人的脸愈来愈清晰。

    刹那间,不知是回忆还是幻觉,她脑海里的那张脸与现在面前的那人容貌相叠——那分明是同一个人,沈霜照……

    “抱住我的脖子,不要松手。”沈霜照圈住她,努力让她的头露出水面呼吸。

    陆清容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依言环着她的脖子。许是因为这日头高了,陆清容感觉围绕着自己的湖水温度也在不断上升。她睁开眼,离得那么近,她能清晰地看见沈霜照沾染了水珠的脸。若是再细心些,还能感觉到沈霜照温暖的身体正贴着自己,以及……沈霜照的心跳声。

    陆清容垂下眸,隐隐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这意味着什么?

    上了岸,两人跌坐在木板上喘气。陆清容侧目,问:“方才你定是故意的吧?明明可以拉我上来,可非要和我一起落水。”

    黑色的湿发紧贴着沈霜照的脸,她说:“把你就上岸的人是我,非但不谢我,你还要反过来指责污蔑我。”

    陆清容被水呛得难受,一直在不停地咳嗽与大口呼吸,好不容易缓了缓,她没好气道:“我都快喘不过气儿了,还要我感谢你?”

    话音未落,沈霜照突然握住她的肩,双唇强势地吻了上去。这次不再是脸,而是唇。

    陆清容又被她的“突袭”弄得愣了,除了心跳猛地加速,其他什么反应都没了。直到沈霜照的小舌企图侵入她的口中,她才如梦初醒般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沈霜照。

    沈霜照也喘着大气,可脸上满满的都是笑意:“现在呢?陆姑娘喘气可还顺畅?”

    “……”陆清容几近抓狂,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对人轻不得重不得竟然是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面具呢?”沈霜照变了脸色,看到陆清容崩溃的表情她才想起孔雀面具不见了。

    陆清容一滞。

    沈霜照迅速站起身,朝湖面四处张望,终于看见了那逐渐漂远的面具。她立刻脱去湿透了的外衫,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

    “沈霜照!”陆清容喊她,却又欲言又止。罢了,她这人是个疯子,怎么也说不通的。

    ☆、第125章 故事

    陆清容跪坐在岸边,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粗气,在水里的压迫感与窒息感仍未彻底消散。她看向身侧,木板上还放着沈霜照脱去的外衫。她又望向湖面,只见沈霜照正奋力向漂荡着的面具游去。

    站在陆清容的角度看,她真的难以理解沈霜照为何对一个破面具这般执着。若真是那么爱一个人,她去找她便是,守着个面具难道有用吗?

    沈霜照抓到了面具便往回游,气喘吁吁地上岸后就躺倒在陆清容身边。她眯起眼睛望着天,缠着红绳的左手握着面具格外显眼。

    陆清容凑过来,问:“她送你的东西就这么重要?”

    沈霜照瞥了一眼悬在她头顶的那张脸,毫不犹豫地答:“是。”

    “那她若是知道了你多次轻薄别的姑娘,是不是得气死?”陆清容轻飘飘地说。

    沈霜照慢慢直起身子,手掌撑在身体两侧,挑起眉:“何止是生气?她大概要抽我好几顿,把那人碎尸万段了才能解气吧。”

    “脾气这么坏的人你也喜欢?”

    听她这样说沈霜照竟笑了起来,眼眸锁住她,刻意问道:“那……陆姑娘觉得你与她的脾气谁更坏些?”

    陆清容瞪了她一眼,心中莫名地郁结:“谁稀罕要与你的‘她’做比较。”

    沈霜照收起笑容,拿着面具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陆清容:“接吻时,陆姑娘要比她温顺得多。”

    闻言,陆清容的手四下去找能砸人的东西,可惜周遭除了一滩水迹,干净得连一块小石子都没有。她咬牙切齿道:“真以为我不敢撕烂你的嘴吗?”

    沈霜照急忙逃得远远的,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道:“外边儿风大,陆姑娘莫要着凉了。”

    陆清容恨得牙痒痒,若非看在她把自己从水里救上来的情面上,又是城主,自己早就上前掐死这混账东西了。

    在原地歇了一会儿,陆清容不由又想到沈霜照的那句话。接吻……她的指尖抚上自己的嘴唇,方才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还在。

    她闭上眼,隐约看见的竟是自己先将唇贴了上去,震惊与无措的人明明是沈霜照。陆清容猛地睁开眼,那诡异的画面却不见了。她站起身,重重地叹气,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房门紧闭着,陆清容叩了叩门:“我进来了?”

    “进来便是。”沈霜照的声音隔着门从里面传了出来。

    陆清容开门进去,刚进去没几步,就见沈霜照光/裸着背对着她,白皙漂亮的蝴蝶骨上还印着淡红色像三瓣花的胎记。这个图案……陆清容蹙眉,好生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她的视线往下挪,清晰地看见沈霜照腰部的中心留着她之前说起过的疤痕。

    “我的身子有这般好看?惹得陆姑娘是一句话都不说。即便没有转身,我都感觉到了陆姑娘火热的视线。”沈霜照换上一件纱衣,草草地扣上扣子。

    “对别的姑娘,你可也是这般轻浮?”陆清容反问。

    沈霜照悠悠转身,朝她慢慢走来,口吻甚是暧昧:“别的姑娘我是断然不会多看一眼。要么看‘她’,要么……看陆姑娘这样的美人。”

    陆清容头发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有一些没干的小水珠,她冷淡地甩给沈霜照一个白眼:“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哪日被洛期听了去,我怕是要被她千刀万剐了。”

    “别提她。”沈霜照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说话的口气也重了些。

    像是捉住了她的小辫子,陆清容继续说:“她若是晓得你在这岛上藏了个姑娘,按照她的性子,回去恐是有你受的。”

    沈霜照瞪着她,表情有些狰狞,这话从陆清容口中说出来真是混账极了。她注视着她,口吻讽刺:“你要去告密吗?去呀……”

    看她一脸严肃似是生气了,陆清容说:“只许你戏弄我,怎么就不许我开玩笑?”

    沈霜照怒极反笑,抄起外衫披上:“你的玩笑太残忍了,一点儿都不好笑。干净的衣服在床上,你自己换。”话落,她便头也不回地抛下陆清容一个人。

    陆清容看着床上叠好的衣衫,只觉得心里酸涩。这几年她心绪向来平静,极少有人或有事能让她如现在这般无所适从。她紧皱起双眉,脑子里乱成一团,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水澜城。

    那一年里能发生什么呢?自己的铃铛在沈霜照身上那又如何?若她当初真是遇见了重要的人、发生了刻骨铭心的事,岂会这么轻易地就忘了呢?遗忘到一分一毫都记不起来。真是可笑。她就该回沙海去,离这个莫名其妙的沈霜照远远的。

    打定主意后,陆清容换下了湿衣,去书房找沈霜照。

    沈霜照抱着膝盖,斜靠在书房外的栏杆处,对着湖面若有所思。陆清容走到她身后便停下脚步,对着她说:“留在这里没意思,我要走了。你手上的东西若是不愿意摘,那便罢了。”

    原以为沈霜照会有什么反应,可自己说完许久,沈霜照都还是那副失神的样子,更别提说话了。

    “沈霜照……”陆清容莫名地又烦躁起来,真是恨透了这种被人家牵着情绪走的感觉。

    “你要走我也拦不住你。之前说好要给你讲故事的,哼……”沈霜照极淡地笑了笑,“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故事要讲,一切——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陆清容你走吧……”

    “你……”陆清容如鲠在喉,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错。犹豫再三,她愤恨地拂袖而去。

    沈霜照将半张脸埋在双臂间,眼角却狡黠地眯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便如期听见急促的脚步声。

    “你送我出去。”陆清容说。

    沈霜照这才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她:“方才你不走,今日恐怕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很快,城中送晚膳的侍女便会过来,当中还有洛期的心腹。你若是出去,半途定会与她们碰上。沙海的少主在岛上与城主私会——如你所愿,这话很快便会入洛期的耳,那样你我的下场都不会好过。”沈霜照在她身边踱步,一字一句分析得头头是道。

    陆清容点头:“你这家伙早就算好了会是这样。”

    “何出此言?”沈霜照笑,“陆姑娘若是不折回来,明明是可以走的。守岛的几个侍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你明知我不会水,更不会划船……”陆清容说了一半便住了口,收起话题,“罢了,不想与你生气。”

    岸边只停了一叶小舟,陆清容不识水性,方才又落了水,心里对水有了恐惧。她一个人,如何架舟出去?沈霜照说是要放她走,其实早就料到自己会折回来。真是做得一手“好人情”。

    ……

    “不过来一起喝一杯吗?”沈霜照坐在书房外的石凳上,挽起袖子斟满了一杯酒。

    陆清容在她对面坐下,看着杯中的酒却始终不为所动。

    “这一天你都未进食,酒不喝,这饭总得吃吧?”沈霜照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她的碗中,“你看看,你不吃饭,我都比你长得高了。”

    陆清容捏着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是吗?”

    沈霜照站了起来:“我们好几年不见,陆姑娘恐怕是未注意这一点。若是不信,不如比比?”

    “城主原来是个幼稚鬼。”陆清容“骂”她,把沈霜照的话全然忽略。

    沈霜照不在意地坐下,将白瓷酒杯抵在唇上。她垂下眸,心里念的都是那个会抚着自己头,温柔说自己不如她高的陆清容。她蹙眉,如今自己倒是比她高了,可她呢?却如此冰冷,更不记得这些属于两人的珍贵回忆。她闭上眼,将酒与苦涩一同吞进了肚里。

    陆清容吃了一口菜,细嚼慢咽后问:“之前你说要给我讲故事,这两天为何没听你提起?”

    “没什么好说的。于我兴许是很重要的事,可对别人而言,我想大概是极为无聊的。”

    陆清容:“那便不说这些了。我问你,你我是如何相识的?”

    闻言,沈霜照突然停下了夹菜的动作,她放下筷子,不知如何回答。

    “嗯?”陆清容也停了下来,晚风从湖面上吹来,有意无意地拂起两人的发丝。

    沈霜照抬眼,无意间便撞上陆清容的目光。她紧握起手,两人相视在七年前的青城——第一面,自己是赵越瑶宫中的“刺客”,她是赵越瑶的上宾;第二面,自己是藏在凌烟屋里的伤者,而一向心狠手辣的她却心软了一次放过了自己;第三面……沈霜照微微摇头,她们的每一次见面她都记得格外清楚,可越是这样她如今便越是受折磨。不能再回忆了,否则她怕自己当着陆清容的面哭出来。

    “怎么不说话?这当中难道是有见不得人的事?”陆清容见她神情不对,猜测沈霜照在刻意隐瞒什么。

    “没有见不得的事。时间太久了,我也忘了当初我们如何相识。”沈霜照收回视线,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斟满又饮尽……

    陆清容对她的回答很是失望,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沈霜照的确知道些什么,只是她不愿意说。为什么不愿意说呢?她看着沈霜照不停地喝酒,这和自己可有何关联?

    天边的晚霞随着日头的落下变得越发地艳丽,艳丽得仿佛要燃烧起来。陆清容也饮了一小口,以往的自己可也曾这般烦恼与惆怅?

    同样的夜晚,水澜城的主殿里气氛却极为凝重。

    静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提醒洛期:“主上,宗主从晌午便一直跪在殿外。”

    “那又如何?”洛期冷漠地反问,听不出一丝情绪。

    静玉的头越发地低了:“再这样跪下去,奴婢担心宗主的身子会受不住。”

    “受不住?”洛期嗤笑,“一个大男人这样便吃不消,要他何用?”

    静玉噤声,不敢再说下去。

    洛期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让他进来吧。”

    “是。”

    洛骥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跪倒在地:“姐……”

    洛期扫了他一眼:“胡子拉碴的,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宗主的样子!”

    “姐,臣弟求你就把忧儿还给我吧。”洛骥面容憔悴,哪里还有当年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忧儿在我这里过得很好,到时候我自会带她回碧海城。”洛期不咸不淡地说道。

    “彩儿已经很久没见她了。这几日她的身子很差,又见不到忧儿,很是忧虑,我怕彩儿思念成疾……”洛骥掩不住心里的担心,就差落泪痛哭了。

    “没出息的东西。”洛期毫不留情地骂他。

    洛骥顾不得这些,苦苦哀求:“忧儿年纪这么小,本就该留在我们身边……”

    “你是在指责我?”洛期挑眉。

    “臣弟万万不敢。只是……只是可否让彩儿见忧儿一面?不带忧儿回碧海城也行,可否让彩儿来水澜城?”这些年洛期禁止彩儿踏入水澜城一步。

    “不行!”他的话尚未说完就遭到了洛期果断的拒绝。彩儿若是来了,万一碰见了沈霜照,那岂不是……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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