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正文 第18节
摄政王[年下] 作者:白衣若雪
第18节
沈郁笔。落款是三月三。
终于没有再多余一个字,与前面的啰里啰嗦比起来,再没有一个字。于是萧祁昱不得不去去看那个日子,日子是三月三,这个日子并没有多么的特殊,可是他却极的很清楚,去年的三月三,他喜欢上了楚姑娘,被沈郁在庙会上抓了个正着。
沈郁隔了一年给他写了诀别书。
沈郁的贱总是无时无刻,他应该立刻跟他诀别,他应当在他知道他喜欢上楚姑娘的那一刻就跟他诀别,他应该在庙会上抓到他的那一刻就跟他诀别,他应该……
可他没有,他熬着,熬着,熬来熬去终于熬不下去了。他也有熬不下去的一天。
萧祁昱脸色僵硬的厉害,他把牙关咬的咯嘣响,使劲的看着那个日期,沈郁就是在这一天背叛了他,他背叛了他,他喜欢上别人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跟这个日期过不去了,满心满眼都是沈郁的背叛,如果这封信前面是好的,是沈郁爱他的证据,那么后面的这个就是彻底的背叛,他接受不了,他不能接受沈郁背叛他。
沈郁的这一封告别信更加加剧了他的痛苦,他再也看不下去了。萧祁昱使劲把整个箱子摔在了地上。那一张薄薄的信纸飘到了地上,那一方玉石在地上滚了几下也终于不再动,全都静静的停下了。
萧祁昱就这么坐在床上看满地上的信,他想不出沈郁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写这些信的,没有人回他,他也寄不出去,他就是这样默默的趴着一封一封的写,与其说是写给他看,不如是自己在排遣寂寞。
他到底有多寂寞!他为什么就寂寞呢,他有那么多的事为什么不去做呢!他为什么不跟他一样,去做点儿别的!
萧祁昱不敢去想,他甚至不敢去想那些日子他都在干什么,他一直都在边关,一直都在想楚姑娘,一直在……
他也不想去想,他只是看着那方玉石痛恨,恨不得上去踹几脚,那是他送给沈郁的,找工匠刻的,他只是写了一句话,刻完了后他也没有去看刻的好不好,可现在那方玉石温润圆滑,沈郁不知道摸了多少遍,他走了的那大半年里,二百多个日子,足够他把一块玉暖透了。
萧祁昱疯了一样的踩那块玉,仿佛那块玉惹着他了一样。他恨沈郁,为什么不再多等他几天呢,为什么呢,为什不不再多等呢!他只是去边关啊,没有带任何女的去啊!楚云清她……
萧祁昱终于想不下去了,他蹲了下来,一股脑的把那些信塞进了那个箱子里,啪的合上,那块玉石也让他狠狠的丢了进去,仿佛不去看了就不存在了一样。
然而他就算那所有信都锁了起来,可沈郁的贱,沈郁最后的背叛,是再也消不掉了。
沈郁他到底有多贱呢?
沈郁的贱无法示人,就如同这些信写的那样,每一个字都透漏着他的贱,那时候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披着被子在殿里爬,每一个角落,每一块儿砖他都趴在上面骂过萧祁昱。
为什么要选在趴在地上,因为冷啊,大半夜的爬起来不想再穿衣服,于是就披着被子趴在地上了,他不想去床上,仿佛那张床是洪水猛兽一样,于是常常把来看他的小福子吓着,后来,小福子为了能睡个好觉,干脆的烧热了地龙,由着他在地上睡。
沈郁写了很长时间的信,把冬天熬过去了,把春天迎来了,等春天到了后,他便忘记了他曾经发贱的那一段时日了。
沈郁有爱过萧祁昱吗?如果问沈郁自己,他一定会破口大骂,他不会承认那是爱,顶多是他贱而已。
可这世间,贱有多长,爱就有多长。
爱情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因为不是时间将他的爱剖成两半,是他的冷漠让他心如死灰。
从最初的恋人,从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温柔的恋人,从最初那个救他一命的恋人到再也不敢回忆的人,要有多少爱才能抵得过日夜的单相思;要有多少爱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爱别人;要有多少爱才能夜夜念着他,夜不成眠;要有多少爱,才能在饭前饭后念着汤水;要有多少爱才能如此的贱,贱到愿意奔赴千里只为见他一面;要有多少爱才能贱到一日日灰心,贱到要去成全他;要有多少爱才能选择放手,要有多少爱才能如此的贱……
六年的时间,终于把所有的贱走到了尽头。沈郁终于不再对着他犯贱了。
六年,不到七年,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爱情,所以没有撑过七年,没有人陪他七年之痒,所以他连痒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心中只有爱与恨。
爱曾让他不顾一切的去毁掉萧祁昱喜欢的人,恨也让他毫无颜面的去讽刺萧祁昱,就如同现在萧祁昱对他做的一样,两个人在爱恨煎熬中选择了互相折磨对方。用烈火,用利剑,用所有一切可以可以伤对方的,不伤的体无完肤不罢休。
爱本身没有坚韧的属性,为了辗转追寻心中的安宁,我们不惜焚毁一切为代价。
萧祁昱这一个晚上就抱着这一箱子信在含元殿睡了。
第19章
萧祁昱这一个晚上就抱着这一箱子信在含元殿睡了,没有任何人进来,连刘公公他都没有让进来,等第二天他出去后,刘公公小心的看着他,以为能看出点儿什么来,然而萧祁昱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刘公公不由得有些遗憾,他以为他在含元殿睡这一晚上能想起王爷什么的呢,萧祁昱已经大踏步的上朝了,刘公公只好小碎步的跟上。
后面的几天萧祁昱一直在含元殿住着,但是也没有要原谅王爷的意思,刘公公越发的摸不清萧祁昱想什么了,明明是他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可是他这心里跟海底针似的,哎,真是愁人啊。
刘公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的时候,萧祁昱宣布去边关,御驾亲征了。
这一次他的御驾亲征把众人都惊呆了,萧祁昱的神色明显不是赌气了,他是真的要御驾亲征了。
萧祁昱看着众人笑道:“朕在边关待了一年,熟悉那边的环境,如果说有谁更胜任这个将领的话,就是朕了。朕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跟你们说这些,是想宽慰你们的心,也想宽慰朕自己的心,平复北羌一直是朕的心愿,很多年了,终于等到了今天,所以众卿家就不用再说了,朕意已决。”
他很少说这种剖心坦腹的话,所以众大臣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萧祁昱看着他们态度很平和,他知道北羌有多难打,可他依然要去打,是沈郁的打击也罢,是他自己的自尊也罢,他的野心在这一刻砰然胀大,他的这种状态深深的刺激了下面的某些人,至少下面坐着的沈郁勃然大怒,他今天来上朝是为了辞职的!
他还没有辞职呢,萧祁昱就要走,他有什么好走的,为什么每一次走的人都是他!好像每一次都是他逼的一样!那个边关就有那么好吗!去送死也那么好吗!见着他就这么恶心吗!
沈郁使劲站了起来:“你不许去!”
他这一声太大了,毫无预兆的,把下面窃窃私语的众人镇住了。瑜王爷沉默了很多天,今天终于爆发了吗?
你看皇上脸上的笑意在一点点儿的消失啊,虽然他们也不同意皇上去边关,可是也不能这么直接的说啊,太打击他的热情了,也太不给他尊严了。
但是他们都不敢插话,瑜王爷此刻的气势更惊人,简直有如泼妇了。
还是萧祈昱先开了口,他看着他问:“皇叔,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盯着他,然而沈郁还是说了:“我没有意见,反正你不许去边关,边关不是你能打得了的!”
果然是这么说,不过萧祈昱已经不跟自己生气了,他嘴角一勾,觉得他说的话非常可笑,他有什么立场不让他去呢,他都已经不当辅政王了,还要管着他吗?既然把自己的人都调走了,逼着他哄他了,他这不是哄他了吗?
萧祁昱笑道:“朕此次御驾亲征,朝中事务一切皆有辅政王瑜王爷监理,望众卿家与瑜王爷同心,一起协理朝政。”
众大臣骚动了一小会儿就都跪地谢恩了,或许是有了上次的经历,他们并没有太惊诧,而萧祁昱这些天一直都在为北羌的事忙碌,他要出征好像是必然的。而其他老谋深算的大臣则明白,这是萧祁昱再一次选择了让步,在瑜王爷手握兵权的时刻,在瑜王爷要离宫的时刻,他为了江山社稷选择了退让。
萧祁昱的这一举动合情合理,这不是单纯的退让,而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强大,倘若北羌一举得胜,那么萧祁昱的再次归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的了了,瑜王爷到时候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把权利交出去了,连着兵权。其实他现如今就应该把兵权给他了,皇上御驾亲征,那就是要集全国之力。
众人都默默的看着沈郁,沈郁也站着看萧祁昱,他不知道再应该说点儿什么,萧祁昱每次都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很久不在朝堂上说话了,他想骂他的那些话在朝堂上也说不出来,他已经跟他离心很久很久了,他们俩的政见就从来都没有一样过,每一次都是南辕北辙,所以每一次两个人的争执都像是笑话。
沈郁捏着袖子里辞官的那个折子慢慢坐了下去,又是辅政王了,又可以把揽大权了,这对他来说多好啊,他又可以高高在上,蛮横跋扈的蔑视所有人。
可他不知道心里这一刻怎么就这么难受,空落落的,也许他自己都不想承认,他好不容易盼着萧祁昱回来,可他又要走了,他不知道外面的那个世界有多好,让他每一次都往外跑,这个皇位于他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
沈郁凉凉的吸了口气,萧祁昱到底是有多么不待见他啊。
萧祁昱非常的不待见他,他就是不允许他离开朝堂,他就是把他拴在这里,他还是不能原谅他,没有哪个人能够大度的原谅那些绿帽子。
他看着他袖子里的折子深吸了口气,不给他辞官的机会,更何况他这样的决定不是任性,是他想了很多天的结果,边关是他必须要去的,那是他的宏图大业。
沈郁在下面坐着发呆,萧祁昱委任他大任他也不谢恩,张大人皱眉,这瑜王爷也真是的,皇上的话他都听不见,真是太不尊敬皇上了。
恭王爷则心里冷笑,沈郁又成辅政王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生气,因为萧祁昱的走在他的预料之中,他要的就是他的走啊,费了这么多心计,终于把他送到边关了,只要他去了边关,战场上刀剑无眼,那就生死有命了,所以恭王爷很谦虚的道:“皇上尽可放心,微臣当尽心协助瑜王爷,把朝政理好,微臣也早日祝愿皇上能够旌旗归来。”
萧祁昱看了一眼他:“那就有劳恭王叔了。”他停顿了下,没有再说后面的话,因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朝政已经给沈郁了,他还是不能让这两个人打起来。
这个早晨在一片哗然中结束了,萧祁昱再次招秦正等大将留下了,这一次把沈郁也留下了,虽然留下他跟给自己使绊子一样,这里面就他一人反对打北羌。
他顽固的坐在那里,不说话那就是不赞成,秦正不反对打北羌,可他也不赞成萧祁昱去,所以他跪地请命:“皇上,让末将去打北羌吧,末将跟你保证,一定凯旋。皇上你就留下吧。”
萧祁昱摇了摇头,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在边关沉寂的这一整年为的就是这一天,北羌真的不能再忍了。没有了以往的和亲,且去年深刻的打击了铁勒,那么他们一定不会同以往一样打打就走的,今年将会是最艰难的时候。
他在朝堂上说的那么轻松,真的是想宽慰他们的心,有多难打他心中有数,无论是士兵的战斗能力还是战马的储备他们都不如北羌,可正因为如此,他必须要去。
秦正退而求其次:“那皇上您带着末将去吧,让末将给您打前锋!”
萧祁昱这次看他了:“秦将军,边疆重要,可这京师更重要,我能够放心的去边关就是因为有秦将军你驻守京师。有你守卫京师,我便无后顾之忧。”
秦正听他这么说很感动,萧祁昱扶他起来:“秦将军,边疆现在在水深火热之中,朕去了那里会激扬将士的军心,我跟你保证,不会恋战,年后即回。”
看秦正还是不放心,萧祁昱转了话题:“我今日拉秦将军你来这里是想让秦将军你帮我出谋划策的,你是除了陆国公等大将外唯一打过北羌的人,所以你的建议很重要。”
秦正看他这么说了只好开始他的正事,把北羌的战事从头梳理了一遍。
他是个直人,有什么说什么,毫不客气的道:“臣年少时跟随沈王爷战过北羌,北羌的作战方案是快捷迅速,矮马弯刀,驯如闪电,他们的骑兵尤为厉害,臣当年见识过,臣说实话,我们大梁这些年虽然也一直在进步,可我们依然有短处,一,我们的马匹不如他们的,无论是奔跑的速度还是迎敌的能力;二,我们不熟悉地形,这是最重要的,作战要讲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点儿我们是吃亏的。”
萧祁昱点头:“秦将军所说的我都知道,这一年里,我在边关没有事可做,便同那边守城的将士把北疆的地形图重新画了一幅,秦将军你来看看,是不是你当初见到的那个样子。”
他指挥刘公公把地形图展开,图非常的大,于是刘公公与小福子两个人才勉强展开,好在他的御书房非常的大,小福子跟刘公公特意在正中间打开的,正好在沈郁面前展开。
沈郁坐的位置是正中间,谁让他从头到尾的都坐在那,他插不上话,他的话萧祁昱也不会听,所以他现在就是只冷漠的看着那两人把图展开,他也想看看萧祁昱能画出什么来。
随着地图一点点儿展开,沈郁慢慢坐直了。
第21章
地图是非常宏伟的,边疆土地本就辽阔,这么画出来让人心中说不出的震撼,那一种万里江山就在脚下的感觉,浩浩荡荡,波澜壮阔,沈郁即便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摄政王,可这一刻看着这份地图还是觉得眼睛酸涩,这是他的万里江山啊,这是他的锦绣河山啊!
沈郁看着这份地图好一会儿没有动,萧祁昱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毫无意义,就是看看。他已经不期望沈郁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当然沈郁也不会说,他这辈子就没对他说过好话,特别是他那天晚上说的话,他没有忘,他是个记仇的人,记得清清楚楚呢。
沈郁觉察到他的视线,去看他,可什么话也没说,他是看着这幅画心情激动,可他还是不同意他去边关,他绝对不能做出尔反尔的人,摄政王说话本来就是要说一不二的。所以他把头扭开了。
萧祁昱也不在意他扭开头去,反正他也是决定了的事不会改的。他同不同意都跟他无关。
他们两个人无声的交战了一次,然而因为是无声,并不妨碍其他将士,沈郁看着这份地图都震撼,那就别说是他们了,秦正等将士不由得走到了地图面前,用手指着一个个地方说:“皇上这里是佳木措,末将当年到过!”
他看的飞快,一个一个的目不暇接:“皇上,对,这里适合打伏击战,对,这里适合围攻,这里……”
秦正一一念过去,他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一份最全的北疆图,上面的每一处山河都详细的标注了,从地貌到地理优势、劣势一一标注,他是真的用了心,秦正摸着这份地图很感动,北疆是他年轻的时候去的地方,是他从军生涯里的第一站,看到了这份地图,他才想起当年的热血,他曾发誓踏遍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呢。
秦正激动的说:“好,好,皇上,这幅图好,好。”除了一个好字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萧祁昱笑笑:“这是程谨之手画的,朕也觉的很好,等哪天让你见见他。”
秦正连声说好。萧祁昱看着他又道:“至于秦将军你说的第一个关于战马的问题,这一年里,我们在边关也买了很多胡人的马,已经成立了有一万人的轻骑队。梁督军城内的马匹这些年也更换良多,战马不是问题。”
其实上面的那些都不是问题,战马不是问题,地形不是问题,是迎敌能力的问题,他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打过仗了,二十年足以弱化一切的进攻。尽管这么想着,萧祈昱却没有没有表现出来,他沉得住气,最重要的是敌强我弱之时,他必须要让自己坚定一点儿。
萧祁昱笑着说:“再说了,陆家军、沈家军二十万兵马在边关,我们后顾无忧。”这倒是真的,秦正松了口气去看沈郁:“王爷,你说句话吧。”
终于轮到他说话了吗?
沈郁开口了:“我要是说不同意,你……”
萧祁昱打断了他:“我还是要去的。”他对上沈郁就说不上几句好话,明明刚才的所有卖弄就是为了让他安心,可真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好气。
沈郁被他气着了,他深吸气,把那句‘还用问我干嘛’给咽了回去:“那皇上有什么需要微臣做的?粮草还是军需?”他也不给萧祁昱说话的机会,径自道:“今年秋收已过,税银粮食已经全部收齐,皇上都拿去吧。”
萧祁昱淡漠的点了下头,沈郁看他这个样子深吸了好几口气,秦正等人知道他们俩有话说,都告退出去了,等他们走后,沈郁终于道:“皇上,粮草微臣会即刻着人送到,微臣现在要跟你说兵权的事。”
他的脸色竟然很平静了,仿佛刚才深吸气的人不是他,萧祁昱听着那两个字,打断了他的话:“皇叔这个就不用说了。”
他现如今已经有五万兵马,不敢说是千军万马,可个个都是好手,经过这一年的刻苦训练,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些新兵蛋子了。既然如此,他就不要他的兵权了。沈郁也不会真就把兵权给他,顶多是让让而已,他早就知道了,就跟说是爱他一样,可不也没有坚持几天吗,不也在他去边关后迫不及待的喜欢上别人了吗!
萧祁昱神色非常不耐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老是绕到这里,老是过不去了。
沈郁也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他的虎符包在玉里,所以他说的跟牙缝里咬出来似的:“我是说兵权,兵符,我把它给……”他的话再一次被萧祁昱打断了:“皇叔不必再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也不需要皇叔你来担忧,这是朕自己的事。”
沈郁被他两次三番的打断话心里也有些气,他忍着看了一眼他身上,那个兵符还是包在那块玉里,而那块玉现在已经不挂在他身上了,刘公公说皇上解下来了,他帮他收着了,他这是恶心他,再也不想戴了。
沈郁眼里有些冒火,他想不戴好,这辈子最好都别戴了!
他说不清现在心中是什么滋味,悲愤肯定是占最多的,他想要对他好,他真的想过啊,想给他兵权,他都想要离宫了啊!可都晚了,他已经不要了。
沈郁这么想着,终于点头道:“既然是皇上自己的事,那微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微臣告退。”
萧祁昱看着他气冲冲的出了御书房,心中也没有舒服到哪儿去,他依然不能原谅沈郁,他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无论沈郁曾经有多爱他,那现在也是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这个人爱自己多于他人,从小到大就他一个人,也已经习惯于先爱他自己了。
所以他没有去理沈郁,他只想让自己心里好过就行,所以他在临走的时候又处理了一件小事,把萧珩调到外省就值了,官职非常高,可惜就是在外省,为此,萧祁昱允许他带着妻儿上任。
他已经让西陵的州府把他的府邸都建好了,西陵的转运使,这个职位让恭王爷说不出什么话来,已经是个很好的职位了。所以恭王爷不动声色的谢恩了,是应该谢恩,萧祁昱这些日子对他好多了,而且也比较宠幸他的外甥女,那么多婕妤中,唯有他外甥女是昭容,且去她宫里坐的时间最多,只要时间一长,那楚云清也不算什么了。
他并不是还要捧着萧祁昱,而是他要赢得一个时间,这个时间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萧祁昱既往边关,那他就不会让他活着回来,剩下的就是沈郁了,他需要时间对付他。
萧珩的调职非常快,要他在月底就走马上任,所以他临走时要跟沈郁辞别,肯定是有些不舍的,沈郁往好处想了想:“你以后可以自己独立,不用让你爹天天打你了。”西陵远离京师,可很富裕,沈郁想了想说:“还有那里的大鼓戏非常好,你又有戏听了。”
萧珩看着他笑:“我会想你的。”
沈郁点头笑笑,已经知道他口里的想念是什么意思了,他点了下自己的二郎腿道:“去了那里给我好好干,多多给我纳粮啊。还有养家糊口不容易,不要再动不动就要一掷千金了,西陵转运使的俸禄我可是有数的。”
萧珩笑了:“行,以后就吃你的俸禄了。”沈郁看他并无芥蒂心里就好受了点儿,其实能够离开京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恭王爷,沈郁看着窗外叹了口气,他还要陪他在京师斗上个几十年呢。
斗就斗吧,谁让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呢。
萧珩走马上任的那天,沈郁没有去送,恭王爷怎么也会表示下的送他。
萧祁昱看着他问:“皇叔,你怎么今天能不去送送你的老相好呢?”
沈郁本不想理他的,但是听他问了那就得接话:“皇上又是为什么要调走萧珩呢?珩王爷是碍着皇上什么事了吗?”
要说是吃醋的话,那他可真要笑掉大牙了。
萧祁昱看打击不到他又恢复了他尊贵的模样,他冷漠的看着沈郁:“你现在是大梁的辅政王,要时刻想想你的身份,别再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更不要做出损害朝廷的事情,不要忘记了那两百将士是怎么死的。”
看沈郁瞪他,萧祁昱嘴角勾着一抹恶劣的笑:“若是让我知道皇叔再有别人,我就把他杀了。皇叔啊,你找别的男人,只能等我死后了。”
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太丢人,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可他就是忍不住,谁让他无能呢,谁让他无能的让他喜欢了别人呢,他就是要让他不痛快,他就是要让他跟他一样,如鲠在喉。
萧祈昱现在越来越可恶,沈郁又被他气得喘不上气来,他看他真是觉得碍眼极了,赶紧走吧,赶紧去他的边疆吧,走得越远越好!
萧祁昱笑:“我过几日就走,我走了后,皇叔就住在以往的含元殿里,四小姐出嫁了,很快就要去南诏了,皇叔你一个人回去也是寂寞,不如就住在宫里吧。”
这还想软禁他了,沈郁冷笑道:“你不怕我把你的后宫都杀了啊!”
萧祁昱被他噎了下,不过很快就说:“皇叔,不会的,那可是皇叔你的侄媳妇呢。”
沈郁挥了袖子先走了,真是一刻都跟他待不下去了。
萧祈昱也不去追他,他要把北羌打回来给他看看。
第22章
萧祁昱出征的那一天也很快就到了,沈郁送他送的一点儿都不伤感,看着他带着他的人马走出京师,沈郁第一件事回他的含元殿拿他的东西:“刘公公,皇上解下来的那块玉呢?”
刘公公一脸的笑意:“皇上又拿走了啊。”
沈郁气的无话可说,刘公公还在一边叨叨:“王爷,皇上还是喜欢那块儿玉的,本来是扔给老奴了,可昨儿晚上又要回去了。”
沈郁没有他想的这么高兴,萧祁昱就算拿着那块玉也不会看,从他那半年都没有摸出兵符来看,他压根就不会看,既然拿着令箭不知道怎么用,那就是废物。
沈郁不想告诉他,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兵符藏在他给他的玉里,那还不知道怎么笑话他,他如今已经足够受他恶心了,再送上门去让他作践,那真是够耻辱的。
沈郁本来不想理他的,可气了好几天后还是给梁督军跟陆国公写了信,要他们俩鼎力助他打北羌,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看萧祁昱准备完全的样子,他肯定是不安分的,不会跟上一次那样只守城了。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他死在边关,要是他死了,那他这一院子后宫可怎么办呢?沈郁今天可是送走了两三位婕妤、一个昭容,都是来问皇上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才刚走呢,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李婕妤嘴快,藏不住话:“皇上怎么想去打北羌嘛!可以让别人去打嘛!”
她倒是个明白人,光说大实话,林昭容则笑道:“妹妹,这是皇上的国事,我们作为后宫不应多言。”
沈郁看了一眼林昭容,这姑娘倒是温和,一点儿都没有恭王爷的那种老谋深算,沈郁一个个的挨着看萧祁昱选的这几个后宫,孙家的姑娘中规中矩,应该是随大流来的,张家姑娘他已经见过了,是个礼数周全的姑娘,此刻闻言跟他笑:“王爷,我们姐妹是有些担心皇上,所以才来这里麻烦王爷的,还望王爷见谅。”
她们不只是萧祁昱的后宫,还是她们父亲的女儿啊,总要问一下皇上何时归来啊。
沈郁也知道她们的想法,所以他没有什么好见谅不见谅的,他也不知道萧祁昱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他耐着性子把几个人送走了:“我知道你们担忧皇上,你们可以放心,皇上是天子,且文韬武略,此次出征定能凯旋。众位娘娘就在各自宫中静候佳音吧?”
李婕妤带头先走了,路上的时候说:“这瑜王爷怎么如此年轻呢?”和婕妤轻咳了声:“他总是我们皇叔。”李婕妤切了声:“又不是真皇叔。”和婕妤这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婕妤自己又出言:“我还以为瑜王爷是个老夫子呢,哎呀,就跟恭王爷那样的,要不皇上叫他皇叔多别扭啊。我们也要叫他皇叔吗?”
林昭容轻咳了声:“不用的,叫他王爷就好。”
李婕妤回头看她:“你见了恭王爷也叫他王爷吗?你不叫舅舅吗?”
林昭容浅淡的笑了下:“嗯。”她只是恭王爷的远房外甥女,跟他没有多少关系的,从来没有奢望跟他攀上关系。
几个人陆续的都回了各自的宫殿,因为没有什么竞争力,且都还是年轻的女孩,所以在萧祁昱走了没有多久后都又各自高兴了,京师离边关太远,后宫与边关更是远上加远,边关的风沙吹不进这里,久而久之,她们就不再担忧萧祁昱,还没有生出那么深的感情来,感情总是有来有往的,不能怪她们没心没肺。
沈郁有时候会在御花园里碰见她们,看她们个个花枝招展的玩,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嫉妒她们干什么呢,她们才十六岁,无忧无虑的年纪,见了他叫他皇叔,于是他一点儿醋意全都憋回给自己。
渐渐的也不会来御花园了,后宫他也不再踏进来,含元殿属于前殿,原本就是他霸占了作为自己批折子的地方,所以他长时间的住在这里了,不是因为听了萧祁昱的话,而是不想回王府了,四小姐走了。
已经完婚就不能再在家里住了,会让人说闲话,更何况陈良生也急着回国。所以他们两个终于启程走了。
护送四小姐入南诏,沈郁调了他在京师的两万兵马,他在京师的兵马才三万,他就抽了两万给小姐护航,这个数目简直不像是护送军,对于陈良生的质疑,沈郁回复的很好,只是在大梁境内护送,等到了南诏边境便回来。
陈良生看着他眼神没变,沈郁看着他再次解释:“二皇子野心昭昭,在国内时就敢陷害你,那也一定会派人沿途阻击你们,这一路你们定是凶险,我不放心,这两万兵马护送你们入南诏后,就会返回。大梁与南诏百年修好,我不能让你们俩的联姻出什么问题。”
他是不放心的,纵然陈良生很好,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必须要确保陈良生走出他们大梁,这也是为什么他把他留在他们王府的原因,谁知道这是他的苦肉计还是别的呢。沈郁知道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让四小姐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得伤心,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大梁的辅政王呢,谁让他这辈子想的都是算计别人的事呢。
幸而陈良生性格大度,他对于沈郁的怀疑很理解,就跟他不能让沈郁去他们南诏一样,他们不仅仅是连襟,他们还是两个国家的亲戚,想的事情必须要全面,所以陈良生理解的点头:“我明白王爷的苦心,王爷想的很周到,良生多谢王爷的护送。”
沈郁看他同意了就松了口气:“此一行一定要小心,我虽然不了解你们二皇子的心,但是历来夺位者都不会心慈手软,你们这一路没有风险最好,入了南诏之后更是要小心谨慎,安全为上。”他把那句‘若南诏容不下你们,就再回我们大梁’给憋回去了,这句话说出来让陈良生多没面子啊。
不得不说沈郁的小人之心有了用武之地,陈良生他们还没有抵达南诏,就遇到了二皇子的反扑,他果然与大皇子璟王联合在了一起,当然这都是后话。
沈郁送走了四小姐跟陈良生后,也没有闲下来,边关的军情一封一封的过来,当然不是萧祁昱给他写的,是梁督军给他的。
梁督军对战事一向只报捷,说的都是些别的废话,抱怨新来的陆家军太不守规矩,动不动就在城内纵马,还有动不动就要跟他请战,打仗是那么容易打的吗,他守了二十年的城,从没有出现过失误,守城比打更重要!
沈郁为了安慰他又花了长时间给他写信,梁督军的这个态度他还是挺喜欢的,他也喜欢守城,所以只要有梁督军约束着,萧祁昱应该不会贸然的出去打仗了,不怪萧祁昱恨他,他真的一点儿都瞧不上他,觉得他在家里打个猎就行了。
沈郁写完了信,批完了折子,处理了里里外外的琐事,议政会因着萧祁昱去边关,再一次成立,在周相及萧祁昱的几位老丈人鼎力相助下,他的折子相对的就少了些,萧祁昱选的这几位老丈人除了恭王爷他不待见外,都还是好的,虽然也贪权,可不贪权的都不是好官,不努力往上爬的官不是好官。他们贪权就会努力的做好本职工作。
而他的亲信林昭玄、户部尚书等人,因着萧祁昱只扣押了折子,职位因还没有想好谁能胜任,所以就没有撤,所以沈郁又理所当然的重新启用了他们,还是自己人用的舒服。
沈郁做完了这一切,便躺到了床上,已经将近深秋,温度适宜,被窝温暖,可就是这种舒服的被窝里他竟然睡不着,体内的燥热让他翻来覆去的睡不好,沈郁知道他的毛病又犯了,萧祁昱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离上次上他已经快俩月了,两个月足够他煎熬了。
他此刻就是,跟放在煎锅里的鱼一样,外焦里热,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煎成渣了,沈郁使劲的掐他了他自己一把,好受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又开始了,那种灼烧让他的心都跟火烧一样,他最后终于忍不住摸向了他床下的暗格,把暗格里的一盒子拿了出来,看着格子里摆放着的那个形状诡异的玉他脸红了下,可还是拿出来了。
他知道他这个毛病熬熬也就过去了,可能不用熬的为什么要熬呢,他不是第一次了,自他成年后,便是这个样子,他也曾吃过很多清凉败火的药,可是没有用,每一个月都会这样,要不是御医查不出他身体有什么毛病,他都以为被人下毒了。
呵呵,这种毛病推到被下毒,自己也算是头一份了,沈郁勾着一抹冷笑,为自己纾解欲/望,既然能够自己动手,他就不会再去求别人了,求人不如求己,他这些年也碰够了鼻子了。
沈郁纾解完欲/望后,又把这个玉/势收回到暗格里去,平平静静的睡觉了,没有了欲/望折磨,他睡的很安详。
第86章 加更一
萧祁昱在经过了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边关,他们这一路遇见了无数迁徙的百姓,赶牛牵羊、拖儿带女,看打扮全都是边关的百姓,每一年都是这样,每到这个时候就这个样,仿佛他们守不住城一样,但萧祁昱也没法说什么,战火面前本能反应,他只能快马加鞭的往边关赶。
程谨之等人看见他来这么快都有些惊喜:“皇上你回来了,我们前些日子才接到您的信,想不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萧祁昱边听他说边往城墙走:“现在是周烈在城墙上吗,是哪个部落进犯的?”
程谨之随着他大步走:“是周将军与陆将军守着,这一次是冒锋禾戈部落,这一个月北羌共进犯五次,前两次我们有效的阻击过,共歼敌五千余人,这一次他们集聚五万兵马,三天前傍晚越过焉支山,杀害了我们守在岗哨的士兵,然后直奔这里。我们退守城门。”
萧祁昱沉了沉心:“那百姓损伤多吗?”这一个月足够他们烧杀掠夺了,正是秋收季节,那正在田间劳作的肃州百姓以及牛羊粮草多半都损失了。
程谨之安慰道:“百姓损伤不多,只是粮草半数都损坏了。”这驻边关的百姓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都会跑,一看来了羌贼,丢下牛马,烧毁粮草就往城里跑。不能抢回来的就不能留给敌人。
尽管这样,萧祁昱还是捏紧了手:“该死!”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城墙,北羌进攻城门的声音太响,他们这次进犯人数壮观,下面的呐喊声他已经听到了,萧祁昱大踏步的登上了城墙。
城墙上已经是混乱一片,惨叫声比刚才更加的惨烈,已经分不清是哪一方的,爬上来的、掉下去的、滚石、流火、战火、硝烟交杂成一幅混乱血战图。萧祁昱心缓缓的跳动起来,热血在这一刻终于沸腾了。
漫天的流箭夹着火球飞上城墙,擦着他的脸边,被他一手拍断了,守城的士兵看见他来脸上都有些惊喜,萧祁昱顾不上跟他们说话,弯腰飞快的往观战台跑,他跑的飞快,程谨之也不得不跟着他跑,想跑在外围替他挡一挡流箭,但是萧祁昱显然不用他。
观战台设在最高的地方,这个城墙去年的时候加固加高过,其中观战台就是最高的,周烈、陆琪等人正在督战,流火箭射不到他这儿,于是他们两个人有闲心骂人,两个人嗓门都很大,且都很善于骂人:‘狗娘贼’给我狠狠的打!‘我草!冒锋这个王八蛋……
萧祁昱都到眼前了,他们才看见,程谨之大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后勤调度的,但是也忍不住想要问问。
周烈等人要给萧祁昱行礼,让萧祁昱扶住了,周烈先回答道:“已经攻了一个时辰了,末将估摸着再有一会儿就退下去了。”
萧祁昱问道:“已经攻了几天了?”
陆琪道:“三天了。”
萧祁昱趴城墙上往下看了,果然是冒锋禾戈部的人,矮马重帽,弯刀□□,黑压压的一片,萧祁昱大概的估了下,果然是足有五万人。
这五万人比起他们的二十万人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梁督军就是不让他们出城迎敌。说他们攻不下就走了,反正粮草他们没有抢着,没有粮食他们撑不了几天。
陆琪半是玩笑半是抱怨的跟萧祁昱说。这个沈家的老将军顽固不化,死守城门,不退也不进。他陆少爷来了也说不动他,在他眼里,他们这些人全都是些毛头小子。他是守卫着边疆的主力,陆国公也要听他的。
他有些郁闷,看萧祁昱环顾,陆琪抢先道:“不用找了,梁督军不在,他让我们看着,说打败了的时候再找他。”
萧祁昱点了下头,早就料到了。梁督军不知道是见惯了战场还是不把这几个毛贼放在眼里,压根不在意。
尽管如此,萧祈昱还是道:“梁督军不让我们出去应敌有他的顾虑。”
正当几个人说话时,那边的城墙破了一个大口子,是高抛石重重的砸了过来。纵然他们城墙加固加高,可是敌军也总会找到到应对的办法,北羌的酣战能力让人心寒。
萧祁昱拿着千里眼往炮台下看,那台抛石机又在重新组装,准备再一次的发射了,萧祁昱拍了下城墙的砖石:“周烈,射抛石机,不能让他再射了!”
这抛石机的威力他们刚才已经见识了,威力太大,这么攻下去,他们一个时辰也撑不住。城墙破坏快,修补慢啊。
可抛石机不是那么好射的,纵然城墙上好几个神射手都不能射中他们,因为他们也知道这架机器的重要性,所以特意造了藏人的地方。
周烈连射几次都没能射中,狠狠的骂道:“这帮龟儿子!就当他们的缩头乌龟吧!”他气急了,郁闷的很,萧祈昱拿着千里眼又看了一会儿道:“这种机器也有弊端,装机复杂,发射缓慢,行动迟缓,只要我们不给他们装石的机会,他们也奈何不了。集中火力,攻击这台装石机。”
也只能如此了,周烈等人集中火力攻击这台抛石机,让石头供应不上去,双方于是便僵持在了一块儿,没过多久,北羌果然先支撑不下去了,临近傍晚了,攻不下去了。他们已经攻了三天,可一个缺口都没有攻进去,所以还是要打长久之计,先扎营。
北羌退后十里扎营,萧祁昱拿着千里眼看,他们这种姿态非常嚣张,能让人气的肚子疼,这摆明了明天还要来,周烈气的骂娘:“狗娘养的混账东西!”“操!龟儿子!”军人骂人的话格外痛快,让人听着心中畅快,仿佛心中憋着的火就能骂走一样。
其余的几个人也都骂骂咧咧的,萧祁昱忍住了,虽然他也满肚子火,但是他能忍住,沈郁不在他面前气他了,他也就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他冷静而理智的看了下面冒锋的人,冒锋攻城三天了,可撤腿的列阵非常整齐,他们的军队素质非常好,他们这五万兵马足以抵他们的七八万,这也是为什么周烈等人退守的原因,他心中有自知之明。
周烈等人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也就是骂骂,骂了一顿后还是得守,他展开地图给萧祈昱看:“皇上,我们城墙有三十里长,主要危机点在西侧门与北侧门,这两个地方我们分别布兵一万余人,其余两门各守卫五千余人,早中晚六班倒替。另外有一万将士筹备运输滚石与箭。后防我们有陆家军五万,嘉峪关有五万,雁门关十万。”
萧祈昱点了下头:“好,让守卫警醒一些,提防夜袭。”
周烈点了下头:“皇上放心。”
萧祈昱又嘱咐了几句:“敌人一旦袭城,马上来告诉我。”
周烈向他保证:“放心吧,皇上。”
萧祈昱回头看陆琪:“陆少将辛苦了,我们回去休息吧。”陆琪朝他一笑:“没事,我守在这里痛快着呢!打不死他们我也睡不着!”
萧祈昱听他这么说也笑了:“我们以后会将他们打回老窝的!”陆琪哈了声:“好!”
他们一行人下城墙,陆家军驻守在东营,萧祈昱随他去看众将士们,应该去看的,不管陆家军的统领是陆琪,他都得来看看,看完了陆家军萧祁昱这才回他的营帐。
程谨之迎萧祈昱进营帐,等把他的行礼收拾好后问他:“皇上,臣等前些日子才得知太后去世,未能前去吊唁,请皇上原谅。”
萧祈昱朝他笑了下:“没事,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走不开,而母后已经仙去,她若地下有知,定会谅解你们的。”
程谨之笑了下:“请皇上节哀。”萧祈昱点了下头,脸上也有些伤感。不过他很快就收起来了,不想去深想,想下去就是难言的痛苦了,他这一趟回去,什么都没了,母后没了,沈郁背叛了他。
程谨之看他脸色不太好,便小心的问他:“皇上,京师都还好吧。”
他其实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回来,按照他的想法,他既然回去了就应该坐镇朝堂的,他毕竟是皇上啊。还是京师出了什么事吗?是瑜王爷不肯放权吗?
萧祈昱点了下头:“一切都好。”
程谨之笑了下:“那皇上你什么时候再回去啊。”
问的很委婉了,萧祈昱知道他担心什么,他没有跟他解释,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沈郁,见着他除了生气就是妒忌,妒忌将他的理智都快烧没了,而自尊又将他折磨的日夜睡不着觉,沈郁说的那些话或许是气话,可总归也是他的心里话,人在气急的时候说的话才是真的。别人说这些话他不会这么气,可偏偏是沈郁说的啊。
所以与其在那里跟他互相折磨,他还不如来打仗呢。
萧祈昱看着程谨之道:“京师你放心,有瑜王爷在,而这边关我不放心,我们的兵马训练才刚刚有起色,我不能让他们有差池。”
程谨之点了下头:“皇上你有什么顾虑吗?”
萧祈昱嗯了声:“我想今年的北羌不好打,不会那么容易就退兵的。”不想程谨之担心,他转了话题:“陆将军在这里可还好?这两次的阻击陆家军没有出动吧?”他在城墙上时没有顾得上多问,等明天要去看看他,他再怎么说也是来助他打北羌的,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听他的话,但是心意他领了。
程谨之笑了下:“没有,陆国公不让他出城。”
萧祈昱嗯了声,并没有在意,倘若能够守得住城那也好。
问完了陆琪,他才问自己的兵:“那三万新兵练的怎么样了?还有我们的一万轻骑兵怎么样了?”
程谨之笑了下:“皇上放心,三万新兵日夜操练,没有任何的懈怠,那一万轻骑兵秦川将军更是当成了自己的左右手,宝贝着呢。”
萧祈昱笑了声:“好,好。”
他要有自己的轻骑兵,不管陆琪是否增援他,他都应该有自己的兵,这一万轻骑兵同样是他的命,他在京师的时候苦练两年,在这里苦练一年,经过生死存下来的兵。
程谨之知他一定是奔波了一路,所以退下去让他休息。
后面他们守城守了足有七天,尽管萧祈昱知道北羌这一次难打,可也没有想到他们如此的有毅力,加上前面的几天,他们在这里足足耗了十天,这十天双方都吃尽了苦头,冒锋的士兵不用说了,风餐露宿,被滚石、被油泼损失的士兵达两千多人,而萧祈昱他们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城墙被打破了无数次缺口,被抛石机击碎、被流火箭烧伤的士兵惨叫声在炮火声中格外残酷。
城墙上的血有敌人的,也有他们的,尸体成千累万的堆积,把城墙的观察口都堵上了,他们每一天都需要调集一千余士兵抬尸首,鲜血顺着暗沉的城墙流下去,渗进去,慢慢变成城墙的一部分。
萧祈昱已经有两天没有合眼了,冒锋的进攻在这两天突然的密集起来,仿佛是不耐烦了一样,急切的想要冲破一个缺口,这个现象于他们是一个强大的考验,顶住了他们就算是熬过去了。
周烈一拳打在了城墙上:“娘的,必须要给我顶住,等熬过去这一阵,老子将他们打的掉牙!”
像是要附和他的话,冒锋在下面骂战:“城上的缩头乌龟们,你们有本事出来打啊,躲在后面算什么好汉,早点儿回家抱孩子洗尿布去吧!儿皇帝躲在城里干什么,还不趁早回你的皇宫里去,断不了奶啊!”
声音洪亮,北羌士兵哄堂大笑,周烈气的脸色涨红,手撑在城墙上就想要下去,萧祈昱冷冷的道:“他们的气候顶不了几天了,越是骂的很,就越顶不住了。”
他不在意冒锋骂他的话,他只是皱了下眉,他的身份不知道冒锋是怎么知道的,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那这仗打起来就会更加的艰难。
萧祈昱一时还想不明白原因,便也不再去想,就算他知道了也没关系,他来这里就不怕他知道。
周烈听了他的话后咬牙:“皇上说的是!等他们气势一弱,我们就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有去无回!”
萧祈昱嗯了声,他不是要龟缩在城内的打法,而是要等一个万全时机。
冒锋的这一次进攻再一次的无功而返。
两军双方暂停,各自照料伤员,冒锋再一次退居十里之外的红木林。
红木林的后方就是哀牢山,地域宽阔,方便驻扎冒锋的五万人马。萧祁昱看着这片树林心中也难熬,他们要想正面打赢冒锋的几率太低,可如果是偷袭的话,这片红树林就是最好的地方了。
萧祁昱在忍了几天之后终于出兵了,于是后面便是连续的战争,仿佛他的这一仗打开了门户一样,引发了全线战争,整个大梁拖入了长长的战线中。
大梁二百一十六年,十月五日份,大梁西南边境守卫部队遭遇偷袭,南诏以大梁谋害南诏大皇子为由袭击了边境,正式发动了与大梁的战争。
大梁二百一十六年,十月十日,京师速报,燕南平乡镇一处铁矿洞塌陷,引起民怨暴动,朝廷派到燕南的驻守大臣在混乱中被杀死,大皇子萧璟谋反。
第87章 加更二
这个是密报,等报到沈郁这里时已经是半月之后了,那就是说萧璟早已经在悄悄的起兵了!沈郁拿着这份密报狠狠的拍在了案上,民怨暴动杀了驻守大臣真是笑话!萧璟真是要谋反了!
果不然没有多久,驻守燕南的守卫军被暴民砍杀,一万守军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被砍杀,萧璟的目的终于昭然若揭,终于不再躲躲藏藏,他扬起“清君侧”旗帜打到了湘南。
燕南崇山峻岭,地势险要,想要瞒天过海也容易,沈郁冷冷的笑,他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只有两万驻军的萧璟竟然敢起兵造反了,他果然是联合南诏了,好一个大皇子,要一个萧璟,好一个清君侧。
沈郁连发三道命令,分别发给驻守湘南的贺云,与驻守平西的魏延,以及南诏边境的沈家军,前两道要他们增援燕南边境,势必阻挡住萧璟的进犯,后一道,让沈家军势必要守住边境,护送四小姐的两万军马不日就到。
南诏不可怕,南诏二皇子只不过是狗急跳墙,想要杀害大皇子而已,他的十万兵力不会全力助萧璟的。
尽管如此,可他也不能把守卫在边境的驻军调去攻打萧璟,防人之心不可无,南诏二皇子在野心的逼迫下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南诏边境有五万驻军,他只希望这五万驻军能够顶住,支撑到护嫁队伍的前去。
沈郁的胸有成竹,直到萧璟攻破湘南时才破了,随着八百里急报的到来,沈郁从座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兵部尚书气喘吁吁,可一字一句让沈郁心如刀戳:“禀王爷,叛军攻破湘南,分五路直取京师!”
沈郁攥紧了手:“为何攻破湘南!贺云人呢!”
兵部尚书领着传令将低下了头:“湘南五万贺家军叛变。”
沈郁直直的瞪着他,手渐渐的哆嗦起来,这让他失手碰到了旁边的茶杯,滚热的水倒在他的手上,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小福子惊呼一声,向前去给他擦手,就这么一会儿,他手上已经红了一片。
小福子还想做点儿什么,沈郁抬起了手看传令将:“你是从那一分部过来的?张玉和在哪!”
传令将士抬头看着他:“卑职是衡州总督派来的,张将军冒着生死把这份密报呈到了衡州府后就去世了。”
沈郁把密报打开了,贺云趁夜晚他们沈家军士兵熟睡之时,火烧连营,于是驻守贺家军的五千沈家军士兵全部牺牲,他们毫无防备,以为贺家军跟他们是兄弟兵,所以才如此的惨烈。
沈郁看着这封密报眼睛通红,他的五千士兵啊!贺云他就是这么报复他的。
他看着跪在下面的传令兵厉声道:“现在叛军到哪儿了!”
传令将士声音发颤:“卑职来前,已经攻打道衡州,我们总督关闭城门,五千守军只能守住城。叛军一路北上,不日即可到陵州!”陵州离京师不足千里!
沈郁沉沉的站着,脸上更是难看的可怕,传令将几乎不敢看他,他们这些年安逸无忧,从没有想过会有叛军,所以当萧璟的兵马踏过来的时候,他们只本能的关闭了城墙,一点儿攻打的力量都没有。
沈郁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下去吧。”衡州府本就是个小城,能够保全自己就不错了,眼下不是骂他们的时候。
沈郁喊人:“去叫秦将军进宫!”
小福子看了他一眼:“好,那王爷你的手……”
沈郁慌乱的摆了摆:“快去!”
小福子飞速走了,刘公公尖着嗓子想喊御医,但沈郁制止了,他此刻只想见秦正。秦正来的非常快,快马加鞭,一路跑过来的,来的时候沈郁还站在那,秦正疾步走向他:“王爷,出什么事了吗!小福子跟我说……”
沈郁整个人都是冰冷的,看见他来他打了个寒颤,他把手里一直拿着的密报给他:“秦将军,这是八百里急报。”
秦正火速的看完了,也非常的难以置信:“贺云叛变?这怎么可能?”
沈郁在他来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他冷声道:“姐夫,贺云已经背叛,五万大军悉数投靠萧璟,同萧璟一起兵分五路直取京城,现在已经过了衡州。”
他语气冰冷,让秦正不由的站直了,沈郁知道他想不通,他也想不通,可他逼着自己想通了,贺云如果没有好处绝对不会谋反的,他是那么一个自私的人,萧璟一定许了他诸多的好处,比如平分江山。
秦正背着手在殿里走,南诏边境已经很不太平了,在这个关头,贺云的背叛无疑是重大的打击,他快速的走着,走到一半的时候回头:“王爷!魏家军驻守平西,让他出兵镇压!我们除了他的兵马不能调集别处!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这个他知道,可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希望,魏延跟贺云的关系那么好,倘若没有兵符,魏延怕是不会出兵,沈郁压下了心中的沉重,看着他:“姐夫,你去集中京师兵力,做好京师的防御工事。”
秦正看着他:“王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动京师的布防啊!沈郁咽了一下口水:“提前预防着总不会错的,沈家军驻京师的兵马还有一万、姐夫你的有两万,再加上近卫营的这一万,这些兵马全权有姐夫你来调度,务必要守好京师!”
秦正看他态度坚决冰冷,心中也不由得警戒起来,他知道沈郁不会平白无故的说这些话的,于是只好下去布防了。
沈郁在他走后没有坐下,还是站着,仿佛站着能给他力气一样,果然他冷漠的招来了他的护卫队队长:“封杀贺国公家,活捉贺国公及其家人,有反抗者以谋逆罪处,格杀勿论!”
护卫队领命而去。
护卫队走了后,沈郁也走了出去,他没有出宫,而是爬上了宫墙,天已经黑透了,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着,爬上去后,他就顺着这墙走,一圈圈的走,他不走会疯的。
他在殿里冷静理智的处置了贺云,可现在他忍不了了。
贺云的背叛犹如在他心口挖了一刀,他养了贺家军二十余年,贺家军就是这么报答他的,贺云就是报答他的,即便他曾经有过过失,可贺云难道就没有吗?是他选的人,是他送入宫中的,是他先剿匪不力引起战祸,是他处理不当引起民怨!
他选人不慎,护兵不力,致使军营被袭,这些他都没有怪他,他翻过来倒好,竟然公开的背叛了他,他哪怕是……
沈郁扶着城墙喘不上气来,他哪怕是不干预,不迎敌,龟缩在城内就好啊!
五万军队悉数投敌,这个事实让沈郁直不起腰来,怪不得萧璟有恃无恐,他是早就跟贺云勾结在一起了。
沈郁心口剧烈的起伏,怎么也不能相信贺云背叛了他,他是监视过贺云,可他只是防备着他,他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从没有克扣过他的粮草军饷,他从没有想过他会谋反!他即便是不念在他的年年发军饷的份上,也要顾着国家的利益啊!也要顾着他在京师的家人啊!
贺云!
沈郁在城墙上咬着这两个字,气的几乎失去了理智,他把贺云的错处越想越大,越想越恨,压根忘记了他这些年的作为衬不起一个统帅来,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对不对得起贺云,而是没有让贺云看在眼里,他不是老王爷沈世奎,骁勇善战,让人从心里佩服,他除了权谋高人一筹让人愤愤外,没有统帅镇压他们的才能,于是贺云的背板理所当然。
人人都有择英主而投的权利。
沈郁在城墙上走了大半夜走不动了才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终于承认是他无能,是他这么多年没有用,不善刀剑,不爱兵法,没有统兵之力。
沈郁使劲的捶了一下城墙,疼痛让他心里都快扭曲了,要想承认自己无能是一件太痛苦的事。
他摸着城墙上的每一块砖,仿佛冰冷的砖石能让他的痛苦麻木一些,小福子快步跑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背立在城墙上,背影在黑沉沉的夜里格外萧杀。
他到口的话便不知道怎么说了,沈郁听见声音转身看他,小福子低声道:“王爷,贺国公畏罪自杀。贺家被大火烧了。”
沈郁点了下头,早就想到了,一把大火烧的一干二净,谁知道死没死。
小福子想要扶他下:“王爷,你没事吧?”
沈郁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已经发疯了大半夜了,现在该清醒了。
沈郁回到含元殿后便招来赫连:“赫连,你尽快去北疆边关,务必找到皇上,让他立刻回京!”
北疆离京师远,有梁督军、陆国公在,北羌贼子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到京师来,可萧璟已经打到衡州了,再有一个月就打过来了!
赫连皱眉:“王爷,我们集天下之兵力也未必扛不住萧璟啊!这个关头我不能离开王爷你!”再说萧祁昱回来能有什么用?从边关回来也得一个月,他自己快马加鞭倒是能赶来,可不带兵回来干什么?
沈郁看着他说:“虎符在他手中。”
赫连一下子怔住了:“什么?”
沈郁肯定的点了下头:“虎符在皇上手中,没有虎符我调不动兵。”
他说的无比平静,感觉那虎符跟一块糖一样,说送就送出去了。赫连怔愣了一会儿终于消化了这个事实,沈郁把写好的书信给他:“把信交给他,他就知道了。快走吧。”
赫连看着他还是很不放心:“王爷,那你在京师要多多保重。”
沈郁嗯了声:“我还能顶住,你只管去就好,务必一定要找到他,保护好他。”
赫连无可奈何的走了。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