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5节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玄幻]还阳 作者:空篌

    正文 第5节

    [玄幻]还阳 作者:空篌

    第5节

    “你们……”陆良生有些哭笑不得,他摆了摆手,无视这两人的调侃,接着说了下去:“我每日传信,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你们却始终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正当我考虑是否需要进去找你们的时候,我看到了杜宇明和余望舒夫妇。”

    “他们是何时到的?”沈清汜问道。

    “大约四五天前。”

    “四五天……也就是说,当时身处现实的,应该是我,”沈清汜点点头,“他们夫妇的到来是时寅意料之外的,或许同时应对我与夏征已经是他的极限,再加上另外两个本事不弱的送葬人,时寅便显得有些顾此失彼,在我们兵分两路之后,他在望镇的部下的循环就开始出现纰漏,被我捡了个‘便宜’。”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夏征听他说到这里,心中也已明了,“还记得在刚进入望镇时,你曾提到的那种排斥感么?你纯阳的体质本就与九天相关,你与望镇中那已经污浊的九天之力,大概从一开始就格格不入,这导致原本很小的破绽,在你面前,就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之后,那个让人无法察觉的循环在我们重新会合之后就已经不再圆满,直到杜宇明夫妇想要离开望镇,时寅大概是被他们激怒,终于下了杀手,后来面对我们的质疑,时寅选择不再隐瞒。”

    陆良生的话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嗯,在他们夫妇进镇,以及我去找你们之前不久,望镇的幻阵确实曾经出现过两次动摇……当我来到望镇出口附近时,恰好赶上沈公子动用九天之力造成的第三次破绽。”

    “之后你便陷入昏迷,多亏了陆兄出手,我们这才成功离开望镇。”夏征接话道。

    全过程便是这样了……就在沈清汜低头沉吟时,陆良生又把话题引了回来:“望镇如今情况如何?”

    “望镇的九天泉水被浊气入侵,给整个望镇乃至其周边的阴阳之力都造成不小的影响,进而改变了望镇中原有的法则。”沈清汜俯身,拾起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圆,“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便由混沌中,有了阴阳清浊之分,其中清上升为天、浊下沉为地,由此而划分出天、地、人三界。”

    说着,他在圆的旁边,由上至下依次写了“天、地、人”三字:“在此之间,又有阴阳两极,化生万物,所谓的‘天道’,便是阴阳转化万物运行的规律与法则——现在望镇发生改变的正是这一点。”

    紧接着,沈清汜又在象征着三界的大圆中圈出一个小圆,点了点那个小圆,而后抬头看了看陆良生,道:“九天作为阳脉,其作用不必多说,望镇从前本与别处并无不同,但如今,望镇之中的至阳之力已经受到浊气影响,浊气偏阴寒,再加上望镇原有的、与至阳之力相衡的至阴之力,望镇之中的法则已经遭到了破坏。这两个月以来,望镇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这也给了它充足的时间,将混沌的阴阳之力充足,重新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形态……如此一来,望镇与外界的法则便出现了改变,那里与我们现在所处的,可以说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

    “……”陆良生沉默半晌之后,皱了皱眉,取出匕首又在手臂上划下一刀,他这样突然的举动已经不是第一次,夏征和沈清汜默默地看着他拔刀收刀,没有多言。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无不表现出他此时心中并不平静,在此之前,他虽然对望镇的情况有诸多猜测,但从未想过会与九天有关,像九天这样的力量,早就被人视为亘古不变的象征,夏征告诉他关于九天异常消息,不止是陆良生,说给谁听,估计都会把这当做一句玩笑话。

    见他一直不开口,沈清汜问道:“你精神如何?若方才不曾听清,我可以重新说一遍。”

    “我还好,”陆良生摆了摆手,“你继续说吧。”

    “关于此事,你可有什么建议?”夏征突然插了一句。

    沈清汜愣了一下,发觉夏征是在问他后,皱着眉摇头:“方法未必没有,只是对于你们来说,恐怕很难接受。”

    “说来听听?”

    “望镇的新法则已经基本定型,单凭我们三人,绝对无法控制。最可行的,无非是我们远离这里,在望镇附近布下禁锢之阵,将它完全与外界分离,然后任其自生自灭,”说到这里,沈清汜看了他二人一眼,“若运气够好,用不了多久,望镇这个特殊的所在便会被人界原有的秩序影响,要么被天道排斥,就此化作齑粉,要么被其强行融合,重新恢复正常。”

    “若是我们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这样的处理方式也可以为我们争取到足够时间,之后我们自己想办法也好,向人求援也罢,总归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被动。”沈清汜看了看另外两人犹豫的神情,然后接着说道,“可是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就算明知这是最可行的方式,因为望镇里有个时寅,你们宁可冒险,也绝不会按照这个方法去做。”

    “……”夏征和陆良生对视了一眼,不得不承认,沈清汜说的并没有错。

    夏征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目光飘向别处:“……可还有其他法子?”

    沈清汜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夏征也知道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一时间也没好意思继续要求。在陆良生眼里,夏征和沈清汜应该还是挺熟的,此时见夏征都有些不好开口了,他也只能皱着眉自己思考对策。

    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你们能做到哪一步?”沈清汜突然问道。

    夏征和陆良生闻言都是一愣,沈清汜的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在明知道他们不忍下手的情况下,将如何处置时寅的决定权直接抛到了他们的手上。沈清汜的这一退让,也不知究竟算是仁慈,还是残忍。

    在沈清汜的注视下,夏征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末了,陆良生说道:“我的本意不过是想帮阿寅摆脱现在的状态,只要不是将他抛到一旁不管不问,其他任何方式我都能接受。”

    沈清汜皱着眉想了想,而后点点头:“夏征,你呢?”

    夏征看了陆良生一眼:“我没有异议。”

    ☆、诱饵

    听了他们的回答,沈清汜将手中的小树枝一丢,拍拍手靠回原来的位置:“那么我们若是先将时寅引出,然后再封锁望镇,这个做法你们就都能接受了?”

    夏征和陆良生都点了点头,而后夏征问道:“可是,你打算如何将他引出?”

    沈清汜没有说话,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陆良生,他几乎没有考虑便已开口说道:“先前去寻你们时,阿寅应该已经看到我了,若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或许我比你们都要管用得多,不如就让我去做这个……诱饵,如何?”

    “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个还阳者,对吧?”沈清汜笑了笑,“不如你进去之后,我在外面布个阵,将你们一同关在里面?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沈清汜!”旁边传来一声低吼。

    “嗯?”沈清汜闻声看了一眼,只见夏征正盯着他,眼中隐隐带了些许怒意。这就生气了?他撇撇嘴不说话。夏征对此也是无奈,沈清汜这般态度,刚才那番话怎么看也不像只是随口一说的。

    “这件事还是由我去吧,”夏征说道,然后看了看沈清汜,“以防万一,你也跟我一起走。”

    他防的是什么“万一”,似乎已经不必多言了。

    沈清汜有些惊讶地问道:“等等,让我跟着你进望镇……这真的没问题?”

    夏征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应该是保护沈清汜的安全,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把他留在镇外更加稳妥,可是……

    夏征看了看陆良生,如果自己一个人进去,留沈清汜同陆良生呆在一起,在没人约束的情况下,沈清汜恐怕不会介意趁此机会对陆良生下手,他那纯阳体质是还阳者绝对的克星,陆良生在他手里,怕是讨不到好;可是如果让沈清汜一个人留在外面……他强烈怀疑,说不定沈清汜有本事把他们进去的两个人一起封印在望镇里面。

    说白了,夏征还是无法给予眼前这个人绝对的信任,他思前想后,追中皱了皱眉,坚决不愿改变计划:“放心,死不了。”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沈清汜扭过头去,在夏征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都别闹了吧。”陆良生出言打断,他不知道这两人各自的那点心思,只是说道:“只要能将阿寅引出望镇,其实谁充当诱饵都是差不多的。等你们进去之后,我便开始着手准备,在望镇外布阵……沈公子,陆某并不精通布阵之术,不知普通的禁锢之阵可有作用?”

    沈清汜想了想:“没人破坏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这么定下了。”陆良生点点头,转身走出山洞,为法阵之事准备去了。

    “好了,我们也该去望镇了。”夏征站起身来,突然脚步一顿,看了还未起身的沈清汜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对了,你现在身体如何?”

    沈清汜笑着站起来,朝夏征摊了摊手:“并无大碍。”

    “若是……不要勉强,明白吗?”夏征的态度果然强硬不了多久,很快就软了下来。

    “……好。”

    进入望镇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就在两人踏入望镇之后,却明显发现了这里的变化。

    “你有没有觉得,望镇冷了不少?”夏征问道。

    “阴火……”沈清汜看了看插在道路两旁的火把,说道,“望镇之中的阴气,似乎愈发浓重了。”夏征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对沈清汜的看法表示赞同。

    “都已经走了,怎地又跑了回来?”前方传来一声轻笑,时寅的身影出现在二人前方的小路尽头,只见他微微一笑,迈步朝他们走来,以一种老友间打趣的口吻问道:“莫不是走了之后,发现有什么重要物什落在了我这里?”

    对于他的出现,夏征和沈清汜并不意外,毕竟他们这一路过来,完全没有半分避开还阳者的意思。面对时寅的问题,夏征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前两步,将沈清汜挡在身后,而沈清汜则十分配合地往后闪了闪,一副完全不想和这两人扯上关系的样子。

    时寅见状叹了口气:“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们如此反应,着实令人伤心。”

    说这话时,时寅的语气温和,行动却完全是另一个极端——只见他不过走了几步,而后忽地一停,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还阳者就在这时冲了出来,向夏征和沈清汜直扑上去。

    见此情形,夏征冷哼一声,连剑都没拔抬脚便踹,这些还阳者生前不过都是普通人,即使还阳,也没有比做人时强大多少,被夏征这毫无预兆地一脚扫到,当先的几个顿时人仰马翻。沈清汜从夏征身后探出头来看了看,忍俊不禁。

    夏征听到笑声,先前那点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思及他们重新进入望镇的目的,他同时寅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挑衅:“区区死物,有何可惧?”

    时寅闻言笑道:“难道在你们眼里,傀术便只能控制几个死物不成?”

    说话间,时寅指尖的腾蛇环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这场景本也算得上眼熟,但是出乎夏征预料的是,这次由腾蛇环中迸发出的光丝并未落在还阳者身上,而是全部冲着他来的。

    大惊之下,夏征连忙护着沈清汜后退闪避,光丝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到了眼前,由于夏征二人已经先一步避开,无数光丝狠狠砸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之上,只听“砰砰”几声巨响,看起来坚实的地面竟被几道细小光丝抽击得炸裂开来,一时间碎屑四溅,烟尘骤然扬起,令夏征的视线顿时受到不小影响。

    好在这样的影响是相互的,夏征一时间看不见时寅,想来时寅想在一团烟雾中找出夏征的位置也不容易,趁此机会,夏征扭头向沈清汜看去,却发现他比自己避得还远:“呃……你没事吧?”

    沈清汜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脸色一变:“后面!”

    夏征闻声,立马便是朝前一个翻滚,可惜他仍是慢了一步,一道光丝狠狠击中他的背部,在剧烈的疼痛中,夏征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量自背后钻入身体,那一瞬间他便发觉,他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傀术!

    在时寅的操作下,夏征四下张望,他这才发现,在离他二人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还阳者。夏征顿时明白了时寅的布置——他虽然看不见烟雾中的情况,但是他让无数还阳者走了进来,这等同于拉网式地搜寻,一旦他们进入还阳者的视线,时寅也就知道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此时夏征正和沈清汜面对面地站着,他知道,现在时寅可以看到他看到的一切。果不其然,没多做停留,夏征已经不由自主地朝着沈清汜的方向冲了过去。

    小心!夏征想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

    见夏征突然朝自己发动攻击,沈清汜皱了皱眉,却没有闪避,只在夏征来至身前时侧身让了一步。夏征身形一顿,一掌朝他劈去,沈清汜又是一个闪身,非但不退,反而欺身来到夏征身侧。

    只听“锃”地一声,竟是沈清汜反手抽出了夏征腰间的佩剑,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扬起剑锋便朝着夏征咽喉抹去!

    他想做什么?!

    在沈清汜执剑站在自己身侧,熟悉的剑锋堪堪贴着咽喉划过却并未伤及自己分毫时,夏征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种心情。

    时寅显然也被沈清汜这出乎意料的举动唬住了,待他反应过来,沈清汜已经提剑朝他冲了上去!

    时寅一愣,匆匆指挥几个还阳者拦在两人之间,连忙便要闪避,不料沈清汜却一改先前不与人近战的态度,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那几个挡路的还阳者一般,足尖一点便以从他们头顶越过,毫不减速地直奔时寅而去。

    二者相距本就不远,不过眨眼间,沈清汜便已经来至时寅身前。据陆良生所言,时寅并不擅长与人缠斗,沈清汜赌的便是这一点。

    只见他目光一凝,手中长剑直逼时寅面门,时寅见状欲躲,不料沈清汜却在这时将剑锋一转,一柄长剑宛如蛟龙抬头,竟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时寅的右手削去!这一招声东击西来得极其突然,时寅身形未稳,这一击已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了,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整条右臂被锋利的剑风卸下!

    然而更加出乎时寅意料的是,沈清汜一击得手之后,非但完全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反而一个俯身捞过他那条被斩下的手臂,转身便朝夏征疾奔了过去。在时寅失了带有腾蛇环的那只手后,夏征所中的傀术便已解除,待到沈清汜来到他的身边,他们便一同朝着镇外的方向急速离去了。

    时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右臂的断口虽然疼痛,但完全不用担心失血过多,他不过略微停了一瞬,便抛下所有还阳者朝着夏征二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边跑路的两人还在聊天。

    “你怎么就这么把他的手臂卸了!”夏某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咆哮。

    “那你告诉我改怎么解除他的傀术?”对比起来,沈某人异常淡定。

    “这不是重点!”夏征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是怕一会儿见到陆良生他会卸了你!”

    沈清汜闻言笑笑:“这不还有你在吗?”

    “……”夏征无语凝噎,这一刻他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望镇的围墙上。

    ☆、消散

    与上次不同,这次夏征和沈清汜遇上时寅的位置距离镇口很近,在他们刻意地引导之下,没过多久,时寅便已经跟着他们离开了望镇的范围。

    “起!”就在他们离了足够远之后,只听一声断喝,无数符文顿时从望镇四面升了起来,不过眨眼间,墨色的符文便形成一个巨大的穹顶,将整个望镇包裹在内。

    “你们!”时寅脸色看着眼前的这般景象,脸色有些阴沉,“这么做对你们有何好处?”

    “我们只不过是想帮你一把。”见他这般,夏征不免担心他会突然暴起攻击,他不动声色地将沈清汜拦在身后,沉声道:“眼下望镇中的阴阳之力与天道相悖,就算我们不出手,它也逃不脱毁灭的命运。”

    “说的倒是好听,”时寅闻言冷笑,“难道在你们眼里,不同于你们的存在就活该被抹杀,不符合所谓‘天道’的生命,即使遭到无情毁灭也是罪有应得?”

    “……”夏征皱了皱眉,“望镇中的不过都是些早已死亡的驱壳,如何能算作‘生命’?”

    时寅沉默了片刻,道:“夏征,我还是想问你那个问题,在望镇生活这一个月以来,你可有发觉,自己身边的乃是还阳之人?”

    夏征摇了摇头,道:“虽然我未曾发觉,但那只不过是望镇中混乱的阴阳之力所致罢了。”

    “呵,是吗?”时寅闭了闭眼,神色渐渐缓和下来,他抬眼看了沈清汜一眼,忽地一笑:“不知沈公子对此有何高见?”

    沈清汜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盯着时寅的笑容,二人对视了一阵之后,沈清汜扬了扬嘴角:“我有什么看法,于你并无意义。”

    听到这个回答,时寅只是低声笑笑,却也没有紧逼,他重新看向夏征,问道:“那么,你们费尽心思将我从望镇中引出来,所为何事?”

    面对这个问题,夏征和沈清汜都没有言语,却有另一个声音从望镇方向传来:“阿寅。”

    时寅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脸色苍白,眼中却是前所未见的清明。只见他握了握拳,缓缓回过头去,看到了站在身后的那个人,虽然早有猜测,可当真的见了面,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你?”

    陆良生点点头:“是我。”

    “我等了你好久。”

    “我知道,”陆良生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我回来了。”

    时寅闻言也笑了,他快步走到陆良生身边,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很快缩了回来,看着陆良生询问的眼神,他微微脸红了一下:“我身上阴寒之气太重,若与你直接接触,恐怕对你有损。”

    陆良生摇了摇头,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脉门之上,时寅愣了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也……”

    “不错。”

    “对不起……”时寅低下头,轻声说道,“我试了很多次,始终不能找到令还阳者一直保持神智的法子。”

    “无妨。”陆良生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拥抱,“你已经尽力了,这些事情便无需再想。”

    “小心。”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沈清汜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夏征说道。

    “为何?”夏征不解。

    “我们没有九天令。”

    夏征一惊,顿时明白过来——陆良生和时寅都是还阳者,如今他们虽将时寅成功带离了望镇,陆良生也得以和时寅重逢,但是,现在在场的四个人中,谁也没有可以将还阳者送离人间的九天令,如果时寅二人想走,他们甚至无法阻拦。看沈清汜的意思,似乎是想防着那二人突然出手。

    “别急,再看看。”夏征想了想,对沈清汜说道,沈清汜皱着眉点了点头。

    “你的手怎么了?”只听陆良生这么问道。

    沈清汜:“……”

    夏征:“……”

    时寅愣了一下,扭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笑得温和:“争斗时,难免会有些意外。”

    陆良生闻言皱了皱眉,但时寅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自然也不再多言,沈清汜轻咳了一声,对时寅点点头:“……多谢。”

    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时寅回了他一个微笑:“不客气。”

    “嗯?”陆良生突然出声,其余三人都朝他看去,只见他正低头看着双手,神色复杂,而他的双手,似乎正在渐渐淡化消失。他抬起头看了看时寅,发现他的身上也正在发生同样的事情。

    “原来如此……”陆良生叹道,时寅笑了笑,拉住他的手。

    “这是怎么了?”沈清汜朝夏征看去。

    “是他们的执念散了……”夏征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不应该感到庆幸,只是心里有一种闷闷的感觉,让人难受:“他们的执念都是彼此,重逢了,心结便了了。”

    “夏征,这次多谢了。”陆良生朝夏征二人行了一礼,道,“还有,沈公子……谢谢你能帮我们。送葬人总是和……我这种东西打交道,常年与如此逆天存在的东西接触,早把我们自己的运气折损没了,我们是不必再计较这些,不过有你在,或许能帮夏征转转运。”

    沈清汜愣了愣:“……我尽力。”

    “再死一次,总算能死得有个人样。”时寅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走了走了,若有来生,我请你们喝酒。”

    沈清汜闻言一笑:“一言为定。”

    ……

    “消除执念……原来这也是送走还阳者的一种方法吗?”看着那两个人渐渐消散的身影,夏征一时间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糟了。”沈清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夏征回了神。

    “怎么了?”他问道。

    只见沈清汜拿出一枚蛇形指环递到他跟前:“这东西忘了还给他们。”

    “你便留着吧,”夏征说道,“这是他们留下唯一的东西了。”

    话音未落,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夏征低头一看,只见是两块九天令掉落在地。

    “……”他觉得脸有点疼。

    沈清汜没注意他的那点心思,俯身将地上的九天令捡了起来:“这便是吸纳了污浊之力的那两块九天令吧?”

    “应该不错。”夏征点了点头,“该如何处置它们?”

    沈清汜想了想,将九天令交予夏征:“被污染的九天令已经无用,毁了吧。”

    夏征对于这个决定并无异议,他接过九天令抛到地上,暗掐一诀,一团亮红色的火焰顿时在九天令上燃烧起来,用来制作九天令的文玉树枝材质虽然特殊,但却惧火,不消片刻,九天令已经消散无踪。

    就在他二人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忽然空中传来轰鸣,大地震动,厚重的暗色云层像是被撕裂出一道口子,裂口处发出金色的光芒,此情此景,令沈清汜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无比。

    破碎的天宇,狂暴动荡的空间之力,裂口处传来的骇人气息……如此景象他怎么可能不熟悉?

    “天裂……”沈清汜望着天空,思绪突然变得一片混乱,那种遭受天火灼烧时的剧痛仿佛又回来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像是马上就要裂开,绝望与恐惧在天威压迫之下,瞬间席卷全身,他想求助,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

    巨大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夏征心知不妙,他一把拉过沈清汜,在他耳旁喊道:“快走!”

    夏征的声音穿透回忆,将沈清汜从混乱中拉了出来,他终于找回一些理智,在夏征的帮助下,二人再也顾不得可能出现的雷暴,匆忙御剑逃离。

    在他们身后,金色的天火自裂口处落下,狠狠砸在望镇外的阵法之上。

    夏征和沈清汜此时已经脱离险境,他们站在树林中,远远地看着渐渐被大火吞噬的望镇。

    即使站在这里,他们依然能够听到望镇中还阳者们被烈火灼烧时发出的惨叫与哀嚎,那声音极其凄厉,犹如厉鬼索命一般,萦绕在他们心头。沈清汜突然叹了口气,他背过身去,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夏征抬起头,只见是一群灵鸽,正成群结队地飞向望镇的方向。

    它们本不在望镇,终究还是带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寄语,回到了主人所在的地方。

    天火的坠落很快停了下来,天空恢复如初,仿佛之前的一场天裂从未出现。待到一切声音平息,望镇在他们眼前化为废墟之后,夏征终于叹息般地说了一句:“都结束了。”

    “是啊……”沈清汜的目光却像是看着更远处,“终究还是大意了,千般计较,竟没想到维系整个望镇秩序的核心,不是九天泉水,而是这两枚小小的九天令。”

    所以,九天令毁,望镇的秩序才会瞬间崩溃,招致天火降临。

    夏征沉默了一阵,终于收回视线,对沈清汜道:“接下来……跟我去一个地方吧,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卷一 愿比翼·完

    卷二两天后开更~容我整理整理思路哈_(:3」∠)_

    ☆、旧事

    “莽浮林?”当听到夏征说出此行的目的地时,沈清汜愣了一下。

    “嗯,”夏征点点头,“我们要去风临城补给九天之力,莽浮林刚好在那附近,所以我想先顺道过去看看。”

    风伯山莽浮林,山脚下便是风临城。那座城位于中土边缘要塞,四方高大城墙蔚为壮观,多年来一直作为来往商旅的必经之地,名声极响。沈清汜不会不知道此城,他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风临城竟然依旧屹立不倒。

    至于莽浮林……

    沈清汜皱了皱眉,问道:“那个莽浮林,不是已经被一把火烧了吗?”

    “你知道这个?”夏征闻言有些惊讶,随即笑道,“大火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莽浮林虽不曾恢复如初,却也不再只是一片焦土。”

    “你要找的人住在那里?”

    “是啊,”夏征笑道,“那里是我的家乡。”

    沈清汜自从认识夏征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轻松的神情,他愣了一下,发觉再说下去,内容已经涉及夏征的过往,他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合适的立场去了解这些,当下不再追问。

    对于他们两人间这种突然冷场的相处方式,夏征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沈清汜的一些想法他也感同身受。与沈清汜算来也已经认识一月有余,奈何过去的那一个月时间,他们是当一天过的……

    如此来看,他们相识似乎也只有几天而已。此时拴在同一条绳上的两个人有合作有分歧,可惜那种陌生感也一直如影随形。

    不熟,还是不熟。

    夏征无奈地摇摇头,还是慢慢来吧。

    离开平原地区,前方蜿蜒连绵的山脉渐渐出现在眼前,风伯山只是这其中的一座,有夏征这个地头蛇在,他们并没有迷路的风险。

    不多时,只觉前方一股强烈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顿时精神一振,沈清汜知道,莽浮林到了。

    “快一年没来了,”夏征笑道,“这里还是没怎么变。”

    沈清汜本是跟在夏征身后,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他以前也曾来过这里,可是在他眼里,大火之后这个新的林子,早已经不复旧日模样。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耳边仿佛听到有人低语,沈清汜面不改色地跟着夏征继续往前走,他不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女声叫停了脚步。

    记忆中那个一席水绿衣裙的姑娘仿佛近在眼前,笑着对他说:“你看,这里就是莽浮林,和传言中很不一样对不对?嘿嘿,你别看这里花花草草不少,可是据说啊,死在这里的人,会一直一直在林子里徘徊,永远都无法离开。”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

    “因为别人都不敢来啊!这林子安静又漂亮,多好?再说,我们又不会死在这里。”

    “……”沈清汜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想起来?

    我们又不会死在这里。

    ……我们。

    “你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夏征察觉到他的异样,回过头来问道。

    “没事。”沈清汜猛然回神,他轻轻摇摇头,跟了上去。

    沈清汜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他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夏征有些担心却又不好开口询问,只得放慢步伐与他并肩而行,如此又走了一段,他突然抬手指了指前方,道:“看,我们的住处就在前面。”

    “嗯?”沈清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前方是一片人工开阔的平地,中央一间小木屋,屋子的一旁有架秋千,一个白衣女子正背对他们坐在上面,她赤着双足轻轻晃着,一派慵懒模样。

    “阿畅,”夏征出声唤她。

    女子回头看见他们,愣了一下,然后欢呼一声跳下秋千,朝他们跑了过来,然后出乎意料地扑向沈清汜,在他脸颊“吧唧”亲了一口:“江刑!你总算回来了!”

    然后……她又跑走了……

    ……跑走了?

    沈清汜捂着脸,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咳……”夏征抱歉地看向沈清汜,一向淡然的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经完全呆住了。沈清汜生得本就白皙,脸一红起来分外明显,这才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红晕就已经蔓延到耳根了。

    “你还好吧?”夏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还好。”沈清汜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想让我见的人就是她?”

    说出这句话时,沈清汜不满的情绪已经很明显,夏征对此也有些尴尬,他无奈地笑了笑,道:“这是我妹妹,夏畅。十年前天裂出现的瞬间,我和她就在裂口附近……她因此身受重伤,醒来后,就……出了些问题。”

    “你为何带我来见她?”

    “这个……”夏征尴尬地看向别处,“以前,她视你为……咳,这丫头,从小就疯,脑子里尽是些有的没的,自从在风临城一次庆典上见你一面,回来后就一直嚷嚷着非你不嫁。”

    沈清汜脸色古怪:“……可是我并不认识她。”

    夏征连忙摆手:“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之所以带你过来,只是想试试,看她能不能认出你,仅此而已。”

    “你应该知道,所谓非我不嫁只不过是她的一套说辞,她心里想的分明是江刑,”沈清汜也不是傻子,方才夏畅看见他时喊的那个名字他听得清清楚楚,“你该去找他。”

    “一直在找,”夏征说着,走向小木屋,“这些事说来话长,不妨先进去坐下,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你妹妹一个人在外面没问题?”沈清汜刚才分明看见夏畅跑进了树林。

    “没事,这里有人照顾她。”夏征说罢,又补充道,“她对我很抵触,若是我去寻她,只怕适得其反。”

    沈清汜点点头接受了夏征的说法,跟着他向木屋走去。

    据夏征说,天裂出现之前,九州大地上曾出现过不少型灾,经过一系列调查之后,九州皇室最终发现,一切灾难都是围绕着西北方一座叫做“申首”的雪山发生的,距离那里越近,灾难的强度也就越大,偏偏这座山和它周边地区却平静得不正常。

    于是,当初效命于九州皇室的夏征奉命前往那里,除他之外,还有另有三人与他同去,夏畅和江刑都在其中。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申首山正是天裂出现的地方,可是他们刚到那里的时候,对此却一无所知。当时他们刚进入申首山不久,天裂的预兆便已经出现,强大的灵力流冲击令夏畅身受重伤的同时,也导致申首山在这时候出现了空间动荡,一切传送法阵失效。商议之后,他们决定由夏征护送夏畅先行离开,另外两人则留了下来,继续寻找灾难频发的原因。

    当夏征安置好夏畅,他本想进山去与他们会和的时候,天火落了下来,夏征眼睁睁看着整座申首山被金色的大火吞噬,却无能为力。

    从此,夏征再也没见过当时留下的那两个人,只能一厢情愿地相信,他们在天火坠落之前,已经逃离那里。

    “你曾说,你想召回的那两个人,就是他们?”沈清汜问道。

    夏征点点头:“除了阿畅,他们是我仅剩的亲人,他们如今是死是活,总该有个结果,我不能就此抛下不管。”说着,他将佩剑放在沈清汜面前,笑道,“这柄剑本是江刑的,他这家伙很有意思,明明不懂剑术,偏要天天带着剑充样子。”

    “或许它现在在你手里更好。”

    “这只是暂时的,”夏征摇摇头,“它还是该跟着它的主人。”

    只听门吱嘎一声,一名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先前不知跑去了哪里的夏畅。

    “枫伯。”夏征起身向老人行了一礼,沈清汜见状,明白这老人便是此地的主人,当即跟着起身。

    老人朝夏征微笑着点点头之后,拄着拐杖走到沈清汜面前,问道:“年轻人,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沈清汜笑了笑,答道:“十多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并在此小住了一段时日。”他能看出来,这个“枫伯”虽说看着年老力衰,然而自身却带着一股极强的灵力,这股力量并不霸道,反而柔和清透,与莽浮林极其相似,想来他应是生于此间灵物化形而成。

    枫伯闻言点点头:“当日来时,你并非如此面貌,对不对?”

    沈清汜也不隐瞒,只是含笑解释道:“倒是被您说中,沈某当时有事在身,不便显露真容。”

    枫伯听罢,哈哈笑了一声,神色甚是满意,面对他这般态度,沈清汜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枫伯,这猜谜游戏玩了这么多年,您还是没玩够?”好在夏征适时插话进来,只听他笑着问道,“您不是一直在林子里吗?今天怎会突然跑来?”

    枫伯抬起拐杖点了点夏征,吹着胡子不满道:“方才一见畅丫头满林子乱跑,就知道是你小子又来了。”

    夏征看了躲在枫伯身后的夏畅一眼,只能无奈地笑笑,枫伯问道:“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夏征看了沈清汜一眼,道:“我们到风临城有些事情,大概会多住一段时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路人甲的地雷!(づ ̄3 ̄)づ

    ☆、故居

    “夏征,我们什么时候去风临城?”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沈清汜问道。

    “你又要走了吗?”不等夏征回答,夏畅已经从枫伯后面偷偷探了个头出来,一脸不舍。

    “……”沈清汜看向夏征,示意他该出来解围了。

    夏征见状正要开口,却又被枫伯打断:“夏小子跟我过来,关于畅丫头,老夫有些事想告诉你。”

    “啊?好……”这理由无法推脱,夏征只得同意。

    枫伯是故意的,这一点沈清汜可以肯定,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出于什么考虑。沈清汜无奈地看着夏征跟枫伯渐渐走远,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他和夏畅面面相觑。这样的相处令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好在夏畅没有如初见时那样再扑上来,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沈清汜,笑得满足。

    两个人总这么僵持也不是办法,指望夏畅开口肯定不行,沈清汜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夏姑娘?”

    “你等我。”夏畅嘻嘻一笑,一甩头发转身跑了。

    “……”沈清汜有些纠结,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傻站在这里等。夏畅神志不清,万一她只是随口一说,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怎么办?

    好在夏畅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不多时就已经跑了回来,拉着沈清汜往树林深处走:“带你去看个好地方!”

    莽浮林里能有什么好地方?沈清汜疑惑,这里天地灵力充沛,草木灵物众多,可若只是看,除了一片碧色令人心旷神怡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在这片树林中,有着另一间小木屋——一间木质的、只有书本大小的小屋。

    沈清汜愣住了,这间小屋,与他记忆中那间的一模一样。原本以为再也回不去的地方,竟然会以这种形式重新出现在他眼前,这种感觉令沈清汜有些晃神。

    他不由地屏住呼吸,缓缓走近,在小屋旁边蹲下,端详了一阵之后,他问夏畅道:“夏姑娘,这是你做的?”

    “这不是我们一起盖的吗?你忘记了?”夏畅在沈清汜身边坐下,笑着仰头看他,“枫伯伯说林子毁了,屋子也没了,可是怎么会呢?屋子明明就在这里,你看,这条小道、这片树林……不都还和从前一样吗?”

    没有理会夏畅的自说自话,沈清汜顺着她的指点看去,制作这小屋的人也是有心,小屋周围的细节,果然都与当年没有任何区别,沈清汜阖上双目,仿佛都还能感受到曾经小屋里的欢声笑语。

    “屋子还在,我也还在,所以我知道,你们一定能找回来……”夏畅轻轻笑着,“我就知道我不会白等,小刑,你说对不对?”

    见她如此,那些否定的话沈清汜再也说不出口,他甚至有些羡慕,江刑那家伙,有这么多人惦着,怎么能舍得不回来?

    沈清汜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夏畅没有躲闪,她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他半晌后说道:“小刑,你这样子真好看。”

    沈清汜动作一顿,他先前只当夏畅是无法分辨人的相貌,可是听她这句话,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犹豫了一下之后,他问夏畅:“在你眼里,江刑是什么样的?”

    夏畅想了想:“嗯……以前你看起来可普通了,不过人特别有意思,”只是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你总能找到好多好玩儿的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还知道好多三界奇闻,我们每天都有听不完的故事。”

    “呃……”根据她描述的,沈清汜完全找不出自己与江刑的共同点,他真想问问,夏畅是怎么把两个完全不像的人联系到一起的?只可惜,这种状态下的夏畅不可能给他回答。

    沈清汜皱着眉,看夏畅在那里摆弄她的小木屋,她似乎对过去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在回忆时,表现得完全不像个疯子。

    “你真的疯了?”沈清汜问道。

    “嗯?”夏畅一脸茫然地看他,然后皱皱眉,视线重新回到她的小木屋上。

    “你想恢复吗?”

    “……”

    “你想恢复正常吗?”沈清汜将小木屋挪到自己这边。

    “你……”夏畅见状,不满地抬起头来,与沈清汜对视了一瞬,却又突然受惊般地往后缩了一下。

    沈清汜明白是自己逼得太紧了,他垂下眼,夏畅见他脸色缓和下来,咬了咬牙,鼓足勇气似的向沈清汜一伸手:“还我!”

    “……”沈清汜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小屋推回原处,看着夏畅欢呼一声,重新进入属于她自己的那个小世界里去了。

    又陪着夏畅坐了一会儿,夏征便找了过来,看到他,沈清汜起身走过去,夏畅见他要走,想伸手拉他,却因为迟疑了一下而慢了一步。

    夏征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问道:“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沈清汜回头看了看,发现夏畅正眼巴巴地盯着他,当下回了她一个微笑:“她像个孩子一样。”

    “是啊……”夏征点了点头,他看见放在夏畅面前的那间小屋,道,“那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

    “嗯,方才夏姑娘同我说了。”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喜欢同你说话,”夏征看着夏畅,神色有些失落,“自从她苏醒过来,就对呆在我身边十分排斥,大概是因为天裂时,我在申首山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太没有安全感了吧……”

    “会好起来的。”沈清汜难得安慰,一行四人,最后完好无损的竟然是自己,换谁都会自责,像夏征这种人,更是会将所有责任大包大揽,他这么撑了十年,没把自己逼疯倒也是个奇迹了。

    “但愿如此,”夏征对他笑了笑,忽地话锋一转,“对了,方才枫伯告诉我,他或许找到了医治阿畅的办法。”

    “哦?”沈清汜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麻烦?”

    “枫伯说,阿畅的外伤早就好了,只是她受伤时,距离天裂之处太近,令她受到浊气的直接影响……这些年来,枫伯已经用各种方法稳住了阿畅体内的浊气,只是浊气至阴至寒,若想彻底去除,还需依靠至阳之力。”

    “九天?”沈清汜轻轻一挑眉。

    “不错。这法子需要有人施术引导九天之力进入阿畅体内,不过这是个以毒攻毒的办法,稍有不慎,非但无法去除浊气,反而可能令阿畅受到九天之力灼烧,伤上加伤。”夏征有些无奈地笑笑,“有九天令在,至阳之力无须担心,只是能够驱使九天之力的人十分罕见,在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有这个能力。”

    话说至此,沈清汜哪里还会不明白夏征的意思?他点点头:“你若信得过我,直接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好。”

    “多谢。”夏征向他行了一礼,不料沈清汜向旁边一躲,没有接受。

    “既然要用到九天,我们还是早些去风临城吧,”沈清汜说道,“眼下九天令中的力量耗尽,若是再遇上什么事,我们未必还有上次的运气。”

    夏征深以为然,他们总不能每次都将希望寄托于还阳者自行放下执念上:“也好,一会儿我便去同枫伯说一声,咱们明天出发。”

    “你要去哪里?”夏畅突然开口,沈清汜这才想起来,夏畅从刚才起,就一直关注着他们这里。他看了夏征一眼,却看见对方有些无奈地朝自己摇头,压低声音说道:“她是对你说的。”

    沈清汜闻言愣了一下,抬步走回到夏畅身边,此时夏畅已经站起身,见沈清汜走过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愿松手。沈清汜被她抱得死死的,想要将她从身上扒下来,却突然动作一顿——他发现夏畅哭了。

    原本推开的动作转了个向,沈清汜轻轻拍了拍夏畅的背,轻声哄着:“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回来……”

    “不要!”不等他说完,夏畅已经开口拒绝,“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在申首山,你也说你会很快追上来!”

    “……”冤有头债有主,这种锅你让江刑去背啊……沈清汜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求助地看向夏征,可惜夏征显然也没遇上过这种事,一时间只是傻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沈清汜咬咬牙,直接放大招,“别哭了,我带你一起去。”

    “真的?”夏畅还在抽抽噎噎。

    “我何时骗过你?”

    “……你就没说过实话。”夏畅控诉道。

    “……”沈清汜噎了一下,“这次是真的,不骗你。”

    夏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真的?”

    沈清汜抬手为她擦去眼泪,笑了笑:“真的。”

    ☆、花朝

    “等我们回去,还不知道阿畅会怎么闹腾。”夏征回头看了看已经远得几乎看不见的木屋,如此感叹道。

    “倘若我们真带她出来,你能放心?”沈清汜笑了笑,知道夏征这护崽的母鸡心态又来了,明明许诺了夏畅的人是他,可是偏偏还是他,趁着夏畅松懈的空档,完全没有任何压力地把人一丢,拉着夏征跑了。

    向枫伯简单交代了一下之后,他们两人很快就离开住处,启程前往风临城。由于风伯山地势极高,走了没多久,虽然还有段距离,但是山脚下风临城的轮廓便已经映入眼帘。此时天空开始飘起小雨,乍一眼看去,黑云压城的景象,竟显得整个风临城的气氛分外压抑。

    “你对这里熟么?”沈清汜低头走着,忽地出声问道。

    “通常我来这里都是直接去莽浮林,没怎么在风临城落过脚,”夏征答道,对于沈清汜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