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重生] 作者:狐狸不归
正文 第14节
糖水浇灌成的黑莲花[重生] 作者:狐狸不归
第14节
沈约和顾宁远一起走上楼梯,楼梯上铺着厚重的地毯,沈约的脚都陷进去小半个。
这都是沈约失明那段时间留下来的痕迹,那时候即使沈约并不到处跑,家里也处处铺了地毯,家具的边边角角都裹上了。后来他好了,柳妈把这些几乎都撤了,只是忘了楼梯这里。
沈约的手放在扶手上,心里却想到了过往。
那时候每次上下这里,要么是顾宁远抱着他,要么是顾宁远牵着他,照顾的妥帖细致,没有一丝不耐。可沈约总是害怕,他那时以为顾宁远只不过是瞧着他可怜,总有一天,他得一个人从这里离开。
所以他那时候每次从楼梯上的时候总是抓紧机会,数清楚楼梯有多少步数,转弯,向下,扶手的纹路,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直至如今,沈约都没有再忘掉。
也许他忘不掉的是失明时对顾宁远的依赖和患得患失的恐惧。
夜色渐深。
顾宁远看了一眼时间,从书房里出来。厨房里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顾宁远端了一个盘子敲开了沈约的门。
沈约已经洗完了澡,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头发和脸颊还带着些许水汽。
晚饭的事还是挂在顾宁远心上,他不知道沈约因为什么而不对劲,可饭还是想叫他吃下去的。
“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再吃一些?”
端上来的一碗熬的开花了的南瓜小米薏仁粥,里面还加了甜豆沙的元宵,只有小指头大小,煮的晶莹剔透,五颜六色的缀在金黄色的南瓜粥里,香甜软糯。
旁边还有几碟小菜,都是解腻清淡,在晚上吃了也不会消化不良的菜色。
沈约瞥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他才开始是想要吃掉的,为了顾宁远,他什么都愿意,一碗粥又算得上什么呢?
可话到了嘴边,沈约的念头一偏,最后还是拒绝了。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说不想吃一餐饭都不成吗?”
今天他一共拒绝了顾宁远三回,次次都坚决极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的。
顾宁远的脸色一变,他已经把那碗南瓜粥捧在手心打算试一试温度了,现在动作却完全僵住了。
他琥珀色的瞳孔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郁而冷淡。
沈约几乎以为顾宁远会发火,他自己本来就说的太过分了。
可顾宁远没有,他只是把东西又放回盘子里,神色缓和下来,颇为克制地摸了摸沈约的头。
“好,晚安,早点睡。”
等离开沈约的房间,顾宁远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倒叫来收拾的佣人吓了一跳。
思考良久过后,顾宁远给张瑾打了个电话。
此时张瑾正在宴会上勾搭一个单蠢可爱的小姑娘,正打算逗一逗她过了这无聊的一晚,没料到顾宁远便来了电话。
在电话里,顾宁远难得话多了起来,把沈约最近不对头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全说给张瑾听,特别是今天三次拒绝自己。
顾宁远耿耿于怀。
张瑾在那头哼了一声,“就为了这么点事?你家沈约的事?打扰了我的约会!”
不过顾宁远难得表现出来都能让他感到焦虑,所以张瑾还是打算好好帮他想一想。毕竟他有两个从小就混世魔王一样的弟弟妹妹,又得孩子缘,对这些事还是算得上比较了解。
“这么大的孩子吗?忽然变成这幅模样,不就那么一点事。”张瑾顿了顿,十分有自信地继续下去,“他一贯不是成绩很好,最近是不是成绩受挫?”
顾宁远想都没想,“不可能,沈约聪明又用功,在学校里永远名列前茅。”
“要么是和同学什么的发生矛盾?”张瑾又提出一个建议。
“不可能,我去开家长会的时候……”
“那,旁的方面……”
“不可能……”
张瑾七七八八说了许多,口干舌燥过后总算琢磨过来了,“你这个意思不就是沈约发脾气,做错事,全都是别人的错,世界的错,和你家聪明可爱善解人意又冷静高智商的沈约弟弟没有半点干系?”
这么明显是反讽的话,顾宁远竟然在认真思考了一会,理直气壮,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一句。
“就是这样。”
张瑾在心里骂了一句,觉得和这种状态,这种思想的顾宁远无法交流。
他最后强调了一遍,“要么是青春期,要么是谈恋爱搞对象,总之肯定逃不过这两个方面,你自己选一个对症下药。”
张瑾作为一个好友自认仁至义尽,身旁的小美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啪嗒”一声挂了电话,只留下顾宁远对着手机怔了怔。
顾宁远仔细认真又严谨细致地思考了一遍,没得出什么有建设性的结论。
只是直觉,沈约若真的是谈恋爱总是叫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千娇万宠养了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能说为了一个不知道认识多久,了解几何的人对着自己发脾气?
所以顾宁远认为沈约是青春期了,到了该叛逆的时候。
☆、第53章 咨询
顾宁远前世今生零零碎碎加起来活了不少年岁,但说起来青春期和谈恋爱这平平常常的两件事,却都没什么体悟。
虽然他是天生的早熟,可由于家境优渥,又有秦姝的影响,顾宁远小时候的性格还带着清高和高傲,还有些压抑不住的暴躁,和张瑾做过些出格的事,甚至曾被顾律教训过。
后来到了十六七岁,正是寻常少年青春期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却恰逢秦姝重病卧床。顾宁远每天想的是该如何让她开心一点,不在病痛中度过每一天,性格便慢慢沉静下来了。
再后来一些,顾律和秦姝骤然离世,顾宁远当真是一夜之间负担起整个顾家。当时顾家的局势太过恶劣,外头的闲言碎语都在传,顾宁远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是保不住顾律这么些年的心血的。
那些轻描淡写的话都烙印在顾宁远的心头。他那时候对着父母的墓碑磕头,还曾许下许多雄心壮志,虽说一一实现。但现在想一想,却十分可笑。
无论如何,上辈子顾宁远的大好青春基本是耗在顾家的内斗中了。等他终于站住了脚,完完全全掌握了顾家,差不多已经三十岁了。只不过在商界却还算是个年轻人,他有钱有权,相貌英俊,东临市没有哪位小姐不愿意嫁给他。可大约是由于秦姝这位太过完美的母亲为珠玉,十二年间的纷纷扰扰争斗不断导致的冷漠又戒备,顾宁远谁也没有看上。
最后是柳妈劝动的顾宁远。
她说:“老爷曾希望顾家永永远远在顾宅继承下去。而夫人病的最严重的时候,曾告诉我,希望能撑下去,看到先生再有一个完整的家,否则她还舍不得走。顾宅现在空落落的,要是您迎娶来一位女主人,家里可就热闹了。”
顾宁远听她的话愣了半天,最后选出了郑媛。那时候郑家因为几场大投资失败,已经有些没落了。郑家上上下下都盼望着顾宁远能娶了郑媛,再拉郑家一把。而顾宁远却也并不在意,他若是娶了郑媛,郑家便也是他的责任了,自然是要打点好一切的。
其实选了郑媛,有七八分的原因是因为秦姝。顾宁远记性好,还记得小时候郑媛来家里时候的事。那时候郑媛活泼可爱,秦姝很喜欢她,时常还叹息由于自己身体不好,否则也要生个女儿来陪着自己。
只是这件事最后却没有好结果。顾宁远查出来郑媛在外头如胶似漆的情人,在订婚的前夕还没有断绝关系,只是碍于顾宁远的权势和家庭的压力才转为地下恋。顾宁远觉得她追求爱情是很美好的,自己不能阻碍他们。
于是这桩婚事便取消了。郑家几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再这桩婚事枪,眼看着都快要成功了,希望又落了空,愤怒可想而知。但他们又不敢招惹上顾宁远,还要低姿态地求顾宁远的原谅。
所以全部的怒火自然是发泄到郑媛身上。她那个情人,比她玩小两岁,被家里人毁了前途,又被迫承认是吊着郑媛这个白富美玩,最后一无所有的回了家乡。郑媛的母亲也是体弱多病,本来就因为这件事被家里其他人冷嘲热讽,每天郁郁寡欢。后来郑媛的父亲直接把外头的小三勾的直接把人接回了家,真是一出大戏。郑媛的母亲终于忍受不了这一切,得了重度抑郁症自杀。
这些事总是传的很快,即使顾宁远毫无兴趣,也在各个不同的人嘴巴里听的七七八八,能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故事来。他什么想法也没有,即使是里头的女主人公差点成为自己的未婚妻,只不过是像是听个寻常的故事一样,听过了便算了。
这件婚事过后,顾宁远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有结婚的运气,便再也不着急这件事。而顾家除了钱多,人也多,顾宁远不愁找不到一个继承人来。
这一拖,便将顾宁远拖到了重生。而重生后,除了掌握先机发展公司,早些对付孙家以外,其余的时间……
顾宁远的流畅的回忆终于被打断了,他剩下的所有时间,全都被沈约的事塞的满满的。自沈约八岁来到顾家,才开始是由于愧疚,后来日常天久,顾宁远即使再冷漠,感情也一点点养出来了。
直到现在,顾宁远闭着眼睛想一想,沈约无论多大无论什么情绪无论做什么的模样都能浮现在他脑海里。
想到这里,顾宁远几乎都要自嘲了,他自诩是把沈约了解透了,可现在面对据说处在青春期或者是没有成功谈起恋爱的沈约,竟然毫无办法。
因为顾宁远从来只用关心沈约就够了,而沈约太乖顺,又懂得克制自己,这么多年从没有给顾宁远添过一丝一毫的麻烦。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三十岁上下。他姓王,是顾宁远第一年掌控公司时亲自选的人,现在已经升到了财务总监。在顾氏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他的年纪算起来着实轻了些。
这位王总监对待顾宁远恭敬极了,先是微微鞠躬,向顾宁远问了个好,才把手上的报表递了上去。
顾宁远把文件夹翻了翻,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页纸,难得语气温和地夸了他一句:“做的不错。”
这倒是句实话。虽说这些资料顾宁远上辈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现在只是略给他些提示,便能这么快这么全面的查出来,实在是他的能力。
“并没有,”王总监谦逊地摇了摇头,“都是您的指点。”
顾宁远接着翻下去,并没有再说话。
这一份资料是关于顾淮的。他在公司风评极好,工作也是顾家人里最稳妥最实在的一个,还一直支持顾宁远,压制其他的顾家人。当然,这都是表面上,上辈子的顾宁远也清楚,但碍于顾淮的身份,加上断定他掀不起大风浪,同是一个顾姓,并没有揭穿而已。结果最后顾淮胆大包天联系孙家,出卖了顾宁远,换了一个空壳似的顾家。
这件事的后续还颇有意思,当时郑家不知道怎么又攀上了孙家,顾淮又急于结盟。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和现在的老婆离了婚,同郑媛订了婚。原来顾淮在外面的形象总是很好,这件事一出,风言风语几乎都把他淹没了,所谓的形象,自然也没了。
那一场订婚双方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要是真到了利益抉择的时候,郑媛算什么?婚姻算什么?可他们非要定下这一场闹剧,倒是可笑极了。
而到了今天,是该把顾淮踢出去了。他和顾升全不一样,即使顾升全带给顾宁远的不快和压抑更多,顾升全却能得一个还不错的解决。可顾淮,那是不可能的。
那位王总监看了看顾宁远的脸色,斟酌着问了问,“那这份东西,该怎么拿,在哪拿,什么时候拿……这……”
顾宁远终于看完了,把手里的东西轻轻合上,中指骨节敲了敲文件夹的正面。
王总监的呼吸紧了紧,顾宁远从不用训斥,只单是这样给人的压迫感都太过强烈。
顾宁远停下来,漫不经心的把袖子卷了一道,微微笑了笑,只是叮嘱了一句。
“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交给了你,是很放心你的,你知道吗?”
王总监一愣,他的脸上满是惊愕,似乎又有压抑不住的欢喜。他能升职这么快固然是能力出色,还靠的是顾宁远的提拔。而现在顾宁远把这么重要的事交到他的手里,顾淮和一群顾家人又要下来了,便又会多了更加重要的实职。而这些实职,看顾宁远的意思,大约是不会再让顾家人碰的了。
“是是是,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顾宁远手里把这份资料接回来。
两人又再谈了一会公司的事务,王总监从顾宁远这里拿了好几份资料,气宇轩昂地从办公室走出去。
顾宁远又开始处理公务,他的事情恨忙,又多。这时候还是太阳当空,等到手边的一沓文件都看完了的时候,早已是明月高悬。
本来是应当要回家了,可顾宁远却没有动,他的右手撑着额头,薄唇紧抿,露出的侧脸在办公室里的冷光下显得格外冷峻深刻。
他想起昨天沈约在昏暗的灯光下拒绝自己的场景,眉尖一跳,又微微皱起,整个人的冷淡都仿佛融化了一样,又染上着沾着人气的担忧。
顾宁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了昨天让陈伯找的那位知名的青少年心理咨询专家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便立刻接起,礼貌地问了问:“请问是顾先生吗?”
陈伯大约是已经联系过她了,提前付好了大笔的咨询费,让她随时待命,等待顾宁远的电话。
既然已经打过来了,顾宁远便原原本本将整件事,包括甚至最近的情况说给她听了。
那个柔和的女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正在思考,又问:“那您能不能把这孩子从小的情况也说给我听听,这样分析起来才更加具体。”其实她不好说的是,要不然把沈约带过来,聊一聊天,才能知道的更清楚些。可写注定不能,只好退而求其次。
顾宁远眉头皱的更紧,指节敲击着桌子,这时候明显用力多了,桌子仿佛都在振动。他并不想把沈约这个人呈现给别喷看。
可顾宁远没有犹豫,又把沈约从小到大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那位咨询师思考了一会,才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说起来您那位朋友说的真准,这孩子十有□□是进了青春期了,所以与往常实在有些不大一样,只不过斗士正常的。”咨询师见过的歇斯底里,乱糟糟的青春期的青少年多了,可很少有人像顾宁远这样关注。她心里思考了一遍后想,只是这孩子平时太乖,家长又太忙,才显得这么不同寻常。
只不过咨询师还是指出了沈约青春期的目标,应当是迫切想让顾宁远承认他是一个大人,又想要搏得工作太忙的顾宁远的关注这两方面组成的。
“您应当满足他,让他确实感受到这两点。”咨询师在自己专业的行业十分有自信,只不过一会就得出了解决办法,提出自己的意见,“不如去度一个假,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上几天,最好并没有太多娱乐和现代设施。只有您和您的弟弟两个人,不用再带上其他帮忙的人。然后让他来主导这次假期。”
不过她又很快想到这位客人的忙碌程度,到了现在才处理完工作,应当是没有时间的,便立刻改口,“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
顾宁远一直认真而安静地听着她的话,此时却忽然打断,“这种方法最好吗?”
“是,是的。”
“那就这一种吧。”顾宁远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最快地挤出去度假的时间和公司的运行问题。
在沈约的事上,顾宁远从来没有半点犹豫,他希望沈约能平安快乐地度过这一生的每一天。
为此他再忙碌疲惫,也从来都是甘之如饴。
☆、第54章 疯狂
顾宁远要在公司里做的事是很隐蔽的,除了那位深受信任的王总监,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顾宁远是打算早些了结这件事,把顾氏再重新修整一遍,等着孙家进入东临市。
那才是一切的开始。
而此时的正在西山的顾淮家中,外面的天气虽冷,别墅里却觥筹交错,正是一派和乐融融的场景。
顾淮举办了一场名义上的家庭聚会,这里大多都是熟面孔,都姓顾,也能算得上是一家人。顾淮作为主人,风度翩翩地穿梭在众人中间,他只比顾鸿小了几岁,模样却完全不同。
他的妻子刘丽娟是晚宴的女主人,可她对这些并不热心,不愿与人交际,连酒也懒得喝,自己在一旁没有人的地方抿着果汁。
顾淮的大儿子顾理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扶着刘丽娟的手,借着人影的掩饰在她耳边说:“妈,你怎么不去同他们说说话?”
刘丽娟保养的很好,只有眼角的皱纹暴露出她的年纪。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漫不经心地说:“我吗?我年纪大了,也看开了。这么多年来,和顾淮演来演去也没什么意思。最主要的是,太恶心了……”
说着这句话时她的脸色嫌恶极了,目光瞥到现在晚宴中央,打扮的光鲜亮丽的顾真一眼。
顾真长得很好,全继承了那个情妇的美貌,又是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刻意打扮之下,颇有几分雌雄莫辩的意味。此时他正可怜的颤抖着身体,像一只可怜巴巴,饱受伤害的小动物,却不得不用尽全身的力气害怕地同身前那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说话,那男人捏着顾真的手,像握着一朵娇软的花。
“我想不出他,他竟然这么恶心……”刘丽娟几乎说不出话来,又缓缓叹了一口气,“我从前很厌恶那个孩子,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在家里待着,明面上是我的孩子,也能叫我母亲?可现在看他的模样,顾淮已经疯了,顾真好歹也是他的孩子,再怎么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孩子……我有时候看看顾真,倒不如是我亲生的孩子,至少不会落到这个境地。”
顾理眼神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爸,爸他……”
顾淮等了这么多年,被权势逼红了眼。顾宁远年纪这样轻,把公司管理的这样好,眼看着他就要这样一直掌权下去,顾淮不甘心。
刘丽娟想起了丈夫,多年来的枕边人,心里凉透了,便也再起不了波澜。
“算了算了,我还顾忌什么?”
刘丽娟轻轻摇头,自嘲地一笑。对顾理摆了摆手,把果汁放下,随手拿了一杯酒,走过灯影重重,站到那个男人面前。
她一贯是很得体端庄的女人,碰着酒杯打了个招呼,“真是抱歉,我们家小真不懂事一直缠着你?他年纪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一边把顾真从那个男人手里拉过来,握着那孩子的手,“你快同这位先生道个歉,和我回去好好待着,不要调皮。”
顾真还没反应过来,实际上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从没得到过刘丽娟的一个正眼。
那个男人都愣住了,顾淮说过,写孩子不过是情妇生的玩意儿,送过来玩一玩罢了。
刘丽娟见顾真都傻住了,场也圆不了,只好趁着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道着歉离开这里。
顾真又害怕,又感激,一背身去就哭出来了。他并不想一般孩子哭出声,只是默默流泪,瑟缩着身体,不敢叫别人瞧出来。
刘丽娟并没有放开他的手,她知道这孩子在哭,第一次语气轻柔地同他说话。
“你愿不愿意出国去?”
这是她能想出来最好的办法,趁顾淮还没反应过来就把这孩子送出去。天高路远,赌的是一个美貌的孩子没必要叫顾淮花费太大的心思。
顾真哭的说不出话,他年纪虽小,可从小看人脸色过活,对这些事都一清二楚。
他抽抽噎噎,睫毛上沾满泪水,哽咽着问:“……那,那父亲会因为这个责怪太太吗?”
刘丽娟一怔,用手把顾真眼角的泪水擦干净,“他能干什么?左不过同我离婚,想想倒更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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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别墅的二楼,顾淮已经同顾家几个同盟商量好了,要在不久后实施的计划。
其中一个年轻人年轻气盛,问道:“四叔,你怎么能肯定顾宁远肯定出事。若是你指使的,怕是最后暴露,后果不太好吧?”
旁人也纷纷附和,大家都是求财,而不是做犯法的事,叫人捉到把柄,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顾淮在黑暗中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来,说话却还是儒雅极了,就像他一贯保持的那样的风度翩翩。
“这自然是,我不可能做非法的事。只是我那个侄子,顾宁远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太不会做人,私下里得罪多少人,总有人不顾性命,想要他偿命的。”
顾淮站起身,一一替众人添茶,“虽说可能有些许差错,可胜在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在公司上的事宜与顾宁远有些许分歧。大家说这样是不是?”
等这些人走后,顾淮打了一个电话,直截了当地问,“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形?能确定吗?”
那人连连保证,“最重头的东西还没有拿出来,等到了那一天,凭顾鸿的性格,自然是十拿九稳的。”
两人的通话简明扼要,没多耽误一秒钟。那人挂断了电话,脸上的笑是极满足的。
走到隔壁房间,只见顾鸿又收拾的人模人样,好端端得待在那里。
“你说,我真的要去问顾宁远吗?”
他现在被这人以报恩的理由带回了家,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若不是今天他说的关于顾宁远最近的行程颇好接近,问他要不要问一问,一探究竟,顾淮早就不记得了。
他当初在酒吧里的斗志早叫又变回舒适的生活消磨的一干二净。
那人,就是在酒吧里出现的房产中介的经理的面色忧愁,犹豫了一会,“我是怕您出事的。可您被顾宁远设计的家破人亡,若是这么……算了算了,您是我的恩人,我一辈子都感激您,还是不要招惹顾宁远为好。”
这一番话反倒是像激起了顾鸿的斗志,他的眼里满是愤怒,“不,我倒要去问问,顾宁远,和我什么仇怨,要这样害我!”
又问,“你的消息准吗?说是顾宁远度假的那个地方,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曾认识顾氏里……”
“……”
那人笑了笑,他做这一行的,揣摩人的心思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顾鸿是懦弱极了,到时候给他一个刺激,让他昏了头脑不就好了?
而顾宁远该待在公司里,这一次要去度假一周,正赶在面前把事情忙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扫尾的工作。
安排都已经同下面交代下去了,公司里的事务想必也能井然有序。
可最重要的是一件事,顾宁远还没同沈约说过,明天就要出去度假的事。
那件事过后沈约仿佛有些刻意躲着顾宁远,放假也借口要去顾无双家里复习不来,平时便更没有时间能同他认真说这件事。
认真说起来,他们两从没有出门度假,度假这件事本也不好解释。
顾宁远叹了口气,心里考量许多。
此时顾宁远的手机忽然响起,上面显示是沈约的号码。
“哥,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沈约一向乖得很,这时候都有些焦虑,“我都快要睡了,你还没走回来。”
顾宁远接起他的电话,眉眼间都显得格外温柔一些,“对不起,是我的错。”
沉默了一会又道:“你若是不困,先不要睡觉,等我回来,有一件很要紧的事同你说。”
☆、第55章 承诺
第二天清晨,天光未明,天际泛着明亮的鱼肚白,柔软的云朵边缘有微微的红晕透出来。
顾宁远推开沈约的房门,沈约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正坐在桌子旁擦拭眼镜。小白在他手边蹭来蹭去,歪着脑袋用蓝色的猫眼瞪着他。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昨天沈约等到半夜,从顾宁远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便兴致冲冲地开始收拾行李,后来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又亢奋地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自己应该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出门。
可有时候再冷静的理智也压不住情感。
大约只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睡了一会,太阳一亮就醒了。从起床到现在,沈约又亲自检查了好几遍行李,擦了好多遍眼镜。
顾宁远看着他,“还以为你在睡觉,昨天休息的那么晚。”
沈约把眼镜戴上去,问他,“要是还在睡觉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顾宁远笑了笑,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行李,“那就等你起床,晚一点再出发。”
沈约抿了抿唇,还是没压抑住笑意,讲出来的都是略有些害羞的真心话,“那幸好已经起来了,否则不就耽误了一上午了吗?”
两人下了楼,柳妈又额外打点了许多,她是管家,对这次度假的安排很清楚。因为太清楚,反倒担心忧虑。
顾宁远劝她,“没关系的,那里什么都布置好了,只是去一个星期,到时候回来就快过年了。”
柳妈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满脸欢喜的沈约,终于住了口。
千叮咛万嘱咐过后,顾宁远拉着沈约的手上了车。
沈约已经放了暑假,他对这次假期充满期待,却还是想了想,问:“公司那么忙,哥有时间出来一个星期这么久吗?”
“嗯?”顾宁远偏着头,目光落在沈约脸上。虽然他的眼神被布满白雾的眼镜遮住,却还是能从微皱的眉,紧绷的唇角看得出沈约是有些紧张的。
兴许还不是些许。
顾宁远心里一痒,他从来没什么闲情逸致逗孩子,可沈约一露出这幅模样,就想要逗一逗他了。
他叹了一口气,眼底却有一抹笑,“没什么时间,回去大概要加班很久。”
“很久吗?比前几天还要久?”
顾宁远点了点头。
司机小张回头看了看两人,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死撑着不出声罢了。
小少爷平时是多冷静多机灵的人,怎么一遇上先生就和傻了似得呢?
沈约的眉头皱的更紧,手指绕上耳侧过长的头发,不自觉地揪了揪。这是他从小到大挣扎犹豫时的小动作。
可他并没有犹豫很久,便下定决心,真心实意地提出一个建议,“那样也太忙了,每天都那么晚。我们把假期的时间减几天好了,”沈约顿了顿,眼眸微沉,“减成……三天怎么样?”
无论八岁还是十六岁,沈约在对信任顾宁远这件事上似乎都没什么长进,傻乎乎的,顾宁远说什么便信什么,好骗得很。
前面的小张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他年纪轻,又活泼,笑的一顿一顿的。
沈约怔了怔,不过稍稍细想,顾宁远前段时间忽然工作量加大,什么都清楚了。
此时沈约镜片上的雾气已经散尽了,露出明亮的黑色瞳孔,就像一颗闪着光的黑色珍珠。他知道顾宁远在逗弄自己,轻轻哼了一声,又软又轻,就像小时候一样。
顾宁远只好过去哄他,点了点沈约红通通的鼻尖。
沈约觉得那里痒痒的,心里也被挠的痒了,却不去看顾宁远。
顾宁远又搂住沈约的肩膀,暖和的十指张开,紧握住沈约的还是略显冰冷的掌心。
沈约勉强在表面上挣扎了一下,又撑不住了,笑了笑低声说:“早知道前几天就把你拉回家了,你不能总是这么累。”
虽然顾宁远不说这次为什么出来度假,可凭着沈约的心思怎么看不出来呢?
他是为了自己。
外面忽然开始下起了雪,而今日本不该有雪。可后来却越下越大,车速逐渐慢了下来。开了几个小时后,从宽敞的公路拐进一条僻静崎岖的小路。两边的河面上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周围种满了冬日长青的高大树木,风一吹过,高枝上头的雪层簌簌而落。
车一转弯,终于停下来了。这是低处,高处重重树影间隐隐约约能看到一间两层的小屋子。门前种了许多树,大多都落完了叶子,只余枯黄的树枝突兀地在空中招展。剩下些耐寒的常青树点缀在其中,最里面还有几棵红梅,颜色鲜艳明丽。
顾宁远先下了车,从小张那里接过钥匙,带着沈约从楼梯上走上去。他事先看过这里的照片,知道楼梯是石头铺的,粘了雨雪滑的很。松软厚实的雪上是不会打滑的,等雪踩薄了,化成了水,才会打滑。所以推着沈约先走上去,把他的手攥的很紧。
顾宁远能瞧得出沈约在相处中还是有些不自在,也大约就像是那个颇为专业的青少年咨询专家所言,的确是因为青春期吧。
其实那人也告诉他,这也能算是正常现象。
可顾宁远不愿意,他希望回到往日的状态,他同沈约之间,应当永远亲密无间。
两人开了门,里面早已打扫好了,一切都干干净净,小张领着箱子上来。顾宁远指使着他放到楼上,小张又问了几句,便关了门离开。
这里很小,沈约已经把一楼都逛了一圈。等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顾宁远一个人站在门旁,正皱着眉对着地上的那潭水。
沈约走上来问:“他已经回去了吗?没有其他人吗?”
顾宁远对着他一笑,带着丝难言的忧郁,“没有其他人了,这次度假只有我们两个人。”
所以出现这种难以预料的情况,就会显得措手不及。
“而现在,”沈约随着顾宁远的目光看过去,从一道水渍从门口一路至上,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脚底下,“我们要先把这里打扫干净。”
沈约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刚才还在一楼巨细无遗地转了一圈。
顾宁远叹了一声:“我们现在……先要去找什么,扫帚?拖把?”
沈约:“……”
顾宁远从前世到今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而小时候做值日已经完全是前尘往事,昨日旧梦,完完全全忘得一干二净。扫帚是该正握反握,拖把是要怎么拧干,于顾宁远而言,是个从未探索过的难题。
他是有心要承担责任,做一个好兄长,可惜着实有心无力,却还要勇于尝试。
对于这种近乎捣乱的行为,从小在孤儿院分摊打扫任务就是家务小能手的沈约只好把他的扫帚拖把都抢了下来。
顾宁远被毫不留情地赶到一旁的沙发上,有点难堪,只能摸了摸鼻子。
这栋屋子是顾宁远才买下来的。顾家原来在外面的房子也很多,只是都太大,不能符合这次度假的需求。这次的房子是才买下来的,周围是也全是度假的房子。只是现在天寒地冻,没人来度假,所以周围几近荒无人烟。
沈约的动作很快,而且屋子里外夜让人事先让人打扫过一遍,沈约只用拖完楼梯和一楼。
顾宁远拿纸巾擦了擦沈约额头的汗珠,问道:“累不累?”
“啊?”沈约凤眼微挑,顿了顿又笑弯成一道弧线,声音清脆,“这有什么好累的,拖个地而已,我小时候啊……”
这么多年以来,在孤儿院的这段经历仿佛是个禁忌的话题。不仅是顾宁远还有沈约,连不太通人事的顾无双都知道要小心翼翼避开。
而这句话把沈约以前晦暗、无趣、黯淡,甚至是苦涩至极的记忆翻出来,在心头乍然出现,一时涌上喉头。
可他只是轻轻巧巧地把这份记忆又咽下去了。
那记忆沈约铭刻,深记,此生难忘,摆脱不了它的影响,却再也不会逃避和畏惧。
他看了看身旁,是顾宁远。
那就再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沈约继续漫不经心说:“在那个时候,我又傻又蠢,一点都不讨喜欢。整个院里的老师,其他孩子,没有一个喜欢我的。他们不喜欢让我,就要让我多做事。”
说到这里,沈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那笑容又轻又浅,像一阵风掠过,没留下半点痕迹便忽然消失。
只有顾宁远记在心里。
“可是我又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只要笑一笑,讲两句讨好的话就行了,可我就是不愿意。”沈约靠在沙发上,似乎觉得这个位置不舒服,挪的更贴近顾宁远一点才又开始。
“院里的孩子指派我干活,我就先威胁他们要告诉老师。才开始他们都怕,后来日子久了,也不知道有多久,他们知道老师也不管,就不管用了。”沈约顿了顿,睫毛微微颤抖,像是在思考一样,“然后只好打架。我个子比大多数人都小,可打架就是厉害,单打独斗他们都怕我,然后就打群架,我一个打他们好几个,当然都是输得多。”
顾宁远都不太能听的下去了。他知道,沈约打架厉害是他不要命。他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顾宁远很后悔,他的沈约,他的弟弟,为什么他没有在重生起的那一天就把他给领回来呢?
感受到顾宁远握紧了自己的手,沈约轻轻笑了,他才十六岁,笑起来像是朵沾满了糖霜的鲜花,又甜又美,叫人不忍心下口。
“不用担心,也别难过,”沈约轻快地说,“我们都是小孩子,打架能有多大的力气?我都没受过什么伤。只有最后一次……现在可没有那时候的勇气和愚蠢了。”
“要是老师交代下来的任务话,就不好推脱了。他们总是有很多手段,如果不愿意,可以不让人吃饭,睡觉,关禁闭。”沈约的笑收敛起来,像是有些苦恼,“我没有办法,不吃饭不睡觉会死,但干活不会,所以我只好去干了。”
顾宁远知道沈约的求生欲非常强,可没想到从那么小开始,他就顽强的,拼搏着要活下去。
可这样的沈约,最后却为了救他丢了性命。
沈约的讲述还在继续。
“不过后来就好了。你过来了,对我格外好。我终于找到法子威胁老师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强迫我做额外的活了。”
沈约的脸上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顾宁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都舍不得移开。
只听他开心地说:“我从不后悔小时候那么笨,那么傻,又犟的要命。因为在那里那么多的孩子里,你只对这样的我另眼相待。”
“所以,我真是太幸运了。”
沈约抬起头,露出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和渴求,“哥哥,你会对我好,永远都像现在一样吗?”
顾宁远终于忍不住讲沈约抱住,他对自己珍爱的人永远心软。
顾宁远又郑重地承诺,就像小时候收养沈约时一样。
“再也不会有以前的事。我养了你,会担一生一世的责任,永远都不会变的。”
沈约枕在顾宁远的膝盖上,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最近总觉得不安心,恰逢其时,能让这个承诺填满自己的心。
☆、第56章 一把刀
顾宁远靠在沙发上,沈约乖顺地躺着,一边耳朵和小半张脸贴在他的膝盖上。另一边的耳朵和脸颊被又长又细软的头发遮住,只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像一块莹白的玉。
天是灰暗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白雪坠地,周围一片寂静。许久之后,顾宁远闭着眼睛都快要睡着了。沈约把他的手腕掰过来,看了一眼时间。
他从顾宁远腿上爬起来,半跪在沙发上,“都下午了,我们吃饭吧。”
顾宁远睁开眼,怔了一下,眉眼含笑,“好。”
又问:“你要吃什么?要不要先吃点别的垫一垫肚子,厨房做饭总是要一会的。”
沈约眨了眨眼,“……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哪里来的厨子?”
于是,两人间陷入尴尬而又古怪的沉默。
顾宁远偏头咳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又上上下下翻了一圈行李和柜子,没有带一点能吃的东西。唯一的食物全存在冰箱里,蔬菜,水果,肉类,样样俱全。三天过后,小张会再带一批食物过来,除此之外,这里只有顾宁远和沈约两个人。
很显然,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顾宁远靠在冰箱上,撑着头抵着太阳穴。
沈约慢慢走到顾宁远身旁,按住他的手,自告奋勇,“要不要我来试试?”
既然沈约都这么说了,顾宁远知道自己在家务上大概都是一窍不通,自然放手让他去做。
沈约虽然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但干的要么是清理打扫,要么是些能够卖钱的手工活。至于上厨房打下手那是大孩子的活,还轮不上沈约。
顾宁远看着沈约对着这些东西也摸不着头脑,最后把手机拿出来,对着冰箱里的食物挑挑捡捡,总算是选出了几道普通简单的家常菜。
“你要做什么?”顾宁远问。
“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拍黄瓜,再加一个蘑菇汤。”
沈约对着一锅米斟酌了一点水量,网上说的不太精确,叫他确定不了,只好凭着感觉加进去。
顾宁远挑了挑眉,笑着问:“嗯?全是素菜,连个肉都没有?”
沈约手上的动作一顿,认真思考了一会,“我是生手,要是做肉的话,不知道做不做的熟。”
可是话音一转,“不过还是试一试吧,不试一试永远都是不会做的。”
顾宁远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却没有直接明白地把拒绝的话说出来。因为沈约是这样认真思考,也认真地想要尝试。
他不能辜负沈约的心意。
“现在太晚了,做肉菜又耗费时间。我已经饿了。”
在他心里,沈约只要煮一锅白饭,顾宁远都能欢欣喜悦地吃的干干净净。
沈约听了略有些忧心,皱着眉抬眼看着顾宁远,“那你不能老是在这里站着了。”
他把水试探着放下去,又把顾宁远从厨房里往外推,整个人推到沙发上。看到沙发上的外套时,沈约眉眼微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糖果。无论何时何地,沈约的口袋里永远都有糖果。他自己剥开一个,直接塞到了顾宁远的嘴里,顺手把糖纸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从到了这间屋子,事情一直都是沈约在做,所以他劝起顾宁远起来便很有底气,让顾宁远好好待在沙发上,乖乖等着吃饭。
顾宁远有点无奈,“你现在是大人了,就要把我当小孩子吗?”
沈约瞪了他一眼,又转回了厨房。
顾宁远靠在沙发上,又剥了一颗不同口味的糖果,甜的发腻,糖是甜的,沈约的心意更甜,他的眉眼终于舒展开了。
就目前来看,那个专家的建议似乎还不错。
顾宁远的心情十分不错。
可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糖果还没有吃掉三颗,就听到厨房里传来清脆的的响动,是金属坠地的声音。
顾宁远冲进去只看到沈约的背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的毛衣,贴着身便略显得有些单薄。
“怎么了?!”
沈约转过身,语气有些躲闪,“没怎么,不小心弄掉了了菜刀,我洗一洗就好了。”
顾宁远的脸色瞬间就沉下去了。他感觉本来就十分敏锐,对于沈约更是加倍,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大步上前,一把就揪住沈约藏在后面的手。果然,被菜刀划了一道口子,刚刚估计是在洗伤口。鲜红的血不断从中涌出,把伤口周围的水渐渐染红,变深,最后浓稠地同真正的血液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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