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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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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怀孕了怎么办?! 作者:昀川

    正文 第8节

    男人怀孕了怎么办?! 作者:昀川

    第8节

    窦泽吞了一粒寿司,答道:“好。”

    待他吃完东西,霍司明才跟着一起上楼,窦泽有心与他多说两句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日子终于恢复平静,第二日窦泽去上班,霍司明将他送至公司楼下,说:“有什么事情随时打电话。”

    窦泽收拾了东西下车,包里还塞了一些水果零食,笑道:“能有什么事?别担心了,上班去吧。”

    请了两天的假,他的案板上已然堆积了不少工作,销假的时候本以为会遭到曾主任指桑骂槐的训斥,不料今天却是三更半夜出太阳——稀奇。曾主任来取匆匆说了句‘知道了’,就叫他走了。

    窦泽从曾主任办公室里出来,刘洋也到了,坐在那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脸的倦意。窦泽问他:“昨晚没睡好吗?”

    “帮派打大|boss,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结束。”他又打了个哈欠,问:“你有吃的吗?我刚刚出门儿太慌没吃早饭。”

    窦泽从包里分给他一半零食,刘洋一边笑一边接过来:“你最近怎么跟怀孕了似的,天天吃这么多,肚子也起来了,让我摸|摸,几个月了?”

    没有人会想到他真的怀孕了,以前他们也经常开这样的玩笑,大学的时候他还说过一个胖哥们儿十月怀胎,如今应验到自己身上了。窦泽假装镇定地骂了他一句:“边儿去。”

    刘洋一边吃一边问:“你爸那儿怎么样了?还行吗?”

    “能下床了,目前看不出来什么,估计后面还得化疗。”窦泽叹了口气,把桌上的东西按顺序整理好,一边在电脑上贴了今天要完成的工作,一边问:“曾主任这两天房子着火了吗?来去匆匆,连骂我的时间都没有了,今天我去销假,竟然直接就让我走了。”

    刘洋咽下嘴里的肉松饼,说:“那有什么稀奇的?上面领导大换血,他不得想想自己改抱哪根儿粗大|腿吗?”

    “大换血?”

    “是啊,一时说公司要被卖掉了,一时又说不卖了,这两天才开始传的。”刘洋胡乱吃了点零食当早餐,也无心干活,跟窦泽八卦起来。“据说是两位老板争家产,都觉得分得不公平,索性就卖了……”

    窦泽摇摇头,前几日|他还信誓旦旦跟霍司明说自己前途无量,这转眼间连公司都被卖了。刘洋看到他的表情,说:“卖就卖了呗,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儿,你业绩在那儿放着,裁谁也不会裁你啊。”

    窦泽故意跟他玩笑:“忠臣不事二主你知道吗?”

    刘洋抬了抬自己鼻梁上的小眼镜,嗤笑他:“你知道老板是谁吗?你还忠臣。”

    晚上下班的时候,霍司明又没来,换了白若安过来,窦泽问他:“他怎么没来?”

    “这两天有一个案子,比较棘手,得加加班,让我先送你回去。”白若安估计也要赶回来办事,油门踩得很利索。

    窦泽说:“下回遇到这种情况,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你来送的,反正也很近,坐公交没几站就到了。”

    白若安笑着看他:“你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体会吗?他那个人控制欲很强的,对你好起来也是不容拒绝。”

    窦泽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苦笑着摇了摇头。

    到小区楼下,白若安就把他放下来了,叮嘱道:“老板说让你先回家吃饭,吃完饭去医院,晚上他去公园门口接你。”

    “……”窦泽哭笑不得的冲他摆摆手:“知道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回到这儿,上楼的时候颇不适应,到门口了,想起这门是密码锁,回忆了半天也没记起密码,不得已又给霍司明打电话,那边应该正在忙,霍司明接起电话时还有些火气似的:“什么事?”

    这口气,叫窦泽一下有点后悔打电话,估计是打扰他工作了,有些愧疚地说:“我忘了家门密码。”

    霍司明接电话时没看来电显示,此时听到他的声音,才降下火气,说:“我没看来电显示,密码是170412。”

    “那你忙吧,我进去了。”窦泽一边说一边按密码。

    霍司明知道是他,哪还会顾虑眼前这一堆事情,连声音也温柔起来:“已经不忙了。今天不能陪你吃晚饭,你自己吃,阿姨应该已经做好了,夜里我去医院接你。”

    办公室里一众打工仔全都眼观鼻鼻观口,却群体在心里咆哮。

    窦泽又叫他不要来,两人说了两句,霍司明挂掉电话,又变回那个铁面无情的霍董,支使着手下一帮人团团转,一个温温柔柔娇娇弱弱的小姑娘都被他骂哭了。

    窦泽推开家门,觉得这体验真是新奇,习惯是个坏东西,时间久了真像自己家一样了,桌上是摆好的晚餐,阳台上挂着洗好的干净的衬衫,他连内裤也跟霍司明的挂在一起,衬得又丑又low,五颜六色的一看就是地摊货。

    他还背着包,忍不住趁着主人没在家去看一看。霍司明的内裤大多是黑色或者深蓝色、灰色,料子摸起来……也没什么高级的嘛……窦泽的好奇心得到满足,赶快将落到地上的一条内裤重新挂上去,又放下包,到卫生间洗了手,独自一人吃饭。

    啊……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连吃饭他都不习惯一个人了……

    窦泽到医院的时候,刘青正扶着窦爱国沿着墙根走路,已经走得比较利索了。窦泽说:“我爸这都快好了。”

    窦爱国便笑起来,刘青接口道:“是啊,今天上午医生还夸他恢复得好。”

    南南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窦泽过去替刘青扶住窦爱国,问:“我姐呢?”

    “还没来,说今天晚上又加班。”刘青扶着窦爱国的胳膊已经有些酸了,叫窦泽接替后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窦爱国又走了半圈,也说:“歇一会儿吧小泽。”

    窦泽便搀着他坐下,过了一会儿,窦源才拎着一套煎饼果子进来,放下包,一边倒了一杯水,一边叹了口气:“累死我了。”

    窦泽问:“你不是说新公司的活儿清闲吗?怎么也忙到这个点儿?”

    “总公司这两天在忙一个收购案,人手不够,叫人过去帮忙,剩下活儿就分给我们了。”她咬了一口煎饼果子说。

    “你就吃这些怎么行?我再去给你买一碗粥吧?”窦泽说。

    “就这样吧,垫吧垫吧肚子算了,还能减肥。”窦源一边大口吃着煎饼一边说,又问窦泽:“你今天在公司怎么样?”

    窦泽以为她在问销假的事,便说:“本来以为会被主任骂一顿,结果听说公司要易主了,人心惶惶的,倒免了一顿骂。”

    窦源点点头。一家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窦泽又扶窦爱国到床上躺着,走之前刘青拉着他们两个到走廊里去说话。老太太紧张兮兮地没个主心骨儿,说:“今天医生跟我说,过半个月,等你爸身体恢复差不多了,就得开始化疗了……”

    两个孩子都不说话,窦泽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只是个治疗过程,主要是怕癌细胞扩散,到时候都杀光,就好了。”

    刘青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听人说,那可受罪了,你爸这刀都开了,还得再……”

    窦源接口说:“要是效果好,做几次就能出院了,没事的,妈,治病哪有不受罪的?”

    刘青便不说话了,她用手捂住脸,无助的想哭。两个孩子又安慰了一会儿,才叫她进去睡觉,窦泽也要回家,窦源问他:“这会儿都没车了,你怎么回去?”

    窦泽故意看了一眼表,说:“还有最后一班,你要是不跟我聊天儿我还能赶上。”

    “贫嘴。”窦源笑着睨了他一眼,说:“那你快走吧,路上小心点儿。”

    “你别管了,回去睡吧。”窦泽叫她回去,自己下了楼。这两天秋老虎又回来,白天晒,夜里也热烘烘的,他走了没两步,就出了一身汗。

    霍司明站在那儿,那架势要跟跟电线杆子融为一体似的,每天都在那儿等他。今天还穿着正装,大概是刚刚下班就赶过来了,连车也没往回放。

    “下回你别来接我了。”窦泽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

    霍司明一向固执,也不理他,消极抵抗。

    窦泽问:“还没吃晚饭吧?”

    “没有。”他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子驶离狭窄的小巷。

    窦泽说:“你以后就直接回家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这个点儿都该吃完饭了。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不用每天过来接我,我爸妈都在这儿,我还能带着你儿子逃跑吗?”

    霍司明不做声,只牵了牵嘴角,他今天有些累了,谈判扯皮是很耗精力的一件事。

    窦泽过来觑他的神色,动作幅度过大,扯得安全带都向前了,霍司明伸手轻轻拂了一下他的胸,说:“坐好。”

    “今天很累吗?”

    “有点。”霍司明对他笑了笑。“不过接你回家的事还是不能打商量。”

    窦泽想起白若安对他的评价,扯了扯嘴角,也有些感悟,不再扯着这件事不放,而是问:“我听白先生说今天的案子很棘手,怎么样?解决了吗?”

    “还没有,不过问题不大,需要耐心。”霍司明转头看他一眼,原本扶在档杆上的手,伸过去拍了拍他的,说:“今天对不起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窦泽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霍司明是在说吃晚饭的事,便说:“没关系,你忙你的,我自己吃就行了,我以前也经常一个人吃饭。”

    霍司明不语,大概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窦泽便知道他这是又不高兴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霍哥,你是不是有抖潜质啊?”

    他这句话把霍司明问得也好奇了,连脸也转过来,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你就是喜欢作的,越作越喜欢,替你着想,体谅你,你反而要浑身不自在。”

    霍司明笑起来,扶着方向盘,止也止不住,说:“你的意思是,你刚刚是在体谅我吗?”

    “……”窦泽拒绝回答。

    “我很喜欢你体谅我,只是不喜欢你说‘你不需要我’。”他顿了一下,又故意说:“再说,你作过吗?我有表现出很喜欢你作的意向吗?”

    “……”本想劝诫别人结果把自己给套了进去,窦泽不是很想说话。

    回到家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窦泽去洗漱了一番,出来的时候霍司明正坐在楼下厨房里准备吃晚饭。他下楼去看了一眼,发现霍司明正准备把冰箱里拿出来的生面倒进保姆精心熬制的豚骨面汤里,立刻大喊:“诶诶诶!别倒。”

    霍司明便停住了罪恶的手,问他:“怎么了?”

    窦泽走过去:“你去坐着吧,我给你弄。”又说:“你以前是不是还吃过生面啊?”

    “……”霍司明大概还没有这样吃瘪的时候,解释道:“这大概是保姆刚刚学会的新菜式,以前没做过的。”

    窦泽抬起眼皮嗤笑他:“是吗?”

    霍司明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小表情,忍不住微笑。窦泽重新开了火将汤汁煮开,才把面倒进去,一边倒一边搅拌,说:“看到没有?以后煮面要这样煮,幸亏你是生在富贵人家,这要是平民老百姓,非饿死不可。”

    霍司明笑笑,也不做声,看着他将煮好的面捞出来,浇上汤汁撒上翠绿的葱花,端到餐桌上说:“吃吧。”

    霍司明便坐到餐桌旁,窦泽一边看着他吃面,一边说:“之前还跟你说我们公司前途无量,结果今天就听说要被收购了,据说是两兄弟争家产,弄到最后,还不知道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是个什么下场。”他曲着一条腿坐在椅子上,跟对面正襟危坐的霍司明形成鲜明对比。

    “裁员了也好,你正好在家里修养这几个月,省得白天上班晚上又要去医院那么辛苦。”霍司明吃了一口面说。

    窦泽当他在说胡话八道,说:“我要是被裁员了哪来收入啊?本来还想跟你取取经怎么留下来呢,净说丧气话。”

    霍司明便不支声了,窦泽又说:“你不给我支招儿我也能留下,我业绩在那儿放着呢。”他的小表情得意洋洋,完全没意识到对面那人蓄谋已久。

    霍司明有些试探性地问:“那要是再过两个月,肚子大的遮不住了呢?”

    一句话将窦泽打回原形,他有点丧气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止是工作上的困难,若两个月后肚子大起来,他还怎么去见父母?

    霍司明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再乘胜追击,而是宽慰道:“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窦泽一直没再开口,直到霍司明吃完了面,他才站起来说:“我先去睡了。”

    “晚安。”

    第二天晚上霍司明果然没再加班,而是接上他去了医院做孕检,孩子一切正常,非常健康,只是比同时期的宝宝要瘦小一些。

    霍司明很担心,追问医生将来孩子出生,健康方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医生说:“如果孕期不出意外,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为了母体的身体着想,男性生子,我们建议早一两个月进行剖|腹产,没有关系的。”

    窦泽一听说可以减少怀孕时间,来劲了,问:“那我今年年底不是就能生了?”这句话从他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有点滑稽,但现在他也顾上这些了,只是兴奋。

    医生答:“原则上来讲是这样的。”

    霍司明一直没说话,待两人从医院里出来,窦泽又有些兴奋的说:“要是这样的话,我到时候请两个月的假就行了,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应该不会大的太离谱吧?”

    霍司明在旁边开车,不答话。

    窦泽也不管他,他知道霍司明心里想什么,孩子当然是越晚落地越好,这样两个人就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不管怎样,他都能争取到更大的赢面。车子行到一半,窦泽说:“太晚了,我先去医院看我爸,晚上再回去吃饭。”

    霍司明心中大概也有火气,语气有些生硬:“那你先过去,我再去给你送饭。”

    窦泽回头看他:“……你怎么了?”

    “先回家吃饭,再去医院。你不要听到医生说可以早产,就像扔下包袱似的,孩子还在你肚子里。”他扶着方向盘,皱着眉,语气不太客气。

    窦泽亦皱起眉头,说:“你这样就不讲理了,是医生说要早产,你怎么赖到我头上?”

    霍司明说:“你那一脸雀跃,不是想尽早扔下孩子吗?”

    “我们当初的合同,难道不是这样吗?我生下孩子,就走。”窦泽咬着牙说。

    霍司明抿着嘴,不再说话。

    窦泽质问他:“你是不是从没想过放我走?你还想要我辞职,从此以后依靠着你生活,只围着你转,是不是?”

    车子已经行到了地下车库,霍司明放下手刹,看着他说:“对,我不想放你走,我爱你,我要圈住你,我想让你为我生儿育女一辈子在一起。”

    窦泽气得发抖,转身去拉车门,却被锁上了,骂他:“开门!”

    霍司明岿然不动,窦泽又想揍他,又怕动了胎气,压着声音骂他:“偏执狂!”

    霍司明忽然探过身来亲他,湿|润的唇瓣印在他的脸上脖子上,窦泽一边用手格挡,抵住他的胸膛,一边向后侧身躲开他的吻。“你变|态吗?!”

    听到这句话,霍司明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忽然放开了他,前方车灯一闪,一辆车从他们面前驶过,窦泽又拍了拍车门,骂:“开门!”

    霍司明按了个按钮,门便开了,窦泽从车上下来,直接朝电梯那里走,也不等他,直接上楼回了家。

    他换掉衣服又坐了一会儿,却还不见人上来,心里也有些不安,虽然生气,却也开始反省自己刚刚暴怒中是不是说话太过伤人。想了想,又换鞋下了楼,一直走到车库那里,发现霍司明果然还在车里坐着,趴在方向盘上。

    窦泽走上前拍了拍车窗玻璃,霍司明抬头看他,也不说话,看了两眼,又趴下了,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表情。窦泽快气笑了,直接将车门拉开,问:“你是要在车里待一晚上吗?”

    霍司明不答话,下了车,走得却不是回家的方向。窦泽站在那儿,气得朝着车头的俩大鼻孔踹了一脚。

    霍司明听到声响,回头看他,见他没事,又继续走了。

    窦泽没办法了,只好大吼:“姓霍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司明不理,步态悠然,马上就要走到停车场的出口。

    “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对不起!”

    霍司明这才停下脚步,问:“你既然不想为我生孩子,不想跟我生活在一起,还叫我做什么?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保姆为你提供一日三餐,一直到生产结束,我们两不相欠。”他站在那儿冷冷看着窦泽。

    ☆、第三十章

    窦泽身上还穿着睡衣,晃晃荡荡的,只有肚子那里稍微有些肉,抿着嘴看霍司明,说:“先回家吧。”

    霍司明站在那儿不动,等他的回答。

    窦泽也绷紧了脸,问:“……你想听我说什么?说‘好,我愿意跟你在一起,陪你到天荒地老’?我说出来你信吗?”

    “你说,我就信。”

    窦泽抿了抿唇,半晌说:“……我饿了,肚子疼。”

    霍司明不动,就那么看着他,窦泽不得已,又道:“我想你陪我吃饭,我离不开你,我再也不说混蛋话了,行不行?霍先生?”

    他这才转了脚跟,重新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窦泽跟在他身后,有些无奈,叹了口气,一言不发。霍司明亦不说话,两手插在裤兜里,脸上还是一副不怎么高兴的表情,窦泽看了他一眼,故意说:“你还在生气?”

    霍司明不理他,出师未捷碰了一鼻子灰,窦泽便也不说话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霍司明一进来就去了书房,二十多分钟,一直也没出来,一般情况下,他五分钟就应该换好衣服下楼了,此时却跟窦泽赌气,连饭也不吃了。

    因为窦泽先说了尖锐的话,伤了别人的心,便有些心虚,也有点愧疚,上楼去敲书房的门,里面没动静,他在外面问:“霍哥,出来吃饭吧?”

    霍司明不理他,他想了想,开门看了一眼,霍司明正在里面处理文件,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窦泽怕打扰到他办公,又说:“霍哥,一会儿忙完记得下楼吃饭。”

    霍司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窦泽见他又忙起来,便带上门下去了,他没想到霍司明生起气来这么难搞,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起来没边儿没沿儿。待他自己吃完晚饭,霍司明还没下来,窦泽只当他还在忙,自己换了衣服,走之前又去书房敲了敲门,说:“霍哥,我去趟医院,你一会儿记得吃饭。”

    里面没人发声,窦泽叹了口气,下楼走了。霍司明趴在房门上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着他要是再来说两句软话自己就下去,没想到却听见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生无可恋。

    公园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夜里只开了零星几盏路灯,隔几个灯管便要昏暗下去,加之里面的小径大多是用鹅卵石或青石板铺路,窦泽只有一路小心翼翼,慢慢挪到了医院门口。

    到了病房已是夜里九点多钟,今天孕检耽搁了一会儿,车库里又耽搁了一会儿,便闹到了现在。窦爱国躺在床上,已经准备看会儿电视就睡了,见他过来,说:“这么晚了,下次你要是忙,就不用过来了,每天东奔西跑的对身体也不好。”

    窦源看见他,也说:“我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呢,公司很忙吗?”

    窦泽答道:“下班之后又见了个客户,耽搁了。”

    他的工作时常发生这种情况,家人们便习惯了,又说了两句话,窦爱国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可以坐在床上看电视了,刘青道:“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吃点儿东西了。”

    窦泽听了也高兴,问:“爸,你自己感觉好点儿没?”

    窦爱国倚在靠枕上,已经可以自己扶着床勉强坐起来了,笑道:“好多了,你不用担心,忙你自己的事吧。”

    窦泽走出病房的时候是夜里十点多钟,他不放心,只是来看一眼父亲,出门之前,窦源问他:“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你快回去睡吧姐。”

    窦源又说:“要是没吃,路上一定买点东西垫垫,随便面包什么的都好,别累坏了身体。”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联想到弟弟是因为产检才耽搁了来医院的时间,只当他是在公司加班,便有些心疼,又说:“我那里还有一些小面包,给你拿来吧?”

    “不用了姐,真的吃过了,今天晚上客户请客。”

    窦源听他这样说,便不再坚持了,而是道:“那你回去的时候干脆打辆车吧,这么晚了,公交车说不定已经没有了。”

    窦泽点点头,又催她回去睡觉,这才下了楼。

    九月初的夜里已经有了点儿凉意,前两天的秋老虎躁动了一会儿,此时又收敛起了爪牙,露出一副孤高冷傲的美人样儿。窦泽抱着肩摩擦了两下自己被夜风吹出来的鸡皮疙瘩,是真的有点儿冷了。

    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又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霍司明拿着一件薄外套,站在路灯底下等他,见他过来,便将外套递过去。窦泽有些感动,接过来穿上,问:“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说着,又把脸凑到人跟前,嬉笑着说:“不生我气了?”他一脸的讨好,用手背轻轻碰了碰霍司明的胳膊。

    霍司明看了他一眼,还是不支声,打开了手电筒,一个人向前走。

    窦泽这才知道,原来这人还闹着别扭呢,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原则,他伸手拉了拉霍司明的衣袖,开口道:“别气了,行不行?我保证以后不说混蛋话了,行不行?”

    霍司明被他拽着,虽不答话,却也放慢了脚步,怕他摔倒。过了一会儿,两人都走到家了,霍司明还是一声儿也不出,窦泽问他:“你这么不支声儿不觉得憋得慌吗?”

    霍总憋得住,不理他。

    “你是决定以后都不理我了?”窦泽有点焦躁。

    待两人回到家里,霍总愣是一句话没说,实行家庭冷暴力,这样的行为对于窦泽来说是非常磨人的,他宁愿打一架或者挨一顿打,也不能接受俩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天天不说话。

    餐厅的灯还亮着,窦泽特意剩下的饭菜连动也没有动,被摆在餐桌上。霍司明扶着鞋柜换了鞋,又要上楼去。窦泽喊他:“你晚上没吃饭吗?”

    他答应了一声:“没胃口。”

    窦泽见他应声,已经非常高兴,赶紧说:“多少还是吃点儿吧,我给你把饭热一热,今天的葱油饼烙得特别好。”

    霍总站在楼梯上看了他一会儿,才屈尊降贵地下来了,把窦泽喜得手舞足蹈,洗了个手,回身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待加热好了饭菜,霍司明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点儿,任窦泽在对面咭咭聒聒说话,偶尔发出几声‘嗯、好、是’这样敷衍的话,在窦泽眼里却是他已经有些软化,两人要和好的迹象。

    两人吃过饭分别上了楼。

    第二天一大早,家里却不见了霍司明的踪影,窦泽在客厅里转了两圈,书房的门也开着,却没有人,餐厅里的早饭亦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心有不安,给霍司明打电话,没想到却转接到了另一个地方,是他办公室的女秘书接得,公事公办的问他哪位。窦泽坐在餐桌那儿有些愣怔了,过了一会儿,白若安打来电话,说:“我到楼下了,你吃完饭就下来吧。”

    窦泽问:“霍司明叫你来得?他人呢?”

    白若安哭笑不得,说:“我还想问你呢,他今天凌晨五点多钟给我打电话,叫我上班的时候过来接你,可是翻了他的行程表又没有出差的项目,你俩又吵架了?”

    窦泽抿了抿嘴,默然了。霍司明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了吗?他背了包下楼,没吃早饭,也没拿平时的零食水果。

    白若安在他的小白车里坐着,见他上车,把放在置物台上的纸袋给他:“喏,早饭,吃吧。”

    窦泽不接,说:“你吃吧,我在家里吃过了。”

    白若安便不再勉强,打了一把方向,问他:“你们俩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窦泽不语,白若安便也不再问。下车之后窦泽又给霍司明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是女秘书的声音。进公司的时候还早,窦泽今天没吃早点,怕肚子里的小怪物又闹腾,就拐到楼上的食堂里买了份鸡蛋饼,嚼了嚼,心里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儿。

    到了晚上下班,又是白若安来接,回到家里霍司明也不在,餐桌上是已经做好的晚饭。窦泽这才意识到:霍司明是在践行他车库里说得话,当时不过是看在他服软的份儿上才暂时妥协……

    当夜他再去医院的时候,霍司明便没来接了,只是在鞋柜的置物架上放了一只手电筒,意思大概是叫他走的时候带上。

    虽两人不打照面儿,夜里霍司明却还是要回来。窦泽能感觉到他留下来的生活痕迹,换掉的衣物和拖鞋、喝水的杯子、吃剩下的果盘儿……同一屋檐下却过两种生活,形同陌路。如此过了几天,窦泽已经有些吃不消,那天夜里他跟医院里说有事要忙,没有去看望窦爱国,而是坐在客厅里等霍司明,盘着腿,像个失婚妇女,直到深夜,才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到底还是把他等到了。

    霍司明换了鞋便要上楼,窦泽叫住他,问:“这几天很忙吗?天天这么晚回来。”

    霍总敷衍地点了点头算是应答,又抬步继续上楼。

    窦泽等了他半天,才等到人,怎么可能放他走,便说:“怎么现在也不在家吃饭了?每天在外面吃吗?”

    “跟客户吃。”霍司明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惜字如金。他见窦泽不说话,便又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窦泽绷不下去了,咬了咬牙问:“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霍司明扯下了领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继续说:“我们两个互不干涉,你也不必再为我出格的举动困扰,这样不好吗?”

    “……”窦泽仰视着他,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了,说:“你一定要做这么绝吗?”

    “这是你自己的要求。”

    窦泽抿了抿嘴,说:“你每天早出晚归那么辛苦,还是别这样折腾了,这是你的房子,也不必为了避开我,天天弄得有家回不得,也折腾你公司的员工加班。”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原本打算好言好语跟霍司明服个软认错,此时却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也踏上楼梯,蹭蹭几步越过霍司明,道:“你不用走,我走。”

    霍司明站在他下首的几节台阶,抿着嘴抬头看他。

    窦泽一边上楼去,一边说:“那么麻烦做什么?我本来就是这家里的房客而已,难道还要叫主人迁就我吗?”他进了主卧去,将自己的行李一件件又拿出来,是准备收拾东西的架势。

    霍司明站在门口,抿着嘴,气得连手脚都快发抖,便听见窦泽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说:“霍哥,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照顾我,我都记在心里呢。”

    他的衣服没多少,几下便收拾完了,又下楼去阳台那儿拿晾在上面的内裤,一边收拾一边朗声对楼上说:“霍哥,我把你当亲|哥,不管强没强|奸怀没怀孕,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就算你爆了我的菊我也试着理解你,几年的‘哥’不是白叫的。”

    霍司明走下台阶,看着窦泽已经把行李装好,脸上结了一层的霜,他没开口,听见他继续说:“既然要走了,便把话说开吧,你昨天问我,我不想给你生孩子……”

    窦泽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个凄然的笑:“不止是你,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也没想过给谁生孩子,我怎么可能想到自己一米九的一个大男人有一天会给另一个男人生孩子?要你你愿意吗?挺着个大肚子去公司开会,让你的大小下属们都看看,‘卧|槽,男的怀孕嘿’……”窦泽说到后来,眼圈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趿拉着拖鞋,低下头抹了把脸,泪水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带着鼻音说:“拿孩子换钱,是我混蛋,我一辈子对不起他,你要是同意,以后让我远远儿看他两眼就行……”

    霍司明听着他说话,心翻江倒海,垂着首,连指尖也快颤抖。“你别说了……”

    “你的恩情我永远记得,钱我将来还你……”他抬起头又看向霍司明,问:“你要真是要我这身儿肉,我也能舍给你……你要吗?”窦泽红着眼睛看他,眼泪顺着刚毅的下巴往下滴:“我真心谢你,要不是你,我爸也做不了手术。”

    他哭得伤心了,他被生活逼到了绝处,结果遇到了霍司明,而如今,他又被霍司明逼到了绝处。满腹的委屈在今天说出来,又辛酸又无奈……站在那儿,无辜的像条被抛弃的小狼狗。

    霍司明既心疼他,又心痛自己,长久的沉默着,等了好久,才深吸了一口气说:“窦泽……试着接受一个男人,真的那么难吗?”

    ☆、第三十一章

    窦泽的眼仍是红的,他听见霍司明一字一句地问:“我吻你的时候,你只感觉到屈辱吗?我抱你的时候,除了担心被人发现,你心里难道没有一丁点儿悸动吗?”他顿了一下,才继续,从牙齿里挤出最后一句话:“真的……那么恶心吗?”

    窦泽垂着头,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仍有泪痕,手上拎着破旧的行李包。

    霍司明走上前将那行李包扔到一边,两手扶着他的肩膀,问:“恶心吗?”窦泽不语。

    他又慢慢地紧紧地环抱住他,结结实实地将他镶嵌在自己的怀里,连心脏的跳动也感受的到,对着他的耳根问:“窦泽,你听听自己的心跳,是觉得恶心吗?”

    窦泽抬头看他,迷蒙着一双眼,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他看到霍司明眼睛里倒映的自己,那人无限渺小,却始终镶嵌在里面。霍司明对着他的唇吻下来,湿热柔软的舌头撬开他的因哭泣而变得格外软|绵的口腔,慢慢吸吮他的唇|瓣、轻|舔|他的齿列、吻啜他的津|液、与他的舌头纠缠、挑逗他的上腭,那滋味比酸梅糖更细腻。霍司明纯男性的体温包围着他,手掌握着他的后脑,不容拒绝。

    他有点缺氧了,像有微弱的电流自舌尖通向了天灵盖,麻酥|酥的,既强硬又柔软。这种感觉和女性的接触完全不同,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儿会给他这种强烈的情感,他的手抵住霍司明的肩,不知该进还是退,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霍司明炽|热的感情为他织了一张网,将他困于其中,他迷惘了……

    两人的鼻尖相抵,窦泽向后仰头闭着眼喘气,霍司明放过了他,唇上亮晶晶全是他的口水,还要问:“恶心吗?我的口水让你想吐吗?”

    窦泽双手扶着他的肩,他感受到霍司明身上富有弹|性的肌肉,那种感觉分明不是讨厌,甚至有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霍司明揽着他的腰,掌心在他的尾椎骨磨蹭,传来灼人的热度。又问:“恶心吗?”

    窦泽不回答,垂着头,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脸是红的,上面的泪痕已经被激吻冲击得不大明显。

    霍司明苦笑着说:“果然还是很恶心吗?”

    窦泽抬头,被吮得发红的唇|瓣微微有些肿了,他看着霍司明,轻轻摇了摇头,他现在无法正常思考。

    霍司明看到他摇头,说:“所以,你也在我的亲吻里获得了快|感,是不是?”

    快|感吗?他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说:“你先不要问我……”他软倒在了沙发里,有些迷茫,开始的争吵为何会演变成后来的激吻?“我困了。”他又想起什么,问:“你吃晚饭了吗?”

    霍司明摇摇头。

    他说:“我去给你把饭热一热。”说罢扶着沙发站起来,他的腿已经被霍司明吻得软了,这次陌生的经历甚至让他有些站不住。

    霍司明跟到厨房,一边看着他下面,一边问:“你还要走吗?”

    窦泽不做声,半垂着眼,专心搅动锅里的面。

    霍司明又说:“试着接受我好不好?我们的第一次确实不美好,但别因为那一次的不美好就否定所有,别急着下定义,好吗?”

    窦泽说:“别提那事儿。”

    霍司明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此时却有些热切地凑到窦泽身边去,说:“好,不提。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不做这些,只是生活在一起也可以。或者,如果你需要发泄|欲|望,我甚至可以化妆成女人……”

    窦泽微张着嘴回头看他,抿了抿,说:“你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面已经煮好,窦泽用筷子将他们捞到碗里,浇上了保姆做好的卤汁,又倒了两滴香油和葱花,说:“好了。”他将碗端到餐桌上,便听到霍司明在身后说:“如果你怕家人发现,我可以跟你谈一辈子的地下情,如果我死掉,我的财产会全留给你和孩子……”

    “吃饭吧。”窦泽看出霍司明今天的情绪不太稳定,他们俩的情绪都不稳定。

    汤面上氤氲起一缕缕的热气,闻起来很香。窦泽坐在霍司明对面,看着他吃饭。他的眼角眉梢还带有刚刚激吻留下的红晕,显得很柔和,霍司明吃了一口面,抬起头看他,又追问:“真的不行吗?女人可以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啊。”他甚至连绅士的脸面都不要了,只要窦泽的一句话。

    “我不知道……”他撑着脑袋,已经有些困了。“现在已经是夜里零点,我的脑子需要休眠,它不会思考了。”

    霍司明便不再说话了,窦泽为他夹了一些开胃的酸萝卜片放在碗里,说:“配着这个有滋味一点。”

    霍司明夹起来吃了,说:“你去睡吧。”

    “你明天早上还会不告而别吗?”窦泽撑着眼皮问他。

    他嘴里还含|着一根面条,将它吸进嘴巴里,才轻轻摇了摇头,又劝道:“窦泽,我觉得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也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窦泽不理他,已经揉起了太阳穴。

    待他吃完面,喝完最后一口汤,窦泽将碗收到水池里,上了楼,还顺带拎上了自己的旅行包。走到卧室,霍司明跟了进去,窦泽回头看他,问:“怎么了?”

    “我帮你把衬衫挂起来,不然在包里窝一夜会起皱。”刚刚经历了出走事件,霍总忽然变得有些乖顺了,又或者是因为刚刚那个激情四射的吻,让他得到了稍许满足。

    窦泽眯着眼睛摇了摇头,道:“你去洗澡吧,我自己来。”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那个……上回我把你晾在阳台上的内裤碰掉了,呃……没洗,又搭回去了……”

    “……哪一条?”霍司明皱了皱眉,又说:“内裤碰到地上应该重新洗一遍。”

    “……不知道是蓝的还是黑的,反正你的内裤……就那几个颜色。”窦泽眼神有些游移了,他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霍司明看了他一眼,说:“你要帮我洗内裤吗?”

    窦泽:“……”

    “做我男朋友还是帮我洗内裤,你选一个。”霍司明扶着门,看着他说。

    窦泽装作没听到,拉开旅行包的拉链,将衬衫一一挂回柜子里。霍司明又说:“书房的沙发床很短,如果你让我睡回卧室,我可以允许你不洗内裤。”

    窦泽一边挂衣服,一边说:“那我们两个换一换,你来睡卧室,我去睡书房。”

    “……”霍司明说:“……我自己洗内裤。”

    窦泽忍不住勾起唇角笑,霍司明便过去抱着他亲了一口。窦泽回头看他,说:“你不是说,可以不做这些吗?”

    “如果做我男朋友,就可以随你……你需要选择。”霍司明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笑意,过了一会儿,他认真地说:“窦泽,别禁锢自己,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窦泽稍稍叹了口气,夜色太温柔,让他的心也柔软了,刚刚的亲吻不是不美好,他的脑袋稍微迟疑了一会儿,嘴巴里已经吐出一串让自己后悔的话:“……你让我考虑一下。”

    霍司明便笑了,稍稍勾起唇角,看着他,道:“晚安。”

    窦泽躺在床上,脑海中又浮现起刚刚的场景,嘴唇上似有湿度一样,耳边声声回响着霍司明的质问:恶心吗?我的口水恶心吗?

    他抱着枕头慢慢翻了个身,让稍微|隆|起的肚子挨着床垫,这屋子里还有明显的霍司明的味道,枕边更甚,缭绕在他鼻尖,恶心吗?不恶心,他都睡了这么长时间,甚至闻见这味道还有些安全感。

    窦泽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不想了不想了……睡觉。

    第二天醒来时,霍司明果然还在家里,正穿着质料轻软的睡衣在楼下盛饭,见他下来,说:“天有点冷了,今天走的时候带件外套吧。”

    窦泽脸上还有枕头印子,声音带着晨起的干哑,说:“我的厚衣服还在宿舍里,等周末回去拿。”

    “那你先穿我的。”霍司明将小笼包放到他面前,又倒了些醋和辣椒做蘸碟。又问:“你中秋的时候,要跟家人一起过吗?”

    窦泽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一枚包子放进嘴里,道:“晚上一起,不过也不会特别隆重,我爸不能吃月饼,也就在阳台上看看月亮意思意思。”

    霍司明点了点头,问:“那中午有时间吧?”

    窦泽这才反应过来,忽而问:“……你是想带我回家过节吗?”

    霍司明点点头:“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吗?不是特别隆重,下午可以继续回去上班。”

    窦泽拿着筷子顿住,连上面夹得包子都显得不那么美味了,他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问:“你爸爸知道我的存在吗?你出柜了吗?”

    “应该知道吧?”他沉思了一会儿,又说:“他们一直以为我是性|冷|淡,或者双性恋,所以并不需要出柜。”

    “……”窦泽把包子塞进嘴里,连醋也忘记蘸。“你爸会把我轰出来吗?”

    霍司明说:“你放心,他不敢的。”

    离开家的时候,窦泽从霍司明的衣橱里挑了一件最不打眼的外套,穿上去感觉肩膀重若千斤,他怕被同事们看出来。霍司明看了一眼效果,赞赏道:“很好看。”

    “……”窦泽有些不自在的抻了抻衣服的下摆。

    霍司明笑了笑,两人一起走到地下车库,终于是了结了这一周以来的争端。两人半夜里和好,霍司明忘记通知白若安,他驱车驶离小区的时候,便刚好碰到白若安站在大门口吃包子,一杯豆浆放在他车前的引擎盖上,一边吃一边向小区里面瞅,估计是在等窦泽出来。

    窦泽看见他,侧了侧身通过驾驶位的窗户喊他:“白先生!”

    白若安也看到了霍司明的车,吞下包子说:“你俩和好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害我白跑一趟。”

    窦泽有点不好意思,没说话,霍司明却说:“这个月给你发奖金。”

    白若安这才高兴了,道:“你俩先走,我殿后。”

    待车子驶离了小区外的街道,白若安的车还没跟上来,窦泽忍不住问:“白先生跟你很早就认识了吗?”

    霍司明抿着嘴笑了笑,从车子的储物盒里摸出了一块酸梅糖给他,说:“吃醋了么?”

    “……”窦泽不理他。

    霍司明继续道:“前面红灯,还可以吃一口糖。”

    ☆、第三十二章

    这显然是一句调笑,窦泽斜睨了他一眼,说:“我不吃糖,你别乱来。”

    窦泽手心握着那枚糖,放进了装零食的包里,他又看到自己的肚子,说:“一天比一天大,感觉我的肚皮都快被撑破了。”

    霍司明回头看他一眼,安慰道:“穿上衣服不明显。”

    “我同事已经问了我三次了,问我是不是在地主家里吃好的了。”他叹了口气,又说:“中秋那天真要去你家吗?”

    霍司明看出他的窘迫,反而笑着点了点头:“嗯。”

    “……”窦泽显然有些后悔,他揉了揉脸,将胳膊抵在车窗上,撑着脑袋。

    “如果做我男朋友,就可以不去。”

    窦泽不理他,十来分钟的车程,一会儿就到了,他下车的时候又叮嘱霍司明:“你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霍司明笑颜温柔地点了点头。

    走进大堂的时候碰到张怡,她正在喝一杯粉色的糊糊儿,窦泽看到,问她:“你喝得是什么?粉红色还挺好看的。”

    “代餐粉,减肥的。”张怡拿手帕纸揩了揩嘴角,又上下打量他一眼,说:“诶?你这外套挺好看的,哪儿买得,我去给刘洋也买一件。”

    “……淘宝上。”窦泽一时无言,岔开话题道:“你跟刘洋和好了?”

    张怡面露羞涩,说:“还不是那样儿,瞎凑活过吧。”又说:“我怎么听他说,你这段时间都不回宿舍啊?穿得也一天比一天体面了,前几天宾利不见了,又换成了宝马……”

    窦泽被她问得头疼,对比之下又觉出霍司明的好,他沉默寡言,却总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窦泽摆摆手,说:“等我回头把购买链接发给你。”也不等张怡说话,便三两步爬安全通道上了楼。

    楼上刘洋亦是眉飞色舞,人逢喜事精神爽,正在办公桌那里哼着小曲吃早点。见他过来,笑道:“哎哟,你这是越活越富态了。”

    窦泽不接话,问:“你跟张怡又和好了?”

    “是啊,求婚了。”刘洋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她答应了,明年春天就结婚,回老家结,到时候你也来。”

    “行。”窦泽笑着点点头,又调笑道:“我明天回宿舍拿两件儿衣服,你跟你老婆可克制点儿。”

    “去你的。”刘洋笑了,又说他:“你这天天豪车接送,还在乎那两件儿衣服?拿什么呀?买新的得了,你这身儿就挺好,看着贵气逼人。”

    “那是衣服贵气逼人吗?那是我的气质。”窦泽跟他开了句玩笑,便不再搭话,回自己的坐位工作去了。这几天他没做什么新单子,办公室里人心惶惶,连主任都坐不住,一天三次往楼上跑。

    窦泽理了理材料,快到中午的时候,收到霍司明的信息,问他:吃糖了吗?

    有病。窦泽没理他,却克制不住嗓子眼儿有点儿紧,又想起昨晚上霍司明伸舌头在他嘴里搅动的感觉了,一直到下午也没回他信息,霍司明直接打电话来了,说:“一会儿你下班直接来公司找我吧,这边有个会,走不开。”

    窦泽说:“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我叫小白去送你。”霍司明张口就要叫白若安。

    窦泽忙说:“别别别,算了,我一会儿过去,到时候要给你打电话吗?”

    “不用,你直接上来就行。”

    挂掉电话,又坐了一会儿,办公室里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准备下班,几个预备跳槽的同事都已经背上包走了,刘洋也收拾了东西,回头看他:“还不走?”

    窦泽一边打字一边说:“等到点儿再走。”又问他:“去跟张怡约会?”

    “不得趁着这两天热乎劲儿巩固巩固感情吗?”刘洋又笑了笑,走了。

    待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窦泽才慢吞吞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摸|到包里的酸梅糖,想了想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一下子溢了满口。

    中央商务区的街道干净整洁,路过咖啡店的时候里面传来袅袅的咖啡和甜品的香气,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看到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那张寡淡清秀的脸撞进他的眼里,是邱晓琳。她对面正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两人的笑容都有些程式化,邱晓琳的脸上则露出些许羞怯,窦泽猜,她大概是在相亲。走在街上也能遇到前女友相亲,这可真是……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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