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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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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怀孕了怎么办?! 作者:昀川

    正文 第9节

    男人怀孕了怎么办?! 作者:昀川

    第9节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邱晓琳却已经看到了他,从里面招手,见他已经走过去,干脆追了出来。她一张脸憋得有些红了,拽住窦泽的衣袖,说:“窦泽……我刚刚叫你,你怎么跑了?”

    “我……我没听见。”窦泽撒了个谎,他的眼睛顺着玻璃门向咖啡店里瞟了一眼,那位男士已经转过头来看他,平凡的一张脸,但看起来稳重成熟,让人产生天然的信赖感。窦泽问:“你朋友?”

    这下轮到邱晓琳支吾起来,她说:“啊……是啊。”

    窦泽笑着说:“看起来人挺好的。”

    邱晓琳问:“你……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窦泽的脑子卡了个壳儿,略想了一下,说:“有了。”

    “……这样啊。”邱晓琳垂下了头,连肩膀也有些塌陷了似的,让窦泽很想拍拍她,给她些力量。

    “快进去吧,你朋友要等急了。”窦泽说着指了指咖啡店里。

    邱晓琳的脸上已经掩饰不住失望,她的嘴角努力扯了一个笑容,说:“好吧,那我进去了,祝你幸福。”

    “你也是。”窦泽说完,又想起那三万块,说:“钱……等再过段时间,我打到你卡上。”

    “没关系的,你尽管用,不着急。”她连连摆手,转身回了店里,又坐回了那个位置,重新应付起她面前的男人。

    窦泽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嘴里的糖果已经快化完了。他叹了口气,转了脚跟,朝着万基大厦的方向走过去,或许是霍总早做了吩咐,他刚进大厅,前台就出来一小姑娘,笑得温柔可亲,微弯了腰对他说:“窦先生是吗?我带您上楼。”

    窦泽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怎么接受过这样的待遇,尤其在这样精英汇集的大公司里,他赶快点了点头,说:“那谢谢你了。”

    “不用谢,我们霍总吩咐过的。”

    窦泽点了点头,随着她进了电梯,一抬头,便看见那姑娘正透过电梯里的镜面悄悄打量他,见他察觉,又赶快移开了视线。窦泽心想,就这样还准备地下恋,骗鬼吗?

    他没有点破,跟着她下了电梯,中间路过宽敞通透的会议室,霍司明正正襟危坐在里面听报告,白若安则一脸吊儿郎当,不怎么认真的模样,于是他最先看到窦泽,并且拍了拍霍司明的肩膀提醒他,窦泽甚至可以看到他小声说话的嘴型——‘老板娘来了’。

    窦泽:“……”

    霍司明抬头看过来,对着他笑笑,他便看到周围各层领导惊讶的脸,然后纷纷向他行注目礼,他赶紧低下头,对前面的小姑娘说:“我可以自己过去,你走吧。”

    那姑娘便点了点头,就站在那里看他。

    “……”窦泽快步越过会议室的的区域,走到霍司明办公室门口,霍司明的女秘书正坐在门外的办公桌那里,见他过来,站起来打招呼道:“您好霍先生。”

    窦泽听出来,她就是上次接霍司明电话的那个人,便点了点头,问:“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您可以进去先等一会儿,会议马上就结束了,我叫人为您准备果盘。”女秘书恭谨着面带微笑地说。

    窦泽又想起她当时拒绝转接霍司明时公事公办的语气:你哪位?

    唉……

    他推门进了霍总的办公室,那里的陈设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夕阳的颜色由仲夏时鳞次栉比的暖色变成了此时稍显料峭的冷色,也可能是因为今天天阴。他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脑连上万基大厦的内部网,开始查看最近的招聘信息。

    过了一会儿,女秘书端着茶水点心还有果盘进来,一一摆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说:“霍总说让您稍微等一会儿,他这里有投影仪和碟片,您要看会儿电影吗?”

    “……不用,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待着就行了。”

    女秘书微笑着点头退了出去,窦泽看了一会儿招聘资料,正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己的简历挂在上面,霍司明便进来了。他怀疑霍司明叫他过来只是为了向他展示自己的领土,像求偶的雄性动物那样,抖抖羽毛,骚包……

    霍司明见他在看电脑,一边松领带,一边坐到沙发的扶手上,俯身过来,左手撑在后面的沙发背上,几乎将他圈在怀里,问:“在看什么?”

    窦泽赶紧关了网页,说:“没什么。”

    霍司明却毫不留情的戳穿他,问:“是在看招聘网站吗?想跳槽?还是你公司出了什么问题?”

    窦泽稍稍向旁边挪了挪屁|股,说:“只是随便看看。”

    “那就是想跳槽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说:“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出一个完美的主意。”

    “……”窦泽不理他,觉得他话有点多。

    霍司明见他不说话,不敢再调笑,而是问:“做得不开心吗?”他顿了一下,看见窦泽的眼神转到他脸上,才接着说:“辞职怎么样?”

    “……”窦泽抿了抿嘴,决定不再搭理他,低头将自己的文件都收起来,又拿水果签戳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问:“会议结束了吗?”

    霍司明点点头,又接上刚才的话题,说:“即便是年底就进行剖|腹产手术,这中间还有一段时间,不辞职,你的肚子也是个大问题。”

    窦泽说:“可是如果辞掉这份工作,下一份还没有着落,而且连续几个月没收入,让我没有安全感。”

    “你可以把安全感寄托在我这里。”霍司明帮他拿起包,一边向外走一边说。

    窦泽明显很厌恶这样的做法,他皱了皱眉,说:“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霍司明便岔开了话题,问:“饿不饿?”

    窦泽摇摇头,又问:“你饿吗?中午按时吃饭了吗?”

    霍司明也摇摇头,说:“吃了,和你吃得一样。”他的手装作不经意地搭在了窦泽的腰间……

    ☆、第三十三章

    对于有些人而言,腰是不能轻易触碰的敏感区,窦泽属于这个群体之一。当霍司明的手放到他腰间的时候,那掌心的热度几乎将他烫得一哆嗦,他立刻向旁边快走了两步,与霍司明拉开距离,也不说话,只是回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旁边的女秘书眼观鼻鼻观口,玻璃会议室里的高层们却没走,一个个内心的弹幕几乎要喷到那层厚厚的玻璃墙上。

    窦泽快步走到电梯,站在那儿等霍司明,待他过来,才压低了声音说:“还说什么搞地下恋,你看看你们公司员工看我的眼神。”

    电梯门叮得一声开了,霍司明噙着笑将他推进里面,说:“你来巡视,他们当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说错了。”窦泽抬起眼皮瞟他:“大概都在心里问,‘老板一表人才,怎么找了这么个对象?’”

    霍司明笑着贴到他耳边说:“你承认了?”

    “……”窦泽往旁边踏了一步,远离他,却又回头看他,眼神带着审视。

    霍司明看到他的眼神,勾着唇角问:“怎么了?”

    “说实话,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看上我?”

    这世间总是有许多感情是说不清楚的,不知从哪个瞬间起,你就自觉自愿的把某个人珍藏在了心里,一分委屈也不想叫他受。霍司明想了想,说:“不知道。”

    窦泽看他:“怎么会不知道?性格好?长得好?还是有情趣?……”

    “不知道,你说你哪里好?”霍司明两手插在裤兜里,眼里漾着笑意,歪着头看他。

    “我哪儿知道。”窦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扳着指头数落自己:“长得糙、性格差、不温柔、也没审美、没情趣……”

    “我不知道。”霍司明打断了他,眼神像在回想什么,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光。”

    “……”窦泽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他脸都红了。

    霍司明还要继续说:“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我当时满身汗,穿着篮球背心,还把你膝盖都撞青了,你是怎么看出光的?后来没觉得自己走眼了吗?”他忍不住回头看他。

    霍司明说:“就是觉得很温暖,阳光的感觉,而且你很有责任心,后来不是坚持把我送到医务室了吗?”

    “说起这个我就……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你之后还有演讲?”窦泽皱着眉看他。“差点儿就害你迟到了。”

    “我当时以为你知道我是谁。”电梯到了车库,霍司明一边拉着他的手下来,一边说:“再说如果不跟你去医务室,后来怎么要到你电话?”

    “我又不是学经济的,怎么会知道你?不过我之前那女朋友倒是跟我叨叨过你的名字,每次说起你,她都一副快晕厥过去的表情。”窦泽笑着,没在意自己说什么。

    霍司明拉开车门,站在那儿看他,眼神沉沉的,问他:“你之前有过几个女朋友?”

    他仰着脸思考了一会儿,说:“认真谈过的……有四个吧?”说罢又笑了,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对站在外面的霍司明说:“怎么?你还有处|男情节?”

    霍司明也坐进车里,问他:“你和她们都做过爱?”

    “……”窦泽皱了皱鼻子:“我拒绝回答。”

    霍司明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愉悦地说:“那就是没有。”

    窦泽有些羞恼,说:“你在笑话我?”

    “没有,我很开心。”霍司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认真地说:“屈从于身体的欲|望,像狗一样随处发|情,是不对的。”车子缓缓驶出车库,他又转过头来看向窦泽,说:“只有认定了一辈子要爱一个人,才能同他做|爱,那才叫做|爱。”

    窦泽咽了一口口水,他忽然有种脊背发凉汗毛倒竖的感觉。

    见他半天不说话,霍司明回头看他,问:“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和那些女孩儿做过爱,你会不会我杀了我?而且,什么叫认定一个人?万一对方没认定你呢?”他把背靠到车门上,有点紧张。

    霍司明慢慢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哲学,我不强迫别人接受我的。”

    “可是你分明就在强迫,你都骂别人是狗了。”

    前面正巧碰到红灯,霍司明踩了刹车,两片嘴唇开开合合,便给人定了性,说:“如果随处发|情还造出孩子却不负责,那连狗都不如。”

    窦泽皱着眉看他:“你是在说我吗?又不是我要跟你……那什么的。”

    “……没有。”霍司明抿了抿嘴唇,忽然发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窦泽不再说话,他怀疑霍司明就是在指桑骂槐的说他。

    绿灯亮起,前面的车队缓缓移动起来,霍司明踩了油门,又伸手过来握窦泽的手,结果被抽开,还附送一对白眼。

    待车子停入小区的车库,窦泽开门下来,率先走进了电梯,霍司明跟在后面小跑了两步,解释道:“我没有说你。”

    窦泽按了楼层,才回过头看他,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再讨论。”

    “……”霍司明轻轻叹了口气,靠近他。

    窦泽以为他要道歉,便没动,不料却被人贴着耳根偷了个吻,湿热的气息喷到脸颊上,叫他心里一阵慌,又回头瞪人:“喂!”

    “你生气的样子太可爱了。”霍司明站好,笑着看他。

    “别甜言蜜语拿追女孩儿那套对我,这个我比你在行。”窦泽抄起手,摆出了个防御的姿势:“如果你要追我,首先得承认我是个和你一样的、平等的男人。”

    霍司明看着他,眨了眨眼,忽而笑了,说:“好,我记在下了。”

    “……”窦泽意识到自己又说了露怯的话,心里懊恼,跟着进了家门,里面的陈设像长在原位似的,每天都摆在一样的位置。餐厅里飘出食物的香气,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说:“今天有煎饺。”

    霍司明嗯了一声,问:“喜欢吗?以后让她们多做。”

    “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这个,每次都比别的吃得多。”他走过来,脱掉外套,问:“为什么一星期只做一次?”

    “喜欢的东西也要克制,太容易吃到,或者吃得多了,就不会像开始那么喜欢了。”霍司明一边上楼一边说。

    窦泽跟在他后面,故意笑道:“食物如此,人亦如此才对,真的到手了,恐怕就没那么喜欢了。”

    霍司明停下来,看着他说:“你不一样。”

    窦泽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拍拍他的腰:“快走。”

    两人换了衣服,洗过手下楼吃饭,落日还剩个尾巴,余晖透过玻璃照进客厅里,半明半灭。霍司明伸手把灯打开,窦泽将粥盛进碗里,端到桌上。说:“等过完中秋,我爸就得开始做化疗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其实,伯父未必不知道自己的病,或许他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霍司明在他对面坐下来:“他这段时间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已经可以吃东西了,就是走路还得人扶着。”说着,他忽然感觉到肚子里被踢了一脚,诶哟一声,赶紧叫霍司明:“快来快来!”

    霍司明放下筷子,绕过餐桌快步走到他身边,一脸焦急问:“怎么了?”

    “他踢我了!”他一手扶着肚子,瞪大眼睛惊讶地说:“他踢我了!这次是真的!”

    霍司明立刻将手抚上去,却没什么动静,等了一会儿,孩子不给面子,不再动了。窦泽说:“现在又不动了。”

    霍司明笑了,说:“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就像平常的夫妻?”他站起来,又回到座位拿起筷子。

    “……”觉得……窦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现在甚至对前女友相亲都没什么感觉了,只想着还钱。

    霍司明不再逼问他,而是殷勤地夹菜给他,又说:“明天下班再去检查一下。”

    窦泽点点头。

    饭后,他换了衣服去医院,窦爱国已经沿着墙根儿走过了今天的练习,躺在床上看电视了,做完手术之后似乎特别容易疲倦,他整个人显得老了不少。

    窦源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这几天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作息,每次来医院都比窦泽要早,晚上也能在医院陪着孩子睡觉。她问:“中秋那天晚上,你早点过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窦泽点点头,又想到霍司明,要是他一个人在家里赏月,肯定特别寂寞,他那个人那么多愁善感。

    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话,等父母睡下了他才走。

    霍司明照例在公园门口等他,勤勤恳恳,风雨无阻。

    一场秋雨一场寒,临近中秋,天气愈发料峭起来。窦泽已经等不及周末回宿舍去拿衣服,却不想霍司明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成沓的御寒服,与他自己的衣服一起,挂在衣帽间里。

    窦泽看着轻轻叹了口气,半晌不语,霍司明觑着他的神情说:“是大众的牌子,不是很贵,你往年也没有添置过什么衣服。”

    窦泽走上前翻了翻,最终笑了笑,说:“谢谢。”又问:“过两天去你家,穿哪一套?”

    霍司明见他不像生气,也放下了心,说:“穿哪套都可以。”

    窦泽翻了翻衣橱里品类齐全应有尽有的成衣,说:“是不是应该穿正式点?要穿西装吗?不过我现在穿西装肯定不好看,显得长了啤酒肚一样。”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霍司明走过来,帮他翻出一件夹克外套,说:“不用穿得很正式,这件怎么样?”

    “挺好。”他点了点头,又把搭配的内衬和裤子选出来,说:“你眼光挺好。”

    霍司明笑了笑,有点羞涩似的,说:“你喜欢就好。”

    窦泽看着他的样子,心头像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触碰霍司明,最终却收回了裤袋里,笑着说:“谢了。”

    “要给我奖励吗?”霍司明探着头到他面前,窦泽没动,他便撅起嘴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嘴唇,接了个清浅的吻。

    窦泽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将搭配好的衣服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挂好。

    这个中秋注定不同寻常,当霍司明将车泊到老宅的楼下,窦泽仿佛听到这栋历经沧桑的建筑物叹息的声音,粉红的蔷薇沿着古旧的墙壁大|片大|片的盛开,美得不像这座现代化城市的景色。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不远处有声音,朝着他们这边叫:“小叔。”

    窦泽抬头一看,见到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野心勃勃的一张脸,与霍司明长得不太像。他回头看了一眼霍司明,发现那人正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远处走来的年轻人。

    ☆、第三十四章

    那年轻人走到他们跟前,笑着说:“小叔,别来无恙啊?”

    霍司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窦泽正想打招呼,便被霍司明拉着走了,他小声附到霍司明耳边问:“这是谁?没比你小几岁,怎么叫你小叔?”

    “是我二哥的儿子。”霍司明握着他的手,他正处在好奇中,便没有察觉,任他握着。

    “你们兄弟年龄差这么多吗?”窦泽又问他:“你怎么不理你侄子?”

    霍司明揉了揉他的手指,说:“乖,别问了。”

    两人正说话,不防从屋里迈出一只通体灰色的猫咪,头大脸圆,体型肥胖,身手倒是极敏捷,慢条斯理沿着墙根走了几步,一跃便上了一楼的阳台,那里有一架小小的柔软的吊床,似乎是特意为它准备的,那肥猫趴上去便睡。

    窦泽看到,说:“你家猫真肥。”

    霍司明抿着嘴笑了笑,说:“那是我父亲的猫,你如果喜欢,等生完宝宝,我们也养一只。”

    “别,我不喜欢,猫特别能毁东西,逮着什么抓什么,我姐以前养过一只,每天挠烂我床头一卷儿卫生纸。”他看了一眼霍司明,又说:“你爸还挺有爱心,老年人都爱这些东西,我妈前两天还说,等我爸出院了,回家也养条狗。”

    “他也就对这些东西有爱心了。”霍司明勾了勾唇角,笑不达眼底,揽了窦泽的腰,将他半推进屋里去。

    霍家的房子极大,光一楼的客厅便有三个佣人在打扫,一言不发,秩序井然。窦泽看在眼里,暗暗咋舌,这房子共有三层楼,却装了两部电梯,一左一右,看着有点奇怪。窦泽忍不住问:“你们家怎么屋里还装电梯啊?”

    “家里的两口人都坐轮椅,装电梯方便一些。”霍司明拉着窦泽上楼,说:“还没开饭,我们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他刚说完,左边那部电梯便开了,露出里面的人,鹤发鸡皮,坐在轮椅上,身上盖着羊绒毯子,一位清瘦的中年男人推着他走出来。窦泽暗自在心里猜测,这人到底是霍司明的爷爷还是爸爸,眼神便露出好奇与审视。

    霍司明朝着坐在轮椅上那人喊了一声:“父亲。”

    霍宝华撩起眼皮看他,说:“我以为你今年又不回来。”

    霍司明不说话,他父亲身后的中年人微微弯下腰,在老人的耳边问:“先生,现在开饭吗?”

    霍宝华点点头,霍司明的侄子也从外面进来,见到老人,笑着喊了一声:“爷爷!”

    “启平,上去推你三叔下来。”对比霍司明的态度,霍宝华对孙子要和颜悦色得多。

    霍启平答应了一声,便上楼去了。霍宝华也被推去了餐厅,客厅里除了几个佣人,只剩下霍司明与窦泽两个,窦泽心里有疑惑,却不便此时问出来,再回头看霍司明的表情,他脸上已经结了一层霜,碰一碰那层面具就能碎一地。

    窦泽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说:“别不开心。”显而易见的,这个家里没人待见霍司明。他有些心疼霍司明了,却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笨拙地用自己的肩膀蹭了蹭他的,说:“他们都去餐厅了吧?我们要去吗?”

    霍司明表情缓和了一点,点点头,拉着他朝餐厅走过去。

    刚进去便听见霍宝华吩咐佣人:“阿福呢?一会儿记得喂它鱼。”

    佣人听到应了一声是。

    霍司明拉着窦泽在霍宝华下首落座,餐厅里没人有异议,过了一会儿,霍启平推着霍家老三从楼上下来,倒是霍老三对霍司明还亲近一点儿,主动打招呼道:“司明回来了?”又看到他旁边的窦泽,却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窦泽也不上去讨不痛快,跟在霍司明身边眼观鼻鼻观口。

    窦泽不知道,霍家的人这就算到齐了,便听到霍宝华说了一声:“人到齐了,开饭吧。”

    厨房里备餐的佣人们鱼贯而入,为每个人身前放了一盘前菜,窦泽看着自己面前的水果沙拉,有些疑惑霍家每天的吃饭方式。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霍启平忽然开口道:“爷爷,小叔对我可好了,前两天刚刚又指导我做生意,您给我的‘悦薇美妆’,忽然就在他手上起死回生了。”他说话时半阴半阳,咬牙切齿,显然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霍司明不开口,霍家老三霍司祺却说:“启平,你小叔轻易不肯教人,这次舍得教你,你可要好好学啊。”

    霍启平冷笑一声:“三叔,您错了。我觉得小叔好为人师得狠呢,只怕以后爷爷留给我的、我爸留给我的,都得被他掺上一脚。”

    霍司明静静吃着沙拉,嘴里发出轻轻地咀嚼蔬菜的声音,不答话。他旁边的窦泽心里却惊涛骇浪一样思索起来,悦薇美妆竟然是霍家的产业?那么……这段时间公司里的人心惶惶,也都是因为霍家这叔侄二人争家产了?他心里不平,扭头看了一眼霍司明,那人正将自己碗里的苹果挑出来放进他碗里,顿时一腔怒火不自觉又熄了。

    霍启平却不忿,言辞愈发激烈起来,故意笑道:“小叔,你眼光可越来越差了,原来跟在你身边的白助理呢?这么快就换了口味了?我看跟这位比起来,还是白助理有水准些。”

    霍司明此时才赏给他一个眼神,一双眼睛看过来,阴沉沉,暗含警告。

    霍启平却不知收敛,仍要说:“不知这位壮士芳龄几何啊?这年纪轻轻,怎么啤酒肚已经吃出来了?”

    窦泽听在耳里,也怕给霍司明惹麻烦,只默默地吃着东西,不说话。

    霍司明却停下用餐的进度,第一次与霍启平对上,他微微抬了下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手里的餐刀轻轻巧巧便丢了出去,只听一声惨叫,刀柄不偏不倚正好砸到霍启平的眉骨,磕出一道血痕。

    霍启平一手捂着伤口,一边抬起眼恨恨地看过来,便听见霍司明说:“二哥走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就替他教教你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你话怎么那么多?”

    整个餐厅里没人敢说话,连霍宝华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不语。

    霍司祺和稀泥道:“启平,快下去清理一下。”他也不说霍司明不是,也不说霍启平不是,只是叫两位战斗人员之一远离战场。

    霍启平却不听,捂着伤口冲霍宝华叫:“爷爷!”

    霍宝华这才看过来,对身后的中年男人开口道:“理庭,带启平去包扎一下。”

    张理庭便走到霍启平身边,要搀扶他,嘴里说:“启平少爷,我帮您包扎一下。”

    霍启平甩开他的手,抽|搐着一边嘴角冷笑:“霍司明!别以为你就是这家里的王法!迟早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帐都算回来!”

    霍司明已经叫佣人换了一把餐刀,连眉毛也没动一下,继续低头吃盘里的菜,只有他旁边的窦泽看着有些心惊胆战,咽了口口水,不自觉看了这餐桌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漠然视之,似乎没人将霍启平的话放在心上。

    待这餐桌上最小辈的人走了,霍司祺才说:“司明,你不要把启平的话放在心上,他还年轻,不知轻重。”

    不料霍司明却弯起唇角笑了笑,冷冰冰地说:“只要他有本事,只管放马过来,怕只怕他只会放狠话。”他的目光在这屋子里又扫了一圈,忽然抓|住窦泽的手放到桌上,说:“他是我爱人,过几个月,我们就要结婚。”

    窦泽心里一惊,抬头看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上首的霍宝华怒喝:“混账东西你说什么蠢话!”

    霍司明不答话,依旧握着窦泽的手,窦泽任他握着也不是,抽|出也不是,可此时此刻,为了给自己人撑场子,他还是忍着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霍宝华气得快要犯心脏|病,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在这家里怎么乱来我都依你!可你现在……你要做什么?!”

    霍司祺与他父亲一样腿脚不便,因此无法及时赶到霍宝华身边去为他顺气,只是劝道:“司明你别跟爸爸犟嘴。”

    霍司明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笑道:“父亲,白若安背上可还有您亲自用烟头烫出的伤疤呢,您这么快就忘了?再说这家里的子孙,带上死去那几个,哪位不是您乱来的产物?怎么此时倒义正言辞正人君子起来?”

    霍宝华已然被他气得一双白眼快要翻过去,差点上不来气,幸而张理庭快步赶过来,喂他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说:“先生不要动气。”

    霍司明笑了:“你看,张先生对你那么好,从十来岁跟了你,一直到现在不离不弃,你却连个名分也不给人家,对比之下,还是我显得有人情味一些吧?”

    窦泽的眼睛在剩下的霍家人里打了个转,终于知道霍司明为何叫他不用紧张,不用在意家里这些人的看法,可霍司明自己却还是在意了,不然也不会把他领回来见人,不过……他们都让他失望了。

    霍宝华缓过气来,发着抖对霍司明说:“滚!你现在立马给我滚!”

    霍司明便拉着窦泽站起来,他们拢共在这房子里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吃了三分之一盘蔬菜沙拉,其余时间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围观吵架。窦泽坐到车上的时候,还有些心神未定,他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家庭,指桑骂槐,连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四五遍。他转头看向霍司明,那人正在倒车,紧抿着嘴。

    窦泽看着他,忽然有些心疼,伸手在他大|腿上轻轻拍了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霍司明感受到他的情绪,扯着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却怎么也笑不自然,最终只好又收起表情,抿起嘴。

    车子飞驰在路上,他们要从远郊赶回市区,窦泽问:“你饿不饿?”

    霍司明回头看他:“……刚刚……唉……”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抱歉,说:“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外面吃一些吧?”

    “不用,回家吧,我给你做面吃,好不好?”他柔声道,突然有些理解霍司明对阳光和家庭的渴望了。

    霍司明不答话,他忽然将车停在了路边,窦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车坏了吗?”

    “窦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第三十五章

    “……”窦泽一时无言,看过来,问:“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个?”

    霍司明眼里的疲惫快要溢出来,不似平常那样刀枪不入的模样,他霍然从驾驶座探身过来,抱住窦泽,把脸埋到他肩上,半晌没说话。窦泽一时手足无措,过了好半天,内心终究是柔软的,抚着他的背,故意调侃:“怎么还撒起娇了?”

    他这样说,霍司明便故意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窦泽却分明感受到那湿|润的唇|瓣在他的脖子上作怪,在霍司明腰间掐了一把,威胁道:“你再动我就揍你了。”

    霍司明便趴在他颈间笑,笑得连肩膀都一颤一颤,窦泽作势要推他起来,却被霍司明撅住肩膀,吻上来,窦泽想推开,又怕伤他的心,恍惚间便半推半就了,任他又把湿热灵活的舌头伸进来,搅|弄得一颗心也要乱了。

    亲吻罢,窦泽在那里喘气,霍司明一边浅浅的啄吻他的嘴唇,一边将唇边的口水舔干净,却是越亲越湿。窦泽推推他的肩,说:“行了,快开车,饿死了。”

    霍司明这才重新发动了车子,又问:“现在回去做还赶得及吗?不如我们在外面随便吃点儿吧。”

    窦泽看了他一眼,说:“只要你不停车,山珍海味都赶得及。”

    霍司明又笑起来。

    待两人回到家里,窦泽放下包,穿了围裙去厨房煮面,霍司明脱了外套也跟过来,动手动脚的,看架势是想偷摸着来个背后抱。窦泽看了他一眼,举起手中的菜刀,说:“今天的腻歪份额已经用完了,别再过来听见没?”

    霍司明站在他身后笑,还要调戏:“那明天不是又可以用?”

    窦泽白他一眼,又举了举手里的菜刀,终究是没说什么。

    待煮好面,午休时间已经所剩无几,窦泽本不想在今天挑起霍家的话题,却还是忍不住问:“悦薇美妆是你们家的?”

    “原本是我父亲投资给霍启平玩儿得,不属于霍家的产业。”

    玩儿得?窦泽张了张嘴,无奈地发出声嗤笑,放下筷子说:“那现在是了?”

    “目前股权在集团手里,悦薇的企业管理还是由霍启平控制,不过仍在积极争取。”他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长舒了口气,夸赞道:“很好吃。”

    窦泽收了碗要去洗,霍司明站起来抢了活儿,让他坐下休息。窦泽又忍不住问:“那我的老板岂不是一直都是霍启平?他以后会给我穿小鞋吗?”

    “说不准。”霍司明随手将洗好的碗放到沥水架上,说:“他现在大概还不知道公司里有你这一号人物,不过也是早晚问题。”他又回头看窦泽:“我的建议是……”

    窦泽不待他说完,已经摆了手表示自己不想听,知道他大概又要说辞职的事。

    霍司明便闭上了嘴,洗完碗又想跟他亲近,问:“要不要睡一会儿?”

    窦泽看了一眼表,说:“都已经两点半了,睡不了了,你几点上班?不然我自己过去?”

    “我跟你一起。”

    两人到卫生间漱了口,又往公司的方向赶,索性不太远,十来分钟便到了,窦泽下车之前,霍司明说:“晚上我来接你去医院。”

    他下车的动作顿住,问:“不然你晚上和我们一起?”

    “不了,到时候长辈们又得忙着招待我。”他握握窦泽的手,带着笑意说:“上去吧,干活别太拼。”

    窦泽又回头看了他两眼,才下车。

    进大厅的时候,张怡看着他满脸殷切,窦泽笑着跟她打招呼:“怎么感觉你又瘦了?”

    “为了穿婚纱好看嘛,下个周末去拍婚纱照,到森林公园去拍。”张怡笑得甜蜜。

    窦泽恭维她:“拍完了让咱们也瞻仰瞻仰。”

    上楼却发现刘洋正在电脑上查房源,桌上还摆着几个新开发楼盘的小册子,他上前拿了一本翻开,笑着问:“你准备买房啊?”

    “也就是看看,没钱。”刘洋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问:“中午吃什么好的了?看这小|嘴儿红|润的。”

    窦泽一惊,笑容差点僵在脸上,恍然想起跟霍司明在马路牙子上那个吻,指不定给他亲肿了。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到刘洋继续说:“哎呦我去,窦子,什么时候谈得朋友怎么也不跟哥说一声儿啊?脖子上还有吻痕呢,这姑娘够野啊。”

    前面那一惊还未定,后面他又赶紧捂上了自己的脖子,不禁在心里暗骂霍司明。嘴里跟刘洋打了两句哈哈,才开始工作。

    若他以前还在犹豫,如今知道霍启平是悦薇的老总,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待了,心里开始认真考虑跳槽的事,心思便未全放到手头的工作上,过一会儿就忍不住翻翻招聘网页。

    到了晚上,霍司明来接他下班。窦泽拉开车门,发现座位上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拿起来坐下,问:“给我的?”

    “嗯,你拿去医院。”霍司明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莲蓉蛋黄的。”

    窦泽看了看手里的月饼,问他:“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嗯。”霍司明点点头,又要撩他:“要不要给我一些安慰?”

    窦泽不搭他的话茬儿。

    待车子泊到医院门口,他下车前又忍不住叮嘱:“你晚上回家自己吃饭,我在医院吃好了回去。”

    霍司明笑着点点头,对他说:“中秋快乐。”

    窦泽也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翘|起嘴角,亦说:“中秋快乐。”

    因怕再次被窦源发现,霍司明的车便没开到医院里面,窦泽徒步行至病房楼下,果然见到窦源下楼,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与她打招呼:“姐。”

    “诶?你来了?”窦源手里还拿着从病房捎下来的垃圾,说:“跟我一起去买菜吧。”

    窦泽的公文包已经叫霍司明捎回家,此时手里只拎着一盒月饼,窦源看到,问他:“你买的?”

    “不是,朋友送得。”

    “我们单位也发月饼了,感觉你这个看起来更好一点儿。”窦源打量了他手里的月饼盒一眼,又说他:“你肚子怎么越来越肥了?”

    “……单位伙食好。”窦泽垂着头胡乱找了个借口。

    窦源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便说:“这还没上年纪呢,就长个啤酒肚,将来娶媳妇儿可怎么办?你也克制点儿,减减肥。”

    窦泽嘴上应承着,心里却说不出苦。

    姐弟二人在医院门口的饭店里买了一些熟食,回来的时候,刘青已经备好了碗筷,见窦泽也跟着一起回来,说:“我刚刚还跟你爸嘀咕,怎么现在还不来,还以为你今天又要加班。”

    窦源说:“我刚下楼就碰见他了,当即抓了个壮劳力。”

    一家人说说笑笑,将食物摆到了病房阳台的小茶几上,围坐成一个圈,南南窝在窦泽的怀里,小口吃月饼。她把外面的莲蓉和月饼皮都吃了,只剩下一个蛋黄,托在手里,小声说:“我可不可以不吃蛋黄?”

    原本这种吃剩饭的活儿都是窦爱国来做,如今却不行了。窦泽最爱的就是莲蓉里的蛋黄,从她手里捡来丢进嘴里,又被窦源数落:“还吃,你都吃了一个了,这玩意儿热量最高。”

    窦爱国笑着说:“过节呢,多吃点儿也无妨。”接着又说:“小泽,你也确实该减减肥了,年纪轻轻,快赶上我手术前的体格儿了。”

    窦泽嘴里嚼着蛋黄点头,心里又惊又怕,不免想到霍司明,想他一个人在家里干什么,吃晚饭没有?此时会不会已经在公园门口等着接他回家了?再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今天天气好,赏月也合意。

    他脑海里已经在跑马场遛了一圈儿,便没听见刘青说话,还是窦源喊他,他才听见。“想什么呢?妈喊你都没听见。”

    “……昨儿晚上赶表格,睡晚了。”他担心霍司明在公园门口久等,便找了这么个借口,一会儿也好早些开溜。

    果然刘青说:“哎呀,那你一会儿早点回去,睡不好可不行。”

    窦泽抓了一把花生问:“您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我说,霍先生也不知道怎么过中秋,像他们那种人家,应该得摆宴会吧?”

    窦泽听着她的话,又想起霍家的宴会,不禁开始想象,霍司明前几年的节日都是怎么过得,在家人的冷嘲热讽中岿然不动吗?一副心肠又软了,不自觉便叹了口气。

    窦源听到,笑着问:“说人家摆宴,你叹什么气?”

    “摆什么宴也不如咱们一家这样和和睦睦围在一起吃月饼。”他又伸手想拿月饼,被窦源轻轻打了一下手。

    刘青笑着劝解:“过节呢,平常也不吃,你让他多吃一个吧。”

    窦泽却不吃了,心想,这里吃不上,我回家还能吃,霍司明肯定已经备下了。

    又过了半个钟头,他借口昨夜没睡好,提前溜了。走到公园门口,霍司明果然已经等在那里,窦泽说他:“你平常几点就开始等了?下次我回之前给你发短信再出来,不然干等在这儿多难受?”

    霍司明笑着虚虚揽过他的腰,说:“我估计你今天不会待太晚。”

    窦泽这次没躲,忍不住扭头去看他,嘴里问:“你怎么知道?”

    “心有灵犀。”他一边走,一边又伸手去摸窦泽的肚子,笑着说:“第一个中秋节。”

    他没说为何是第一个,可窦泽心里却懂了,他一边纳闷自己怎么会懂霍司明的心事,一边又忍不住心疼他,抬头看看月亮,好像比刚才又圆了点儿,嘴里说:“今天天气真好。”

    皓月当空,月光照在小径上,他们也算赏了景。

    霍司明说:“刚刚吃月饼了吗?好不好吃?”

    窦泽笑了:“我吃了一个半,还想吃,被我姐拦住了。”

    “那确实不能再吃了,晚上睡觉不消化。”

    窦泽有点儿小情绪似的,说:“我还以为你在家给我备好了呢,她拦我,我就没再吃,等着回家吃。”

    霍司明听到他的话,笑了,故意撩他:“你要是亲我一下,回去就给你吃。”

    或许是月色太美,亦或是无所不包的黑夜给了人安全感,窦泽忽然停下脚步,霍司明回头看他,问:“怎么了?孩子又闹了吗?”

    两人原本就靠得极近,他只需一转身,便贴住霍司明的身体,霍司明以为他有事,向后退了一步,想察看他的肚子,不料窦泽拉了一下他的手,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后颈,迫使他微微低头,那妄想了无数个夜晚的唇便自己贴了上来,婉转地试探着深入他柔软的唇瓣。

    他的手微微颤抖,揽住窦泽的腰,张开嘴接纳他。窦泽的齿颊间还留有月饼的甜味儿,这股甜味儿转瞬在两人的唇|舌间传递开,霍司明紧紧抱着他,怕自己在做梦,梦醒这份爱便消散。

    亲了一会儿,窦泽被他抱得太紧,肚子有些不舒服,微微向后仰头,他还要追来,吮着他的唇|瓣不丢。

    窦泽微微错开脸,有点尴尬地说:“别抱太紧,肚子疼。”

    霍司明这才松开手,却忍不住又来吻他,窦泽任他吻了几下,才说:“行了,回家吧。”

    两人拉着手,心脏皆跳动得厉害。

    回到家里,霍司明又要索吻,窦泽却已经从刚刚如梦似幻的情境中清醒过来,推着他的肩膀,说:“行了,今天就这么多。”

    “你中午也这样说。”霍司明握住他的手,放在心房的位置,它便清晰感受到里面的跳动。

    “刚刚那个是用来换月饼的。”他硬是抽|出手,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那里果然有一盒开了封的月饼,只是都是完整的,大概没被动过。“你没吃吗?”

    “没有。”霍司明也换了鞋,走过去,捧了那盒月饼到落地窗的小圆几那里,上面已经摆了一壶茶,在煮茶器里温着。

    窦泽问:“晚上喝茶吗?”

    霍司明取了一枚月饼放到小碟子里,用餐刀切开,挑出里面的蛋黄给窦泽,又倒了两杯茶,说:“黑茶,泡了第二道,不会影响睡眠。”他自己就着剩下的莲蓉馅儿吃了两口,算是应景。

    窦泽将蛋黄吃了,又透过落地窗看月亮,这里楼高,看着月亮也近了点儿、大了点儿似的,给人‘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他看月亮,霍司明看他,看着看着又想凑过来偷食。窦泽拍了拍手里的蛋黄屑,站起来,说:“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说罢干了杯里的茶,上楼去,过了一会儿,霍司明也跟上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窦泽一巴掌抵住门,问他:“你想干嘛?”

    ☆、第三十六章

    霍司明一脚卡在门缝里,不说话,就那么抱着枕头在外面看着窦泽。

    窦泽防贼似的,脸却不知怎么红了,又问了一遍:“你想干嘛?”

    霍司明还是不说话,顶着门的那只脚慢慢连着腿挤进来,窦泽索性让开了门,看着他说:“你想来这儿睡是不是?”

    霍司明点点头。

    “行,那你来这儿睡,我去书房。”他走到床头去抱了另一只枕头,向外走。

    他这一走,霍司明开口了:“你肚子大了,晚上睡一个屋,我好照顾你。”

    窦泽直接拆穿他:“别找借口。”

    霍总仍不甘心,争辩道:“晚上在小树林里你不是这样的。”

    “……”窦泽经他提醒也想起自己在公园里主动送吻的情形,耳垂红得快滴血,脑袋都冒烟儿了,嘴一秃噜便说出来:“跟你接吻就等于答应跟你上|床了吗?”

    霍司明心里憋着笑,脸上却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似的,那股欢欣雀跃的劲儿一下就散了,垂着眼说:“是我理解错了。”也不再坚持,提溜着枕头转了身。

    窦泽在后面看着又不忍起来,喊他:“诶!”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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