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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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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下强强:《[重生]股神》 作者:半截香

    正文 第3节

    年下强强:《[重生]股神》 作者:半截香

    第3节

    连郑博厚都开始怀疑了,这个常跃到底有没有一点基本的能力,还是说自己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

    一整个上午,常跃除了递了一下买单,其余时间都是在分析沪指最近的走势。

    他另买的那支股票很普通,是典型的大盘蓝筹股,它的波动基本与指数吻合,涨跌都起伏不大,只能在一个月后赚到与指数差不多的盈利,勉强使投资者不跑输指数而已。

    下午的时候,他出去抽了一根烟,顺嘴和外边大厅的小帅哥聊了一会儿,答应他日后教他炒股。

    回到大户室的时候,他却敏锐的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一样了。

    上午的时候还在大肆评论这支股票如何糟糕的男人,此刻都收了声,常跃还觉得很惊异。

    “你自己看。”武道将显示器推到面朝常跃的方向。

    只见波利科技一直压在股价上方的卖单,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不翼而飞,买方的显示则在不断变化着。

    分时线上,一直在跌停板上萎靡的股价仿佛被一棍子打醒似的,诡异的直线被高高吊起,如同拔地而起的高峰!

    股价显示一直变动着,已经快到开盘价的97,却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今天,庄家恐怕是不会给散户上车的机会了,洗盘结束,他的目标应该是涨停。

    v形反转!

    常跃扫了一眼显示器,勾了勾嘴角,有气无力地评价:“不错。”

    说完,他又坐下来拿起自己那本厚厚的笔记本,然而拿笔的手却怎么都遏制不住的在抖动。

    不会吧?!

    常跃心想,一个v形反转而已,自己可真没怎么激动呀!不至于重生一次就眼皮子变浅没出息了吧,这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他重重的甩了两下手,无奈地发现右手仍然不听话,还是在抖。

    嘿!

    “这儿有个叫常跃的小伙子吗?”

    有上了年纪的女人的声音从大户室外传来,应该是保安拦住了她,大妈探进头来,嗓门还不小:“这儿有个叫常跃的嘛?你前两天没让我卖那个齐发,还真是建议对了,它这两天可涨得好。

    你还有没别的给大娘推荐一下?”

    常跃赶紧站起身来:“哎,我在这儿呢大娘……”

    也许是因为起得太猛了,常跃眼前突然一黑,他赶紧用手扶住桌子,凭记忆朝门口笑了笑:“大娘,还是您过来吧,我怕我走不……”

    天旋地转,他感到自己似乎是在半空中停留了一下,肩膀狠狠地磕在了某件硬物上,所幸后来不知道被什么人接住了,没硬摔在地上。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武道的喊声:“叫救护车!”

    常跃:“空单被人暗中平仓了嘛,我当时一直在外地,完全不知道这个事儿。”

    “哇,那你岂不是赔了很多钱?”

    常跃:“不是我的钱,是客户的、银行的、还有公司的钱。”

    “不能挽回了?”

    常跃:“怎么可能有挽回的余地?难不成我还能让时间倒回去重来?”

    “那怎么办呢?”

    常跃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一瞬,之后笑着反问隔壁床的男孩儿:“那你说怎么办呢?”

    男孩儿是丰镇市体操队的队员,今年十八岁,训练受伤了,在医院和常跃住一个病房。

    男孩儿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懂股票和期货,只听常跃说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并不管真假。

    他听了这个问题,想了老一阵才愁眉苦脸地说:“那么多钱,只能慢慢还了,估计要很长时间,怎么也要七八年吧?”

    常跃没说话,转头望向病房窗外湛蓝的天空。

    如果只要七八年就好了。

    毕竟,只有七八年。

    “呀!你的液体快输完了,我去帮你叫护士!”男孩儿从愣神中一下子蹦起来,焦急地就要出去。

    常跃摆摆手:“没事儿,我自己就能行,麻烦什么护士。”

    说着,他坐起身来,右手去够左手的针头,还没把胶布撕下来,就听见门口有人说:“别动!”

    武道快步走过来,重重地将带来的书和水果牛奶放在桌上,重新给常跃贴上了胶布,这才去找护士。

    男孩儿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对常跃轻叹:“你亲戚每天都来看你,对你可真好呀。”

    “是很好。”常跃回答,接着又自言自语,“好得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这是常跃住院的第六天,间隔了一个周末,也是波利科技延续上周的如虹之势继续涨停的第四天,也是武道每天来给常跃带吃的带当天的行情图帮他打水带换洗衣服的第六天。

    所有细节纤毫毕现,不像是在梦里。

    看着护士拔掉针,给常跃拿了棉花止血,武道才蹲下身将带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塞进病床旁的矮柜中。整理完毕,他拿了一小兜苹果给隔壁床的男孩儿。

    本来耷拉着腿在床边和常跃聊天的少年,突然之间便跟受惊了似的,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谢谢,我出去散会儿,散会儿步。”

    说完连鞋都没换,穿着拖鞋就跑了。

    关上门,常跃靠在床头哈哈大笑:“喂,兵哥哥,这孩子可是看上你了啊!”

    武道打了两壶开水回来,话是听进去了,却懒得搭话,他这几天可发现常跃有个毛病:看谁都像同性恋。

    他把医院门口报亭买来的财经报刊,还有今天抄的行情放在常跃面前。

    波利科技常跃算是赌对了,连续四个涨停,已经将失地已经收复了大半却仍无止歇的趋势,尖锐的v型反转,看着可是怪吓人的。

    城南营业部里现在已经议论纷纷,都在说那个在跌停板上两次买入波利科技的大户,有人猜他是庄家的手下,也有人猜他有内幕消息,甚至连报纸上都登了这支股票的妖异表现。

    常跃切了一声:“肯定是谈判谈成了,庄家知道消息提前运作而已,等公司公布吧。”

    说着他就将报纸扔到了一旁。

    呆在医院实在是太无聊了,虽然每天武道都会给他带k线图和乱七八糟的书来,但是白日漫长,常跃只能靠和小男儿聊天来排遣寂寞。

    其实他不过就是过度劳累晕倒了而已,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大夫都不愿意收他,只要他输了液回家休息了事。

    但也不知道武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常跃住院,好像是走了什么关系,才把他硬塞到骨科的病房来,一住就是六天。

    不过这六天他倒是吃吃喝喝都补上了,睡眠时间也长,身体像是好了不少。护士今天早晨叫他去称体重,胖了二斤多。

    凭空变肥的常跃忧愁地靠在床头,唉声叹气:“妈的,六天了,那个死胖子也不来看我,真是有了期货忘了娘。”

    武道正坐在一旁看书,听了这话突然开口:“我今天听有人说起他来。”

    常跃竖起耳朵:“哦?”

    ☆、第九章

    可惜,传播流言蜚语不是武道的强项,他说话的样子很勉强,用词也很模糊,只说是他听人说胖哥在期货市场上赔了不少钱,他老婆像是给气病了。

    常跃支起上半身,无视了武道谴责的目光,探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来。

    一次性打火机嘎达一声点着,他慢悠悠地吐了一口烟,说:“没生命危险吧?”

    武道:“没听说。”

    常跃又吐出一口缭绕的白色烟雾来,医院里不让抽烟,好不容易借机来一口,这一口他快想疯了:“那你帮我盯着点儿,他要是缺钱,肯定会去营业部卖股票,到时候你就把波利科技卖了把钱给他,人生病的时候最不能缺钱了。”

    武道哦了一声,继续低下头看书。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抬头说:“你宁可没钱还高利贷也要把钱借他?”

    现在武道倒是对常跃的能力有了认知,以他的能力,要还高利贷是易如反掌,但是如果把钱借给胖哥,就不那么简单了。这年头放贷的人向来藐视法律,要起钱来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常跃一个人根本对付不了。

    武道一抬头,两人恰好四目相对,常跃正一只手夹着烟,支着脑袋笑眯眯地看自己,仿佛这个问题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胖哥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

    武道确实不信。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常跃的资料,虽然常跃确实从小无父无母,但也不乏好友邻里,即使是现在形同陌路的应胜江,两人之间也曾有过一段亲密的感情,要说“好”,怎么就轮得到不怎么熟的胖哥了呢?

    常跃眨了眨眼睛:“之前,就咱俩见面那天吧,胖哥说是要请我吃过饭,可惜最后被个王八蛋搅局没吃成。”

    “一顿饭?”

    常跃勾起嘴角:“是啊,不瞒你说,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太饿了,饿得……就快要死了。”

    武道没说话。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常跃的时候,第一印象是真的不好,又瘦又滑稽的年轻男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有些谄媚的样子,种种都在惹武道厌烦。

    他曾考虑过这个人是不是因为穷所以迫不得已,但这个念头终究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常跃一边租住着相当不错的别墅,一边还有功夫和情人纠缠不清,怎么都无法让人将他和贫穷联系起来……更何况,他还是常家人。

    常家人会饿死?开玩笑!

    但常跃现在认真的模样可不像是在开玩笑,武道回忆起自己当时对他的态度,那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有第二天早晨常跃有气无力的样子……他好像真的没有撒谎。

    武道的神情立马变得复杂起来,欲言又止。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响,就当武道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常跃突然捶桌大笑:“哈哈哈哈,兵哥哥你真是太耿直了!怎么什么都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饿死人?你当是六零年呢!”

    武道无语凝噎。

    正当常跃搜肠刮肚想要再大肆嘲笑他一番的时候,门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什么这么高兴?老远就听到你在笑了。”

    常跃看见门边的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下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说你呢。”

    应胜江走到他床前,西装笔挺,意气风发,一看就是成功人士。成功人士微微俯下身,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哦?说我什么呢?”

    常跃直视他的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说你这个人有多讨厌。”

    应胜江微微一笑,轻叹道:“常跃啊常跃,你和以前是真的不一样了。”

    “托您的福。”

    虽然这具身体是借来的,但是这身体中的记忆可是一点儿没丢,常跃记得这具身体的旧主与应胜江的所有过往,因此本能地讨厌他,

    恨不得离这人越远越好,最好还钱之后再无瓜葛。

    当然,也不能说那旧主与应胜江之间没有爱,但爱上哪儿去了呢?

    兴许是化成蝴蝶飞走了吧,常跃想。

    要说应胜江这人的脸皮也真是厚,被常跃这么直白地讽刺了一通,他也没走,反而是意态闲闲地往旁边凳子上一坐,眼风扫过武道,意思很明确,是想叫他回避。

    但武道压根没理他,继续低头看书,当他不存在。

    应胜江也没法子撵人走,只絮絮叨叨的问了常跃几句病情方面的废话,常跃对他也是爱搭不理,就这么几句下来,应胜江突然问:“你的戒指呢?”

    武道翻书的手顿了一下,之后才去翻下一页。

    常跃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玩意儿?”

    应胜江看他这样子,以为常跃在生气装傻,也就不多说了,直接点明自己的来意:“你和郑博厚的那个赌,我听人说了。”

    “哦,有何指教?”

    应胜江翘着二郎腿,两手交叉放在膝上,身体前倾:“郑博厚在丰镇成名已久,你挑战他,树大招风,小心被人盯上。”

    常跃:“说完了吗?”

    应胜江耐着性子:“郑博厚最有名的地方在期货市场,和几个大佬都有联系,如果他看上你了想带你入行,千万别听他的,你如果搅和进去,我就保不了你了。”

    常跃:“说完了吗?”

    应胜江苦笑了一下:“说完了。你好好养身体,不要着急赚钱,之前我要你还钱的话是逗你的,还是身体最重要,股票有兴趣的话玩玩儿就好了。想要钱了可以来找我。”

    常跃冷笑,应胜江的这番话,也许打动得了这身体的旧主,但对他来说与废话无异。

    他不耐烦地挥手:“那滚吧,不送了。”

    应胜江叫门外的保镖进来放下满地的营养品,准备走的时候,在门边突然停下脚步:“武先生,能单独和你说几句吗?”

    “你有什么想说的?我时间不多。”武道脱下军装,在时尚方面可谓是毫无建树,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白衬衣和西裤换来换去,连最初的那件风衣都被穿在了常跃身上,再没穿回来过。

    应胜江上下打量了他几遍,说:“武公子,怎么有空来丰镇这小地方散心?”

    他的保镖原本在几米外看着他,见两人本来在说话,应胜江却突然被武道一个肘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退伍没多久的男人动作飞快,上前一步马上用右手抵住了应胜江的脖子,将他制住动弹不得。

    保镖们就要上前,却见应胜江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你查我?”武道的声音压得很低,只够应胜江一个人听到,但他声音中的怒气却足够让应胜江明白——

    此刻贴在他咽喉处的冰凉刀锋,绝非是他情急之下一厢情愿的幻觉。

    应胜江微笑:“以武将军如今的地位,他唯一的孙子上哪儿都不可能成为一个秘密,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话是这么说,可武道手上的短刀可没有一丝放松,反而更进了一步:“你想说什么?”

    “我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希望武公子能意识到自己身份特殊,

    和阿跃在一起的时候,为他留一定的余地。

    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就见不得光,别人也管束不了我们,但对武家来说事情却完全不同,是不是?

    真到了关键时刻,将军有可能对自己的孙子手下留情,对孙子的同性恋人可就不一定了。”说到恋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应胜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武道收刀回鞘,冷漠的说:“这不关你的事。”

    应胜江摆脱了束缚,整理了一下被弄出褶皱的西装:“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这些日子照顾他,阿跃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日后还是劳你费心了。”

    武道看了他一眼,忽视了应胜江为表感谢伸出的右手,理都不理地直接推门回病房。

    应胜江的手落在空气中,最后只能苦笑一下,不尴不尬地收回手去,带手下人离开。

    ☆、第十章

    病房里,常跃正坐在床边看报纸,见武道进来,他佯装不耐烦地抖了抖报纸:“和那王八蛋也能说这么长时间你真有耐心,快过来帮爷倒杯水,爷渴了。”

    武道脚步一停,俯身拿起暖壶就要倒水,常跃一下子惊住了,他只是闲得无聊放放嘴炮而已,武道对自己已经够好了,自己哪儿来那么大脸指挥债主给自己端茶倒水?

    却见武道将水杯放在床头桌子上,之后一声不吭的伸出右手抱了常跃一下。

    他的手臂十分有力,仅仅是半个拥抱而已,就差点儿将常跃一头闷死。

    常跃推开他,仰头看见武道紧抿的嘴唇与轮廓刚硬的下巴,狐疑地问:“你这是被什么玩意儿附身了?”

    别说拥抱了,据常跃一直以来的观察,武道此人行端坐正,连男人之间惯常的那种下三路的打趣,或是勾肩搭背的感情交流方式都少见,怎么突然转性了?

    武道没有回答他,只是下颌看起来收得愈紧,仿佛在面临人生上的巨大抉择。

    “别住院了,”他沉声说,胸腔的震动传递到常跃身上,“今天就出院吧。”

    “可惜啊。”大户室里寂然无声,就听见常跃一个人在絮叨。

    “可惜什么?”武道头也不抬的问。

    常跃:“可惜我这么快就出院了,没有给那个小男孩儿问你要电话地址的机会。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体操队的啊!”

    武道:“那就怎么了?”

    常跃:“身材好啊!”

    这厮一拍桌子,感觉比武道自己还惋惜,生生错失了一场好姻缘。

    武道一听他说身材,瞬间失去了和这个人继续聊天的,低头继续抄k线图。

    大户室里的其他人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只听见声音往这边看了一眼,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波利科技的v形反转最终停留在了五个涨停板上,今天上午集合竞价阶段,常跃已将自己手上的波利科技全部卖出,资金并没有买入新的股票。

    这也没什么,因为五个涨停板之后波利科技的股价摸到了1563,而常跃在这支股票上的净利润,竟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个点!

    遗憾的是,郑博厚看好的玉梅生物此时股价仍在234左右徘徊。充其量赚十个点而已。

    这场赌局,胜负已分。

    但这并不是常跃的最终目的,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扭转了大户室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想让他们死心塌地毫无疑虑地跟着自己,还要一段路要走。

    首先……

    常跃站起身来,朝隔壁大户的位置走去,一边感叹,一边给围在一起的众人递烟:“人啊,真是身体最重要了,要不是各位帮我打救护电话,我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大恩不言谢,周五收盘后,我请诸位喝酒去。”

    隔壁大户恰是当时和常跃矛盾比较激烈的两个,一时间气氛很尴尬,但常跃就如同完全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似的,一屁股坐在两人中间,瞄了一眼显示器,表情十分震惊:“哎兄弟,这个头肩底有点儿意思啊!”

    刚刚他正好听到他们在讨论这支新股票,此时来一句,周围的人马上来了兴趣:“你觉得怎么样呢?”

    常跃也不藏私,马上头头是道地说起来。

    九十年代,我国很多股民专业技术都不过关,大多数都是在摸索中缓慢前进,全靠大家互通有无,远没有后来的专业素质。

    这样一来,常跃很多理论式的东西,在他们听来就相当高深了,一个个都被唬住了,不断地催促他多说一点。

    常跃就这么一口气讲了很长时间,从头肩底这种基础的技术形态,讲到仓位控制,讲到庄家的操盘手法,直到有人过来叫他。

    “常先生,郑老在隔壁的房间等您,想请你喝杯茶。”郑博厚的助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邀请他。

    大户室的众人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赌约呢!大家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精彩。

    常跃恍若未觉,微笑着站起身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想到郑老这么好的雅兴。”常跃到达隔壁会客室的时候,郑博厚正在煮茶,茶香散了满满一室,正是难得清静。

    郑博厚淡淡一笑:“像我这种以投机为生的人,摆弄这种东西也只为了修身养性更好的赚钱而已,与雅是沾不上半点儿边儿的。”

    一边说着,他手持茶壶,往茶盏中注了浅浅一汪金黄的茶水,放到对面:“尝尝吧。”

    常跃站在他面前,随手拿起便一饮而尽,完事儿他还装模作样的回味了一下,屁都没回味出来。

    “可惜了我牛嚼牡丹。”常跃自嘲道。

    郑博厚依然微笑,又倒了一小杯给他,说:“这次的赌,是你赢了。”

    常跃:“郑老不觉得是我运气好?”

    郑博厚摇头:“就算是运气,也是你赢了。运气,本身就是实力的一部分。更何况这不是你的运气。”

    常跃将第二杯茶一口喝光:“那是什么?”

    郑博厚继续给他倒茶,说:“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看好波利科技,就我所知,它谈判成功的消息今天才放出来。”

    今天的晨报才登了波利科技公司的公告,公司与美国的合同已经签下来了,年内就将与对方在计算机硬件制造方面展开深度合作。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利好,仅这一纸合同就可以让公司大大开拓在计算机领域的生意。

    但是在很多人看来,这个项目终究只是一个小众的项目,也不是波利科技的主营业务,只是说起来好听而已,市场不见得广阔,盈利空间也很小。

    这样的消息,怎么值得庄家用如此血腥的方式洗盘,又如此大手笔地高调拉升?

    报纸上有股评人士猜测,波利科技公司还有大利好尚未放出,要大家持股等待。

    简直就是漫天胡扯。

    常跃手指扣在桌面上,看着郑博厚继续给自己倒茶,说:“它之前下跌的原因是财报不够好看,但是我当时怀疑这个理由是否够充分。”

    上年度亏损,确实对股价是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但波利科技所谓的亏损毕竟不是因为经营方式有问题,也没有别的丑闻。

    因为科研费用投入过多而导致的前期亏损,不少公司都存在,首先,它当时的下跌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在当时,愿意理性看待这个问题的投资者实在少之又少,大部分股民一看见财报,马上如坐针毡,只要庄家在高处稍微一砸盘,散户马上跟风卖出,生怕跑到别人后面。

    股市中的羊群效应就是这样,即使是有自己主张的投资者,看见这样的疯狂下跌,也不免心存疑虑,跟风减仓。

    之后,庄家连砸三个跌停,一个比一个令人恐慌,一个比一个令人绝望,到最后一个跌停板,常跃怀疑里面究竟还有多少散户,那些天价抛单,怕全是庄家做出来的样子,吓唬人用的。

    想逃的散户,早逃没了。

    郑博厚:“就这样?”

    常跃:“它想要推进的那个项目,在我看来是个绝佳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当然,它的财务报表,我也在怀疑真实性。”

    庄家联合上市公司与会计师事务所在财务报表上做手脚,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常跃的怀疑,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继续说:“不正常的财报,光明的前景,还有它公布财报前反常的k线,这些足够我赌一把了。”

    郑博厚沉默。

    是的,其实所有的招式套路,说出来都很简单,但是其间所要经过的千万次的考量与心理上巨大的压力,都绝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大道至简,真正高明的投资,说出来都很简单。

    郑博厚有那么几分钟一直在摆弄自己的茶壶,没有说话,常跃也就没再开口,等到太阳西斜,郑博厚终于说出了此次请常跃来的真正意图:

    “说出口会有些唐突。

    实际上,这些年来我工作的重心并不是在股票市场,从这里向南五百米,有一家期货公司,我这些年一直那里进行期货投资工作,积累了一点资金和人脉,不知道你是不是感兴趣?”

    ☆、第十一章

    他想招徕常跃。

    本来以郑博厚的想法,他很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不管常跃这次是不是赢了自己,只要表现出色,他都想要收至麾下。

    能力与心态兼备的年轻人,如今实在难得,他只要投身期货市场,接受郑博厚的指导,不出一年就会有不俗的成绩,远比股票来得要好得多。

    刚才听常跃说话的时候,郑博厚一念之间甚至想过要不要将自己的衣钵交由常跃继承。

    他一生在股票与期货市场中摸爬滚打,并没有家庭或子女,有时候回首望去,只觉人生大半终究虚度,但如果有个人能够继承……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但希望的火苗在老人的心头一闪而灭,他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不会热衷这样的提议,常跃会走得比自己更长更远,不会止步于此。

    不过他想,自己提出的好处也很有诱惑力,期货是个比股票更广阔的市场,常跃绝对、绝对不会没有兴趣。

    但是,他却见常跃略略低下头,注视着面前的原木小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脸上是歉意的笑。

    郑博厚心里咯噔一下。

    他听见常跃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并不是很想插手期货。”

    郑博厚:“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常跃才缓慢地回答:“因为,我曾经发过誓不碰期货,那玩意儿对我来说,比毒品还厉害。”

    这理由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郑博厚也不好继续追问,他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能在那里遇见你。”

    常跃笑着点头:“生活很大,希望和您再次相遇。”

    后来,常跃和郑博厚又聊了一些别的,离开营业部的时候,天将擦黑,武道正在门口等他。

    常跃伸了个懒腰,觉得犯困得厉害,迫不及待地想要到武道的车上休息一会儿,却见武道迈开步子,并没有往停车的方向去。

    常跃小跑了两步:“怎么了,你的车呢?丢了?”

    武道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卖了。”

    常跃愣了:“怎么?怎么卖了?”

    那车可是辆好车,性能也没什么问题,怎么突然就卖了?也没听武道说急需要钱啊!常跃一脸茫然,愣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渐渐变得面如死灰——

    那辆车卖了,他以后岂不是要步行去营业部了?

    常跃对这件事的意见很大,非要刨根问底不可,一路跟着武道絮絮叨叨,连他路过菜市场买菜的时候都跟在后面问,仿佛卖了个车跟把自己卖了似的,悲伤得难以自抑。

    刚拐进秋桐路,武道终于受不了了,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债主了。”

    常跃:“我不是一直都欠你钱吗?我记着呢。”

    武道又说:“车卖了,债帮你还了,以后不会有放贷的人来找你了。”

    常跃一下子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高声说:“喂!你上周不是说你家里有急事叫你回去吗?”

    武道脚步停也不停:“事情解决了,不走了。”

    旁边街道上偶有车辆驶过,晚风习习,梧桐树叶在风中发出瑟瑟的声响,除此之外都是静悄悄的。

    常跃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突然抽风似的哈哈大笑,顺着一棵棵的梧桐树跑过去,一头撞进自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俩人站在那儿。

    胖的那个占了一整个停车位,瘦的那个,像是停车位旁边的旗杆。

    是胖哥父子。

    胖哥显然急着回医院去看媳妇,水也不喝,将来意简单说明。

    大约就是现在他们夫妻俩顾不上荣凡这个孩子,亲戚又都在外地,想要常跃照顾一段时间。荣凡这孩子好养活,平时就一副蔫巴巴的性格,悄没声的,现在又闹起脾气来不愿意去上学。

    胖哥自己学历不高,觉得上学没意思,也就放纵自己儿子想干嘛干嘛,可以不上学,但是不能杀人放火,每天无所事事。

    他想叫荣凡跟着常跃上营业部去,学点儿必备的技能,哪怕是炒股看k线呢。

    常跃听完他的来意,这才头一次认真将荣凡打量了一次。荣凡这孩子不单瘦,个子也不高,模样看上去就像是初中生似的,此刻肩膀上还背着属于高三生的硕大的书包,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人的眼睛。

    他摸了摸这孩子的发顶,眼神询问了一下武道。

    这期间武道一直站在旁边听着,收到他的眼神也没有反对,带着荣凡上楼安置去了。

    望着自己儿子乖乖地跟着武道上楼,身影消失在拐角,胖哥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刹那间仿佛老了好多岁。

    常跃坐到他对面:“嫂子病情严重吗?”

    胖哥摇头:“还好,丰镇的大夫都说不清楚。我打算等她好点儿,过几天带她去北京找找方法。”

    常跃:“缺钱吗?”

    他没有把卖出波利科技的资金买了别的股票,就是防备着胖哥要用。

    胖哥:“不缺,还好,不缺。”

    常跃:“你的四川长虹没卖吧,现在上面有多钱?我帮你卖掉炒别的吧。”

    胖哥伸进怀里,将从不离身股东证扔在茶几上:“随便炒。”

    说完,他盯着那张薄薄的卡片,喉头突然剧烈地颤动,声音也哽咽起来:“我炒股炒了十多年了,十多年了,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每一个投机客,都有说不完的故事:精彩如同战役般的精准操作、壮士断腕般的果断止损、或是抱憾终身的擦肩而过。

    普通人的故事都是爱恨情仇,只有他们的故事是涨涨跌跌,富贵幻梦,瞬息万变。

    然而当大起大落的人生行至谷底,他们每个人都免不了如此一问,甚至是常跃,上一世的他也曾这么问过自己:

    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常跃,他明明可以在大学毕业之后找个安稳的工作,找个相爱的伴侣,或许不会大富大贵,但怎么就到了那种身负巨债跳海自杀的地步?!

    在得知胖哥妻子生病之后,常跃也很愧疚,因为他本来打算劝胖哥不要涉足期货的。但他想着再等几天,等胖哥尝到厉害了再劝,总是更有说服力。

    但怎么,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常跃木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往日乐观幽默的男人在自己对面抱头痛哭,他颤抖着手指想要点烟,却最终因为无力点着打火机而作罢。

    “如果有一天我有答案了,我一定告诉你。”常跃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今天,你就要进入人生的新阶段了。”常跃在早餐餐桌上正襟危坐,对荣凡严肃地说。

    荣凡拉开椅子坐下,认真地望着常跃,等待他说下一句话。

    常跃清了清嗓子:“因为,你将与一位伟大的投资大师一起生活。”

    荣凡:“……”

    常跃:“你将跟他学到很多的东西,鉴于人的记忆总是会有疏漏,同时方便日后复习回忆,我希望你能有一个笔记本。”

    说着,他从桌子底下变出一个又厚又大的本子给荣凡,这是他从这身体旧主的书桌里翻出来的,仅写了名字而已,还没有用过。

    荣凡打开看了看,第一页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常跃的名字,还有这幢别墅的地址。他郑重地收下。

    常跃满意地点点头,荣凡这孩子看起来比他爹可好教育多了,一看就省心,听话。

    他伸手,将武道准备好的早餐推到荣凡面前,满满一大盘的鸡蛋火腿面包,还有一颗梨两根香蕉,一大杯牛奶,一大杯果汁。

    荣凡嘴角抽动了一下,小声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常跃皱眉:“下面,我要给你上第一课,拿本子记好。”

    荣凡麻利地翻开那个大厚笔记本,笔尖停在上面。

    常跃:“炒股的第一课,早餐,一定要吃好。”

    荣凡记好之后莫名其妙地抬起头:“为什么?”

    常跃:“因为,谁知道中午还有没有心情吃?”

    荣凡:“……”

    常跃摸着肚子靠在椅子上,催促道:“快点儿吃,青春期的小孩儿多吃可以长个子。你武叔叔就快跑步回来了,到时候可别跟他说我把我的饭也给你吃了,他会生气的。”

    荣凡:“……”

    就这样,困扰常跃已久的早饭问题终于解决,他终于可以不用逼着自己吃一大堆饭了。

    临近九点钟,常跃、武道、荣凡一行三人在晨光中走进城南营业部。

    这一天,是1998年的三月十九日,星期四,天气晴朗,吉兆涌现。也就是这样的一天,成了日后闻名于江湖的“丰镇涨停板敢死队”的,有据可寻的源头之日。

    ☆、第十二章

    这一天的一切,在最开始都显得很平淡。直到常跃说——

    “我看了一个股票很不错。”

    他坐在大户室众人的中间,在聊天中突然□□这么一句,表情显得十分莫测高深,搞得周围人都来了兴趣。

    多的不说,只要常跃看上的这个股票盈利能达到波利科技的一半,那他们就赚翻了。

    脖子上戴观音的男人迫不及待的问:“什么股票?”

    他就是之前和常跃闹得很不愉快的那位,姓孔名伟,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现在也属他们两人最熟,已经开始称兄道弟。

    常跃:“其实不能算是一支股票,其实是一种操作方法。”

    新的操作方法就像是新的武功秘籍,在众股民中拥有非同一般的魔力。

    不管是喜不喜欢参与讨论的大户,此时都悄悄地朝包围圈靠近了两步,有人暗中关上大户室的门。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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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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