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年下强强:《[重生]股神》 作者:半截香
正文 第11节
年下强强:《[重生]股神》 作者:半截香
第11节
他虽然心里也恨,但是却不至于让常跃身败名裂。
是应胜江,他用尽手段威胁他,让他和好几个城南营业部素不相识的男人上床,然后假装倾吐真相,告诉他们常跃不举的事情。
因为常跃突然进出大户室,变得有钱,那些人嫉妒他也有好些日子了,流言要散开几乎就是一夜间的事。
叶至哲一直以为常跃深恨自己,直到上次在应胜江的办公室遇见,常跃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他才开始在心中抱着希望。
他希望常跃在知道内情以后,能够拉一把自己。
“他、他折磨我,他让我生不如死……”叶至哲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可言,拉着常跃的胳膊,倾诉这段时间自己遇到的事。
可是有些东西他还是不敢说,甚至连回忆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支离破碎的,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常跃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拍他的背,他的动作很轻,面上的神情却是冷漠。
应胜江的手段,不用叶至哲说,他也知道。
虽然常跃没经历过,但是他身体的原主经历过,那一幕幕的回忆刻在他的头脑里,这辈子都不会忘。
“好了,没事了。”他说,“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带你离开他?然后戒毒?”
本来叶至哲还趴在常跃怀里哭,听见他说,突然就站直了,哆嗦着说:“不不不,不不,那就不用了,你让我离开他就行了。”
常跃看了他一眼,嘴上没有反驳:“那行,我这就带你走。”
“可是!”叶至哲惊叫道,“不能走,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他很可能会追出来,而且他的保镖就在楼下!”
常跃将烟按熄在垃圾桶上,平淡地说:“他如果不想让你走,你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其实现在,你已经自由了。”
“啊?”叶至哲不敢相信。
但常跃知道自己是对的。
应胜江做事周密,否则也不会走到现在还好好的。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给叶至哲留下如此轻易的空子钻?
叶至哲显然是没有了利用价值,再留着只能添麻烦,专门带来北京给常跃做人情的。
这只是一个顺水推舟的举动,让常跃亲自把人放走,让他知道,应胜江之所以没有将叶至哲宰了,是为了常跃的人情,为了让他高兴,为了给他积德,为了他不得不受惠于自己。
叶至哲还是半信半疑,只亦步亦趋地跟随常跃,常跃拿出手机来给胖哥拨电话,叫他找辆车来接人。
“……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住,等我回丰镇的时候,再带你回去。”
叶至哲本来还想问哪里能买到毒品,还想问自己能不能跟着常跃工作,但他最后将这些疑问都咽回去了。
他决定尽量自力更生,不能太麻烦常跃,以防厌烦,毕竟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忐忑不安地走着,时不时得四处张望,最终,目光停留在走廊的另一头。
高大的男人
☆、第三十三章
常跃给叶至哲把车门关上,在外面嘱咐胖哥:“你不用管别的,直接把他送到戒毒所,回头我去接他。”
胖哥没想到等自己的是这种活计,一下子惊住了,压低声说:“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和这种人搅和到一……”
“我不要去!我不要去!”叶至哲听到了什么,双手猛烈地拍汽车车窗,顿时泪流成河,样子可怜巴巴的。
常跃叫司机把车窗摇下来,严肃地对叶至哲说:“你想靠我生活,就必须要听我的,听话,等你戒了,我们别的都好商量。”
虽然叶至哲吸毒是因为受到应胜江的引诱,但是也与常跃有关。他深知毒品的危害,绝对无法坐视不理。
叶至哲听他话里的意思,是非要他戒毒不可了,哭声更加猛烈,惹得路过的行人都往这边看。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真的不能戒啊!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求求你,让我走吧,我想走……”他哭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愈加看不出过去清秀的模样。
常跃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涉世未深,仗着长得漂亮还有点儿小聪明,就肆意独行,却缺乏承担责任与面对困难的勇气,以后恐怕要吃苦。
他弯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懂?”
虽然自己没有经历过,但是这具身体经历过的一切,都深深刻在常跃的脑海中。可怖的戒断反应,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叶至哲一下子收了声,紧张地望着他。
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那一瞬,他们的灵魂彼此相交,就像是曾共同跋涉艰辛的伙伴。
“去吧,坚持住,以后我去接你。我之前答应过你,要教你炒股的。”常跃在他耳边轻声说。
又想哭出来,但是叶至哲最终还是把泪水忍住了,点了点头。
胖哥与常跃点头示意,坐上副驾驶,车辆无声启动。
常跃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知道这一切已经落进应胜江的保镖眼里,或者已经去汇报了。
他站在街边,慢慢地吸完了一根烟。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常跃注视着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另一个身影,淡淡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其实也不巧,武道的家就在北京,在外面完成了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先回家探望父母,他早该想到的。
而且这样的酒店,本来就应该是京城名流汇聚之所,两人的相遇着实算不上一个“巧”字。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他继续问,心中突然想起武道眉眼上多出来的那道疤。
从眼角,一直到太阳穴下部,那么深的痕迹,却没有死也没有瞎,真是万幸。
只刚才那一眼,就让他无法再看下去,只能带着叶至哲落荒而逃。
常跃上下两辈子,都没这么怂过,心中烦躁不堪,他抬手就拦出租车:“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想走了,明天上午开盘,我……”
突然,身后传来的力量,让他不受控制得倒退了一步,接着,就被人完全钳制着往酒店里走去。
常跃最恨这种自己毫无行动能力的情况,火气噌地上来,张口就骂:“武道你个王八蛋!老子当时跟你说的什么,听到狗肚子里去了?杀狗杀上瘾了你是不是?自己也想装一装?
我早跟你说过,我们玩儿完了!你没死在益明是你命大,老子祝你长命百岁,但是你别往我眼前……”
“武公子这……”酒店经理迎面走来,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身材偏瘦男人长相清秀斯文,嘴里吐出的话却不堪一听,他一路被前面身材高大的拽住衣领向前走,怎么也挣脱不开。
武道面色阴沉,扔下一句话:“给我开个房间。”
他话音一落,常跃的骂声更进一步,马上从尚且留有一些余地的骂街,进阶到了全程打码式的骂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武道有什么血海深仇。
经理能明显看出常跃是被强迫的,但是以武道的身份,就是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多管闲事,只能充耳不闻。
武道拿到房卡,一路钳制着常跃上电梯。
“老子操你——”
他的声音突然被堵住,背部猛地撞上电梯壁,吻住他的唇急切而渴求,常跃愣了一下,接着,就被攻城略地。
熟悉的气息,顷刻之间便铺天盖地而来,占满了他每一寸的呼吸。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两人气息不稳地分开。
武道的唇依然在他的嘴角处流连,甚至最后将头埋在他颈窝里,眼角的那道疤触在常跃的皮肤上,突兀而鲜明,他说:“我很想你。”
常跃这时候也恢复了平静,听见那句话,他浑身肌肉一紧,接着推开武道:“别霸住电梯,别人还要坐。”
酒店高层的走廊空无一人,走廊上铺着软绵绵的地毯,两边摆放着半人高的花瓶,常跃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问武道:“你开的房间是几号?”
武道默不作声地将门打开。
一个套间,房门正对着客厅的落地窗,北京城夜色空茫,古老的城市正在进入沉睡。
但他们都没有谁有空欣赏夜景。
常跃飞快地在各个房间看了一眼,而后左手将领带松了松,快步走到武道面前,右手擦着对方的腰侧伸过手去,将门反锁,而后顺势从背后抓住武道的头发——
男人的头发比之前在丰镇的时候长了很多,已经不太能看到青色的头皮。
常跃将他的头压低下,直直地吻上去。
刹那间,仿佛有火苗在空气中燃起,发出噼啪声。
除了两人第一次接吻,常跃还从未如此主动过,这样的主动,就像是点燃油料的一颗火星,仿佛立马就能引发一场熊熊大火。
这是无比的真实,也是无比的绝望,情愈到深处,从来都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纠缠追逐,至死方休。
两人唇舌纠缠,在彼此的身体上摩挲,一边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武道的手从他衬衣底下伸进去,手上的茧十分粗糙,重重地摸在常跃皮肤上,就像是某种让人欢喜又痛苦的酷刑。
常跃难耐地仰起头,双眼紧闭。
“我弄疼你了?”武道紧张地问。
听见他说话,常跃半睁开泛着水光的眼睛,摇了摇头,接着竭力挺起身来,吻了吻武道眼角的疤。
那吻轻盈而湿润,就像是一只将落未落的蝴蝶,轻轻地在人手指上扑扇翅膀。
武道一下子就硬得更厉害了。
他一把将深爱的人摁在床上,两人尽可能快地脱掉彼此的衣服,武道的手刚触及到某个地方,却突然敏感的收回来。
“别啊。”常跃在混乱中轻声说,“不要在意那个。”
这句话意味什么,武道甚至无法细想,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常跃躺在床上,衬衣早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皮肤乱裹在白色的被单里,却显得他身体愈加洁白细腻。
这具身体是如此的让武道朝思暮想,难以忘怀,甚至是在千钧一发,命在旦夕的时刻,他依然会想起。
他不知道爱情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强到可让人忘却生死,无惧鬼神。
他虔诚地将吻印在常跃的胸膛上,宛如亲吻自己独一无二的神。
常跃的手抚过他的脊背,一边似承受痛苦般眉头紧锁:“快做吧,别磨蹭。”
接着,他在武道耳边留下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让屋内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武道飞速地翻身从床上下来,将被单扔在常跃身上。
他神情与言语具是冷酷:“常跃,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常跃毫不意外地哈哈大笑,他从床头坐起来,从床另一边散落的衣裤中翻出烟来,边点边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
武道神情依旧是冷冷地,没接他的话茬。
常跃看着他一件件地穿衣服,身上的肌肉流畅紧绷,犹如一尊雕刻完美的雕塑,只可惜那雕塑上疤痕交错,还有清晰可辨的新伤。
他吹了声口哨:“怎么?还是不答应我?那我可找别人去了,应胜江还在楼下。”
“你敢?!”
武道突然暴怒,将他狠狠地摔回床上,手掐着他的下巴:“你去找他试试!”
常跃一脸无所谓,侧过身体继续抽烟,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己不上还不让别人上,你这也太狠了吧,我得罪过你吗?”
他说话一句比一句过分,一句比一句欠抽,武道几乎就要把牙咬碎,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下肚,让他再也不能出去鬼混。
但是武道想是这么想,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掐常跃下巴的手,还是小心翼翼得,只是看上去狠而已,实际一点都不疼。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非常地绝望。
过了一会儿,常跃没再得寸进尺,他终于还是把手放开:“之前在益明的事情,是我不对。”
常跃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不要道歉,宝贝儿,你这样让我看不起你。
而且,你也没有错,在益明我们只是分道扬镳了而已。你做出了你的选择,我做出了我的,没有谁对不起谁。”
穿上衣服,武道坐到床边,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你爱我,否则也不会……”
“是是是,我爱你,我爱过你。”常跃不耐烦地说,“但是现在已经不爱了,我们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我不会去爱一个注定与我不同的人,所以我放弃了。
对我来说,这是件很简单的事。你知道的,我爱过很多人。”
武道听完他说话,目光望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比如在你不是现在的自己的时候?”
常跃一怔,接着就是释然一笑:“你都知道啦?怎么猜到的?”
在开车前往益明以前,武道同他告别,说过一句话“不管你从哪儿来,是什么人”。当时常跃就意识到了,武道其实已经发现他身份的问题了。
因为从来无意隐瞒,所以常跃留下的破绽其实很多。
像“突然会开车”,能“预测洪水”,这些都是小问题,性格的突变最明显不过,只不过都因为常跃身体原主与应胜江的情感纠葛而掩饰了过去。
连应胜江都以为,常跃的性格突变,是因为情伤太过所致。
只有像武道这样,与常跃朝夕相处才会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很多,”武道回答,“我打听过,你以前从来不抽烟。也没有学过开车,对应胜江言听计从,很爱他。”
常跃歪着嘴角笑:“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爱?”
眼见着武道又要生气,他忙安抚了一下:“你继续说。”
武道:“而且我看过你给荣凡的本上的字,第一页上是你本来的字体,但是字体变化也很大。完全不同。”
常跃点头。
“还有,你当时带我去那间房子,烧香。你不是烧给你父母的,你是……”
武道没有再说下去。
“烧给我自己。”常跃将这句话补充完,“非常精彩的推断啊,福尔摩斯先生!”
如果可能,武道真想把这家伙的嘴堵上。
“你对未来的判断非常有自信,不管是地价,还是别的什么。你说胖哥是对你最好的人,当时我就怀疑……”
常跃想到了很多破绽,但是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的一句话,就被武道深深地记住了,从而成为了现在证明自己身份的佐证。
“太厉害了。福尔摩斯先生,能给我签个名吗?”
“好好好,”常跃看见武道的表情,不得不举手投降,“我不说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常跃才再次开口:“不管你说什么,我刚才的话永远都不会改变。”
武道没做声,只是给他盖上被子,关掉灯,躺回他身边。
尽管有过亲密接触,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在北京,在武道的家乡,也是常跃上一世曾奋斗过的地方。
武道看着他侧躺的背影,尽管心中悲痛难忍,但是现实的甜蜜再次击中了他。
这一切犹如身在梦中,使他甚至都想不起曾在冰冷的水中与死神有过的擦肩。
那个曾在濒死时唤醒他的人就在身边,就是死也值了。
常跃感到炙热的目光在自己身后巡梭不去,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武道也累了,从南方回到丰镇,又从丰镇赶到北京,终于找到了自己思念的人,这样很好,虽然在他睡着的最后一刻,心中又一次浮现出常跃说的话,他说:
“我们就这样吧,不要有感情。”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武道不在房间里,常跃还有刹那的欣喜,以为那傻逼决定和自己分开,却没想到武道还在床头上留了纸条,说是要回家一趟,叫常跃等自己一起回丰镇。
常跃大失所望,颇感晦气地将纸条扔开,离开酒店。
走的时候,他还遇见了昨晚那个酒店经理,经理显然得了武道的吩咐,尽量挽留他,却得到了常跃的鄙夷。
“小心我把你的酒店买下来!”他如此威胁着说,之后便扬长而去。
今天,是裕丰股份复牌开盘的日子,裕丰集团昨天刚刚公布了一项重大利好。也就是那位丛老板和上市公司商量好的那个。
现在是早晨九点四十一,常跃迈进营业部的时候,这支股票已经涨停了,空留一堆散户追悔莫及。
常跃给简良东拨了一个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那头报喜的声音,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咋咋呼呼地,恨不得告知全世界他操盘的股票赚了一百万。
“可能还要有一两个一字板,”常跃对电话那头说,“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你提前把股票全部卖出。”
简良东:“为什么?它刚收购的品牌还好啊,我长线看好裕丰。”
常跃:“卖掉。听我的,卖掉之后不计成本,不计代价,吃进st芦安。”
简良东呆了呆,在电话那头查看了一下常跃说的这只股票:“你不是说明年才到炒作st股的时候吗?”
常跃不屑地笑了笑:“谁跟你说我要炒作了?我让你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意思是,全仓吃进。”
简良东吃了一惊,摁了两下计算器:“那你就超过百分之五了啊!需要公告的!”
任何公司或个人,持有一家上市公司股份超过百分之五,都要进行公告。
常跃:“你买到百分之四点九就行了,剩下的,我来操作。”
丰鹤在旁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挂掉电话,问:“你觉得这样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常跃反问。
这样的一家公司,既有常跃想要的人,又有常跃想要的地,再加上芦安股权分散,实际控制人是个智障。
它可以说是空门大开,常跃不买,总有别人会买。
常跃怎么能让这样的好机会落到别人手里?
丰鹤:“那你买下之后打算怎么办?”
常跃望着屏幕上萎靡不振的st芦安,随便挂了一个买单。st股的涨跌停板都是百分之五,还真是有点麻烦。
常跃:“那么多的地,不拿来贷款多可惜?”
丰鹤条件反射地答应了一声,突然蹦了起来,这对他可有点难度。
“你要把它的地抵押出去?!”
芦安有些厂区现在已经在北京市里了,有些在市郊,但是那么一大片,少说也能贷来几个亿!
常跃看着自己的买单很快被吃掉了,就又挂了一个,反正他要买的很多,根本用不着在乎价格。
“是啊,”他说,“芦安的那个操盘手,叫什么来着?窜天猴还是二踢脚?反正他要是看到自己公司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流动资金,能高兴地睡不着觉吧?”
丰鹤算是清楚了,常跃买芦安,根本不是打算用来投资的,他是打算用公司的钱,去炒股或者炒期货!
他简直就是疯了!常跃和秦扬,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都是疯子!
单如海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失去芦安。那就像是一直庇佑着自己的大树,被人突然之间连根拔起一般地不真实。
女秘书向他通知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喝酒,被第一句话就吓得酒醒了。
单如海:“什么?百分之八点九?胡闹!持有百分之五就要公告的,他们这是违法!是恶意收购!是无效的!”
女秘书难得和他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可惜却是在他失去第一大股东的位置之后。
她将公告放在他面前:“事实上,他们是合法的。他们先在二级市场买入了百分之四点九,之后……”
“之后,就在十五分钟前,我们在大宗交易平台,完成了三宗一共百分之四的交易,之后进行了公告。不好意思,单董事长,现在您已经不再是芦安的第一大股东了。”
常跃推门而入,微笑着坐在他面前。
单如海一愣。
他记得这个男人,饭桌上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人,衣着十分普通,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
当时单如海还挺看不起他,可现在,怎么就成了第一大股东了呢?
过了好一会儿,单如海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模样,好像犹在梦里,整个人都踩在云层上似的。
常跃没有心情再等他清醒了,直接说:“事实上,成为芦安第一大股东的不是我,而是我名下的私募基金,望江。”
望江是他的私募的名字,在这场收购战中,连带裕丰股份卖出的部分,望江基金一共付出了近五千万,一跃成为了芦安化纤的第一大股东。
然而单如海并不太懂私募的意思,他只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要干什么?你要当董事长吗?”
这是常跃能做到的,第一大股东拥有董事会的选举与被选举权。就算是想要当董事长,常跃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不过他对这个没兴趣,这样的一家公司,还不配被他费心打理。
“我不想当董事长。”他说,单如海松了一口气,表情马上就变得放松起来,对于他来说,常跃只要不想要董事长的位置,别的什么都好说。
单如海:“那你想干什么?”
常跃:“我想让你的公司赚点钱。”
为了让单如海放心,他还刻意用了“你的”这个词。
常跃有这么好心?单如海不相信。
常跃:“我想将公司的地抵押出去,用钱去做投资。”
“哦,投资呀!”单如海恍然大悟,在他眼里,投资就是买房置地或者炒炒股的事,根本不叫个事嘛!
他说:“那你直说呀!你去做吧,我不管。有什么文件拿来我签就行了。”
常跃:“……”
他本来还以为这一战要如何的费尽唇舌,却没想到胜得如此轻易,毕竟如果单如海不同意,他还需要大费周章地加入董事会拉拢各方关系,麻烦得很。
既然单如海同意了,那常跃也不愿意在酒气冲天的办公室里多呆,起身就走人,出门前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还想你和借个人。”
单如海的酒杯刚端起来,诗集刚刚翻开:“谁?”
常跃:“秦扬。”
单如海:“我不认识,你随便用。”
“你看武道这孩子,都到北京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现在都不回来。”史敏对康鹏歉意地微笑,为他倒水。
康鹏道谢接过,心知武道是去找常跃了。
经历了一次大悲大喜,要是再见不着人,他怕是要疯了。
当时,部队刚完成护堤任务下来,武道就听说常跃死了。
那小战士记忆也不清楚,就记得洪水来之前,常跃推了他一把,之后就被水冲走了。
武道自己沿着洪水一路找下去,得到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果。
说真的,康鹏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也被他那模样吓着了。那得是有多绝望啊!
即使是曾经并肩战斗最危急的时候,康鹏也没见过武道那副模样。
说不上失常,但那不知疲倦,不知停歇的模样,仿佛就要找到天荒地老,稍微休息一下,就像是会崩溃似的。于是康鹏连劝都不敢劝一句。
那几天,武道翻遍了整个益明县周围,每一寸的土地,却找不到常跃的蛛丝马迹。还是张丽向康鹏说了老李那个黑车司机的存在,他们才知道,常跃其实早回丰镇了。
康鹏记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武道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只是沉默着听完,之后就定了去丰镇的机票,回房间收拾东西,仿佛听到的消息只是关于某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康鹏担心他的精神出问题,特意去看他,然而隔着门,他听见了声音。
那不能算是哭声,其实只能算是情绪到达极点之后的发泄,然而康鹏听着听着,愈加觉得心惊肉跳。
他没见过武道哭,他们兄弟之间,一直老土得认为,男人于世间行走,讲究的是流血流汗,喝酒吃肉。他们扛过枪,交过命,见过好几个兄弟于眼前牺牲,自认为已经无坚不摧。
即使明天就要死,他们今天也能从容地告别,不掉一滴眼泪。
然而现在,康鹏听见那声音,才开始觉得,他们当年以为的事情,是错得多么可笑。
过去你认为自己有多强大,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意识到,自己有多软弱。
从一开始就对常跃充满好感与感激的康鹏,突然对他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敌意。
他觉得,这个男人将自己的兄弟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常跃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安分,两人的未来会非常艰难。
尤其,如果常跃出了什么意外,武道恐怕……无法接受。
康鹏握紧了水杯。
史敏不能算是家庭主妇,但是因为日子无聊,平时跟家里的保姆学了一手好菜,专在这种儿子回家的时刻拿出来用。
武道去益明县参加护堤任务的事,她也是之后才知道的,虽然得到消息的时候不动声色,嘴里还说:儿子舍己为人,是好事。
但实际上,当妈的心里急坏了,天天让朋友去打听武道他们部队情况。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段时间,她明明听说武道的任务完成了,却滞留在益明不回来,史敏心急如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好在,康鹏带来了武道抵京的消息,史敏的心才放下,大清早就去亲自买菜。
这几年来,她与儿子聚少离多,常常一两年见不到面。现在好了,武道也退伍了,事情也都解决了,这样母子俩总算是可以好好坐下吃顿饭。
“哎,张妈,你觉得我们武道,长得怎么样?”
刚将汤煲上,史敏歇了歇手,忽然问自己家的保姆。丈夫儿子常年不在家,也就是张妈和她说的话多些。
“好啊。”张妈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武道那孩子不单长得好,心眼更是好,这出身这人品,还有前途,在这年代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是啊,史敏心里也这么想,像她丈夫的那些生意上的朋友,他们的孩子每天不是花天酒地,就是不学无术,为人正经的更难找。
也就只有武道,在军营里长大,各方面都没得挑。
史敏觉得,武道就一点儿不好:太严肃了。
现在的小姑娘,一般不喜欢这种,小姑娘们一般喜欢文质彬彬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这和武道差得可有点儿远。
她忧心忡忡地担忧起武道的终身大事,一面觉得自己儿子太好了,没人配得上,一面又觉得武道太过严肃不识趣,不讨人喜欢。
史敏心中越来越着急,眼见武道年纪也不小了,她思怵着,这件事必须要抓紧。
“妈,我回来了。”
史敏啊呀一声,连忙小跑出去。
瘦了,黑了。当妈的忍不住停住脚步细看,第一反应就是这样。
武道在外面受苦,她的心也悬着,就算是听到回家的消息,也总像是美梦忽然成真似的不敢相信。现在看见人,泪水早已经夺眶而出,模糊得看也看不清。
人这一辈子,求的可不是就这样么?亲人团聚,平安健康。
“好了,我这都回来了,别哭了。”武道上前轻轻楼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史敏转头看见康鹏,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都不敢提前告诉你爸,怕你临时又干什么去了。
张妈,给志明打个电话,就说儿子回来了,让他今天说什么也要回家吃饭。”
“哎,我这就去。”
史敏这才仔细从头到脚打量自己的儿子,尤其对眼角新添出的那道疤问了又问。武道不是个会让父母操心的人,只说是在水里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一道,根本不碍事。
史敏知道他刻意避重就轻,但是也没办法,好歹没大事,也就没继续问。
她说:“你爷爷这几天也在北京,等晚上,我们一起去长功吃饭吧。”
长功是武将军住的地方,武将军身份特殊,就算是家人要见,都需要提前预约,见面前层层搜身。
小时候武道就在长功长大,有自由进出的特权,可自从退伍后就不一样了。
武道点头答应,知道自己也应该去探望长辈了。
“妈给你把衣服……”
武道上楼换衣服,史敏从衣架上拿下武道的衣服,打算给他洗一洗,却没料到从衣兜里掉出一个盒子来。
“……这孩子,怎么连东西都不放……”
史敏笑着将盒子从地上捡起来,准备帮武道放到桌上,然而目光落在上面却是一愣。
没有男人会比女人更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
史敏轻轻地将盒子打开,天鹅绒质地的深蓝色戒指盒内,静静地躺着一只光滑圆润的素圈。
☆、第三十五章
武志明是永安集团的董事长,每天日理万机,经常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一次,也常常是在夜里了。
不过这次武道完成任务回家,他也腾出了时间,和史敏武道一起去长功看望自己的父亲。
虽然是父子,可武董事长和武将军却水火不容,彼此之间都互看不顺眼。
尤其在武将军的眼里,武志明就是个投机倒把,利己不利人的商人,就算再有钱再有名,也不过如此了。
由于这种价值观的根本不同,导致两人在都还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次漫长的决裂,好几年都没有见过面,史敏过门的时候,都没见过公公。
最后拉近他们父子关系的人是武道。
武将军无法将自己再战沙场的理想在武志明身上实现,就移情到了武道身上,从小将他放在身边长大,后来武道当兵的事,也是武将军一手促成。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董事长和将军偶尔才能坐在一起吃饭,而不至于掀桌拔枪,说翻脸就翻脸。
今天,武志明心情不错。
二十多年了,武道先当兵后退伍,之后留在丰镇市,前一段时间又去南方抗洪,现在终于可以回家。
武志明身为父亲,虽然不至于像史敏那样又哭又笑,但是他也是高兴的。儿子终于回到自己身边,可以安定下来,接手自己的工作了。
他一边觉得年华易逝,一边又觉得有些微的自豪,无以言表。
下车的时候,武道从驾驶位置上下来,为自己父母打开车门,武志明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只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不错。”
武道微微低头,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史敏看上去有些奇怪。
但是武志明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他和妻子感情淡薄,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史敏的很多心理活动都是他想象不到的。
在武志明眼里,史敏今晚一切不同寻常的沉默,都是家庭妇女想太多而已,根本不值得他费心去了解,自然而然就会化解。
武将军一如既往要拖到菜都上齐了才会落座,因此在晚饭开始以前,饭桌上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保姆将碗筷摆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武志明难得心情,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他问的是史敏。他们夫妻之间并没有固定称呼,从来都是直接开头就说话,反正家里人少,谁也不会以为是在叫别人。
这时候,史敏才回过神来,没有回答丈夫,却对保姆说:“你先休息吧,待会儿我去盛饭,让武道去叫老爷子。”
“你有事要说?”武志明问。
因为妻子不回答自己,他已经有点微微地不悦,觉得她拂了自己的面子。
但这次,史敏还是没回答他。
她有些僵硬地握着水杯,好像想找什么依靠似的,手指在杯壁上无力地纠结着:“儿子……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和爸妈说?”
这一刻,史敏想得到否定的回答。
她希望那枚戒指是帮他的哪个战友买的,或者干脆就是地上捡来的,总之不要是武道亲手买的,更不要是送给某个人的。
她也不知道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是哪里来的,本身,对于一个希望儿子早日结婚安定下来的母亲来说,看见儿子兜里装着一只戒指盒,应该高兴才对。
史敏不想强迫武道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或是干脆隔壁哪家将军的孙女。
她只希望武道能找个自己爱的姑娘,哪怕出身寒门,相貌丑陋,也总比自己这样,把婚姻过得一团糟的好。
但是,当酒店的房卡和戒指盒一起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耳边顿时嗡的一声,知道要坏事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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