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年下强强:《[重生]股神》 作者:半截香
正文 第12节
年下强强:《[重生]股神》 作者:半截香
第12节
那戒指的模样与宽度,明确显示出它是个男款戒指,史敏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哪位姑娘接受求婚,会接受这样的一枚戒指。
然而仅凭一枚戒指并不能断定一切,史敏给那家酒店的负责人打了电话。是永安集团旗下的酒店,老板娘打来电话,询问自家儿子的事,他们当然不敢有所隐瞒。
昨晚值班的经理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包括武道是如何强迫一个男人上电梯,包括那个男人是如何对武道破口大骂,包括今天早晨他走的时候嘱咐经理一定要留住那个人……
史敏魂不守舍了一整天,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她希望儿子能够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却没想到现实会将她如此愚弄。
她盼了二十多年的幸福生活,熬过了儿子一出生就经历的母子分别,熬过了冷漠暴躁的丈夫,熬过了所有在外人看来花好月圆内里却无比空虚寂寥的生活,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担心武道以后的路,担心丈夫的反应,担心家中长辈的反应……所有能想到的,史敏都想到了。
最后她发现,自己唯一能寄予希望的,竟然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因为他看上去似乎……不愿意接受武道。
多可笑,母子俩竟然拥有同样的宿命,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经历本可以避免的痛苦。
史敏听见耳边丈夫的两次询问,破天荒得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死盯着儿子的眼睛,希望能从中寻到一丝一毫地动摇。
可惜,没有。
武道点了点头:“我是有要说的。”
史敏心中一片冰凉,但仍不死心:“什么事?”
武道看了看楼梯口说:“要不还是等爷爷下来一起说吧。”
武志明对这种打哑谜似的沟通方式厌烦透了,他时间宝贵,可不是用来唧唧歪歪兜圈子的:“有话快说。”
“我爱上了一个人,想要和他结婚。”
“哦,是哪家的姑娘?”武志明问。
他倒也不在乎武道是不是能找一个同样出身的女孩儿。
在他看来,女人只要安分就行了,家务有保姆去做,女人只要负责安分守己,不要闹事,会生孩子,就算完成了她的人生使命。
家世门第什么的,都是锦上添花的事。
靠女人带来的财富过日子的男人,都是吃软饭的怂蛋。
像他娶史敏的时候,史敏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而已,可他现在不照样有钱有势?
武道:“他不是哪家的姑娘,他是丰镇人,而且……”
“别说了!”史敏唰的一声站起来,椅子与地面发出尖锐的噪音,“你再考虑一下。”
武道嘴唇紧抿,望着自己的母亲,没有说话。
史敏开始急促地苦苦哀求:“别说了,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武道……”
“你闭嘴!”武志明觉得自己老婆真是丧气,动不动就苦着一张脸,弄得他本来不错的心情也被毁没了,“让他说完!”
武道皱着眉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他不知道自己母亲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她现在看起来已经经不起刺激了。
武道起身把她扶站稳:“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我先送母亲回去休息。”
史敏有了依靠,一下子就瘫软在儿子身上,能拖一天是一天,她有种直觉,如果这件事被武志明知道,那所有的一切都完了。不单武道完了,他爱的那个人完了,自己,也要完了。
“不行!今天必须说!”武志明拍案而起,将桌子狠狠地一推,实木餐桌在地上留下深深地印记,盘子滑下来,连带饭菜碎了一地。
他觉得自己每天都很忙,每天都在工作,难得回一次家,却要被这娘俩折腾,实在是不可忍受!他为了什么?他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要不是他在外面打拼,获得了社会地位,有能力和武老爷子平等说话,武道哪儿可能退伍?!他指不定已经被他爷爷搞到哪里送死去了!
还有史敏,要不是自己,她哪里有这么安心的日子过?还见儿子?
做梦去吧!
武志明气势汹汹地将史敏从武道手里拽出来,甩到一边,恶狠狠地指着自己儿子的脸:“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要不是什么大事,被你折腾出这么多事来,你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史敏伏在沙发上,此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听见了自己丈夫的话,感到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绝望。
毁了,毁了,都毁了。
“不就是找了个男人吗?有什么好折腾的?”一个苍老但威严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穿着中山装,站在楼梯上,用拐杖指着武志明,“每天只会在家里逞英雄,小心我哪天毙了你!”
但这时候,武志明哪儿还能听到威胁?
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男人”两个字,不住地重复着。
武道……找了个男人?还说是要结婚?
武志明都快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行动,反手对着武道就是一拳:“你给我说一遍!”
可惜的是,武志明忙碌缺乏锻炼的生活,再加上年纪已经大了,他的拳头,充其量也就是常跃级别的,根本对武道够不成任何威胁。
一拳下去,武道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头稍微偏了偏。
“你还敢打他!”武老爷子咚咚咚下楼,照着武志明的双腿就是一拐棍,“我孙子刚抗洪回来,就要挨你的打?!”
武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是扛着枪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人,就算现在老了,那棍子也生疼生疼地。武志明不敢躲,生生挨了这一下,但是还是要教训武道。
“他这小兔崽子,居然敢搞同性恋了,我就说不能去部队,不能去部队,什么都没有学到,净学了点儿歪门邪道!部队那样……”
“让你骂部队。”老爷子又是一棍子下去,“你这是在骂谁?!”
史敏见他打得越来越狠,忙跑过来揽住:“爸,你别打他了,志明他腰不好,他也是着急……”
“你还好意思说!”武志明毫不客气地反手把自己老婆推开,“就你和他串通一气,你早就知道他找了个男人是不是?还不告诉我?!
史敏,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我恨得不行,希望我断子绝孙?”
史敏本身就已筋疲力尽,这么被一推,后背磕在了茶几转角上,痛地叫了一声。
武道上前一把将自己母亲扶起来,看他伤哪儿了,但是史敏痛地连站都站不起来。
武老爷子用拐棍指着武志明:“就你这样,你还断子绝孙?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还打老婆?真是反了你了!”
其实武志明看见史敏倒地的那一刻,也害怕了一下,脸都吓白了。
他也想问一句,看看史敏伤哪儿了,但是武道带给他的怒火,和他一直以来维持的一家之主的尊严,让他无力开口。
结婚三十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与家人沟通,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需要换一种方式。
武老爷子重重地将拐棍放在地上,摁铃叫人进来:“找大夫给小敏看一下,你今晚就坐在这里反思,不许睡觉!
武道,跟我上楼。”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如论如何,不会让他带那个男人回来的。武道,你要是敢找个男人,我们从此断绝父子关系。”武志明听上去冷静了许多,但说话还很决绝。
武道站在楼梯上,想要说什么,却被武老爷子制止住了。
武老爷子轻蔑地说:“武道没你这个父亲,是他最大的福气。
你也别跟我这儿摆你那架子,就你那个什么永安集团?
要死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到时候你可别哭。”
长功别墅的二楼,是老爷子的卧室和书房,尽管已经快要迈入二十一世纪,但这里仍旧保持着旧时的布置。
书柜、台灯、书桌,模样朴素到有些简陋。
武老爷子在走到书桌后坐下,示意武道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接着就开口说:“我记得他是叫常跃,是吧?”
武道一路去南方,前往益明,到底怎样通知的县城,怎样决定护堤,这些武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再加上他从一开始就在关注常跃的事情,所以武道早猜到了他知道两人的事。
武老爷子、武将军、武江雷,这个世纪初生人,种过地,混迹过市井,扛过枪,杀过人,指挥过军级别的战斗,建国后的种种起落艰辛,他都经历过。
这种经历的老人,往往比许多年轻人更开明而见多识广。
武道并不担心他阻止两人的事,而是担心……
“我记得他是常毅的弟弟,是吧?”武老爷子戴上老花镜,从镜框上方看他。
武道点头,说:“但是他和常家并没有任何联系。”
武老爷子:“这个我知道,不过看样子,常毅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东南亚,恐怕早把他忘天边去了。常跃这个人,我很欣赏他。让我看看……”
他从桌上翻出一张纸来。
“……他之前去益明找你,开车去益明通知了群众转移,而且还保护了康鹏的老婆孩子?”
武道:“是。”
武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对于孙子成人之后,这么快就找到了喜欢的人,而感到有些不舒服。
毕竟还是年轻,他是看着武道长大的,知道武道从小就不对什么人或事注入太多的感情,这样的人,往往一动心就是牵筋动骨。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
要知道,他从听到手下报告常跃和武道不同寻常的关系的时候,可是难得
抛下工作直接飞到丰镇。
不过因为太忙,他只是在路边看了两眼。
别的没看到,只看到武道和常跃站在路边说话。
常跃叼着烟,一手翻报纸,一边示意武道帮自己点烟,结果最后被一下子拿掉。
常跃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太瘦了,而且像是一刻都离不了烟似的,不管干什么手里总要夹一根,但说话做事都是笑眯眯地,还算凑合。
武老爷子,即使是年纪大了,那挺直的脊梁也一辈子都没有弯下去过。他坐在椅子上,对自己孙子说:
“你找什么人我不管,你喜欢就行了,别把自己搞成你爹那样,到时候就算我走不动了,也要叫人打你。”
“不会,我会对他负责。”武道郑重道。
武老爷子点点头:“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就一点,多回来看看,多陪陪你妈。至于那个武志明……”
谈起自己的儿子,武老爷子就是一脸的嫌弃:“反正他也不常在家,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事已至此,算是武老爷子给了常跃的一道通行证,虽然武志明还没有同意,虽然常跃本人对此也一无所知。
而这,才是武道这次回来的最重要的目的。
这是他在丰镇的时候就想好的事情:他想和常跃过一辈子,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一辈子,而不再让他再面临那种在大户室受到的指责。
这个想法在他们相处的每一分一秒中不断地加深,最后在益明,在他在山林间苦苦寻找常跃踪迹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想把常跃放在身边,除此之外,他再没有办法去接受一个新的人了。
“记得让他少抽点儿烟,年纪轻轻的,像什么样子!”
武道临出门的时候,武老爷子夹着烟如是说。
☆、第三十六章
“什么?做多天然橡胶?你不是前几天还说做多天胶已经在高位,再做多只有蝇头小利,没出息吗?”丰鹤一听常跃要做什么就急了。
天然橡胶单边上扬的行情已经持续了一两个月了,这几天已经涨到了16000元每吨,已经算是一个相对高位了,上方空单越来越大,没道理做多呀!
尤其芦安化纤的贷款刚批下来,那可是十一个亿!
十一个亿,再加杠杆足有几十个亿!而常跃打算全部买进天然橡胶!
一想起这一点来,丰鹤就觉得天旋地转,想要趁自己老婆度假回来之前,赶紧把常跃拧回来,以防他把天捅个窟窿。
常跃手在键盘上嘎达嘎达按着,一边说:“谁说我只要用这些钱买了?”
他看也不看地拿过桌边的电话,给简良东拨过去,叫他用望江基金剩下的所有钱,全部开仓买入天然橡胶9810。
丰鹤一下子就愣了,芦安化纤贷款的钱是芦安化纤的钱,望江基金的钱是望江基金的钱,这能一样吗?
常跃斜睨了他一眼:“怎么?我用望江基金的钱,和望江基金控股公司的钱,一起做多天然橡胶,有问题?”
好像是……没有问题,只不过听上去不太光明罢了。丰鹤也知道常跃不打算一直控股芦安,
望江基金和芦安化纤对常跃而言,孰轻孰重,不用想就知道。
等大股东六个月减持期限一到,常跃恐怕就要将芦安的股份全部脱手。
现在,常跃先用望江基金的钱买入天然橡胶,之后又用芦安化纤的钱拉升,等于望江基金的钱平添助力,只赚不赔,这买卖真是再划算没有了。
只可怜那个单如海……
常跃椅子上起身,将外套搭在臂弯上,对丰鹤说:“这家伙就交给你了。”
“啊?!”
坐在常跃身边的秦杨,正在用芦安化纤贷款来的钱,不断开仓买入天然橡胶9810,而对常跃的无耻行径充耳不闻,完全不管自己供职的企业,是不是被别人挖了墙角。
就连丰鹤都不禁感叹,此人所有的爱恨恐怕都奉献给了投机事业,而芦安化纤,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免费提供本金的地方而已,那是半点儿感情或责任都没有的。
这头感叹完,另一头,丰鹤拉住常跃:“那你要去哪儿?”
将这么一个炮仗留在他家,丰鹤觉得自己上这艘船上得太过草率,以为要扬帆远航,实际是艘贼船;以为要及时行乐,其实是艘泰坦尼克号。
常跃:“我要出国一趟,这边的情况就靠你了。”
“啊?!”
丰鹤马上将常跃双手抓住:“你把话说清楚!”
常跃的头发略有些长了,前额的碎发有几根会挡眼睛,他歪着头,半眯起眼睛,笑得格外令人不安:“双面夹击,效果最好,我不能让对手失望啊。”
荣凡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常跃也不打算让他们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因此刻意避开,自己专门挑了一家与他们相距甚远的小旅馆,平时也绝少联系。
他手里晃着钥匙,一个人从丰鹤家的别墅走回去,盘算着到底要……
“你真的要做天然橡胶?”有一辆车静静地行驶在他身边,车窗摇下来。
“是啊。”常跃心不在焉地说。
应胜江让司机开得再慢一点,和他说:“可是我听说空方主力正在调集资金,将价格压下去。”
常跃:“他压他的,我抬我的,有冲突吗?”
做空的人越多,他的潜在利润就越大,当然,风险也越大。
应胜江语气更加担忧了:“现在你不知道空方主力是谁,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要不我帮你……”
常跃猛地转头看他:“应胜江,你的钱来路不明,认购基金也就算了,但你要是和我一起搅和海南橡胶,到时候可是往我身上泼脏水。”
到了旅馆门口,应胜江的车停下来,他跟在常跃后面上楼,惹得他一阵白眼。
应胜江苦笑:“我就这么不讨你喜欢?我的人你不要,我的钱你也不要。”
常跃:“大爷从来不花别人的钱。”
应胜江和他一齐走上楼梯,狭窄的旅馆走廊墙皮斑驳,遍布污渍。
应胜江:“那你还用那个姓武的钱。”
常跃:“他和你不一样。”
应胜江:“哪儿不一样?”
常跃不耐烦地将钥匙抛到空中:“你不知道找个红三当靠山有多爽……”
走过一个拐角,第一扇门,他口中的红三就站在房间门口,望着他。
钥匙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常跃若无其事地捡起来,开门进房间。房间外,应胜江和武道看着对方,都没有说话。
常跃生怕别人看见这个丢人的场面,在房间里面无表情冲外面的武道说:“进来吗?”
接着,被门摔到的应胜江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离开这间小旅馆。
常跃在房间里,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往行李箱里扔东西。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不过就是些衣服,而且由于他懒惰的个人习惯,他换洗的衣服实在不多。
武道帮他把衣服叠起来,问:“你要回丰镇?”
常跃正低头找满床找一双袜子中的另一只,回答:“丰镇?怎么也要十一月份吧。”
已经是八月了,他要等到天然橡胶9810的交割日过去,还要等叶至哲从戒毒所出来,这是最早的期限了。
武道:“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常跃终于从床底下扒拉出一只脏兮兮的袜子,正在沉思到底是洗一次再穿,还是不洗就穿。问题是如果洗的话,那必须要两只一起洗,这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他头也不抬地回答:“东南亚。”
武道突然抬头紧盯着他,眼角的疤使他的表情更显严肃。
“你去东南亚干什么?”
据可靠消息,常毅,也就是常跃素未谋面的那个哥哥,目前就在东南亚。
常跃最终还是决定不洗直接穿,他将袜子里外翻了一下,想假装它历经的所有艰辛其实从未存在过。
“买东西。”
他的答案说了和没说一样,武道早已习惯:“我和你一起去。”
泰国,曼谷。
八月的曼谷多雨,两人一出机场,迎接他们的,就是一场瓢泼大雨。天空颜色深沉,远处电闪雷鸣,使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了在益明县的时候。
然而还没等武道说什么,常跃就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用英文说了一串地址,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驾轻就熟。
97年的东南亚金融危机阴霾未散,一年之间,泰国股市狂泻百分之七十,泰铢贬值。
经济的衰退,引发社会动荡。
即使只是走在大街上,都能看到泰国人面孔上的颓废。这场灾难来得如此突兀,让一个正处于发展中的国家,突然之间被外来势力打了个措手不及,仿佛已被未来的世界抛弃。
常跃坐在出租车后座,一边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一边与司机交谈了几句。
他听出来了,这个司机还以为他是日本哪里来的老板,要来收购哪家公司的。
自金融危机之后,因为亚洲货币贬值,欧美诸多国家的企业趁虚而入,纷纷收购兼并亚洲公司,以极小的代价获得了丰厚的利润。
“我是中国人。”常跃淡淡的说,“不过我确实是来买东西的。”
他们在曼谷市中心的某地下车,武道拎着箱子,一路跟随常跃穿过大街小巷。他看起来对路很熟,不过武道对这个已经见惯不怪了。
“泰国的四面佛很有名,据说非常灵验。”他说,“一面求事业,一面求爱情,还有健康和财运,你打算求什么?”
武道:“我不信这个。”
常跃切了一声:“别逗了,孔伟能遇见我,说明拜佛是真的有用的。要不我帮你求一个,早日遇见意中人,婚姻美满早生贵子?”
忽然有风从常跃那边吹来,雨水被斜吹进来打在常跃的白衬衣上。
他的头发也被吹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笑得一脸纯良,就像是个十七八岁意气风发的少年。
可惜这少年嘴里没一句好话。
武道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然心动,但还是觉得决不能对常跃放任自流。
于是他顿了顿,反问:“你能生?”
常跃恨恨地闭上嘴。
经济尽管萧条,但佛前永远一片太平盛世,有当地貌美的小姑娘在佛前载歌载舞,常跃欣赏了一阵,去买了一套祭品。
他似乎对这里的规矩很熟,而且出乎武道预料地,十分恭敬。
年轻男人低着头,站在佛前上香,从第一面开始,一直到最后一面,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尤其在右面的时候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
武道看见他在佛前闭着眼睛,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好像心中所求的东西分外地沉重。
这是常跃的习惯动作了,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面对很多严肃事情的时候,他的眉头都会深深地皱起来,带着思虑考量的意味。
这个习惯性动作使得他的眉心已经有了一道浅浅的川字纹路,显得他整个人的模样与平时的面目迥然不同。
武道隔着雨幕看他,忽然之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外遥远。
就在那一瞬间,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急切的情感,想要知道常跃的过去,想要了解他曾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常跃这个人的背景资料已经知道的够多,但是对于常跃真正的过去其实一无所知。
他本来不是这种人。
武道向来认为最重要的永远是现在和未来,对于常跃的过去,他一直并不好奇,但是此时此刻,心中的战胜了一切——他想知道。
他想知道是什么把常跃塑造成了这样,是什么让他成为了如今这幅模样,他想知道这个人的来龙去脉,最好是从出生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
武道遗憾自己没有和他一起走过曾经的风雨,那些他错失过的金色年华。
拜完佛,最后将旁边水缸里的水抹在在前额和手臂上,常跃大步从雨中走过来,钻进伞里。
他拨弄了一下自己湿哒哒地头发,咧嘴笑了一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走吧。”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武道忍不住问。
“当然是发大财。”常跃已经很久没说过这句话了,他现在手里已经有足够多的钱,而且利润空间广阔,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奋斗一生。
“哦还有,”他继续说,“我许愿希望你身体健康,下半辈子平安幸福,怎么样?够意思吗?”
武道没回答。
“哦,我还许了别的。”他抛下伞,大步走在前面,“我希望我这一生,自由自在,无所顾忌。你说,这个愿望怎么样?泰国的神,能听懂我们的话吗?”
他还是太瘦了,衬衣被风吹得鼓鼓地,使人产生出一种他随时会随风而去的错觉。年轻男人笑得肆无忌惮,惹得旁边的人不停地侧目,但他却毫不在乎,只是不知出于什么理由而哈哈大笑。
可惜,也许是因为淋雨了,常跃之后猛烈地咳嗽起来。武道给他撑着伞,拍他的背,恨不得带这人去旁边的酒店扒光了衣服扔床上,这样才能消停。
“好了,”常跃勉强喘匀了气儿,直起身来,低头用手擦了一下嘴角,之后放心地将手收回去,“接下来,我还有事要做。”
☆、第三十七章
“园主正在园里接待别的客人,可能要下午才有时间。”
常跃和武道在橡胶种植园的小木屋里,将东西放下,才得到园主家人的这个回复。
这是泰国南部最大的橡胶种植园,而且园主的子女多在周边经营一些小的种植园或从事贸易生意,常跃上一世曾和这人打过交道,一下了火车便直奔这里。
园主常和中国人打交道,园里出产的橡胶也基本都是出口中国。他的家人还以为常跃武道只不过是某个中国来的熟客,因此让他们先进园里参观。
种植园紧邻一条小河,河滩附近种植的橡树十分稀疏,园里阳光剧烈,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常跃伸手摸了摸高大的树木,抬头看了看,没有看到割胶的痕迹,应该是还没到时候。
园里寂静无声,远近都没有人。
常跃终于开口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多逼空最终要的一点,是要利用资金优势,抬高期货合约的价格,使到交割日的时候,空方只能在高位平仓出局,或者买入现货交割。”
为了将空方逼死,常跃要提前垄断国内的进口天然橡胶,使得空方到时候无货可买,只能平仓出局,或者从常跃手里买入高价天胶。
他这一手,玩儿得确实够阴够狠,而且稍不留神就容易引来交易所干涉,但一旦成功,就是暴利。
现在泰铢贬值严重,常跃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从1998年之后,泰国的橡胶产量连年递增,再行垄断可就难了。
武道听见了他的解释,知道自己是知道这件事的第一个人,但是却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怎么?”常跃挑起眉毛看他,“你不阻止我?”
要是丰鹤那胖子知道了他要干什么,非要大呼小叫不可。
光玩儿期货也就算了,现货市场上更是步步刀光剑影,他手里这么多的货,一旦砸手里,那可是血本无归。
不过现货商中有一部分人也惯于投机,一旦常跃先行开始垄断,势必会有一些人跟上。
到时候,国内天然橡胶市场价格水涨船高,会不会引起国家政府干预还是未知数。
现在常跃唯一确定的就是,一旦成功,利润丰厚。
武道望着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下轮到常跃默不作声了,他向来脸皮厚,而且有种“人生除死无大事”的二百五精神,面对什么风霜刀剑都能笑而置之。
但这么多年来,每一个和他绑到一条船上的人,虽然赚钱的时候都兴高采烈,但冒险的时候都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但不冒险,哪儿来的钱赚,对吧?
常跃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转念又一想:也对,武道和自己又不在一条船上,自己失败或成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何必要阻止自己?
这样一想,他心里就舒服多了。
他继续说:“我以前来过这里,这儿的园主朋友多,到时候买下他的橡胶,还能让他介绍一下别家的优质货源,最好能买多少买多少。”
武道:“你多会儿来过这儿?”
常跃走在树林的前面,脚下踢着腐烂的落叶,转头冲他诡异一笑:“二零零一年。”
二零零一年,他当时跟随自己的雇主来到泰国,拜过四面佛之后就直奔这里。倒不是为了买橡胶,而是为了置地。
那时他刚帮雇主赚了大钱,那人害怕钱在二级市场上得而复失,因此赶紧买房置地,看上了泰国的橡胶园,威胁这家橡胶园的园主卖出一半地给自己。
光一支没有装子弹的□□,就把这园主吓得够呛,哆哆嗦嗦地把地卖了出去。
常跃说起上一世的故事,观察着武道的表情,结果十分扫兴:“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武道:“为什么会害怕?”
突然没什么话好说,常跃在猛烈的阳光下看了他一眼,只看到男人困惑而专注的表情,接着,他笑着往树林深处走去。
他知道武道在后面跟着自己,簌簌的声音,是落叶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而金属的碰撞声,则是他在看表。
常跃也知道自己虽然嘴上说着不愿意,但是心里一直沉溺于这种沟通方式。
他总希望有一个人,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横加干涉,但是那个人总在那里。你说话的时候,他就在默默地听,不需要你教导或者是欺骗。
他有自己的世界,并不肆意侵略,也不曲意逢迎。他就站在你身边,是你触手可及的第一个人。
然而,常跃知道,自己这一生恐怕是没有机会享受这样的爱情了。
他在一棵树下停下脚步,身后的人也停下脚步。常跃想伸手点烟,之后又觉得在这地方不太合适,然而还没等他将打火机收回口袋,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弯下腰,咳嗽的声音听起来声嘶力竭,武道心头一跳,赶忙上前一步,给他拍背。
“不用,咳咳,不用。”常跃直起腰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
他这几下咳嗽,声音传出很远去,常跃往树林深处看了一眼,将眼睛眯起来以求看得更清楚:“哎,你看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人?”
武道顺着他的目光往深处看去,确实看见一大群人,而且那些人都穿着黑衣服。
虽然人很多,但是却没有嘈杂的说话声,反而走起路来井然有序,正在往种植园外走去,很快就要经过他们这里。
“园主这是接了一个大单子吗?”常跃自言自语道,“那我是不是……”
那群人走近,武道忽然身手拉了他一把。
两人闪身到一棵树后,正好避开了那群人离开的路。
常跃:“怎么……”
武道的唇印上来,堵住他的话。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喝水,嘴唇十分干涩,然而因为接吻,嘴唇很快就变得湿润起来。
彼此之间的那一点联系,就像是世间唯一的水源。
常跃感到身下一热,但也知道这其实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分散了,敷衍了一小会儿就要推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武道这次抓着他肩膀的手力气很大。
也就除了那晚在酒店他使过这么大的力气。
但这两次又有些微妙的不同,那一晚,毕竟两人许久未见都是情热,但这次这个吻来得突兀,好像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转头。”武道的声音响在他耳边。
常跃转头的动作有了一丝迟疑。
“别转头。”武道再次说,他的吻落在常跃颈侧,声音就像是某种祈求。
常跃的手放在他背上,抬眼看了看蓝得仿佛透明的天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近了又远。
“好了,人都走了。”他说。
然而四野无人,两人又缠绵了片刻才分开,唇边有一线牵连的银丝,常跃伸手满不在乎地抹去。
他朝那群人离开的地方望了望,问:“是你认识的人?”
武道没说话。
不过常跃对这个也没兴趣,他看了下时间,估计这群人走了,园主也有空了,于是往出口走去。
武道还是跟在他的后面,就像一只一直跟随着主人的大狗。
常跃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和这家伙搅和到一起,口味还是很重的,不禁一乐。武道跟在他身后,弄不清这人为什么笑,但还是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常跃推门走进小木屋。
园主正在里面,四十多岁的男人光着膀子背对他们,正在桌子上整理账簿。
“啊,你们来啦。”他连头都都没回得招呼着。
常跃也不在乎他的态度,只是靠在木屋的墙上,将来意说清楚。
园主答应着:“哦现在橡胶价格可是越来越高了,尤其是高品质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常跃和武道的时候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倒退了一步。
“你!你!”然而他“你”了半天,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腿一个劲地抖,把外面的家人都招来了。
常跃一面莫名其妙,转脸和武道说:“你是不是把他吓着了?要不你先出去?”
他倒是对这个园主针尖大的胆子印象深刻。
不过武道却没听他的。
只见他上前一步,身体挡住常跃,用英语飞快地说了一句:“你认错人了。”
这时,园主好像才平静了下来,畏畏缩缩地将常跃上下打量了一遍,心头勉强安定。
常跃从没用这幅面孔见过他,听到武道说的话,他就知道这件事必然与刚才出去的那群人有关系,但是他只是看了武道一眼,并没有多问。
园主好不容易从枪口下逃脱,本来就神思恍惚,骤然一见常跃,跟见了鬼似的。
虽然武道说了他认错了人,但是心里还是不放心,对常跃恭恭敬敬的,不管他说什么,都一口答应,绝不二话。
“这价格你真的答应出手?”常跃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是个老油条了,出价向来压得低,留下很大的还价余地,但也不至于以这个价格拿到符合一级标准的天然橡胶。
园主连连点头,希望快速把这尊大神送走。
他也不知道着了哪儿的道了,今天送走一尊还不算,还能迎来第二尊长得这么像的,说没关系,谁信啊?
之后,常跃还觉得不放心,非要验过橡胶的品质再说。
他和园主又折腾了一阵,终于定下了东西的质量和价格,过不了几天园主就会装货从海运发往中国。
而未来园里一大部分的产胶,也都被常跃一手包揽了。
他买天胶用的是芦安化纤的名义,只要一切顺利,他决定亲自去沿海接货,租一个仓库放货。
合同就这么定下来,常跃嘴里咬着笔帽,在合同上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将订货协议递还回去。
到这个时候,园主还是不敢相信他和刚才那批人毫无瓜葛,还是一直盯着他的手,生怕什么时候他就从兜里掏出一支枪来。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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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