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正文 第9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9节
仁杰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紊乱。
仁杰松了一口气,禁不住笑道:“副帮主,你好。”
笑七语音凄凉:“十一郎,快说,他心中可有我?帮主他,是否还活着?”
仁杰清清喉咙,“副帮主,帮主或许想着你,或许对你根本无情,他或许被你害死了,又或许已经死里逃生,我是唯一可以解开这个谜的人,不如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笑七忍耐着怒气:“你想活着离开百变门?”
仁杰笑嘻嘻地说:“或许,这个秘密换不了我的命,不过,我却可以帮你一个大忙,让你真正有机会当上帮主,而不需以朱钰为傀儡,你有兴趣听吗?”
笑七冷漠地说:“你有何妙计?”
仁杰镇定自若地道来,“如今,百变门可是有一个强大的对头找上门来了?金蛟帮,雄居江南水域近百年,天下很少有人敢捋其虎须。金蛟帮负责押运的江南盐船,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失窃,副帮主果然好手段啊!朝廷的严查追捕令已下,你说,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
笑七身子有些轻颤:“如何让他们罢手?你有什麽条件?”
仁杰清雅一笑:“副帮主,这事我会想办法,如果金蛟帮撤离,你可否让我带走门中两人,不论他们的身份如何,都不做阻拦?”
笑七沈默了一会儿:“可以,但不能是朱钰。现在,你可以告知帮主的事了吧。”
仁杰站起身,踱到笑七身边,从这个角度,可以依稀看到笑七提灯的手微颤,脸上似乎有一抹奇怪的红晕,他的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捏着衣角,不断的握紧,又放开,这麽青涩的动作,就象一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夥子,正呆立在心上人的窗前,等待命运宣布的一颗,心焦气浮,而又充满憧憬。
仁杰怔住了,眼前的笑七,哪里是谈笑间取人性命的高手,更无半点惑魅百变门的尤物形象,他分明是一位为情所苦的普通男子,一个想爱又害怕爱的平凡人。
这个变化太大,几乎让人无法接受,暗恋帮主的日子里,笑七一定忍受了不少折磨和失落,在他心中,朱颜占了怎麽样重要而柔软的一角呢?
面对笑七这样真实的一面,仁杰不忍心欺瞒他,“副帮主,朱颜平日是如何对你的?你如此聪明,应该猜得到他心里怎麽想……你既然对他下了手,从此义气断恩绝,他是死是活,於你又有什麽意义?”
“他一定很恨我,很失望……”笑七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人几乎滑倒
仁杰叹息,温柔地安慰:“朱颜如果能明白你的感受,他不会怪你,世上有人如此挂念着他,他怎麽舍得怨你。”
笑七扶着墙,试图站稳身子,“原来,他不怪我,他竟然没有怪我!”
过了一会儿,笑七抬头,语气平静:“十一郎,跟我来,去大殿会金蛟帮帮主,你如不能退敌,我仍会杀了你。”
百变门议事大殿。
殿中红烛大明,阳光透过门窗洒进来,显得温暖如春。
笑七昂头前行,数十名属下押着仁杰,浩浩荡荡地走入殿中。
红衣大护法带着一帮高级和中级弟子,上前行礼:“拜见副帮主。”
殿下左侧客位,坐着一老一少两位男子,身後站了不少金蛟帮帮众。
仁杰的眼光扫过其中一名男子,立刻牢牢凝注,无法移开半分,他的小心肝,就象风筝飞上了晴空,轻飘飘地游荡,甜蜜蜜地欢唱。
两人脉脉不语,四目纠绞缠绕,情丝绵长,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终於得以一见,刹那间,已是天上人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那老者和小侯爷站起身,礼貌地对笑七副帮主一拱手:“金蛟帮帮主薛午黎,代副帮主雪劭这厢有礼,见过百变门副帮主。”
小侯爷雪肤黑发,俊美如天人,他晶莹透澈的眼睛,俏皮地向仁杰眨了眨,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瞬间,他的容光如春天的花草香,无声无息的渗入大殿的每个角落,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美少年之36计 第29章 瞒天过海
笑七从容回礼:“薛帮主,雪副帮主,有失远迎,二位请入座。”
他举手示意大护法和仁杰在右边的空位坐下。
薛帮主双目炯炯逼视笑七,气势沈稳地道来:“这半年,金蛟帮所押之盐船连连失窃,经查是有人易容顶替我帮中两位堂主,与外人勾结暗中偷盗转卖,获取暴利。”
这人的声音,和缓而苍老,听来竟有些熟悉,他身材魁梧,头发胡子花白,但身子却仍很硬朗,仁杰不免多看了此人几眼,越发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却一时想不出,何时遇到过江湖上的成名人物?
薛帮主停了一会儿,语气舒缓,“江湖上传言,这百变门中能人无数,今天,金蛟帮想来讨教一下,若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能否请副帮主交还这两位潜逃至贵处的假堂主,并赐知何人为背後主谋?”
他的一番话胸襟宽大,措辞巧妙,虽然言下之意盐船被盗卖,与百变门脱不了干系,却未直接点明假堂主的来历,为对方留下几分面子,这其中就有斡旋之余地。
笑七略松了一口气,看向大护法和仁杰,征询两人意见:“你们怎麽说?”
红衣大护法唇边勾起一个妩媚的笑容,眼神却很凌厉,“副帮主,这金蛟帮来势不善,既然已经找上门来,我们百变门怎能轻易示弱,令江湖人耻笑?”
仁杰不慌不忙地接口:“薛帮主言之凿凿,必然有所凭据,我们应该找到这两位逃窜之人,对江南盐运案做个交代。”
笑七面带不郁,冷声喝斥:“百变门如任人摆布,颜面何在?十一郎,你记得刚才答应过什麽?”
仁杰微笑:“是啊,副帮主,既然双方意见不合,就只能比试定输赢了。不知薛帮主心中如何打算?”
薛帮主原本老成持重,哈哈大笑:“年轻人,老夫为了一位故人而来,想不到对面不相识。”
仁杰脑中灵光一闪,乐了起来:“老先生,原来是你!”
薛帮主开怀而语:“小朋友,那日的牛肉和猪蹄甚是美味,让我回味无穷啊。”
原来,金蛟帮帮主薛午黎,就是仁杰追踪小虎子,在庙中偶遇的老乞丐。
小侯爷丝扇一摇,从容道来:“副帮主,雪某的一位好友被贵帮请来做客多日,可否一并送还?”
笑七垂目沈思片刻,不带感情地回答:“雪公子,十一郎已经主动加入本门,他若能赢了这场比试,我可让他自行选择是否跟你下山。”
笑七的脑筋动得很快,如果仁杰智退金蛟帮,依照两人的约定,他自然会放过仁杰,此刻,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也让雪公子有所忌惮,自愿输给百变门更好。
小侯爷将丝扇一收,清了清喉咙道:“既然比试,就以三战两胜来定,如果贵帮赢了,这两个假堂主我们自行追捕,不再上山要人。若是本帮侥幸得胜,就依照薛帮主所请,贵门交出此二人及主谋。副帮主以为如何?”
副帮主深知情势不由人,门中明暗两位帮主不在场,实力大减,而殿中及山下的金蛟帮高手纷纭,他不得不点头:“好,一言为定。”
仁杰斟酌了一下,补充说明:“副帮主,我只代表自己出战一局,如果赢了请帮主遵守诺言。”
副帮主未及多想,应了一声。
仁杰笑吟吟地凝视小侯爷公子,柔声说:“雪公子,谢谢你,做你的朋友真好,你的毒可解了?”
小侯爷面色俊俏超凡,显出几分讥诮, “仁公子,你那娘子手段十分高强,我至今心口还隐隐作痛。”
仁杰一听,立刻有点挂不住,脸泛红晕,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雪公子,对不起,我,我并未娶亲,一切都是误会。”他神色尴尬,尽可能笑得自然些:“我如遇见朱帮主,一定让他向你道歉。”
小侯爷神色凌然,“十一郎,你与那人竟已如此捻熟,莫非,你忘了我今日因何而来?”
他轻声喝问,语调平稳,却如一枚利针扎入仁杰胸口。
仁杰一怔,顿时明白了,他一直视小侯爷如情人如挚友,怎麽宠着他都不觉得过分,从不舍得让他难过,上次在扬州容华楼用餐,朱颜强与自己扮演假凤虚凰,肆无忌惮地表现亲热镜头,小侯爷必是心中着恼,不能轻易原谅此事。
这瞬息之间,仁杰心中感到的痛楚,比之前肉体上所受的种种疼痛更甚。他有千言万语要向小侯爷辩白,却脑中一片空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情何限,处处销魂,故人相见,旧曲重闻,此中情谊向谁诉?
仁杰一向聪明有急智,此刻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初尝情之滋味,竟是这麽狼狈的热情,甜美的苦涩。
小侯爷见到他张口结舌的神情,将丝扇一甩重新打开,半遮俊颜,转过了头不再去瞧他。
仁杰心中悲伤,小侯爷定是以为自己和朱颜有了私情,他不屑与我说话,我真的把他得罪苦了。不过,他费尽心血联络金蛟帮,身中剧毒,仍冒险找上山来,心中对自己的情谊怎麽会一笔勾销?
仁杰双目恳切地望着对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雪公子,我心中所思所想,惟有一人,这几日留在此处,不过是想为了那人尽些心力。”
小侯爷细细观察仁杰,相顾无言,脸色渐渐变得柔和,他眸中晶光闪耀,低喃,“小杰,你瘦些了……”
仁杰叹息一声,异常温柔地说:“你也清减了。”
两人眼里不再有其他人,浑然忘了此刻身处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下,两人脉脉无语,恍如有千言万语倾诉,却又尽在不言之中,只想早早抽身,找个清僻无人之处,一解相思……
有人轻咳一声,打断了四目依依含情。
金蛟帮主薛午黎笑道:“雪公子,正事要紧。”
小侯爷丝扇连耍几下,耳尖微红,嘴角含了一个浅笑:“比试分文斗和武斗,百变门以暗器及用毒闻名天下,我们就斗胆挑战这两项。”
笑七一听,心中大乐,说到这两样本领,门中高手无数,金蛟帮虽是水上霸王,却以己之短攻他人之长,难不成百变门还会输?他原本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立时落回了原处。
小侯爷一双秋水妙目凝视着仁杰,“至於文斗的这一局,就请十一郎出题。”
仁杰不精武功,刀剑无眼,毒药难防,小侯爷存了私心,不仅要保全仁杰的性命,还要尽可能不着痕迹地让他获胜。
仁杰岂会不明白小侯爷的深意,他愉快地说:“雪公子,我家乡有一特殊曲牌,本已失传,我幸遇一位世外高人传授了几支曲目,十分繁杂,想请雪公子应和。“他转头向笑七请示,“副帮主,请借一只琵琶给我。师傅曾让我立誓,演奏时不能示於人前,可否用屏风将我和雪公子隔於殿中一角,我们自行斗曲,大殿空阔,则可供其他人武斗。”
笑七觉得这要求有些荒谬,又似乎没有理由驳回,他转念一想,仁杰为了诺言,必会全力以赴赢得此局,他若输了,正好将他作为人质留下,以要挟雪公子。既然输赢都无关大局,不如卖个人情。
笑七点头,“来人,按十一郎要求,取琵琶,抬几张屏风置於殿内。”
仁杰笑道:“谢副帮主。这第一只曲子是後人怀念三国大将赵云所做,他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偶像,请雪公子听一下有何妙处。”
小侯爷眉目含笑,低头把扇子收於腰间,清声道:“副帮主,十一郎,我府中闲人排练了一曲胡风舞,或许可为十一郎伴舞,以增声色,你们意下如何?”
仁杰高兴的拍手:“好!歌舞表演可以带动气氛,让大家轻松一下,也能考校舞者随曲应变的能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笑七与大护法对视一眼,未开口阻止,舞蹈如是文斗的一部分,於百变门并无损失。不过,笑七生性谨慎,遂回头吩咐随从,命殿中守卫严密监视舞者,以防万一。
精美的屏风,画着工笔山水人物,在大殿最深处围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仁杰将琵琶横抱,如吉他一般架在膝上,对身边的小侯爷一笑:“雪公子,各位大人,献丑了。”
小侯爷丝扇轻点仁杰眉间,笑意盈盈,红唇微启:“顽皮!”
仁杰双手轻拢慢捻,以古典西班牙吉他的技巧,奏出名曲《阿尔汗布拉宫的回忆》。乐曲开头,节奏明快细腻,略带一丝忧郁的感觉,仿佛某日你登上山顶,眺望着远方一座废旧宫殿,昔日它曾富丽堂皇充满欢声笑语,然而时光如流水,一切都归於尘土,坚强甚至有些悲壮的音符,引起人内心的伤感,同时又最给予人新的希望。
在弦乐声中,八位胡旋舞者,踏着节拍,双袖一举迅速起舞。她们穿着短裙长袖紧身舞衣、腰间束着佩带,下着绿裤红靴、披着五颜六色的轻纱、身挂叮铛作响的装饰品,显得美丽动人。
大殿之中,众人被这种新奇华丽的音乐和舞蹈所吸引,不由得屏气凝神,细细品味。
屏风後,节奏忽变,仁杰十指迅如疾风,挑拨点滑,独特的轮指颤音,将辉煌华丽的效果发挥得淋漓尽致,激发出人内心的迷蒙,回忆,幻想,憧憬,以及感慨万千……
整个大殿陷入了仁杰施展的魅丽魔咒中。
忽然,乐声嘎然而止。
没有人出声,仍静静的沈浸在美妙的情韵中。
小侯爷轻呼一声:“好!果然不同凡响。白一,丁二,将玉笛和青萧呈上来,我与十一郎合奏一曲。”
白一和丁二立刻来到屏风後伺候。
小侯爷举萧试吹了一支欢快的短曲,那群舞女们随乐声,在半空中飞舞蹬踏旋转,动作鲜明迅捷,身姿飘逸似飞雪,裙摆旋为弧形,象一朵朵伞型的花朵绽放,看得出人目眩神迷,心头激荡。
小侯爷停下来,不悦地训斥道:“这萧声不够清脆,快去将我那支琼脂白玉笛取来。我要和十一郎比上十回八回,看谁懂的珍奇乐谱多些。”
白一,丁二唯唯诺诺,转身出了大殿。
副帮主向身後使了一个眼色,他的两名随侍机灵的跟了出去。
笑七的两名侍卫一路飞奔跟踪,不知怎的,眼前风声陡起,他俩双膝软曲,咕咚一声昏倒在地。
白一,丁二转了回来,相视一笑。
两人身材高瘦,一位温润如玉,一位貌若天仙,正是本应在大殿演奏的仁杰与小侯爷。
树丛中,屋檐上跳下来数人,毕恭毕敬地行礼:“属下见过侯爷,仁公子。”
小侯爷一摆手,似笑非笑:“仁公子,你这招瞒天过海,骗得副帮主好苦。”
仁杰真诚的回道:“全仗雪公子巧妙安排,如你我心意不能相通,我怎能出殿?只是白一和丁二得挣上一会儿。”
小侯爷面沈似水:“你走得这麽急,是去救你那刁钻的娘子?”
仁杰握住小侯爷的手,轻轻地摩挲,无比珍惜,双眸笑吟吟地凝视着小侯爷。他叹息一声:“雪公子,你说笑了。”
他心里情话绵绵,却堵在喉间,只是将小侯爷修长的玉指,缓缓的举到唇边,温柔地亲触。
小侯爷俊脸微微透出一丝红晕,当着众属下的面,他清咳两声,挺直高贵的脊梁,抬脚轻轻一蹬仁杰的臀部,“放肆!还不快滚,我派两人跟着你,其余人同我去捉拿潜逃的假堂主。”
仁杰抿嘴笑道:“我现在去百变门帮主卧室,你若事成,我们在那儿汇合。”
小侯爷瞳中闪过莹光,瞪了仁杰一眼,似嗔似怨, “哼!你这淫徒……知道了。”一纵身,领着几人飞掠而行,很快不见了人影。
小侯爷指定留下的两位侍卫,驾着仁杰,运轻功急速跳跃,来到朱颜帮主住处。
门口的守卫不见了,里面人声全无,静悄悄的,透出些古怪。
三人一闪身,进了卧室。
美少年之36计 第30章往日情
仁杰轻手轻脚踏进帮主卧室。
百变门奇事多,古怪的情形见过不少。如果屋内是尸横流血的场面,或者空无一人的萧寂,仁杰并不会太过吃惊。
未料,屋内鸦雀无声,人却不少。地上的血迹已清洗,看起来同往日无二。
副帮主留下五位黑衣弟子,面目有些青紫扭曲,衣衫沾染灰尘,看似穴道受制,被迫跌跪在门背後。
大床边,候着三位熟人:小包子,小篮子和十郎,还有两位静静守卫的持刀紫衣武士。
仁杰未及开口,就见十郎冲过来拉着自己说:“十一大哥,闹双包了!”他急急地指向帮主的大床。
床上,斜倚坐着两位白衣如雪的朱大帮主,各围了一床被子,将腰以下遮得严严实实。
左边的神色平静无波,双目微闭,象是安详地睡着了。右边的面色灰白,额头微汗,目光淡然落在虚空之处。
仁杰的心中一动,副帮主的手下被擒,看此情形,应是那两位紫衣武士所为。
朱颜的帮手已到,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拿下暗帮主?
难道,紫衣武士的职责,是同时保护两位帮主?
仁杰向前走近几步,小侯爷的侍卫谨慎地一左一右护着他。
忽然,噌的一声,两位紫衣武士同时拔刀遥砍,银白刀光如闪电一般,擦过仁杰的头皮,他额前的几根碎发被削落,轻轻飘散在空中。
这一刀,只是警告,声势却极端惊人。
小侯爷的侍卫已持剑相迎,挡在仁杰身前,挽了一个剑花严阵以待。
仁杰略吃了一惊,他的前脚悬踏在空中,当场僵立不敢妄动。
他心思转得飞快,两位紫衣人若是百变门高手,那麽应该认得象征帮主身份的令剑。他取出怀中的云雷双剑,清咳一声,从两位侍卫之间探出头去,一扬手中双剑,对着紫衣武士说道:“百变门云雷剑在此,请各位让我过去,我与朱颜帮主有些话说。”
两武士一见令剑,果然将刀还鞘,抱拳恭身行礼,“遵令。”让过一旁。
看着两位朱大帮主,仁杰生出一种奇妙的感受。
朱颜之美,如春江花月,空灵中带着一丝妖艳,光彩耀眼诱人,天下难有人比肩。
初见朱颜,在密林小溪,他一身白衣,如碧蓝天空的一朵浮云,清盈自得,温文尔雅。
後来两人相处数日,朱颜的手段面貌层出不穷,犹如迷雾中的晨曦,!紫嫣红,神秘莫测,充满了诱惑力。
这样超级的大美人,居然有两位,面貌一般无二,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效果可谓其震撼,让人情不自禁要多看几眼。
小篮子回头见到仁杰,如同找到盼望已久的救星,跳过来连比带划:“十一郎,你快看看,谁比较象帮主?”
小包子嘟着嘴低喃:“我看都象……”
小篮子抢白,“所以,才要请十一郎辨认,他跟帮主朝夕相伴,亲密无间,应该分得出。”
十郎俨然成了仁杰的代言人,“哪有什麽亲密,我十一大哥被又打又关,差点送了性命!”
仁杰笑道:“小篮子,你别乱说。我与帮主是清清白白的。”
他望向紧挨着自己向在床上探头探脑的十郎:“小十,你是怎麽出的地道,为何帮主坐到床上?”
十郎口齿伶俐:“帮主不放心你,就让我托他上去,嘱咐我没事呆在里面别动。我在地道等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动静很大,忍不住推开地板偷瞧了一眼,发现紫衣武士站着床边,两位帮主已坐在床上了,那紫衣武士将我捉了上来。”
小包子继续解释:“我和小篮子进门时,那两位紫衣大哥正在对付副帮主的黑衣弟子,两位帮主打斗倒在地上,我们伺候帮主大人上了床,他们谁也不开口说话,一直僵到现在。”
仁杰心里明白了几分。其实,分辨二人不难。
明暗帮主虽有仇怨,但是情谊犹在,其中一人必是不忍揭穿对方。
不过,现在情势危急,自己只好出头作个了断。
他望着右边的朱帮主,缓缓地说:“朱钰,你将解药藏在何处?”
朱帮主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竟有丝难以察觉的失望。
仁杰笑了笑:“娘子,你喜欢我送的荷叶杯吗?”
右边的朱帮主哼了一声,脸色变得和缓些。
左边的朱帮主眼皮略抖动,终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仁杰叹息了一声,淡淡地说:“朱颜,你可是想袒护他,即使他伤了你?”
左边的朱帮主双目轻睁,幽幽地凝视仁杰:“十一郎,你为何去而复返,可是舍不下我?”
他的声音幽雅动人,正是分别不久的朱颜大美人。
门口有人轻轻地说:“太好了,大家都在,快将这里包围起来。”
仁杰听了,身子立刻绷紧,上前一步扶住左边的帮主,语气真挚:“帮主,私人恩怨摆一旁,你为了百变门也该珍重。”
他将手中的云雷二剑一举,对着那两位紫衣武士,飞快地说:“百变门弟子听令,速带朱颜帮主离开此地。”
“遵帮主令剑!”两位紫衣武士低首,架起朱颜,就要硬闯出门。
“谁也不能走。”副帮主笑七文静地踱进来,仿佛闲庭慢步,心情舒畅,一脸春风得意,“十一郎,我们又见面了!”
仁杰耸耸肩,笑得很从容:“副帮主神机妙算,果然厉害。”
朱颜一举手,示意紫衣武士将他重新扶回大床,微笑着说:“副帮主怎麽来了?”
“哼,你们雕虫小计,骗过我一时,还能瞒我一世?”笑七有些不以为然。
仁杰一点也不担心,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找了个舒服的位子靠着:“副帮主,你可是将金蛟帮赶走了?还是你不得不离开大殿,避到此处?”
笑七脸色阴沈,不郁地说:“十一郎,你休要得意!”
他看向朱颜和他身边的两位武士,目光复杂,似藏着无限情意,又似心怀叵测:“帮主,本门最神秘紫衣人护卫,一共有四位,平时从不露面,只遵云雷两剑主人之令,这里有两位,不知另两位在哪儿?”
朱颜脸色白的透明,喘息道:“笑七,何不问一问你的手下?”
笑七一怔,他声音发颤,下定决心般对外喝道:“来人,来人!……”
良久,竟没有人答应。
笑七身体变得僵直,扶着床柱,喃喃地说:“你早料到今日,只是等我们发动,看我出丑……”
朱颜轻笑,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浓香芬芳,这一瞬间,他苍白的脸变得艳丽不可直视,“副帮主,我给了你们机会,若无十一郎及时赶到,你们应该得手了。”
笑七黯然垂下了头,不愿被人看到他眼角的湿润,如梦游般吐出几句话:“帮主,你心中,可曾想过我?我,这两年,从没有睡过一日好觉……”
他抬起头,眼中有一丝恨意,咬着牙颤声接道:“十一郎,你可知道,朱颜的帮主之位如何得来的?他为何不忍揭穿朱钰?”
朱钰哑穴被点,此刻胸中一股悲愤之气,汹涌上撞,竟然将穴道的滞息冲开一丝。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如沙漠中干渴多日的小动物,满心怨气和失望:“笑七,别说!我不想再提!”
朱颜悠然叹气,缓缓地说:“十一郎,那一日,我受大师姐陷害,伤了腿避进地道。我原想等帮主的儿子离开再出去,谁知他们一直在庙中谈笑,我失血过多,又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这间房内,一位中年男子坐在床边,温和地说,孩子,你不用怕,我会为你作主。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亲切帅气。”
朱颜望了一眼仁杰,神色迷离,“我听他没有恶意,就鼓起勇气说,我要报仇!
那人微微一笑问道,报仇有很多种,你只想一刀杀了仇人,还是将他永远踩在脚下,生不如死?我当时身心受到重创,就激愤地回答要後一种。
他大笑三声,拍拍我的头说,好,有志气,以後就跟着我吧,或许你有机会得偿所愿。
我本已心灰意冷,忽然有人给了我一个天大的希望,心里又激动又惶恐,我忍着腿伤翻身下床,诚心诚意地向他磕头,师傅,受徒儿一拜!
他犹豫了片刻,轻声说我从不收徒,不过你姿质绝佳,又被同门所害身受奇冤,倒是可以考虑,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仁杰靠着椅子听得津津有味,“那条件是否十分苛刻?”
朱颜面色沈稳,悠然说下去:“他当时没有言明,只传了我一套精妙绝伦的轻功,我欣喜若狂,整日苦练心无旁怠,师傅平时很少露面,他外貌温和,内心却如刀一般冷漠。在旁人眼里,他就象一个无法靠近的完人。
有一天晚上,云雾弥漫,月亮正圆,他忽然带我到碧寒潭边,取出珍藏已久的好酒,一边饮一边悠然叹息,什麽话也不说,我也不敢问,只是小心翼翼的伺候。
天快亮的时候,他已经醉得睁不开眼,无意中透露了他的一个秘密。
他的手指修长,关节分明,练武日久掌心有几颗茧子,他手很温暖,抚摸我的脸,笑眯眯地说,朱颜,你大概不知道,我是百变门的暗帮主,也是门中最寂寞的人,我是应该永远呆在黑暗中的人,可是,这些年来,到了晚上我总是无法入睡……你少年聪慧,深得我心,不如你来为我暖床?”
仁杰俊眉一挑,眼中现出浓浓的关怀之色,“你师傅怎麽会提这样的要求?”
朱颜语气懒散,好象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手指紧紧握成拳,胸前的衣襟无风自动:“在我眼里,他如同拯救自己的天神,那一刻,我发现他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人的弱点……我当时惊愕万分,丢下他一人醉倒在潭边,飞一般地爬上悬崖,躲藏在他安置我的小屋,不敢再去见他。
过了两天,师傅没有来找我,我心中很乱,想不出头绪。
再过了几日,师傅重新出现,没有再提此事,他一脸平静,好象整件事是我自己的幻觉。我想,那晚师傅定是酒後失言,他对我怎麽会存那样的心思?
可是,师傅不再教我新的武功,对我也有些爱理不理,报仇的事更是遥遥无期,我渐渐有些不安……”
朱钰的目中已冒出火来,似哀求似愤怒,声音嘶碎,“朱颜,不要再说了!”
朱颜望了他一眼,黯然道:“有一天,我去厨房取晚餐,看见一个新进少年弟子,面目竟於我十分相似, 他犯了门规,浑身是伤,被罚在院中做杂役……”
仁杰神情认真,象在课堂一般,不自觉的举手提问,“那少年可是朱钰?”
朱颜叹息了一声,“不错,我走过去,三下两下将他制服,踩着他的脸问,你想现在就死,还是活着扬名江湖?他立刻选了我希望听到的答案。
我领他到屋内,把我的好饭好菜都让给他,又央一位院中的侍女为他梳洗打扮,果然收拾得清爽俊俏,侍女惊呼,你们两人宛如孪生兄弟。
那一晚,我给他一颗春药,他捏在手里很久,久到药丸似乎都被汗水融化了……半夜,他摸黑进了师傅的房门。
屋里传来一声尖叫,後来,变成痛苦的呻吟和求救,不过,我可以分辨出师傅的喘息,如野兽般兴奋的冲刺……
我躲在院中的花架下,有几分羞愧,有几分得意,我猜,师傅是满意的……”
朱钰凄声低喃,语气中不无嘲笑,“朱颜,你也不是无情之人,至少为我准备了本门最好的伤药。”
仁杰看着面带痛苦的两位帮主,不知道说什麽安慰的话才好。
有的时候,身体所受的伤愈合了,结痂了,心口的那一处伤,却一直溃烂流血,成了一生中无法忘却的耻辱。
一个人,如果受缚於往日的伤害,很难走出阴影,不肯前行,也不许周围人遗忘他所受的苦,就会时刻陷在自我折磨的怪圈里,无法得到心灵的安宁。
人,还是要想法往前看。
仁杰正想开口劝慰当事人,忽然,颈子後面的寒毛起来,有一种危机临近的感觉。
不知何时,副帮主笑七已站在仁杰身旁,握手成拳对准他的太阳穴砸下!这一击贯注了他毕生功力,出手却无声无息,立刻要将仁杰的脑袋打出一个血洞来。
仁杰仿佛失去平衡,咚的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下,恰恰避过笑七的拳头,剧烈的冲击力,仍在他的额头擦出一道红印。
仁杰身子摔下,两道剑光直飞而出……就在这时,小侯爷手下两员侍卫,身形飞掠而起,手中的剑指到了副帮主胸口。眨眼间,紫衣武士的刀後发先至,抵在笑七的咽喉。
仁杰右手捂腰,慢吞吞地爬上椅子,裂着嘴笑了一下:“副帮主,你的身手真好。”
刀剑相逼,笑七笑得还算从容,“十一郎,你运气不错。”
仁杰揉着腰部,眉目英俊不凡,笑眯眯地注视对方:“副帮主,你出手狠辣,心思难测,如果我的运气不够好,说不定身上早就多了几个窟窿,大概比门後的黑衣弟子还惨些。”
再看床上,两位朱帮主已跃起交手数招,动作娴熟自然,仿佛练习过千百遍,啪啪啪,掌声夹带着疾风,推得小包子和小篮子连连後退,十郎抱头一缩钻到床下。
一位白衣帮主狼狈後退,跌到床下,声音极其嘶哑:“朱颜,你放过笑七,我把解药让给你!”
屋里,所有的声音忽然静止。
笑七轻悠悠地转头看向朱钰,浑然不惧压在颈间的刀,目光变得柔和, “你何苦……”
朱钰的嗓子犹如烈风刮过岩石,生硬而低厉:“放笑七走,把我的命拿去吧!”
笑七眉头微皱,凄然道:“傻子,我如此对你……”
朱钰颤抖起来,显见心里充满了矛盾痛苦,他不敢看笑七,低头喃腩自语:“只要你好好的,我怎麽样都没关系……”
笑七咬了咬牙,目中有泪光闪动,“我知道,可是我不稀罕!……”
朱钰沙声道:“十一郎,这里我唯一相信的人是你,你可愿应承不伤害笑七?”
仁杰长叹一声,温和的点头:“朱钰,我们不会为难副帮主,你快说解药在何处?”
朱钰忽然抬起头,苍白的脸有一抹红晕,双眼痴痴地凝注着笑七:“昨晚你陪着我……我很快活,其实,我明白,你心里喜欢的是别人……”
美少年之36计 第31章 痴心人
朱钰双目含情脉脉,凄然一笑,如孩子般天真纯洁,动人心弦,“笑七,不管你做什麽,我都不会怪你。”
笑七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朱钰,俊秀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伤感,几分哀痛,也有几分说不清的情意。
朱钰转向仁杰,双眼淡漠无光彩:“待笑七出了这间屋子,我就说出宝盒的下落。”
仁杰摆摆手,“好,放开笑七。”他话音刚落,架在副帮主颈部胸膛的刀剑全移开了。
笑七踉跄後退到门口,他的泪没有流下来,但眼神却比哭泣更悲哀。
朱钰重新垂下头,瞬间失去了生命力,仿佛一个破烂的玩偶,木然说道:“那宝盒就放在……”
“宝盒在我这里!”笑七跺了跺脚,忽然激动地叫起来。
他伸手入怀,颤抖地取出一个小黑盒,对准仁杰:“十一郎,休怪我,你们谁也不许动!”
朱颜吃了一惊,左掌含劲欲发,急急地呼道:“笑七,不可!此事与十一郎无关,你有什麽仇怨,尽管找我报吧!”
笑七苦笑了一声道,“帮主,十一郎和我并无冤仇,我对付他,实在是不得已。” 他手牢牢扣住那只铁盒,眨也不眨的瞪着仁杰。
仁杰又一次被推上了生死边缘,他深吸一口气,有丝无奈:“副帮主,你想做什麽?”
笑七凄楚一笑,“十一郎,这宝盒藏着最珍贵的救命良药,但也是百变门最可怕的暗器,师祖穷三年的时间,请来天下最着名的巧匠,将暴雨梨花针改造成双层连发,比之前威力更增数倍。”
仁杰颏首,笑了笑道:“我从碧寒潭取出时,曾见到盒底的几个小篆字体雕刻:暗器至尊王,敢自称暗器之王,想必厉害之极。”
朱颜轻轻道来:“此暗器一发动,共五十四枚银针同时激射而出,覆盖四面八方,速度之快,防不胜防,百年来从未有人它之下逃生。”
此时,朱钰仰首,眼中精光一闪,激动地问:“笑七,你为何不逃?”
笑七飞快地看了一眼朱钰,神色紧张地说,“朱钰,你这傻子!我一个人逃,有什麽意思?你,你快到我身边来。”
朱钰刚才重伤後被朱颜打落尘埃,白衣上污垢点点,血迹斑斑,他的头发披散,整个人凄凉狼狈不堪,拖着伤残的左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笑七爬去,身後,留下一道深红扭曲的血印。
然而,他的眸子燃着熊熊烈焰,仿佛仲夏夜美丽的烟火,璀灿耀眼,将他的脸映衬出迷人的光彩,让人无法轻视,不忍苛责。
紫衣武士的刀遥架在朱钰身前,阻止他挪动。朱钰眼中好象只见得到笑七,缓缓的毫不犹豫地朝刀锋移动。眼看他的脸就要撞上刀尖,紫衣武士的刀禁不住往後让了一寸,朱钰修长的手指握住刀锋,鲜血滴滴渗出,他似没有痛觉,淡漠地说:“杀了我,或是让我走。”
两名紫衣武士的刀竟然斩不下去。
朱颜和仁杰几乎是同时出声:
“放了他。”
“让他走吧。”
笑七将铁盒交右手紧握,对准了朱颜和仁杰的身子,半蹲下身子,另一只手紧紧与朱钰相握,像是生怕失手放开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笑七双目含着无数情绪,黯然道,“帮主,对不住你了,解药我还不能给你。”
朱颜脸上有一丝轻愁:“笑七,你自己保重!”
笑七目中流下泪来,怔怔地说:“帮主,你武功计谋太高,我们斗不过你,能逃去哪儿?恳请帮主自断一臂,我才敢抽身。”
朱颜眉头紧锁,不悦地斥道:“荒唐!我不取解药,下半生便是一个瘫子,你还要再断我一臂?”
笑七面现愧色,避开朱颜的目光,他振作精神,强笑着对仁杰说:“十一郎,我得罪了你,不过,你是大仁大义之士,麻烦你送我们下山,从此,我和朱钰找个无人之处隐居,不再出江湖。”
仁杰想了想,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说:“副帮主,此事有些勉强……”
屋外,有人轻叹了口气,:“副帮主,本来我打算放过你,可是,你不该扯上十一郎。”
这声音悦耳动听,正是小侯爷的。
小侯爷捉了盐运失窃案的要犯,已经赶来了。
仁杰心里异常轻快,欢呼道,“雪公子,你来了麽?”
突听笑七厉声大喝:“站住,雪公子,你若敢再往里走,我就要他们的命,这暗器一发,屋里所有人都会丧命!”
仁杰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对着笑七摇摇头,微笑不语。
笑七有些慌乱,紧握着朱钰,“你笑什麽?十一郎,快跟我们走。”
仁杰长身玉立,眼里有慈悲之意:“副帮主,你心如明镜,可惜忘了一件事。”
“你不要耍花招!”
仁杰一双清明的眸子,星光闪烁,照亮了屋子,“副帮主,这个盒子是我从碧寒潭取出,你可知道,在水底曾发生了什麽?我又如何从潭中死里逃生?难道,你不该检查一下,这暗器是否已经用过了?”
笑七好象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脸色灰败,嘴唇颤抖:“不,不会的,这暗器盒子不象是空的。”他一向机敏多疑,嘴里虽说得坚定,此时心中已经生迷惑,手指不由自主的摸向机簧。
仁杰淡淡地笑道:“副帮主,那盒子已空,不足为惧,不如你取了我手中的雷剑,帮主弟子见此物如帮主亲临,自然不会阻拦於你。”
那雷剑被仁杰轻轻抛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向朱钰飞去。
笑七的眼睛自然而然跟随着飞剑,他握铁盒的手有些松了,身子下意识地向前倾。
小侯爷忽然动了。
他飞掠之快,像是一道轻风,在你还未察觉时,已到了你够不到的远方。
他的身形之美,恰如流星追月,旁人只有衷心地翘首仰望。
他手中剑光回旋,运剑如风向笑七刺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迅捷得让人眼花缭乱。
笑七心中大乱,想要退缩,但已闪避不及了。他的应变和身手也很快,但完全无法和小侯爷相提并论。 他心急慌忙的想按下铁盒的机簧,小侯爷的剑已刺破了他的虎口,挑开了暗盒。
只听砰砰两声,银光闪耀如雷电,暴射而出。
紫衣武士和小侯爷的两名侍卫舞起四团刀光剑影,挡在仁杰和朱颜身前。
不知何时,小包子和小篮子,早乖觉地已缩在床下,与十郎作伴,堪堪躲过这夺命飞钉。
接着,又是一连串“突突”声音,几十枚暗钉射在屋梁上,还有几下叮叮做响,是几颗暗钉撞上刀剑,被打飞了,分别钉入窗台和屋顶,还有一枚被刀背弹回,竟贴着地面急飞,正好插入朱钰的胸膛,当场透胸而过。
强撑着笑七的精神力气,也彷佛全都随同这暗器的启动而流泄一空,他整个人象被抽空了,软到在地,一只手上还紧紧的牵住朱钰。
笑七痴痴呆呆地望着朱钰,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好象神智忽然飞到九霄云外。
朱钰小声的咳嗽,呕出一口黑血,温柔地回视着笑七,笑容很俊雅,透着轻松:“小七,你已经尽力了!”
这两个人以众人的命来要挟,明明是两个可恨可恼之人,然而,他们一个被痛苦和失落击倒,另一个口吐鲜血,脸上淡淡的欢喜,已将踏入死亡的阴影。
笑七回过神来,运指如风连点朱钰胸口几处大穴,伤口的血势变缓,他的手颤抖着徒劳地想堵住血洞,另一只手紧紧地搂住朱钰,他眼中的泪无声无息的流淌,低声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已经没有心了……为什麽,我的心口好痛!……”
朱钰心神激荡,苍白的脸上泛起喜悦的红晕,连咳了两口血,气喘嘘嘘地说,“小七,我好开心,今天,我真的好开心!……”
他们痴痴地望着对方,仿佛将周围的一切忘却。
片刻之间,形势反转。
屋内众人在天下强大的夺命暗器下逃生,不禁松了一口气,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如果说给江湖人听,不知会吓破多少人的胆,又有多少会羡慕不已,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露出喜悦之色。
大家都没有出声,似乎不愿开口,惊扰这柔情的一刻,不忍再刺激在血泪中相依的朱钰和笑七。
钻在床下的少年侍从小包子,忽然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哎,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小篮子啪的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纠正道:“笨!下句是好梦由来最易醒。”
十郎嘿嘿笑起来,“也不对,应该是,问世间情为何物?”
小包子摸着脑袋,喃喃的辩驳,“其实,我觉得,自古多情空余恨,留取丹心照汗青,也不错啊。”
小篮子瘪了瘪嘴,不屑地说:“留取丹心照汗青 ,你想笑死我啊?换我来说,多情却被无情恼,恨不生逢未嫁时。”
十郎压低声音,不甘心地补充,“我想到的这一个比较妙,出去巫山不是云,轻舟已过万重山!”
朱颜帮主哼了一声,“这几个傻小子,真是语出惊人。”
仁杰接口问,“朱颜,你准备放副帮主他们走吧?”
朱颜神色沈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一年来,他们已经试过多次置我於死地。”
仁杰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朱钰, 温和劝道:“方才笑七说,他们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远离江湖……你不打算成全他们吗?”
朱颜俊脸露出一丝邪邪的魅笑,“十一郎,如果你愿意跟我……”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朱颜的意淫,“仁公子,你呆在那里,是不舍得走吗?”
小侯爷背手而立,神情清冷如月,似笑非笑地瞟着站在屋中央的仁杰,继续淡淡地问道: “你做了那麽久的十一郎,是否已乐不思蜀?”
仁杰笑容满面,走到小侯爷身边,悄悄的握了一下他的手,“怎麽会?我只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呵呵。”
小侯爷眼中含笑,斜斜地瞧着仁杰,显得无比俊俏,“口是心非!”他轻甩袖子,哼了一声,转而神态高贵地说:“来人啊。”
小侯爷的几位属下走进屋子,守护在四周。原本保护仁杰两位侍从走到窗边,正要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铁盒,两道银色刀光劈了下来,两人促不及防,慌忙飞掠後退,惊险地闪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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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