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正文 第26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26节
仁杰一听,嘴笑得几乎合不拢,煞有介事地说,“公主的天姿国色,岂是我们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唉,薛侯爷,您还是看开些,另择良友。”
仁杰笑容明显,哪有半分为朋友伤感之意,银屏公主见了,心里得意非凡,仁杰果然对我有情有意,看他喜滋滋的模样,就好象等待了许久,如愿被天上飞来的元宝砸到,由此可见,他一直希望能攀上皇家,只是苦於薛侯爷挡在我们中间。
小侯爷眸子里暖意融融,语气十分沈痛,叹息了几声,“唉,小官自愧形秽,实在是配不上公主。”
银屏同情地看着幽怨的小侯爷,“薛侯爷,你也十分出色,可惜……”
她被喜悦冲昏了头,自恋的指数极度膨胀,心中琢磨,这两位美少年都喜爱本宫,可惜本朝没有先例,若能一女二嫁,是多麽美好……
父皇三宫六院,皇兄妃妾无数,我身为本朝最尊贵的少女,却只有一位夫婿,为何老天如此不公。
她左看看小侯爷,右瞧瞧仁杰,两个风姿气势,都是世所罕见,让人割舍不下。
最後,她长长的悲叹一声,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向小侯爷告别,“薛侯爷,你我缘尽於此,是小妹辜负了你的真情,请……节哀顺变。”
薛侯爷瞥见仁杰咧开大嘴笑得正欢,他童心顿起,举袖擦拭眼睛,夸张地摆出一个西子捧心的忧郁病美男造型,“公主,造化弄人,有情人无缘,有缘者情浅,微臣好生……”
他红唇开阖,将“好生快活”几个字含糊地咽下。
仁杰心中暗乐,也粉墨登场,交足戏份,酸溜溜地长叹,“薛侯爷,世事难料,情缘难解,为谁再添新愁?为谁独守白头?为谁宁化青冢?……”
说到後来,他的神色转为郑重,“天涯但求知己,此生无憾。”
小侯爷悠悠地望着对方,清吟,“执手红尘,诺共今生。”
白一听小俩口含蓄的当众表白,那千年不变的黝黑脸膛,也发出了可疑的红光,他搬了把椅子躲到帐篷外,决定吹吹冷风,赶在丁二回来前,把那两朵丢人的红晕给消了。
仁杰二人的对话,落入多情的银屏公主耳中,却无比受用,觉得这两人对自己情深意长,早知如此,应找几位小姐妹一同前来,让她们见识本宫的魅力,朝中最俊美最温柔的几位大臣,全部痴心爱慕我……
不过,日子还长着呢。
银屏恋恋不舍地告辞,“我要回宫了,明日再与两位叙旧。”
仁杰二人恭身,目送这位自诩貂蝉再世的奇女子离开。
白一动作迅速,回到帐篷里,调整几个屏风的位置,将主人与外界的嘈杂隔离。然後忠心耿耿地守在棚外。
仁杰想起正事,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今天,参赛者众多,你这里的投票情况如何?”
“挺不错,阿飞略影十郎等人,打扮得俊俏可爱,轮流出面,一上午吸引了很多女子投票。”
“再加上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爱俏之人都会趋之若骛。”
小侯爷眼波潋滟,抚摸仁杰的面颊, “至於爱财之人,为了拿到附赠的奖品,也很踊跃。”
仁杰很享受被关爱的感觉,脸在对方的手中蹭来蹭去,“在我老家,这叫彩票,今天的大奖有车有房,还有金元宝,凡是投票者都有获奖机会。”
小侯爷放柔语气道,“小杰好聪明,许多观众是拖家带口来,一下子十几张票。”
“多谢娘子夸奖。”仁杰一脸洋洋自得。
小侯爷往後靠在软塌躺椅上,慵懒地活动了一下肩颈,“好累。”
“我给你按摩一下。” 仁杰半蹲在他身边,两只狼爪如入无人之地,挑开厚实的外袍,在小侯爷的胸腹部一阵乱摸,还厚着脸皮殷勤地问,“舒服吧?”
小侯爷从花架子上取下丝扇,对准仁杰的後脑勺,啪啪啪连发三招。
仁杰摸摸脑袋,嘟起嘴闹委屈,“小雪娘子,你为何欺负相公?”
“嗯,听说你扬州的娘子过来省亲,可有此事?”
“谁告的密?”仁杰大惊失色,将扇子强抢过去,很风雅地挥舞了几下,摆出好莱坞明星的45度经典侧面,抛了个媚眼,勇敢地自夸,“小雪,我未曾娶妻,还是黄金单身汉啊!”
小侯爷手指捏着仁杰的面颊,笑嘻嘻地用力往两边拉,“说谎,你是小爷未过门的媳妇,还想骗谁?”
仁杰的脸被弄得和机器猫相差无几,嘶声求饶,“小雪,偶……不骗人,呜……”
这麽搂抱着闹了一会儿,仁杰仰起脸,冒着丧生醋海的危险,真诚地说,“今天,我打算邀请朱颜帮主和李翔,来家里用晚餐,特别报请小雪娘子批准。”
小侯爷听了,将丝扇夺回,帅气地展开摇了摇,“孽缘。”
“小雪?……”
小侯爷不置可否,将扇子收妥,向後靠着软垫,舒服地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准备打盹了。
仁杰见小侯爷脸色潮红,呼吸不很稳定,假寐着不愿搭理自己,料想是刚才自己的提议,让他心情不太愉快。於是,立刻避开这个话题,不追问,也不打搅对方休息。
他素来疼爱对方,恨不得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小侯爷面前,那夜销魂之後,他更坚定了同生共死的决心。
小侯爷如果发火闹别扭,仁杰倒还有法子应付,可是美人神情冷淡沈默,自然而然显出高贵而疏离的气派,仁杰便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惶惶的喘不过气来。
仁杰坐在小侯爷身边的小凳上,握着他的手,仗着平日两人感情深厚,试探性的把脸靠在小侯爷胸口,见美人并没有推开自己,仁杰得寸进尺,两手很自在地搂住对方的腰,脑袋努力往那香喷喷的怀里蹭啊蹭……
他眯着眼陶醉不已,只听头上方一声悠悠长叹,小侯爷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小杰,将来如果寂寞的话,就去找别人吧。”
这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仁杰的眼角却马上湿润了。
不会的,小雪不能有事,我们说好了在一起。
都是我不好,触动了小雪的心事。
仁杰偷偷地吸气,将泪意凝住消散,搂着小侯爷坐起身,“小雪,我们要相伴很久很久,怎麽会寂寞?”
他笑得灿烂,信心十足,沸血症的药引就会找到,我已暗中请人发出了江湖悬赏信,凡是提供寒山地形及白雪蛤消息者,皆有重金酬谢。
小侯爷笑道,“别紧张,我随便说说,小爷拼了性命才保住你,怎可能轻易送人?”
仁杰诚恳地说,“小雪,是我粗心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今晚,我带两位客人去酒楼用餐,好不好?”
“既然说好去你家,就不必改了。” 小侯爷重现欢颜,一锤定音。
他的一双妙目烟雨朦胧,云深不知处。
他们有胆来,小爷怎能没有雅量接待?
情场如战场,有本事就各显神通吧。
下午在喧闹中逝去。仁杰与小侯爷的得票数遥遥领先,有希望进入明日的三甲。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仁杰的少卿府第,装饰得雅致鲜亮,迎接几位尊贵的客人。
朱颜到得早,仁杰请他在客厅先坐会儿,由十郎陪着说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朱颜漫不经意地问,“薛将军常来探访仁杰吗?”
十郎技巧地答,“也不算频繁。”
最多三、四天出现一次,应该不算频繁吧?
小侯爷不过来的话,仁杰哥会乐呵呵地跑去雪园报到,深夜不归。
“那麽,仁杰晚上忙些什麽?”
“他会做很多事,与阿飞修习武功,与我研读医书,或与怀礼公子商量朝廷大事,” 十郎小心地瞧瞧帮主大人,见他神色平常并无不悦,便含糊带过最关键的的答案,“有时,他会外出访友。”
朱颜未听出什麽不妥,略感放心,提议道,“我们去厨房看仁杰的情况。”
“帮主请。”十郎在前带路,机灵地穿过几道回廊,指着一座气派的独立大院,乖巧地说,“仁杰哥应该在里面,小的就不过去了。”
朱颜一笑,“也好,你先去休息。”省得在一边妨碍我和仁杰亲热,呵呵。
今天下午等了许久,总是无法和仁杰畅谈,他特地快马赶来,趁着另二位没到,可以先与仁杰沟通沟通。
朱颜走进院子,正在得意自己的英明之举,却一眼看见小侯爷,披了一张丝毯,舒适地半躺在软榻上,仁杰端了一碗药,蹲在他脚旁陪着笑,“乖,小雪,把药喝了,烧就会退了。”
“好苦,”小侯爷挑眉噘嘴做了个鬼脸,“我不想喝啊,小杰。”
他心里嘀咕,喝这药会想睡觉,留下仁杰,被虎视眈眈的二人争夺,小爷才不会那麽傻。
仁杰笑道,“药方已经改进,不会让人头昏困乏,而且,我准备了小甜点……”
小侯爷暧昧地眨眨眼,附在他耳边低语,“你的朱颜娘子找来了。”
仁杰无奈地摇摇头,“你别嘲笑我了。”
他起身放下药碗,神态俊朗地迎接朱颜,招呼他入座,“帮主大人,可是饿了?我取些点心给你。”
“多谢。”朱颜笑得平淡,很有分寸。
这个院子极大,种了桃花和梨树。
屋子宽敞洁净,只有厨房与餐厅两大间,相连的门打开了,珠帘半卷相隔,隐隐可以见到仁杰在厨房内忙碌,身边还有好几位厨师。
朱颜对人颇有戒心,在扬州与小侯爷结下梁子,各有胜负,心里并不服气。
小侯爷也是冷清高傲之人,两人坐在餐厅里,不约而同地观察帘子後的仁杰,谁也没有兴趣开口寒暄。
朱颜是客,远道而来,小侯爷先打破沈默,“朱帮主,百变门一役,你别来无恙?所中之毒已解了吧。”
“我已经行走无恙,多谢侯爷惦记。”
“噢,那就好,不客气。”
小侯爷打开扇子轻轻摇动,两人又无话可说,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尴尬。
过了一会儿,仁杰笑吟吟地挥手打了个招呼,继续埋头炒菜。
朱颜起了个话题,“今年元宵,我帮中弟子制作了一种新式烟花,侯爷有兴趣试一试吗?”
小侯爷打起精神,淡雅地笑道,“好,朱帮主真有闲情雅趣。”
朱颜从随身的腰包中,取出一根筷子长的烟火棒,点燃後递给对方。
小侯爷警惕地接过,只见浅黄色的火星飞溅,犹如一个小型的喷泉,散发出点点清甜的香味。
小小的烟花不断喷射,将仁杰也引来了。
朱颜连忙噗的一口气吹灭了烟火。好险!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仁杰,我忘了,这里是室内,不宜施放烟花。”
仁杰不介意地说,“没关系,看起来很漂亮,可以给我一根吗?”
“今天只带了这根,改日我再送来。”
小侯爷将手中半截送上,“给你,小杰。”
仁杰正要伸手,朱颜劈手抢过去,“下次,给你完整的吧。”
仁杰眸子精光闪闪,神色冷了下来,打量了朱颜几眼,没有说什麽,将手中的小碟交给两人, “请尝尝冰糖核桃。”
小侯爷兴高采烈地取了一枚,丢入嘴里,“小杰好手艺。”
“你的药凉了,我给你热一下?”仁杰温柔地凝望着他问,“嗯,你感觉还好吗?”
“没事。”小侯爷慵懒地微笑,云淡风清。
仁杰重回厨房,准备最後的几道菜。
朱颜默默地取了几颗核桃品尝,心里七上八下,仁杰,大概察觉了?
“没错,仁杰的确起了疑。”小侯爷神态自若,悄悄地说,“我不会搬弄是非,这点迷药难不倒我,请帮主放心。”
朱颜俊脸不自在地侧开,“我听说,你也中了沸血之毒,怎麽回事?”
小侯爷眼里起了一层清雾,如梅花绽放,“说来话长,是一个非常奇妙的经历。”
朱颜只觉莫名其妙,眼前之人忽然智商变低,吃吃地笑,好像捡到一个大元宝。
古怪,其中必有古怪。
仁杰在厨房里有些心不在焉,抽空查看厅内二人的动静,生怕心爱的小雪吃了暗亏,索性端了一碗汤,守在小侯爷身边,“小雪,喝点热汤,可以帮助退烧。”
“有点烫。”小侯爷盈盈地笑道。
朱颜冷眼旁观,心一直往下沈。
小侯爷病中楚楚堪怜,仁杰殷勤地端茶送水,照顾得无微不至,难道他不知道,薛侯爷有一身绝顶武功,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仁杰轻轻地吹着热汤,然後自己试着喝了一口,“嗯,温度正好……”
李翔兴冲冲地走进来,凑到仁杰面前插嘴,“什麽汤这麽香,本王也想来一碗。”
美少年之36计 第76章 玉盟
仁杰先将汤碗放至小侯爷手中,“小雪,不烫了。”眼光殷切地注视着他。
小侯爷啜饮了一口,心安理得地递还给对方,“小杰,你也喝吧,味道真是鲜美。”
仁杰站起身,见惠王爷有点不乐意地盯着那碗汤,便开玩笑似的送到他面前,“怎麽样,想尝尝?”
李翔脸色不太愉快,抱怨,“本王进门,居然你们都不搭理,真是没有礼貌。”
朱颜起身肃立一旁,“草民见过王爷。”
小侯爷倚在软榻上,清朗地一笑,“王爷请了,小官身子不适……”
仁杰正经作了个揖道,“王爷微服私访,小的未及时迎接,请恕罪。”
李翔得意地瞟了另外两人一眼,有些不依不饶,“免礼,你有何好吃的,快献上来。”
仁杰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今天来者都是客,请王爷不拘身份,与众人同乐,好吗?”
李翔想了想,回到主题,“我也要喝汤,你替我吹凉了。”
小侯爷一听,眉头微蹙,丝扇连舞了几下,心道,李翔来意不善,十分缠人,且看仁杰如何应对。
仁杰仿佛听到了他的心思,坦然示意,“小雪,我去端药给你。”
朱颜也有些不是滋味,和仁杰分别日久,没想到有人後来居上……
他性情内敛,戒心较重,一旦动情反而有些拘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宁可暗中揣测对方的心理,也不愿贸然将内心的脆弱及秘密,直接坦露人前。
此刻,看到李翔神情自如地亲近仁杰,他不由得又羡慕,又失落。
李翔狂傲和执着,明知道仁杰心之所系,仍然大大方方地公开示爱,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可以唤起仁杰的注意……
可是,他却放不开,做不出来……
这麽一走神,朱颜再抬头时,发现仁杰已经领着李翔去了厨房。
从半垂的珠帘,依稀可见两人相对而坐,仁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煽风点火用的芭蕉扇,对着一只汤碗大力挥动,李翔好像开了句什麽玩笑,仁杰笑得欢畅,露出一口白牙……
朱颜转头看向小侯爷,对方神情淡定平和,居然闭目养神,打起盹来。
真聪明,眼不见为净。
他叹了口气,对小侯爷高深的涵养,起了一份钦佩之意。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仁杰以专用公筷为大家布菜,不偏不倚,三位美人都有份。
菜式相当丰盛,除了淮扬特色菜肴,有一些大家没见过的,仁杰首先示范,“这是墨西哥式的手卷饼,玉米粉制作而成,把各种菜包进去,再加上你喜欢的调料就好。”
他做好一个,先递给坐在右侧的小雪。
李翔一贯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自己动手,感觉很新鲜的,他卷了一只超级肥大的,殷勤地递给仁杰,“看我的手艺不错吧?”
仁杰笑眯眯地鉴定了一下,“嗯,很棒。”
李翔毫无自觉地要求,“这个给你,作为交换,你为我做一个。”
仁杰抽空看了一下小雪的脸色,婉言谢绝,“你先吃吧。”没等李翔发作,他举杯向朱颜笑道,“今晚为朱帮主接风,我先敬你一杯。”
朱颜自觉受到冷落,一直闷闷不乐,此刻被点到名,他心里稍微舒坦了些,优雅地说,“多谢,我先干为净。”
李翔不乐意地在桌下踢了踢仁杰,“本王的酒呢?”
仁杰好脾气地替他斟酒,李翔推开青瓷酒杯,皱眉问,“薛侯爷手中的那只,怎麽如此特别?”
小侯爷道,“这是仁杰请能人所制的荷叶银盏杯,王爷也喜欢吗?”
“此杯可以测毒,只此一个,请王爷见谅。”仁杰解释道。
李翔俊脸微微一沈,随手掷下瓷杯,撞到朱颜的手腕,弹回桌上滚了一圈,啪的摔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房内原本貌似温馨的气氛,也被打破了。
仁杰心里叹息一声,默默地推开椅子,准备收拾碎片。
小侯爷和朱颜的心思,从未如此和谐统一,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目光凌厉地瞪着肇事者,然後蹲下欲帮仁杰。
李翔被两位绝世高手的目光相逼,浑身一阵冷飕飕,有那麽一小点後悔,他伸手抓住仁杰的衣袖,“仁杰,算了,让下人来做这些事。”
仁杰站起身,吩咐伺候在门外的仆人,清扫碎片,并送来两个漂亮的白玉杯。
小侯爷回到座位,天仙般清丽的容颜,看不出有丝毫怒意,笑盈盈地说,“仁杰为了准备这餐酒菜,费了不少功夫,那瓷杯是精品,平日他舍不得用……王爷素来重情义,怎麽没领会仁杰的这番心意呢?”
李翔不以为然,薛侯爷以主人身份向他训话,怎麽听都有炫耀之意,不过,看在仁杰的面子上,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下,没有反驳。
仁杰拿过两只酒杯,斟满了酒,放到李翔和朱颜的席前, “两位请了,小侯爷他酒量浅,我代他向两位敬酒。”说完,他侧头与小侯爷相视一笑,举杯先饮。
朱颜温和地对李翔笑道:“王爷,幸会!草民敬你一杯。”说着举杯和他的酒杯轻轻一碰。
只听得!的一声脆响,李翔手中的酒杯忽地破裂,清酒和玉片齐飞,都击落在他的胸口。朱颜手中酒杯完好无损,手上衣袖也没溅到半点酒水,连脸上的笑容都纹丝不动,声音清亮愉快,“啊,我是粗人,对不住。”
李翔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襟,不怒反笑,“好一个粗人!”眸子里晶光一闪,已然动了杀机,暗中盘算起来。
他在朝中地位至高无上,除了皇帝,无人敢当面冒犯。
只见李翔淡淡地笑着踢开桌子,神情高贵不可侵犯,“仁杰,看来有人不欢迎本王,我先告辞了!”
他面容明艳姣好,眼神幽冷如冬夜寒星,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朱颜心里莫名地一颤。
少年时,朱颜就是一位冷静的杀手,过五关斩六将,御敌无数,登上百变门帮主之位。
江湖上的很多成名高手,对他闻声色变,不敢贸然造次。
此刻,他的目光对上了傲然玉立的王爷。
李翔朱颜忽然感受到一种比死亡更冰凉的感觉,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入自己的喉咙。
李翔嘴边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眼中结起一层薄冰,挑眉俯视着端坐的的自己,没有说出任何重话。
朱颜本能地感应到对方强烈的杀意,他背脊上毛孔收缩,暗自结了掌印,凝神戒备。
小侯爷刷地洒开丝扇,将屋子里的一缕淡香,大力地推送至危险区域外,左手端起白色官窑景瓷碗,语气欣慰,又有那麽一丝调侃,“今天的酸辣汤,味道真浓,小杰的厨艺实在了不起。”
仁杰见机不妙,已迅速挡在朱颜身前,将即将爆炸的惠王爷一把拉起身,“王爷,请暂息雷霆之怒……可否先换了湿衣,再作道理?”
李翔凝眸看着仁杰,目光中有些深沈难解的东西,灼热、冰寒交织,他嘴角微扬,脸色看似恢复了平静,“请带路。”
“遵命,请稍等片刻。”
仁杰先赔着笑将王爷稳住,然後伸手轻拍小侯爷的肩膀,柔声道,“小雪,你若倦了,让管家伺候着去客房休息,我一会儿来看你。”
小侯爷打量神态各异另外两人,若有所思地举起酒盏,“好。”
仁杰转头向朱颜交代一下,“帮主,请慢用,我还有事与你相商,去去就来。”
朱颜缓过气来,微笑道,“去吧,我在这里等。”
仁杰将屋内的二人安排妥当,陪同李翔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他的脚步沈稳,背脊却没有往日那麽挺直,好像负重而行,带着倦意。
李翔看在眼中,有几分奇怪,有点心疼,一直等到两人在卧室坐定,他才发问,“仁杰,你不高兴吗?难道在生我的气?”
仁杰正要答话,喉咙里一股腥味上涌,赶紧从袖中抽出白色绢帕,掩面咳嗽了几下,再抬头时,他一双乌亮星眸,有着不同以往的忧郁和无奈,轻声道, “李翔,我怎麽会生气,你是至高无上的监国王爷,也是我的好……朋友。”
李翔没有漏过仁杰唇边淡红的血丝,脸上本带着倨傲的面具,瞬时间龟裂,手脚发凉地扑上来,几乎将坐在床沿的仁杰压倒,他手势凌乱地擦着那唇边的血,“怎麽了,仁杰,你不会有事吧?”
仁杰微笑道,“李翔,你的记性不太好啊,我同你说过,原以为熬不过今年春天 ……”
“你骗人!我才不信!”李翔烦躁的趴在床头,将木床捶得!!作响,“我以为你是找借口敷衍……”
他粗鲁地撞入仁杰怀里,紧紧抱住对方不肯松手,“你不会……吧?本王不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仁杰将李翔推开一点距离,侧躺着面对面,眼神里有淡淡的暖意,“我不想瞒你,如非薛小侯爷冒险为我过毒,只怕……”
李翔好像听不懂似的,偏着头久久没有开腔,他眼里泛着雾气,没了往日冷凛跋扈的气势,伸手小心翼翼地拍拍仁杰的面孔,“你要好起来,我以後不会和你斗了,什麽都由着你……”
李翔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个硬块鲠在咽喉,他努力睁大眼睛,生怕泪水一不小心溢出眼眶,平白折损了他高贵光辉的男子气。
仁杰心里热乎乎的,笑容开朗,“李翔,朝堂之上,我们一直合作愉快,希望能保持下去。”
“别管,杂事,好好养病,” 李翔眸光四溢,将仁杰的脑袋硬按入怀里,温情脉脉地说,“你想要什麽,我为你去办。”
仁杰的脸贴在李翔胸口,有那麽有一霎那,他感受到了对方一颗热血沸腾的心,在的腔子里激越地跳动。
真情流露的一刻,不是不感动的……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从李翔的胸口挣开,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你,先把湿衣服换了。”
李翔不舍地抱住仁杰,“本王命令你,不能有事!明白吗?”
“我尽量……”仁杰乐呵呵的点头。
“人生,是个梦,我讨厌梦醒後的虚空。”李翔的声音异常低柔轻雅,脸靠在仁杰的颈子轻蹭, “所以,我想你陪着,不然,太寂寞了……”
人生如一场寂寥的追逐,你总在不断的鞭策自己,想实现一个又一个的目标,超过隐蔽在不知名的远方的假想敌。
到头来,你不过是沈浮在内心的欲望。
李翔安详靠在床头,褪去了狂傲和残暴,变成了个有几分温柔、几分恬静、几分霸道的少年郎。
仁杰不禁心中沈重,不着痕迹地翻身下地,有的事他无法承诺,只能沈默不语。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李翔,“我在一个小镇子买的,不是什麽贵重之物。”
李翔惊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牧童放牛玉雕,牛背上的小童打着哈欠,张大了嘴伸着懒腰,鼻子皱成一团,与李翔平时不耐烦的发怒模样,极其神似。
李翔一怔,马上就哈哈大笑起来,“好丑的娃娃,谢谢你,仁杰。”
“你不嫌弃就好。”
李翔心情愉快,非常合作地换了干净的外袍,像对待宝贝似的不住玩赏那玉雕,“这可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我得找件宝贝来回礼。”
“不用了。”仁杰也感觉染了他的开心。
“那怎麽行。让我好好想想。”李翔有点不舍的握住仁杰的手,摇晃了几下,“仁杰,你别太累了,本王先走一步。”
两人来到府门外,小顺子已掀开轿帘等候,李翔走到轿子前,回头深深望了仁杰一眼,便微笑迈入轿中。
仁杰在风中默默地站了一会儿,飞快赶回餐厅。
朱颜独坐在偌大的屋内,恍若宫怨美人,斟酒自饮,他听到脚步声,回头一见到仁杰,便箭步迎上来,“仁杰,处理妥当了吗?王爷……”
“没事了,今天怠慢了朱帮主,仁杰深感抱歉。”
“唉……”朱颜眼眸含笑,一腔情思无处述说。
刚才冲动得像毛头小夥,冒犯天颜,险些给仁杰招来麻烦,他想为此道歉,话已到嘴,又不知如何开口。
想当初,他曾对仁杰任意呵斥、欺辱、调戏……可是,人一旦动了真心,就变得束手束脚,好像说什麽都会脸红尴尬,一下子蜕变为青涩的懵懂少年。
朱颜静了静澎湃的心潮,笑道,“方才,你说有事相商,不知,在下有何可以效力之处?”
仁杰以商量的语气说, “你所配的解药,对沸血之毒初级症状极为有效,我想先让薛侯爷服用,你同意吗?”
朱颜面无表情,“这几粒药丸,比金子还贵百倍。”
百变门最顶尖的十几位药师,日夜试验,用了无数银子和珍贵药材,才制得这麽几颗,朱颜也抛开帮主事务,整日陪着一同提炼药剂。
此药可以暂解仁杰的毒症,朱颜看得比什麽都重,来时一路颠簸,那小瓶贴身揣在他怀里,有时会取出看看,默默地微笑,设想仁杰知道了会是怎麽样的表情。
仁杰解释,“小侯爷因我而中毒……”
朱颜维持淡然的微笑,“不必征询我的意见,既然为你制药,你想送人或扔了,与我无关。”
他没有想过靠这几粒小药丸来邀功。
他一向很骄傲,很有分寸。
仁杰道,“谢谢……”
接着,一阵沈默。
朱颜幽郁地望着仁杰,对方容貌俊雅,气质明朗,即便在黑暗中仍熠熠生辉,莫名其妙地吸引着他。
他不断地打腹稿,想挑个合适的话题,这样的冷场,让他生出些郁闷,又舍不得干脆地离去。
仁杰清咳了一下,“朱颜兄,明日的比赛,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朱颜一愣,恍然意识到,自己目不转睛地盯了对方许久,他镇定地移开目光,“若我能侥幸进入前三甲,即不负此行。”
仁杰道,“你能帮个忙吗?”
朱颜热心地问,“何事?”
“皇宫内,有无百变门弟子?”
朱颜想了想,“有,品级高低不同。”
“好,我想让他们散布一些消息。”
两人靠得颇近,低声交谈。
正事讨论完毕,仁杰愉快地提议,“我陪帮主在院中走走,顺便赏月。”
当下吩咐仆人摆好座椅,设了茶点。
两人就在桃花树下安坐。
夜空中,一弯清月,穿游於乌云中,偶尔露出半张笑脸。
朱颜举杯笑道,“来,庆祝我们相会。”
今霄把盏,花弄影,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他的心口活络络地跳荡,神情似喜还嗔,这样的亲密,他盼了很久。
第77章驴鞠
朱颜笑着将酒杯举至唇边,“好酒,色香俱佳。”。
“干杯!” 仁杰欣然道,一饮而尽,“对了,副帮主笑七与朱钰还好吗?”
“他们隐居后,我曾派人送去银粮,不过他们刻意避开,渐渐失去了联络。”
“希望朱钰的伤势痊愈。”
朱颜叹息,“最近,我腿好些了,曾带人寻找他们,有人在一个小山庄见过他俩,据说朱钰不治,笑七剃度出家,踪影皆无,又有人声称,见到笑七抱着一个男人跳入山谷,唉……”
仁杰感到夜凉袭人,有些唏嘘,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小侯爷与自己,也会像朱钰一般吗?
日月,江河,千古长存,可叹人的生命,须臾即逝……
朱颜见仁杰神情沉郁,体贴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常卧病榻,学了几首曲子。”
仁杰微笑,“愿洗耳恭听。”
“献丑了。” 朱颜取下随身所带的玉笛,置于唇边,悠悠地吹奏起来。
凤萧声动,玉壶光转,朱颜凝视着仁杰,美眸柔波清旋,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笛声婉转低回,细说衷肠,恍如一位男子在夜里思念情人,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仁杰侧头聍听,迷醉于美妙的乐声中……
不远处的客房,忽然响起清亮的萧声,巧妙地消解了原先的凄清苦楚,配合朱颜的曲调,在夜空中合奏出一曲温柔缠绵的。
仁杰心中一颤,是小侯爷。
萧音一转,变得潇洒跳脱,淡泊中见激情,好像云雀在暴风雨来临前,怀着勇气,翔于雷鸣之时,不惧怕,不逃避,笑着往前振翅高飞……
仁杰若有所悟,笑吟吟地说,“如此佳音妙曲,高明!”
朱颜将笛子一捂,叹道,“薛侯爷的意境,吾不能及也。”
“帮主过谦了,呵呵。”仁杰满面笑容,一副夫凭妻贵的戚戚小人样。
朱颜情知仁杰的心已飞远,今日尽兴而返,多留无益。
他善解人意地起身告别,“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改日由我做东,请务必赏光。”
“好。”仁杰将他送到府门外。
朱颜跨马扬鞭而去。经此一行,他认清了形势,培养感情需要耐心和信心,慢工出细活,小火煲浓汤,既然和仁杰称兄道弟,暂且观望,等待机会。
仁杰踏着优美的萧声,来到小侯爷休息的客房门口。
音乐停了,屋子里点着灯,安静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辉,让仁杰心里泛起一阵阵甜蜜。
他敲了敲虚掩的门,脚比意识更快,一闪身走了进去,笑呵呵地说,“小雪,好美的……”
“嘭!”一个雪白的物体,呼呼的飞来,仁杰话没说完,立刻蹲下身躲过突袭。
谁知,眼前又一花,有人拽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臀部飞起一脚,仁杰大帅哥没有防备,“噔噔噔”踉跄往前连冲几步,很不雅观地摔趴倒地,完美体现小狗抢食的窘态。
小侯爷“格格”地笑着,也模仿帅哥的动作,以饿虎扑食的升级版,优雅高贵地扑到仁杰的背上,扭着到帅哥的两只耳朵调戏,“服不服?快说!”
仁杰挣扎着往前爬,嘴里半真半假地呼喊,“饶命,大爷放过我,我还是处男啊!”
小侯爷笑得合不拢嘴,故意恶狠狠地冷哼,“叫吧,看谁来救你,乖乖的不要逃,小爷就要劫财劫色!”
仁杰象蚕宝宝似的,负重蠕动了几下,无法挣出小侯爷的拥抱,他只有艰难地转身面对美人,摊开四肢,认命地说,“劫色?劫吧,别客气。”
小侯爷骑在仁杰的腰上,抚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身下的美丽猎物,“从哪里下嘴好呢?”
仁杰指了指自己的唇,毫不脸红地吹捧,“这里,这里不错,柔软如绵,香甜可口,包君满意。”
小侯爷忍俊不止,故意刁难,“不好,我怕被你反咬一口。”
仁杰踌躇了一番,扯开外袍,露出漂亮的锁骨和一片蜜色的肌肤,润泽生晕,在灯下透出一种糜艳的诱惑,他神情悲愤地说,“来吧,我豁出去了,任你蹂躏……”
小侯爷睁圆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喔喔,有阴谋!你想狐媚惑主!”
仁杰主动献身未遂,毫不气馁,继续热情地推销自己,“雪少侠对小生有救命之恩,我唯有以身相许。”他伸手勾着小侯爷的颈子,笑容温和无害。
小侯爷坚持走矜持的高贵路线,柔柔地笑道,“美人,小爷施恩不图报。”
仁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拉下小侯爷,送上红唇,进行□裸的□,“侯爷,你想不想春风一度?小人一定尽心伺候。”
小侯爷端庄地表示,“好吧,小爷考虑考虑,但你得听我的。”
仁杰一听,心情振奋不已,颇为潇洒地点头答应,“没问题。”
就在一眨眼间,小侯爷起身将仁杰抱起!
啊,这是什么状况?仁杰的脸泛红,啼笑皆非,自己变成弱柳扶风的小受了?
虽然小侯爷风采翩翩,武艺高强,在仁杰心目中,一直觉得自己要照顾对方,柔情蜜意时,他总是将美人搂在怀里,恣意疼爱。
此刻,仁杰有一种强烈的错位感,被小雪这么抱着走向大床,他的手脚都僵直了,笑容尴尬,“小雪,我很重,快放下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被抛到床上,小侯爷笑吟吟地躺在他身边,轻柔地抚摸他的黑发,“小淫贼,你居然害羞了?真想不到……”
仁杰的脸蛋确实有些发烧,侧过身来,手臂一伸,搂住爱侣,“怎么会?闺房之乐,我眼巴巴地盼着呢。”
小侯爷顺势拆开仁杰的束发,取下发簪对着灯光一晃,不经意地说,“这簪子看着有些眼熟,你日日带着,莫非是哪位佳人所赠?”
仁杰眸中清辉温柔,叹道,“你不认得了吗?”
小侯爷细细观看,此簪通体碧绿莹润,可谓翡翠中的极品,中间有道裂痕,以金丝错巧妙地镶缠,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慢着……裂缝?
小侯爷心中一动,怔怔地看着他,“是原先你送的碧玉簪,那日,被我摔了……”
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一个冰凉的夜晚,小侯爷被迫摔簪绝情,仁杰握着两截断簪,彷徨无助。
定情之物损了,感情呢?
第二天,他找到了京城有名的首饰店。
烛光下,仁杰眉目清雅如画,风姿舒卷, “小雪,我那时想,若断簪能复原,你我的缘分也能再续。”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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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