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正文 第30节
美少年之36计 作者:林海雪原
第30节
他的声音没有往常清亮,有点嘶哑,目光迷茫,显然还未真正清醒。
仁杰心好像被一只手捏着,疼痛难忍,身体都微微痉挛起来,他双眸酸涩,有泪意涌入。
小雪!宝贝……
他捧起对方的俊脸,微笑地安抚,声音有点沙,“在,金牌还在,小雪别急。”
说着,喂他饮下一些清水。
小侯爷的视线渐渐聚焦,看清金光中,仁杰俊朗温润的模样,他悬在半空的心重新落入腔子,眨了眨眼展颜笑道,“小杰,你摸摸我的腰包,我还藏着一个好东西。”
仁杰闻言,伸手取出一枚玉簪,小侯爷接过晃了晃,炫耀似地说,“这是他们从你身上取下,送来吓唬我的,哼,小爷聪明得紧,琢磨了一下,发现这簪子里有些奥妙,在不显眼处雕了一朵花,花瓣连起来就像一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字吗?”
他俏脸生晕,美目流波,盈盈地注视着爱侣。
仁杰自然不负期望,柔声道,“是个生字。”
小侯爷得意地扭了扭仁杰的耳朵,“我家小杰才智高明,那几个蠢人想来整治小爷,不过是充了一趟信差,呵呵。”
仁杰温柔地应道,“哪里比得上薛将军,智勇双全,谁与争锋?”
小侯爷咳嗽了几声,神情困顿,趴在仁杰的颈边,吹着热气,“小爷有点累了,不然,我披甲上阵……”
仁杰轻柔地吻着他的唇,不经意地送入清水,含糊地说,“不急,待惠王爷入宫,此围或能化解,我们里应外合,杀出宫门。”
“不知道皇城内的兵力如何?可惜我暂时出不了力。”小侯爷状似遗憾,嘟起泛白的嘴唇,费力地吞咽水和小饼。
“此刻,我们腹背受敌,如果一直无法突围的话,”仁杰沉思了片刻道,“我二哥或许要使出杀手锏了……”
“怀礼大人,他有何退敌之策?”小侯爷好奇地问。
“他应该在等候皇上接见,以便禀告一个……坏消息。”仁杰展开眉头,身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低头俯在小侯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小侯爷不住颌首,握着仁杰的手微笑不语,楼外是刀光剑影,但两人历经生死后重逢,只觉满室春风和煦,心中爱意缠绵。
皇城内,除了仁杰二人,当今圣上也处在春意融融之中。
乾庆宫,龙榻上一片狼藉,皇帝气喘吁吁趴在床头,不住哀求,“非,非爱卿,请你饶了朕……朕真的得起身了……”
“你说什么?”非烟眸子如一汪碧潭,轻雾弥漫,晶莹闪烁,让人看不清楚,摸不透,却深深沉醉于那种冷冷的艳丽。
皇帝意乱神迷,皱眉叹道,“非烟,朕的骨头都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非烟以裸足轻踢他的下巴,“皇上昨夜可是勇猛得很,一直吩咐不要停。”
皇帝老脸皮厚,笑道,“非烟功夫太好,伺候得朕……嘿嘿……”
“老□!”非烟脸色一冷,“朝中几位大人有要事禀告,不如你先见了吧。”
“可是,朕爬不起来。”皇帝的模样十分狼狈,□剧痛难忍,脸颊上有不少青紫肿块,手腕上的绑痕未消。现在,他就像一个废人,几乎动弹不得。
“有我在,怕什么。”非烟将皇帝的身体捞起来,靠在床案边,向外朗声道,“李内侍,皇上身子不适,就烦你让大伙进殿问安吧。”
皇帝很不愉快,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同意在紧垂的重重幔帘后接见几位重臣。
萧侍郎第一个冲进来,跪倒在地,慌张的惊呼,“皇上,大事不好!薛……薛将军被人所救,已突围出了睿武门……”
长安令在他身边跪倒,神态从容,“禀告陛下,京城已经戒严,臣奉命派出一万精兵保护皇城,任何人无法轻易出宫。”
皇帝听了,一惊,一喜,缓缓地吩咐,“萧大人休要惊慌,卫大人,朕命你守在皇城门外,不要放过……”
“陛下!”
怀礼上前叩首,一反平日温和谦冲的姿态,强行插话,“陛下三思,臣有要事禀告。”
宪王规矩地行礼,”拜见父王,太子太傅已侯了一夜。”他稳稳地跪在怀礼身边,表明共同进退的态度。
大殿中,忽然静了下来。
萧大人幸灾乐祸地暗自偷笑,怀礼太放肆,太不知趣,竟敢打断皇上的话。
皇帝一开口,就是圣旨。
天威难测啊。
然而,他失望了。
期待中的龙颜大怒,并没有出现。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冷淡地说,“怀爱卿,有事但讲无妨。”
“陛下,此事关乎国体,臣恳请单独面圣详谈。”
帐中响起息息索索的细小声音,皇帝好像犹豫了一下,还是命其他人退到殿外,唯独留下怀礼。
萧大人感觉有点吃味,他自负为皇帝的心腹,鞍前马后,忠心可鉴日月,怎么还是比不上怀礼得宠?
不过,宪王爷被一同赶出来了。
他找到一丝心理平衡,转念一想,正好趁此机会,上前寒暄巴结未来的太子,真是天从人愿啊!
殿内重幔后,皇帝问,“究竟有何事?”
怀礼挺直脊背,悠然道,“臣代父王向陛下请安。”
经过一夜折腾,皇帝脸颊苍白,现在血色更是不济,软软靠在非烟怀里,迟疑地问,“你父王有何口信?”
怀礼不卑不亢,“臣的大哥已赴京勤王,陛下亲自问过他便知。”
“什么?”皇帝身子一抖,厉声问,“当初你父王答应,永不再返京,为何出尔反尔?”
“陛下,臣年纪虽小,仍记得那一日,先皇祖命父王和您立下誓言,绝不手足相残,陛下保我父子四人性命无豫,父王率铁甲兵为您常驻西南边疆,不知,臣说的对吗?”
“这个……”皇帝语塞,这是他不愿回味的往事。
当年,他一念之差,欲以神仙游□薛王爷爱子,谁知功败垂成,还被城阳公主告了御状,险些丢了太子之位。
幸好,异母皇兄以性命担保,为他奔走求情,并自愿出京戍边,以保卫后傏江山。
最终,他撑过了危机,先父仍将皇位传于他,却留了一道密旨给皇兄,并封惠王爷为监国大将军。
登位后,他曾想过先下手除去皇兄,不过,皇兄仁德之名天下皆知,深得朝中老臣拥护,他们父子处事一贯低调隐忍,他找不到合适的把柄。
怀礼身为皇兄宠爱的嫡子,聪敏灵慧,少时便带发在白云寺修行,如同质子一般,对他也恭敬有礼,渐渐地,他放下心来,直至仁杰的出现……
“陛下,陛下!”怀礼将皇帝从回忆中唤回,朗声道,“我三弟多次被皇家暗卫行刺,如今,他滞留宫中,生死不明,只怕已去了冥府……”
“怀礼,仁杰罪有应得,你不该包庇……他。”皇上声音嘶哑,明显底气不足。
“三弟的冤情,臣自会替他平反昭雪。请陛下看在亡者的份上,不要为难薛侯爷。”
“你……你大哥现在何处?”
“臣的大哥夏邑王日夜兼程赶来,此刻应已到城外三十里。”
“他领兵多少?”皇帝气急攻心,就快支持不住身子。
“第一批约有三万,还有五、六万随后就到。”
“你们想怎么样?竟然罔顾皇命,自请回京……”
“陛下,”怀礼不温不火,神情从容,眼底寒光一闪,“请赐还舍弟,放薛侯爷出宫,臣父子愿服侍左右,为陛下尽忠。”
皇帝很快做了决定,“也罢,仁杰之案,就交给你去查。”
反正,人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了。
他恢复了一些自制力,“至于薛侯爷,朕可以放他出宫,不过不得擅自离京,随时等候召见。”
就算这次放了,还可以再捉回来。难道,你还妄想保护他一世吗?
朕是天子,自有办法对付你们这些孽臣。
“陛下,大哥回京叙职,可否请长安令打开城门,让他进来?”
怀礼眸子清冷无比,淡泊,明亮,充满佛性,似能一直看透人心深处的污浊。
他不沾染红尘之欲,冷眼旁观,心亦如明镜,因为他站得高,看得透,人生匆匆数十载,但求无愧于心。
皇上在他注视下,不自在地干笑几声,“这个,自然没问题,夏邑王入城后,暂领兵部侍郎之职,如何?”
“谢陛下隆恩!”怀礼道,“臣恳求陛下,宽赦今日犯事的官员,以免动摇国本。”
皇帝本想一口回绝,非烟忽然在他耳边低语,“陛下,应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再慢慢秋后算账。”一双手若即若离,拂过他的要害之处。
皇帝一时色令智昏,便应承下来,“好吧,就依照怀爱卿所请。”
怀礼微笑退下,与宪王相携出宫。
喧闹一声的皇城兵变,以和平的形式落幕,起事的神机营士兵被判流刑发配北疆,此次事件所牵连的其它官员,并无明显奖惩,朝堂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同是,怀礼的大哥夏邑王李重乾开始介入朝政,而大理寺少卿却销声匿迹了。
宫中似不愿回应仁杰之死讯,只含糊地说他在事变中失踪,而怀礼兄弟情深,坚信自己的三弟还活着,因而秘不发丧,此事便成了京城疑案。
当日,城阳公主入宫觐见皇兄,心疾发作,被皇帝慰留宫中,特赐凌霄门之西的盘风阁休养,并由御医和太监日夜照看。几日后,一道圣旨送到雪园,称城阳公主病重,思念爱子,皇上宣薛小侯爷入宫陪伴其母亲。
小侯爷脸色白皙,透出两朵病态的绯红,倚偎在暖榻上,问,“白一,小杰呢?”
“您接了圣旨以后,仁大人就冲到竹林,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小侯爷淡淡地笑道,“记得,别叫仁大人,叫薛杰或小杰就好。”
“是,侯爷。”白一点头道。
“你扶我下地,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雪园之美,尤以亭亭绿竹为盛,竹叶青青不肯黄,枝条楚楚耐严霜,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
小侯爷眼中,此间的美景只有一处,就是斜靠竹枝,闭目休息的大帅哥仁杰,尽管他抹了易容药,面色黝黑,貌不出众,却让小侯爷一见便心潮澎湃,嘴角忍不住上弯。
仁杰的身边散放了他的力作,无数个失败的竹雕,有动物,植物,人物面具,还有一柄小剑。
今日,他聊发少年狂,上窜下跳破坏绿化,用一把两指宽的雕花刀,砍倒了数枝碗口粗的竹子,累得汗流夹背,然后投入到雕塑的事业中了。
他的眼皮红肿,眼睛周围有些阴影,在睡梦中,仍割舍不断轻愁别意,透出淡淡的忧伤。
他的手指刮伤渗血,被竹叶燃了色,红绿晕成一片。
白一知趣地自动消失。
小侯爷蹲下身,痴缠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仁杰的身上。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将仁杰的手指举到唇边,轻轻的吻着,柔柔地笑着,“傻小杰,你为什么哭了?”
仁杰闭着眼,将小侯爷拥入怀中,长叹一声,“你不要入宫。”
小侯爷顺势坐在仁杰的大腿上,平静地说,“母亲被软禁于皇城,父王驻守北疆,战事吃紧,户部却扣押军饷,迟迟不增援兵力,薛府上下还有几百口人……”
仁杰将脸倚靠在对方肩膀上,压着满腔怒火,柔声道,“如果一定要去,我陪着你。”
“好!小杰,”小侯爷俊脸含霜,豪气万千,“这一次,小爷要把皇城闹个天翻地覆!”
第87章 颜侍书
仁杰手指抚摸着小侯爷的腰背,一改愁容,洒脱地笑道,“好,你先去休息,我要好好筹划一下,这一次不能再退让了。”
小侯爷认真地说,“小杰,你得答应一件事。”
“好的。”仁杰颇享受软玉在怀的滋味。
“那日花宴後,皇上赐了一杯毒茶,你竟然要冒险当场喝下!”小侯爷回忆起那紧张的一幕,余悸未消,捂着自己的胸口,“吓得我……以後不许了,没有小爷点头,你不可以受一丁半点伤,知道吗?”
“遵命!小雪娘子。”仁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身体已中两种奇毒,一般的毒药都不会有事,而且……”
“不必多言,你照小爷的吩咐去做就行。”小侯爷很有气势的拍拍仁杰,檀口轻启,叼着仁杰的耳垂,以加强语气。
仁杰不能躲,也不愿躲,眉开眼笑地应道,“好,谨遵娘子吩咐。”他抱起小侯爷往内院卧室而去。
小侯爷攀着他的颈子,不依地扭动身体,笑闹着,吆喝着,“错了错了,夫为妻纲,小爷是夫!我才是你的夫君,明白吗!”他清新湿润的气息,窜进仁杰的耳朵,让人浑身酥麻,心口都要开出花来。
仁杰殷勤地点头,“了解,让我来伺候薛大官人吧。”
过了不久,卧室内传来一阵低喘呻吟。
“啊,小杰,轻一点……”
“会痛吗?对不起。
“小杰,就是这里,啊……舒服……小杰好强啊……”
“小雪冰肌玉肤,触感真好!”啪的一声,好像某位小淫贼被轻拍了一巴掌,但并不知悔改,继续凑上去献媚,“舒服吧,要不要再用力些?”
多麽惹人遐思的对话……
丁二守在屋外,听得正津津有味。忽然,风声陡起,一把扇子从窗口飞出,砸在他的头顶,小侯爷清叱,“大胆的家夥,可是丁二?”
丁二捡起扇子,厚着脸皮应道,“侯爷明察,属下给您请安。”说着,堂而皇之的迈步进屋,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瞟向床头,期待看到风花雪月的精彩场面。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
小侯爷面泛粉色红潮,斜倚在床案边,仁杰头冒热汗,握着他雪白莹润的纤足,一丝不苟地做脚底按摩。
丁二很失望,有点不敢置信,他明显想看好戏的夸张表情,被小侯爷尽收眼底,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脑子里在转什麽念头?”
丁二嬉皮笑脸地说,“不敢,小人一向安分守己。”
仁杰侧头向他打了个招呼,调侃道,“是不是春天到了,有的人开始思春了?”
丁二义正言辞地辩驳,“怎麽可能?属下一心只想着侯爷的安危,哪想仁……薛杰大人艳遇不断,招蜂引蝶!”
这一句指控很严重,仁杰立刻向美人告状喊冤,“小雪大人做主啊!我这麽乖巧,忠诚,勇敢,英俊……”
小侯爷忍俊不止,扶起仁杰的脸蛋细看,“这个模样,离英俊好像差了那麽一点点噢。”
仁杰眸子里秋波流转,向小侯爷抛了个魅眼,“侯爷,男人是以个性取胜。”
丁二见这两位忘乎所以,又打情骂俏起来,他摇摇头,插嘴道,“禀告侯爷,朱颜帮主求见您的小杰侍卫官。”
小侯爷眉头一蹙,“哦?”
仁杰神态坦率,“是我派人请他来的,或许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明白了。”小侯爷微微一笑。
“待会儿,我想出门拜访几位重要人物,商议一些细节。”
“好,小杰费心了……”小侯爷的美眸盈盈凝视着仁杰,充满了信任和爱慕。
数日後,皇帝宣兵部尚书薛侯爷入宫探母,并赐其清承殿暂居宫中养病,由於侯爷身体受惊未愈,拒绝陌生人贴身服侍,经过多次上书陈情,特许数名薛府侍卫和侍女一同进宫。
内宫嫔妃及朝中重臣,均屏息观察这位地位超然的宫中娇客。其中,不乏看热闹的,咬牙嫉恨的,幸灾乐祸的,冷眼旁观的……不过,大部分人不明真相,则是惊觉薛侯爷成了炙手可热的宠臣,开始想尽办法前来巴结。
这天,皇帝趁非烟出宫办事,鼓起勇气,在宫中侍卫长等的陪伴下,首次前去探望薛爱卿。
他心情焦虑,又十分兴奋,特别关照不必通传,怀着一颗迷恋的痴心,悄然跨进了清承殿。
殿後的内院一阵劈啪乒乓作响,显然主人心情不太好。
皇帝有些犹豫,这位少年将军英武不凡,绝非一般病弱美人可比,朕稍微不小心,就会闹个灰头土脸……
正在迟疑,一个花瓶忽悠悠地飞过他的头顶,啪的一声碎裂在不远处。皇帝吓得缩起来脖子,躲在侍卫长身後。
李内侍咳嗽一声,开口道,“薛侯爷……”
薛侯爷一般的声音喝道,“哪个无耻之徒 ,小爷不见!再不走,休怪我无情!”
一个巴掌大的精致玉瓶随即飞出,准确地砸在李内侍的胸口,将之定在原地,他惊魂不定,声音嘶哑可怖,“陛下,救命!”
侍卫长万常拔出佩剑,逞强地欲冲入殿後,“陛下,待臣带人将他拿下。”
自从甘露殿见识到小侯爷的飒爽英姿,皇帝朝暮都在思慕这位少年,对他推崇得如神人一般,当下对万侍卫长冷哼一声,用鼻孔瞧着对方,“就凭你,也配?”
那侍卫长不过一名武夫,靠的是忠心耿耿和不怕牺牲,晋升到今天的高位,本事不太大,口气倒也不小,被皇帝这麽一鄙视,立刻跪地表白,“臣愿一死,以报效陛下隆恩。”
“晦气,呸呸!”李内侍的穴位受制极浅,此时已恢复了行动力,他不客气地抢上前训示,“陛下面前,你不要胡言。”
皇帝迈步往外行,想了一会儿,吩咐,“先回宫,命侍书和贵妃以下的其他嫔妃,都来拜见薛将军。”
“遵命!”李内侍跪答。
皇帝脸上有了一些得意,笑道,“宫中的宝贝,尽管送往他殿中,朕就不信,薛爱卿你能不手软,将所有人都打出门去。”
“待他砸得累了,陛下再来慰问,此计甚妙,万岁实在是英明神武。”李内侍尽职地吹捧着。
皇帝不禁快意的哈哈大笑。
接下来,清承殿的门槛,快被奉旨而来的众人踏破。
小侯爷兴致勃勃,在仁杰的指导下,运用马球的技巧,对着殿门练起了高尔夫球,将各位美人吓得花枝乱颤,惶忙地避走……
历经期待,失望,重拾希望,然後破灭,在皇帝就要失去耐心时,一件意外的事发生了。
控鹤轩的颜侍书,被薛将军的小木球击中,破例受到邀请,留下共用了晚膳。
如此悬殊的待遇,大家都惊讶了,纷纷打听,这颜侍书有什麽特别的魅力,用了什麽讨巧的手段?
颜侍书是位弱不经风的病美人,进宫不久便辗转病榻,尚未承圣恩,因此备受冷落排挤。
初时,各位美人急着钻营门路,没有人告诉他该去觐见薛侯爷,後来,大家都吃了闭门羹,就有好事者挑动他给侯爷请安。
颜侍书听到消息,挣扎着起身,自己更衣梳洗,换了一件浅蓝色的春衫,这是他最考究的衣服,入宫以来,他思郁满腹,清瘦了一些,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傍晚,他晃悠悠地来到清承殿前,请侍卫通报後,神色拘谨地倚在门口等候。
一个中空的小木球,忽地从殿内飞出来,“噗!”撞入颜侍书的腹部,他应声倒地,竟然晕了过去。
丁二和白一,赶过来查看,发现此人饥寒交迫,体力已消耗至极限。
小侯爷见宫人如此势利,顿时发了侠义之心,命侍卫将他带入殿中,喂了热汤,请太医来搭脉配药。
颜侍书悠悠醒转,望着小侯爷无语凝噎,想到地位尊卑相差甚巨,便颤巍巍地下地,打算磕头。
仁杰将他扶起,吩咐厨房送来一顿丰盛的酒菜,他一个人风卷残云,吞了大半。
颜侍书感念薛侯爷的平易近人,忍不住发了一番感慨,吐了半腹酸水,喝得微醺,才由丁二等人护送回去。
当晚,颜侍书得到小侯爷亲切接见的八卦消息,在皇城迅速传播开来,甚至惊动了宫中的最高层。
皇帝听了,暗中点头,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而喝彩,终於有人打入了清承殿。
皇後得知, 心中惊讶,那个刁蛮任性的小侯爷,也有如此仁慈的时候,难道有什麽古怪?她留了一个心眼,安排执事太监去探访颜侍书。
清晨,凤鸾殿外有小太监求见,皇後一夜孤枕难眠,心情不太愉快,正要呵斥,女官秦香进前禀告,“娘娘,有件稀奇的事,控鹤轩的颜侍书,昨晚在清承殿用了膳,子夜时分,竟然去了,身体冰凉,据说有中毒之相,现在等候发落。”
“秦香,机会来了!”皇後豁然坐起身,大喜,“速传宫中执事太监和侍卫长,本宫要前去捉拿下毒害人的薛侯爷。”
第88章 中毒
卫後一声令下,女官秦香跑前殿後,张罗了一番, 不久,聚集了大队人马,在卫後的亲自带领下,杀到清承殿。
为了防止泄密,卫後并未事先下旨通知薛侯爷。
此刻,殿门紧闭,执事太监惠青上去拍门,铜环响了许久,三名侍卫开门接驾,“恭迎皇後娘娘。”
为首那位侍卫上前见礼,“请娘娘入殿。”
他神态安稳,面色黝黑泛黄,正是死後复生的仁杰大帅哥。
奉茶拜见过後,仁杰道,“我家侯爷昨夜腹泻,请太医看过服了药,此刻昏睡不醒,无法给娘娘请安。”
卫後一怔,心道,莫非薛侯爷并不是主事者,不然他何以自己亦中毒,再往深处想,这颜侍书不过是低贱的娈童,既不得宠,也无威胁力,薛侯爷没有理由将他毒杀。
难道,另外有人在作梗?
这麽一转念,她觉得自己有些冒失,无端惹上是非,为暗中小人利用。
目前,非烟在宫中红得发紫,比自己这个正宫娘娘还有权势,为免他一枝独秀,需要保留薛侯爷,分而制之,借以平衡各方势力,最终才能将非烟收为己用。
她的心思敏捷,想通了这个理,当下端起茶杯,掀盖轻吹,浅饮半口,微笑道,“听说薛侯爷身子不适,本宫特地来慰问,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至於你们这些奴才,也不好生伺候,来人,给我掌嘴十大板。”
她玉指纤纤,点向仁杰,“主子病了,奴才就得领罚,就从你开始吧。”
仁杰看这个架势,知道这老妖婆憋不住,是真的跑来立威。
他向白一和丁二打了个眼色,後者见机悄然退出殿门,往不远处非烟的凤阳宫飞奔。
侍卫长万常身为武官,一直对薛侯爷又敬佩又畏惧,听了皇後的命令,便要过来绑仁杰,他倒也客气,“对不住,这位兄弟,在下是奉命行事。”
仁杰淡淡地说,“不急,薛侯爷得圣上御赐免死金牌,在宫内自由行走,侍卫不受中宫辖制,就算要罚我,也该问过我家侯爷。”
皇後自觉扫了颜面,不快地哼了一声,秦香会意,冲到仁杰面前厉声喝道,“小小一个奴才,敢自抬身份,万常,快掌嘴!”
仁杰身高腿长,眸子里寒光凛凛,蹙眉俯视对方,“放肆!你是什麽东西!”
他任大理寺少卿,盘问过无数穷凶极恶之徒,积威甚隆,眼神比刀剑更凌厉几分。
秦香一介女流,久居宫中,平日仗着卫後的支持耀武扬威,没有见过几位真正的男人,被仁杰这麽犀利的目光一瞪,她当场心跳如鼓,被震慑得呐呐不能语,脚下有些发软,!!!,倒退几步,含泪向卫後求助,“娘娘,他好生无理……”
侍卫长怜香惜玉,本想上去安慰,哪知背後的大穴被人按住,白一面无表情地说,“万大人,前些日子,你行刺我家侯爷,小人正想与您切磋一番,请赏个脸吧。”
皇後见此情形,非常不悦,这薛侯爷的手下狂傲不逊,公然在自己面前逞凶,如果不使出强悍手段,这六宫之主的地位岂非不保?
她向惠青瞟了一眼,“哀家命你将薛侯爷的两位侍卫拿下,移交宫中执法堂。”
惠青跪下道,“请娘娘开恩,皇上有旨,清承殿住的是贵客,不受宫礼拘束,小的不敢越权行事……”
卫後再也忍耐不住,刚烈的性子爆发,飞起一脚,踢翻了惠青,“气煞人也!你这刁奴眼里只有陛下,就没有本宫了吗?”
这时,殿外传来李内侍尖细的吆喝,“皇上驾到。”
皇帝兴冲冲地迈步进来,“薛美人,薛将军……”
昨夜,冰美人破例接待了访客,他兴奋了半响,今天起个大早,过来碰碰运气。
他的目光一转,落到气势汹汹的皇後身上,心里暗叹一声扫兴,沈下脸问,“皇後,你又想做什麽?”
卫後泼辣的模样,被逮了个正着,心中又羞又怒,跪下行礼,“陛下,请为臣妾做主。”
皇帝耐着性子扶起她,“皇後请讲。”
卫後添油加醋地哭诉一番,然後指控,“……那颜侍书在此处用膳,竟然中毒而死,薛侯爷作为主人,脱不了干系,臣妾以为,此事需要严办。”
皇帝一脸无聊,皱眉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他眼中淫光闪闪,直往殿後飘,根本没有兴趣与皇後纠缠。
仁杰见机道,“陛下明鉴,薛侯爷也被人投了毒,至今未醒……”
皇帝大惊,“什麽?薛爱卿,他……他没事吧?快,李内侍,即刻招太医!”
李内侍带了几个太监出殿。
皇帝背着手,在殿中踱来踱去,没来由的心烦,见皇後还唉唉叹叹不肯罢休,不禁怒道,“你想怎样?将朕的後宫闹个天翻地覆,你才满意吗?还不退下,以後,没有朕的旨意,你不必来这清承殿。”
皇後心中一片冰凉,泪水静静地滑落。她一生好强,总是高高在上,待人严苛专横,只是,她的地位是皇帝赏的,失去了圣上的眷顾,宫中的势力小人就会伺机而起,而她的娘家已凋零,侄儿流景也去了……
所以,她败不得。
卫後擦干眼泪,强打精神跪拜,“臣妾告退,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帝一挥衣袖,“去吧。”不再理会她,转头讯问仁杰,“你家薛将军……”
卫後由女官秦香扶着起身,软软地行至殿外,惠青等人垂手跟在後面。
这一次,她在圣驾前碰得灰头土脸,终於认清大势已去,宫中的局面已经悄然变化,她曾经高不可攀的凤冠,已被两位美少年踢落尘埃。
春风温和地吹过,树梢哗哗轻响,鸟儿莺莺低语,听在卫後耳中,却似在嘲笑,“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她泪盈於睫,只觉世事如流水,青春一去不复返,纵然万般不情愿,也无法和年轻人斗,一片芳心化为尘土,无人能解。
泪眼朦胧中,恍然见到一位绝色美少年,款步而来,春光给他披上金衣,就像一尊坠入凡间的天神,拒人千里的冰冷,与夺人心魄的魅色,奇异的混合在一起……
霎那间,卫後忘记了呼吸,吃吃地念道,“非烟,非烟……”
非烟上前,仅仅行了个半跪之礼,“拜见皇後娘娘。”
他一身锦衣,衬托出修长健美的身材,缓缓地站起来,优雅地一笑,“皇後,您怎麽哭了?”
他的话有些唐突,态度漫不经心,如依照礼法,卫後应该立即训斥。然而,她的一颗惶恐无助的心,却在非烟的笑颜中,找到一丝安慰。
“非烟,哀家……”她的泪不停溢出,怎麽也止不住。
非烟走近一步,轻轻叹道,“春去不停休,红颜东水流……”
他的身体好像散着无比的热意,离卫後那麽近,温热迷人的气息撩拨着她,简直让她的血液也奔腾起来。
他的手指冰凉如水,柔柔滑过卫後的面颊,挑起一滴泪珠,送至唇边,伸出粉红的舌尖,一吸,莹光一闪而灭。
卫後的心瞬间湿润了,融化了,满眼春意盎然。
一片冰心在玉壶。
“皇後请走好。”
非烟摆出大总管的官腔,吩咐神态痴迷的秦香,“还不快送娘娘回去歇息。”
“遵……遵命。”秦香的心扑通乱弹,急急地见礼。
皇後心情变得舒畅,小鸟在唱歌,春风拂面无限写意。
非烟,啊,非烟!
哀家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
非烟走进清承殿,免礼平身後,平静地问,“陛下,您来此作甚?”
皇帝神色有些不自然,咳嗽一声道,“非烟,薛将军中毒,还有一位侍书,好像死了,朕有些担心。”
非烟淡然笑道,“陛下过虑了,刚才,颜侍书已经苏醒过来。”
“什麽?那薛将军……?”
非烟向李内侍使了个眼色,“请陛下先回宫,此事,小臣会查个分明,到底是谁下毒害人。”
皇帝不太情愿,磨磨蹭蹭地离开了。
非烟见殿中已无外人,微笑着行礼,“小杰侍卫官,你好!”
仁杰在主位坐下,神情沈重,“凤歌,薛侯爷真的中了毒!幸好他曾服下天上雪莲,不然,後果难以预测。”
他语音低颤,显然刚才一直强压紧张情绪。
凤歌大吃一惊,“是谁?好大的胆子!”
“对手很强,竟能在我们眼皮底下作乱。“仁杰面色冷寒,眸中精光闪烁,“我要彻查此事。”
“遵命!”凤歌躬身道,“不知,薛侯爷的情况如何?”
“他还睡着。”仁杰的眼睛微红,“等一会儿,你陪我去探视颜侍书吧。”
美少年之36计 第89章小良美人
居住控鹤轩里的几位侍书待诏,是翰林院中面目清妍的佼佼者,其职责为御前拟旨伺候笔墨,并陪皇帝赏诗作画狎戏。
清晨,一位粗眉大眼的少年手托木盘,脚步蹒跚,缓缓走进轩内最偏远的院落,他轻扣屋门,“颜侍书,你醒了吗?”
里面有人咕噜了一句,“谁?门没上锁。”
“我是小良啊,给你送饭来了。”
那少年进屋,熟练地服侍颜侍书更衣起身,殷勤地递上食物,“饿了吧。”
颜侍书睁开眼睛,盘中有两个发硬的馒头,几片黑漆漆的豆腐干,还有小半碗飘着菜叶的清汤。
小良喜滋滋地说,“那馒头味道不错,不信,你尝尝。”
颜侍书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哦,我……还不饿。”
小良悄悄咽了下口水,视线凝在那僵冷的馒头上。
颜侍书道,“你若不嫌弃,可以先用。”
小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不要紧,你留着吧。”
颜侍书的神色有些古怪,“这就是我一天的口粮?”
小良点头,“今天,我多要到一个馒头,你先撑一撑,改日,我发了银钱,就可以吃些好的了。”
皇宫内的膳食,竟然如此简陋?
颜侍书眼底浮起一抹疑惑,不动声色地说,“多谢小良,昨夜我在清承殿做客,腹中很饱,这些食物送给你。”
小良愉快地拿起一个馒头,放在掌心里,看了一会儿,舍不得吃,“嗯,我们该去做早课了。”
“请小良带路。”颜侍书衣诀飘逸,缓步而行。
才出了小院,迎面遇见一群衣饰鲜艳的少年,嘻嘻哈哈地拦住去路。
领头者为萧侍郎的二公子,身材清瘦,面目冷峻,透出些青涩的圆润,喝道,“颜侍书,见了本公子还不下跪?”
颜侍书伸指轻拂垂面的青丝,姿态优美从容,“你我同为翰林侍书,为何要跪你?”
萧公子一愣,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挥手道,“你这穷酸秀才!看来,还是没有学乖。”同行的几位锦衣少年不待他吩咐,一拥而上,对着颜侍书劈头推搡扭打。
颜侍书闪避不及,跌在泥地里,雪白的面颊沾了灰尘,看起来甚是狼狈,他气得嘴角微微哆嗦,挣扎着想爬起来,“皇城之中公然逞凶,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萧公子目露残忍的笑意,“听说你攀上了贵人,挺尸了一晚上,怎麽又活过来了?真是一条贱命!”
锦衣少年们天真地笑闹着,不住地踢打,“瞧他这副苦瓜脸,真让人倒胃口。”
“穷鬼,哈哈……”
小良拖着跛脚,踉跄的扑到颜侍书身上,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额头的黑斑显得狰狞,不住哀求,“你……你们……别……别打他!”
他一紧张就口吃,双手紧护着地上之人,臂力大得惊人,差点让人来。
颜侍书无奈地说,“小良,放轻松,我喘不过气来了。”
萧公子飞起一脚,将小良踢飞,足尖踏在颜侍书的腹部,俯身一阵朗笑,“你不是自负才华惊世吗,古人七步成诗,本公子也踩你七脚,看你能否七脚成诗,哈哈……”
他一边用力笑着,一边觉得声音空洞,心情有点复杂难懂,趴在地上这个男人真的非常漂亮,漆黑的双眸湛如星子,挺直俊俏的鼻子,还有那鲜红柔软的双唇……
萧公子不自觉地吞了吞口唾沫,脸上的煞气又增了一分。
颜侍书才貌出众,但他是一个男人,男人怎麽能如此漂亮,如此惹人遐思?
该打!
小良的腿瘸得更厉害了,惶惶地一跳一跳过来,嘶哑着嗓子叫道,“放……放开他!”
其他锦衣少年拦住小良,拽着他的头发往路边树上撞去。
颜侍书眼神深邃幽沈,似有嘲讽之意,伸手托起胸口的那双厚底靴,笑道, “萧公子,我奉劝你最好移开尊足,不然,後果难以预料。”
话音未落,“唰”的裂帛声起,萧公子的袍子断了一截,一把漆黑的短剑噗地定在他的脚边。
他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回首观看,喃喃道,“非 ……大总管,您怎麽来了?”
“萧公子,你过得十分悠闲啊?”非烟不慌不忙地一笑。
萧公子和几位锦衣少年连忙弯身行礼,“……对不起,我们只是玩玩……”
仁杰面沈似水,拨开人群,来到颜侍书面前,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颜侍书道,“侍卫官,你来得真巧,我的脚扭了,行动不便……”
明媚的阳光照耀下,他眉宇清雅,笑语嫣然如花。
身旁的白一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仁杰拔起地上云剑入鞘,双手一横,将颜侍书拦腰抱起,压低声音问,“你的毒解了吗?”
“嗯……”颜侍书呻吟一声,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的冷香,看着他黝黑朴实的面容,心满意足地叹气,“差不多了,等会儿回我房中细说……”
他咧开嘴微笑,对白一冷森的目光,故意忽略不计。
气吧,最好去告诉你的主子,仁杰此刻正搂着本大帮主。
他如饮美酒,放眼望去,真是春意撩人,满目都是美景。
“这里就麻烦大总管照料……”仁杰向非烟交代几句,便飞一样奔向偏院。
怦!怦怦!怦怦怦!颜侍书靠在床头,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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