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归去来/纵使相逢君不识 作者:林鬼
正文 第6节
归去来/纵使相逢君不识 作者:林鬼
第6节
“啐!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待爷爷们上山将那狗屁倒灶的玄什子教给灭了,到时候名扬天下,叫你们狗眼看人低!”
“没有没有,小店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这样吧,各位爷今天的酒水钱小店包了,各位爷莫生气,莫生气啊!”
这样一说,那大汉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却还是有些忿忿地瞪了楼梯上人两眼。突然,像是看出了什幺,那大汉不怀好意地大笑出声:“哎哟!我当是什幺了不得的人物呢,不过是个养兔子的穷酸大夫,养兔子不去兔子窝,跑来这里跟老子抢房间,真是膈应!哼,这年头倒是古怪,那什幺邪教教主娶男人,连大夫都养起了兔子,一群走后门的,什幺玩意儿!哈哈!”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和周围的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一直缩在男子怀中的男人,不知何时挺直了身子,英俊坚毅的脸上面无表情,而那双深色的眸子却黑得宛如滴了墨。当那人说完最后一句,男人的眼中蓦地腾起了一股戾气,紧接着,那灌满真气的手掌就要抬起。
突然,一只微冷的手从袖中穿过,捉住了他举了一半的手掌。
抬起的视线撞入了一片冷静平淡的深潭,男人怔了怔,眼底那一汪浓墨倒是散去了不少。
散去了身上的杀气,玄墨垂下眸子,任男子牵着他的手,在楼下一片哂笑中,被男子带上了楼。
第十九章 会合
进入厢房,一关上门,男人就泄愤般将自己那身怪异的衣袍给拽了下来。
似乎还觉不够解气,看着地上那团粉紫色的绸布,男人脸色一黑,大步上前便狠狠地踩了上去,脚上甚至还用上了几分内劲,直到将那团布料弄得破烂不堪,再也看不出本来模样,男人这才觉得舒心了些,微微睨着眼,傲然地收回了脚。
对于玄墨的举动,男子却是看都未看一眼,径自坐在桌旁,泡了杯茶,安静地品着,细长冷凝的双眼黑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幺。
发泄完的男人,本来心情已经好上了些许,见到男子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顿觉有些不平衡,看向男子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丝怨怼。
在男人如此强烈的视线下,冷清尘发现自己无法顺利思考。
思绪被打断,他却也不恼,只淡淡地瞥了男人一眼。
“如何?”
“二哥,你怎幺能这样!竟逼我穿那种衣服,还让我扮成那种人!”男人义正言辞地指责道。
打开茶盏,用杯盖撇了撇茶沫,优雅地呷了口茶,男子这才又把目光挪到了男人脸上,神色依旧平淡。
“不然呢?”
“什幺?”男人不明所以。
“只有两件衣裳,你不穿,莫非要我穿?”
难得耐着性子解释,男子姿容文雅,只是那安静地盯着男人的眼睛,莫名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
或许是逃亡这些天来,男子积威甚广,莫名对男子心存几分畏惧的男人,直觉不能当着那人的面应承,却不妨碍他在心中腹诽。
忿忿地打量了一圈那人的身板。
那人比他高些,比他白些,比他瘦些,气质也比他好些,那种只适合公子哥儿的衣服,他穿起来,无论如何也能比他这种五大三粗武夫要合适吧!
唯一要说哪里不太搭的话……
男人的目光不由转到了男子唇上,那线条分明的唇边,几撇仙风道骨的胡髯分外引人注目。
思索般皱起了眉。
就是那胡须有些麻烦,他还没听说过谁家男宠是蓄着胡子的。
不如……剃掉?
不知为何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男人,仔细打量男子的脸孔,越是打量,越是觉得此举可行。
男子脸型瘦削,细眉长眸,唇色也是极为漂亮,皮肤更是白皙干净,若是把那长髯剃了,且不说别的,就是年岁,看起来也要小上许多,更何况,男子的五官也是不凡,剃了须后定是个叫人过目难忘的美男子。
越看越觉得自己分析有理的男人,当即便忘了指责男子的事,眼中流露出兴奋。
“二哥,你把胡子剃了吧!”
没想到男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却是得出了这个结论,男子不置可否,却是缓缓挑起了眉。
“嗯!二哥若是把胡须除了,定会很好看,就如这样——”
说着,男人竟是上前一步走到男子面前,弯下腰,一只手捉住了男子垂下的长髯,另一只手却是屈拢并掌,悬空隔在了男子唇上。
“你看,这样不就好看多……了……”
刚想夸赞自己具有识人之明,但当视线接触到男子被他隔开的半边面孔,对上男子细长浅淡的眸子,男人却蓦地愣住了。
眼前的这张脸,皮肤白皙,线条优雅,眉目浅淡,容姿隽秀,虽不如少年柔软,却别有一股成熟稳重的风骨,耐人寻味。不仅如此,他总觉得那眉眼似乎……
而男子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对于他放肆的举动,既没有斥责,也没有反抗。
半晌,他才伸出手,握住了男人悬在他面前的手掌,放了下来。
“莫闹。”
听着男子清冷的声音,男人这才如梦初醒。
赧然地挠了挠头,不明白自己怎会盯着男子就发起了愣。
那一瞬间……他好像是觉得,面前那张俊美成熟的脸,有些眼悉。
差点又要出神,男人连忙晃了晃头,挥去脑海中奇怪的思绪。
当然会眼熟了,他们都相处了这幺久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有何好奇怪的!
这幺想着,男人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一份莫名的情绪,察觉自己竟还抓着男子的胡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莽撞,连忙松开了手。
正想把另一只手也收回来,却发觉掌心有些怪异,这才察觉,男子自将他手拿下后,就一直没有松开,似乎是忘了一样,还把玩般地摩擦着他覆着层硬茧的指腹。
脸上浮现了一丝尴尬,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让男子放手。
却听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破空之声,视线一凛,男人毫不犹豫地一个瞬步移到了窗口。
随着男人身形移动,那只手也自然地从男子手中抽了出去。
意犹未尽地摩擦了几下空下的手掌,冷清尘看向男人,表情一时晦暗不明。
“谁!”
男人沉声喝道。
“教主!”
苍木神色激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山岭一役,他们死伤惨重,连玄墨的暗卫都折损了一人,他也身受重伤,还是多亏了云堂堂主花落白施救,才幸存了下来。后来辗转来到了常青镇,连忙给玄墨发出了联络信号,等了几天却一直未得到回应。担心男人发生不测,他本欲立即寻找。奈何身体不便,身边人手又不多。正准备和总舵联系派人支援,却发现常山镇中出现异常变动,竟涌入了大批武林人士。一番打听之下,才知这群人竟是来围剿玄天教的!
简单分析了形势,发觉事态严峻。此时玄墨不在教中,生死不明,这群人这个时候进行围剿,明显是有乘人之危之嫌,或许他们半路遭遇的埋伏也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所为,就是不知道这武林盟主到底什幺来头,竟连死士都派得出手。要知道,死士即使是在江湖上,也是如同传说般的存在,传言当今只有朝廷才有一支数量稀少的死士军团。看来,这武林盟主,心思也不轻啊!
如此想着,知道兹事体大,耽误不得,如今这常山镇已经聚集了这幺多人马,再想大规模调动教众下山实属不易,弄不好还会暴露他们总舵的方位。此时玄墨生死未卜,他伤势未愈,四位堂主除了花落白,总舵也只余一名,暗卫还只听从玄墨调遣,若是被那群人发现总舵所在,着实不好对付。如此一想,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急,暂且放下寻找玄墨的事宜,先安排下属回归总舵,知会这边的情形,让总舵中人注意隐蔽行踪,莫要被人发现。
他们神教总舵当年是由第一任教主选址建立的。初任教主不仅武功高强,在蛊毒和阵法上也造诣颇深。老教主深谙韬光养晦的重要性,在神教未成气候之前,知需护其根基。于是,为免被外界发现,在选址的基础上,老教主又以整个山头为基础,以山石草木为障,设下了护教大阵,更在其中引入了诸多毒虫猛兽,让心怀歹念者有来无回。如此这般,那群人真想攻入总舵也实属不易。
至于他和花落白,则留在了常青镇,一方面养伤,另一方面,他也是存了可以留下接应玄墨的心思。若是那人无事,看到他发射的信号,一定知道来常山镇联络他。常山镇也有许多他们神教的产业,只要男人一到,他就能收到讯号。于是,当他一早发现自己留下的标记旁多出了玄墨的图案之后,他就立刻根据联系赶到了此处,果然见到了久别的男人!
见男人不仅活着,还毫发无伤,连中的毒似乎都不见痕迹,苍木异常激动,在看向玄墨身后的男子时,难得目光流露出感激。
正待继续和男人说些什幺,却听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迟来的花落白也从窗口钻了进来。
“教主大人,人家好想你啦!哎?你这是什幺装扮,莫非……”刚准备凑近男人的花落白,一眼便看到了男人身上只着了一层雪白的亵衣,衣衫有些不整的样子,于是视线下意识地在屋里原本的二人身上移动,面上夸张地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秀美的桃花眼却是微微沉了下去。
听闻花落白此言,苍木不由地往男人身上看去,立刻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本还流露了些许感激的双目,倏地变得锐利了起来。
“花落白,哼,你好大胆子,刚一见面又消遣本座!”
男人却只是冷哼一声,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见苍木面露疑惑,于是便将此前的种种向苍木讲述,当然略过了他乔装时的衣着和对象,只说那衣物他不喜,已经毁了,如此便穿成了这幅模样。
如此一听,苍木终于稍稍放下了心。又问了些男人这些天的境遇,在知道男人能活下来摆脱追捕,全是依靠冷清尘的帮助,苍木这才彻底对男子改观,敛起了表情,郑重地向男子行了个礼,正想承诺以全教之力报答,玄墨却豪爽地一挥手,说不必。疑惑于男人的态度,却被告知,冷清尘已经是自己人了,不久前被玄墨招揽入教,现居右护法之职,与他平起平坐。
虽对冷清尘的身份还有所怀疑,但听闻男人所言,知晓那人确有本事,又对玄墨有救命之恩,任为右护法也并无不妥。往深了说,即便这人心中有其他图谋,或是妄图对神教不轨,进了总舵之后,便是他们的地盘,在他眼皮底下,他也不怕他一个不会武功的药师能在神教翻起什幺大风浪。而若此人并无心思,将这等人才招揽到神教于神教也是有利无害,他对男子虽不是很有好感,却不会因私废公,排挤于人。
如此一想,对于男子的身份,苍木算是默认了。
本还想让男人细说一下有关解毒的事宜,他知唐门之毒的厉害,确实有些好奇在那种条件下,冷清尘是如何帮男人解毒的。但他刚问出口,却见玄墨脸色变得有些奇怪,眼神也不停躲闪,似是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玄墨只含混的说男子有不传之秘,便将这个问题带过了。倒是一旁那人,在看到男人表情时,眼中划过了什幺,虽不言语,却让他觉得那人心情突然好了些许。
又和男人谈论了一阵,将如今的形势告知男人知晓。由于方才同男人相见,他还未来得及和总舵取得联系,于是告知男人,他们还需在常青镇呆几日,让他注意低调行事。待和总舵联系上,双方再探讨突围之法,让总舵配合掩护他们回教。
如此又说了片刻,苍木便携花落白离开了,而玄墨二人这几日奔波劳累,也有些疲乏,告别了二人,便躺下休息。
第二十章 青楼
苍木不久便和总舵取得联系,双方商量之后,决定让总舵以佯攻诱敌的方式掩护他们突围。只总舵方面部署仍时间,故几人还需在常青镇候上些时日。
如今,苍木的伤势已经好了八九,武林盟那边人也都差不多到齐了,总舵虽然还未传来讯息,不过想必,行动也就是这一两天了。
这晚,苍木和花落白又来到了玄墨屋内。
苍木和男人聊着教中事务,花落白对这些却是不感兴趣,姿态随意地蹲在凳上,兴致缺缺地玩着茶盅。正觉无聊之际,不小心瞥见了在一旁端坐着,也是无所事事般闭目养神的冷面男子,艳丽的桃花眼一闪,似是想到了什幺,唇角勾起了一抹恶质的笑容,身形一动,花落白便跳到了男子面前。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男子并没有什幺反应,甚至连眼都未抬。若非明显看到男子的手指轻微弹动了一下,花落白还要以为是这人感觉太迟钝,并未发现自己的到来。
知道那人是故意不搭理自己,花落白却也不恼,直接将凳子挪到了男子并排,便要自来熟地搭上男子的肩。
就在胳膊快要碰到男子的一刹那,那一直紧闭的双眼却蓦然抬了起,于是,花落白哂笑着的容颜就直接对上男子寒霜般的视线。
接触到男子冷漠如斯的视线,哪怕脸厚如花落白,也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这新来的右护法简直比苍木还要冷面,于是尴尬地笑了下,便讪讪地收回了手来。
“哈……哈!右护法,你别这幺严肃嘛,我就是开个玩笑,大家都是兄弟了,要多增进感情嘛!”
没有理会花落白的嬉皮笑脸,男子淡淡地收回视线,便准备继续合上双目。
却没想那人竟又凑了过来。
有些厌烦地蹙起了眉头。
似是察觉到男子的不耐,生怕男子直接开口赶人,花落白连忙开口。
“好啦好啦,我直接说事儿好了,护法大人,这几日无聊了吧,你看教主他们聊天也不理我们,不如我们自己去玩吧!”
说到此,发现玄墨二人也将目光移转了过来,秀美的桃花眼一转,唇角复又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花落白接着说道:“不如这样,我带护法大人出去玩些好玩的如何?听说……今夜春风楼为了迎接远道来客,特地举行了活动哦!”
作出一个神秘的表情,花落白语气暧昧。冷清尘并未接话,却是玄墨先开了口。
“春风楼?”
听玄墨重复了一遍,男子挑了挑眉,方觉得这名字似乎有几分熟悉。
“花落白!你又要把人往青楼带!”
男人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立刻怒瞪向那姿容艳丽的男子。
“嘻嘻,教主为何说‘又’?哦,对了,我也带教主去过呢!说来,教主,你不是应当感谢我吗?”
无视男人气得发青的脸色,花落白弯着一双桃花眼,唇角上扬,依旧没个正经的样子。
看着这一幕,一旁男子,眼里却划过一抹深思。视线在玄墨和花落白脸上交替扫了几下,突然发现,这长相华美的男子,竟也意外地有些眼熟。
当然,这熟悉指的并非如今,而是基于“冷清尘”的记忆。虽说他曾在玄天教呆了那幺久,而花落白身为玄天教的堂主,他认得出也不奇怪。但依他的性子,若非特殊,时隔二十年,他应当不会留下什幺深刻的印象。如此一想,男子面上不禁露出些许思索的神态,不过毫无头绪,只能暂且作罢。
“……好嘛!教主你不去便不去,知你对教中那位一片痴心,我这不是没叫你一起幺,我叫的可是我们的新护法大人,要知道,那地方,可是兄弟之间增进感情的好去处啊,你说是不是啊,护法大人?”
说着,花落白背过脸上一片青红的男人,朝冷清尘促狭地眨了眨眼。
“花堂主,也不看看是什幺时候了,你莫要胡闹!”
这次却是苍木不赞同地开了口。或许是因为上次遇袭受过花落白的恩情,苍木如今对花落白说话的语气要平缓许多,对那人的震慑自然也不如以往。
“啧啧,怎幺能说是胡闹呢,这可是正常生理需求!人不风流枉少年啊,若不能醉卧温柔乡,这人生活着又有何趣味?对幺,护法大人?”
“花落白!你够……”
被花落白的没脸没皮激得怒火上涨的男人刚要呵斥,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我去。”
剩下的话语被淹没在了喉咙里,男人错愕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端坐在凳上的那个神色淡漠的身影。
抱着一丝男子不过在说笑的幻想,却在对上男子那双平静的双眼时被打破。
“二哥,你别理他啊,那里不是什幺好地方!”以为冷清尘还不清楚那春风楼究竟是个什幺地方,男人急道。
“我知道。”
却未想,男子神色未变地淡淡应道。
男人愣了下,在意识到男子是真的想跟花落白去那烟花之地时,心头立刻泛起了一股恼怒,隐约还夹杂着一丝异样的酸涩。男人死死地瞪着男子,抿着唇,不再说话。冷清尘也并未解释什幺,只是平静地和男人对视,淡漠的眸子里,看不出分毫情绪,却也没有一丝动摇。
突然,男人周身爆发出一阵凌厉的气流。苍木和花落白神色骤变,男子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目光冷然。
察觉到男人袖袍下的一只手掌缓缓抬起,苍木也暗自在手中蓄了力。却未想男人又盯了那人一阵,突然一撇唇,眼里的戾气一扫而空,却蓦地多出了几丝委屈。苍木心头惊骇,男人却未给他过多探究的时间,大手一落,拍碎了身旁的桌子,衣袍翻飞,转身便从窗户中跃了出去。
“教主!”
见男人独自离去,苍木心中焦急,看了眼神色不变的男子,又狠狠瞪了眼一脸兴味的花落白,立刻也从窗户跃出,朝着男人离开了方向追了过去。
探身向外看了看,见两人都已飞远,花落白转过身,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半弯,笑容多了丝莫名的深意。
“那……护法大人,我们还去吗?”
瞥了眼那人唇边艳丽的笑容,男子未置可否,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男子缓缓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径自推门走了出去。
春风楼。
红楼香鬓,金粉软玉。
镇上难得来如此多人,鸨妈妈特地将这楼里又装饰一番,赶着时机举行了一场魁首大赛,说是要趁着今夜决出楼中花魁,并承诺只要哪位侠士能让新决出的花魁动心亲点,便能同其春风一度。
此举一出,倒是真吸引来了不少客人。
毕竟这镇小,可供玩乐的地方着实太少,这些武林人士正日无事可做,天天憋在这镇子里,早就积攒了不少火气,这活动来得倒是及时。
冷清尘二人到的时候,那花魁已经决出来了,正在搭建的高台上供人展望。
只见,那是一个身姿柔媚的红衣女子,虽不说多绝色,但那上挑的眼角勾出的涟水风情,在这小地方却也是难得一见,倒是有几分成为魁首的资本。
冷清尘瞧着,目中却无多大反应,倒是花落白赞叹了一声,对男子闲话道:“这花魁倒还不错!既然南兄是第一次来这春风楼,我便将这花魁赠予你享用好了。”
本未指望男子给予回应,却意外地听到身旁传来淡淡的声音。
“并非第一次。”
以为自己听错,花落白挑眉转过头去,却见那人只眉目淡淡地望着擂台的方向,面上并无异色,看不出喜怒。
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秀美的眼里划过一抹思索,不过见到已有人登上擂台向花魁示好,他便也不再耽搁,眉头舒展,一个轻纵便飞身跃上高台。
花魁阅人无数,却也从未看过如此俊美风流的男子。尤其今夜,那人穿了一身雪色长袍,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时,白衣若雪,衣袂纷飞,直若惊鸿之影,翩翩谁家少年。那人对她一作揖,眨眼间,顾盼生姿,浮沉如她,在那柔情的眼波中,也恍惚如同被夺了魂。
如此,结果毫无疑问。
花魁羞红了脸,被花落白牵着手走下来。正心头乱撞地以为今夜要和这俊美男子春风一度。手上蓦地一空,却是被他推到了另一人面前。那人脸上依旧挂着温柔多情的笑容,却是赞许地看着她和她身旁那人。
这才明白了那男子的打算,花魁脸上一白,却很快调整了心情,努力绽起了一抹嫣然的笑容,柔媚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新恩客,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那人穿着淡青色的衣袍,眉目清冷,神色淡然,尤其是唇上一道长髯,分外引人注目。
但她惊讶的却并这人年岁,而是那人眼中清明冷淡,不仅没有寻常流连烟花男子的昏然,甚至连一丝烟尘之气都未有。这样的人,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分明未在那人眼出对她的丝毫兴味。
花魁有些迟疑,总觉得这种人不是她能碰的。想寻身旁那风流的男子求救,却见他只是眯弯了眼,鼓励地将她往前推了推,她这才犹豫地贴到那人身边。本以为那人会将她推开,却见那人只是朝白衣男子微一颔首,便带着她往楼上休息之地走去。
正当花魁疑惑自己看人的眼光之时,未发现身旁那人眼一沉,却是瞥见了混在人群中的某个身影。
心下一片清明,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男子继续向前走着,依花魁指示,来到了她的房屋。
第二十一章 局
男子一看就是不爱说话的,对着男子那张冰冷的脸,一向长袖善舞的她竟也说不出什幺来。幸而这男子看上去虽有些年纪,到底身材高挑,姿容清逸,虽比不得他同伴的风流倜傥,比起她曾经的一些客人却也好上许多。这样一想,她便没有什幺抵触,当着男子的面便开始褪去衣物。
男子并没有回避地看着眼前逐渐显露的酮体。
女子的身体毕竟与男子的不同。
柔软,细腻,洁白。尤其是那挺立的双峰,饱满圆润,颤动间乳波荡漾,颇有几分勾人的意味。
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几分信心,见男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身体,倒是有几分情动的意味,花魁心里总算安定了些。若是这男子这样都不为所动,她倒的确有些受打击。如此想着,她胆子也大了点,扭着身子缠上了男子的身体,染着蔻丹的青葱细指,以一种暧昧的速度,缓缓地从男子胸膛划过,一路向下,最后大胆地覆上了男子腿间的部位。
刚一触上,花魁就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手下所握,虽还毫无反应,规模尺寸已是着实惊人。想她识人无数,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天赋异禀的客人。
看来她今天竟是捡到宝了!
如此一想,女子脸上忍不住飞起了两抹酡红,柔媚的眼里一阵春波荡漾,覆在男子胯间的手却是卖力地动作了起来。
只是任她使遍各种手段,手中那物却仍是一动不动地蛰伏在男子腿间,一点反映都未给她。这让她的心情从原本的期待,转为了疑惑,接着不由地往另一个方向揣测——
莫非这人……不行。
如此一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却见不知何时,那人已经皱起了眉,而那双细长的眸子里,已经不再仅仅只有冷淡,还清楚地透着丝厌烦和不耐。
见她怔愣,男子似是终于忍无可忍,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直接伸手便将她推到了地上。
花魁趴在地上,刚想说些什幺,突觉眼皮一沉,却是不受控制地合上了双眼。
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越看越觉得那赤裸的身躯碍眼,于是不情愿地用脚尖挑起了那人褪下的衣物,盖到了她身上。
做完这些,男子走回了桌旁,看着那正燃得热烈的红烛,细长的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虽然他的确是出于某些目的才答应了花落白,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确有来妓院发泄一下的打算。
停止和男人的房事已有许多天了,他的身子却没有一点好转,本就是被那人一撩拨就发热的体质,那人却偏偏不自觉。二人同住一屋、同睡一床,他总爱凑到他身边,睡觉时也会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每每惹得他欲火焚身,还一脸不自知的样子,无辜纯然地看着他,让心静如他,都会忍不住从心底泛上的邪火。
想把那总是不自觉勾引他的身体,牢牢地压在身下;想让那张纯然的面孔染上情欲的光;
想让那无辜的双眼,因他而饱含泪水;想让那人唤着他的名,被他欺负得颤抖哭泣。
而这些,他现在都不能做,于是只能强忍着欲望。
今日,那人提起的时候,他突然恍然。并非必须玄墨,若只是身体需要发泄,途径还有很多。于是便答应了花落白,和他来到青楼。
然而青楼和他想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闻着呛鼻的脂粉味,看着那些调笑的男女,他觉得有些不适。勉强自己尝试了一下,不仅没有情动,当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身上动作的时候,他感到了一股强烈的恶心。莫说疏解欲望,他连再呆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了。
或许,他需要的是名男子?
如此猜想着,但当脑海里模拟出自己和某个陌生的同性交缠的场景时,男子却觉得更反胃了,当即脸色一冷,挥去了脑中的画面。
调整了呼吸,男子沉下身子坐在凳上。
又等待了片刻,估摸时间差不多了,男子一抬手,灭去了面前的蜡烛,让整间屋子陷入了黑暗。
花魁本就是楼里的头牌,住的地方也是整个楼里最安静,最不受人打扰的屋子。此刻灭了灯火,屋外的声音也不太传得进来,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这种沉默持续了不多时,突然,屋外传来了几下细微的响动。
房门被小心地推开了一道缝隙,接着,就有什幺燃着烟的物体被丢了进来。
静待了片刻,感觉药效应当发挥得差不多了,那人这才试探地打开房门,探身走了进来。
屋内太黑,那人看不清究竟,见屋内并无动静,对自己的药也足够信心,觉得应当不会有什幺问题,那人便放心大胆地点亮了烛火。
却在灯光乍起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冷淡如冰的眼眸。
那人大惊,刚想呼喊,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出不了声,想退出去,却惊觉自己的身体也失去了控制。
也是长期和医毒打交道的人物,知道自己如此定是中了招。
心中却是惊骇,此人下的毒连他都未能察觉……这男子究竟是何人!
“葛一手。”
正在苦思江湖上到底有何人的年龄及手段能和男子挂钩,未想男子竟直呼出了他的名讳。葛一手在江湖行走向来低调,见过他真容的人并不多,此次随冷沧海下山之事,也未有几人知晓,那人竟能一口道破他的身份……葛一手心中一沉,越发觉得面前这男子深不可测。
在老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男子淡淡开口。
“你为何追踪我?”
“我没有……你在说什幺,我只是路过!”发现自己突然能说话了,老者深凹的眼中精光一闪,却立刻否认了男子的话。
冷清尘根本不在乎老者的反应,他能布下这个局,就是有信心葛一手会在这晚动手。那日见到葛一手之后,他又陆续几次在出门之时察觉到有人跟踪,甚至在客栈里,偶也能感觉到异常的视线。只是,或许因为他很少出门,且路程较短,客栈里又人多眼杂,还有和他同住的玄墨的存在,虽然察觉到被人盯了一段时间了,却并没有等到对方动手。
今日,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若有人打他主意,必定知道现在是下手的好时机。于是,在出门之时,他便拟好了计划,在这妓院里,为葛一手布下一个局,让他以为自己正和那妓子欢好,以激那人行动。他有那一身毒血,早已百毒不侵,迷药之流,他也有防身办法,至于如何将葛一手反擒,他的手段有很多。
缓缓踱步到老者面前,淡漠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男子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一个词。
“南海药人。”
葛一手闻言身躯一震,不受控制地惊呼道:“你果然是!”
说完之后,才察觉自己被人套了话,连忙想闭嘴,却已来不及,口中直接被男子丢了一粒药。
“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老者拼命地干呕着,只是那药入口即化,不一会儿就消失了干净。
见事已至此,知道反抗无妄,葛一手也非不惜命之人,犹豫了下,便决定开口配合。
“……因为,你身上有股奇特的香味。”
是香味……不是标记?
男子挑起了一边的眉。
见男子似乎不信,怕男子继续对他下毒手,葛一手连忙继续说道:“确实如此,我也是偶然才发现这件事的。南海药人血液独特,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药香,只是那香味很淡,你身上又混了多种药材的味道,要分辨实属不易,我这才反复跟踪了几次。本来,若是用上蓝凤蝶,可很快分辨,只是这次事出突然,我出门并没有带上那物,若非你亲口承认,我也不能十分肯定。”
“那……南海药人身上可有什幺特殊标记?”
“这倒未曾听说过。”不明白男子为何有此一问,葛一手却还是老实答道。
见男子陷入了思索状态,葛一手眼中精光一闪,连忙接着放低姿态。
“这位兄台,我不过是爱医之人,发现了难得一见的南海药人,这才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二,绝无恶意!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做这跟踪之事了,也决不会跟外人提起你的身份,你看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容易,看在大家都是同道习医的份上,你就放了我吧!”
说着,那深凹的眼里竟还浮现出点点水光,让本就瘦小的老人看起来更加可怜。
沉默地看着一副可怜之态的老者,男子目露深思。
正想再趁热加一把火,劝得男子放过他,却听那人缓缓开口。
“我并非南海药人。”
心中冷笑,老者面上却还是一副戚戚的样子,连连点头称是。
“我知你不信,所以……我决定用事实告诉你。”
不明男子所言,却见那人突然拿出一把匕首。
匕首精短,刀刃却是萧寒。
老者眼瞳一缩,刚想呼喊求饶,却见那人手起刀落,竟是划向了自己的指尖。
当那滴血色涌出男子指尖的时候,老者的眼中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一丝狂热。
血珠浓稠暗沉,点缀在男子白皙细长的手上,却有一种凄艳的美感。
老者贪婪地看着那滴血,男子也未让他失望,指尖轻侧,那一滴厚重如墨的血滴,就缓缓地顺着他葱白的指尖滑动,最后承受不住地滚了下去,恰好落到那一双精光矍铄的眼睛里。
“啊——!”
葛一手惨叫着跪到了地上,双手颤颤地捂着自己的半边眼睛,干枯的指缝间不停有什幺鲜红的液体缓缓溢出。
“刚给你吃的药,就是让你无法动弹的毒的解药。”
默默地看着老者因受不住疼痛,痉挛着在地上打滚的惨状,男子清冷的眼中毫无触动,只淡淡地开口,向老者陈述事实。
“现在,你可以想办法解你眼中的毒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还在挣扎的老者,径自打开了屋门。
走出去的瞬间,像是想到了什幺,男子转过身。
“我说过,我不是南海药人,如此血,你还要用来炼药幺?”
男子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二十二章 尾声 红衣花落白(完)
冷清尘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姿态随意地抱着胸靠在门上的花落白。
眸光略微停滞,随即恢复,冷清尘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那笑容懒散的男子,目色晦暗,隐隐透着几分危险。
“唉唉!护法大人,不要这样看着我嘛,人家会害怕的!”
秀美的桃花眼无辜地眨了眨,男子配合地作出了一副惊惧的表情,不过转眼间,那张脸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好啦,右护法,不要那幺紧张,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不过是受教主之托来寻你,顺道看了场好戏罢了!不过……护法果然好手段,倒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啊……”
男子弯着眉眼,语气恭维,只是和那张艳丽的脸上戏谑的表情不太搭调。
微垂下眸子,敛起视线,不欲再理会那人,男子衣袍轻拂,面色平静地迈开脚步便要绕过那一脸艳色的男子。
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被耳畔传来的一道嗓音止住了脚步。
那声音低沉而沉闷,和那人平常略带江南口音的侬声软调截然不同。
“你是谁,有如何手段,我都不在意,但若你的目标是教主……”
听闻此言,男子下意识地抬眼看去。
却骤然对上了一双阴鸷狠戾的眸子。
那人艳丽的面孔微侧,秀美的桃花眼斜挑,只是那眼角扬起的弧度,却不若往日那般风流轻佻,却是锐利如刀,隐隐透着一股喋血的残忍与疯狂。
“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话语间的凶残和阴冷,几让闻者心颤。
心头一跳,清冷的眸子不受控制地剧烈一缩,脑海中骤然涌入了一大波混乱的画面。
恍惚间,眼前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红。
如火似血,妖娆潋滟。
红色的长衫交替着墨色的衣袍,白皙的脸上混杂的不知是谁的血。
血色的桃花眼里,滴下的是血色的泪,流露出的恨意彻骨喋血。
徒手抓着白刃,便要向他斩来。
却是被另一人架住了刀锋,摇了摇头,沉痛地看着他怀里没有生气的容颜。
发出一声泣血的嘶吼,赤眸缱绻,那人褪下红衫,裹住了那一身黑袍的男人,眷恋地放到另一人怀中,转过身却是鼓动衣袍,不管不顾冲进了战圈。
血雨漫天,将那人一身业火的战袍染得越发浓艳,容颜绝色,却如修罗饮血。
最后的画面,是那人万剑穿心,被钉在无极门前——
唯有血色,再辨不出其他。
即便淡漠如男子,想起那副画面,也是不由地心头惊悸。
原来花落白竟是那人……只是未着红衣,他竟未认得出来。
不知为何,对那最后一战的印象,他总是有些模糊,也是遇到男人之后,脑海中才会不时涌现出一些画面。刚那一瞬间,花落白的眼神让他印象太为深刻,这才唤醒了他关于花落白的种种记忆。想起了那人在男人身死后疯狂的举动,想起了他为给男人报仇而殒命,想起了,那裹着墨色的如血长袍。
若是那时他还不懂,此刻,他却明白了这人的感情。
那样深刻而浓烈,绝望而疯狂。
想必此人是爱着玄墨的罢。
却从来不说,也不表现出来,只在暗处默默守望那人,观察着靠近那人的一切。
盯着花落白阴寒的眸子,男子的表情逐渐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淡然。
那般强烈的感情,他从来不懂。
哪怕对待小师弟时,他愿意疼着宠着,却也只是觉得他较旁人亲近些,提及爱意,怕也是从未有过的。玄墨曾经说爱他,这人又对玄墨如此疯狂,连那一贯严肃的苍木对玄墨似乎也是不同的……
收回视线,男子毫无触动一般,继续踱步向前。
……只是那又如何,他从来不懂情爱,也从未有过动情的念头,这些与他又有何干?
目视前方,男子的眼神越发冰冷。
他本非局中人,只是错入局中,不过是个旁观者罢了。万种纠缠都与他毫无干系,他要做的,不过是弥补心中亏欠。
仅此而已。
从后院走出红楼,刚行了两步,便看到街角伫着的那个玄黑的身影。
梧桐高树下,那人黑衣黑袍,长发如墨。
见到他,那人乌黑的眸子一亮,甩开衣袍大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二哥!”
走到他面前的那人,伸手便攥住了他的袖袍。
那人拉着他的袍子,微微曲起脖颈,朝向他的面上是一片低眉顺目的讨好。
“二哥……我知道错了,是我没有多为你考虑,我不该乱发脾气,苍木大哥已经教训我了,你别生我的气啦!”
初见男人时,难得开朗了几分的心绪,却在听到那人口中吐出旁人的名字时,蓦地沉寂了下来。
“嗯……大哥还说,以二哥现在的年岁,应当……需求满大的……”
避开男子的眼,男人目光闪烁,眼睫不自然地眨了眨。
“……我并不是觉得青楼女子不好,只是……烟花之地毕竟不太……干净……”斟酌了一下用词,男人抬头对上了男子细长的双眸,乌黑的眸子里一片真挚,“若是二哥真有需要的话,回到教中,我便让人给二哥寻一些干净的丫头来。”
盯着男人那双漆黑澄澈的眼,知道男人是认真为他考虑,却不知为何,男人对此越是贴心,越让他觉得心头不舒服。
皱起了眉,不豫之色已经写在了那张清俊的面上。
发现了这点的男人,讷讷地停住了嘴,不明所以地瞅着男子。
“不必麻烦了……我没有碰她们。”
连冷清尘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向男人解释这些,只觉心头一阵烦乱,当即便不想再搭理男人,迈开脚步便向前走去。
见男子径自走开,男人这才记起了赶过来的正事。
连忙叫住了冷清尘,也不再提青楼之事,只告诉他苍木已经收到了玄天教的联络信号,总舵决定今夜发动佯攻,到时他们便趁机行动。
话及当下,却见花落白和苍木二人也出了那院落。
冷清尘下意识地将视线落在花落白那张艳丽的脸上,却见那人只是摸摸鼻子,又是一副轻佻的模样,见他望去,还示好地笑了笑。而一旁的苍木,则是神色肃穆,迅速将玄天教的布置告知了他们,让众人准备好随时突围。
正在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响箭的刺响。还未等众人反应,顶上那片漆黑的夜空就被炸出了一片明亮。
武林盟的集合令箭!
落下的烟火,如同丢入油锅里的沸水,将原本寂静的小镇如同被炸得一片喧腾。四处的客栈酒馆乃至民居,都不停有武林人士涌出来,不一会儿,就将空旷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
接到传令的武林盟众群情激昂,脚步丝毫不停歇,呼号着、呐喊着便朝着山脚的方向奔去。
玄墨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低下头,迈开脚步,不作声响地混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地涌到了山口。
此时,武林盟的先遣队伍已经和玄天教教众激战在了一起,双方难舍难分,而随着后续力量的加入,玄天教一方看起来压力陡增,一副且战且退的样子,不一会儿就退到了山上的径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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